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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259 字 2個月前

嘲笑,沒有諷刺,沒有指責,而是溫和平靜如湖水。

“那麼,加我一個怎麼樣?”他微笑著問道。

***

鎮國公世子率領的剿匪大軍與紅巾軍鏖戰數月,戰事陷入僵局,時日一久,遠離各自老巢遠征的雙方都疲乏不已,糧草裝備也都出現了短缺,這時候,似乎就要拚誰能支撐到最後,誰的後方支援給力了。

幾日內,陸澹已經寫了三封急信,請求皇帝為大軍調撥糧草,並且請求增加兵力以補充損耗。

然而剛剛登基的新帝朝堂內外破事兒一堆,似乎哪哪兒都要錢,新帝連想翻新下皇宮都快找不著錢了。剛開始剿匪大軍出發時糧草兵馬充足,不過是因為覺得此役必勝,到時鎮壓了紅巾軍,收回被占領的國土,這筆錢花地也不心疼。

但是,如今戰事膠著,剿匪軍十萬人,哪怕如今因為損耗早已不足十萬,但也有至少五萬人,這幾萬兵馬每一天都在燒錢,關鍵是這燒錢的日子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剿匪軍根本拿不下紅巾軍。

皇帝不滿,但陸澹是他的心腹,自然不會把這不滿放在臉上,可朝臣們卻不會掩飾,朝中批評鎮國公世子無能的聲音越來越多,戶部尚書也哭窮,跟皇帝一筆筆地算賬,算出若繼續為剿匪軍不斷提供糧草,朝廷多少事兒都得因此被耽誤。

皇帝為此煩心不已,又收到陸澹請求糧草兵馬支援的密信,看都沒看就扔在一邊。

半晌後才忍著煩躁看信,看著陸澹請求的支援數目,再想想戶部尚書跟他所說的如今國庫的情況,還有朝臣們對陸澹無能的質疑,皇帝頓時頭都大了。

頭大不已的皇帝最後給了陸澹兩個選擇。

第一,陸澹回來,皇帝另任命其他將領剿匪。

第二,陸澹繼續剿匪,但糧草自給自足,而自給自足的方法,就是皇帝準許陸澹就地征兵征糧。

據說,收到皇帝回複後,陸澹將軍帳裡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砸了東西還不解氣,又去紅帳將那兩個專屬他的營妓折騰得去了半條命。

如此發泄一番後,陸澹做出了決定。

不回京城,自給自足就自給自足!

然而,自給自足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何其難。

雖然皇帝給了陸澹權利,理論上地方官府要配合陸澹,但哪個地方官願意開自家糧倉,供應一支今天在這兒明天就追著紅巾軍跑到不知哪兒的外來軍隊?以往陸澹也征用過地方上的錢糧甚至兵馬,但那隻是一時的,地方官都知道朝廷還在供應著剿匪軍,礙著皇帝命令和剿匪軍的威脅,不想給也得給,但如今朝廷已經完全不管剿匪軍,這剿匪軍就成了一條永遠喝不飽還胃口巨大的螞蝗,是要生生吸地方的血過活!

所以,陸澹就地征兵征糧的計劃推行地很是艱難。

無奈之下,陸澹隻得想了一個彆的法子——“劫富濟貧”。

地方上為富不仁者不在少數,陸澹帶著數萬大軍,雖沒錢糧,但威懾力卻是十足的,再加上皇帝的寵信,陸澹便每到一處,就打聽當地有哪些富戶豪商家財豐厚且為富不仁,打聽到了後,將草草搜集的富戶為富不仁的罪證一甩,便以代天子行令,整頓地方斬奸除惡為由,將富戶家財籍沒一空。

剿匪軍的糧草問題頓時得到解決,甚至還有許多將領趁機發了財。

隻是如此一來,剿匪軍在地方上簡直成了比紅巾軍,比流民匪寇更加讓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那些被剿匪軍“劫富濟貧”的富戶豪商中,的確有許多為富不仁甚而引起民怨紛紛的,剿匪軍“劫”了這樣的富戶,雖然引起富戶豪商們的警惕敵視,但還得到了一些被富戶欺壓的普通百姓的擁戴,認為剿匪軍此舉是匡扶正義,斬奸除惡,這些人為剿匪軍的做法拍手叫好。

也是這些人,讓陸澹認為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為富不仁者,劫之又如何?劫富戶既解了糧草之急,又得到百姓擁戴,豈不是一舉兩得?

然而,世事又怎麼會完全按照人設想的發展。

剿匪軍又不是專門查案的欽差,行軍打仗中還要替天行道斬奸除惡,哪裡會有充足的時間辨彆那富戶是不是真的為富不仁,且大富之家哪有真的完全乾淨的,隻要想找理由,那麼每個豪富之家都有一團汙糟事兒能做由頭。

而且,這般劫富濟貧,可以說輕而易舉地就能收斂大批財富,而這些財富除了用於剿匪軍外,還有不少進入了剿匪軍將領乃至士兵的私囊。陸澹自己是不貪的,但他無法管住手下每一個人都不貪。

劫一富戶所得,比拚命殺敵數十還強,這樣的差距,又怎能不讓人瘋狂?錢財助人膽,胃口越來越大的剿匪軍開始熱衷於“劫富濟貧”,大軍每到一地,最先想的不是紅巾軍在哪裡,而是富戶在哪裡。

一個又一個江南豪富之家被連根拔起,數代積累毀於一旦。開始時,剿匪軍還能稍微明辨下,先查清這些豪富之家到底有無作惡,以及後麵有什麼動不得的靠山,但到後來,劫富劫地眼睛發紅的底層士兵及將領眼裡便隻剩下錢財,哪裡還看得到彆的。

於是,許多並無大惡的富戶也被“劫”,再後來,連頗有善名的富戶也被卷進去,就像滾雪球一樣,開始時滾雪球的人還能控製其方向,但當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快時,雪球便已經%e8%84%b1離了人的控製。

整個江南,所有有點家財的人家都人人自危,聞剿匪軍如聞惡鬼。

***

剿匪軍的糧草問題借助這樣的方式得到解決,紅巾軍卻沒有這樣做。鏖戰數月,紅巾軍的糧草問題同樣很嚴重。

有將領勸羅鈺效法剿匪軍,卻被羅鈺罰了五十軍棍,差點丟了命,從此再無人敢提。

然而不提不代表問題不存在,隨著剿匪軍兵馬糧草日益充足,紅巾軍卻捉襟見肘,勝負的天平也開始向剿匪軍傾斜。

此時,因為剿匪軍肆無忌憚的“劫富濟貧”,剿匪軍幾乎可以說引得民怨沸騰,那些富戶不乏有在朝中有人的,於是,雪花般的彈劾便飛上了皇帝的桌案,全是彈劾剿匪軍和陸澹的。

陸澹此時才發現他原本設想的劫富濟貧已經變了質,事態似乎有些失控了,但眼看戰局已經向己方傾斜,紅巾軍不過是垂死掙紮,他便是發現不對,也隻能繼續走下去。

隻要剿了紅巾軍,那他犯的錯便都不再是錯。

可是,若剿不了呢?

新帝登基元年秋,有商隊從兩廣之地運送大量糧草、軍服等進入湘贛贈予紅巾軍,對當時幾乎彈儘糧絕的紅巾軍來說,這大批糧草簡直如同久旱之地乍逢甘露。

然而對承受著朝廷地方雙重壓力的陸澹來說,卻如同催命惡符。

後來直到大梁傾覆,新朝建立,人們才知道,那支商隊是解春商會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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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8.10

三軍未動, 糧草先行,由此可見糧草在戰爭中的重要性。

當紅巾軍有了充足的糧草和軍備補給, 原本已經逐漸明朗的局麵很快又發生變化。重新有了補給的紅巾軍自然是氣勢高漲,而陸澹率領的剿匪大軍, 卻顯得軍心散亂, 從將領到士兵,最熱衷的不是殺紅巾軍,而是“劫富濟貧”,甚至恨不得天天“劫富濟貧”,至於紅巾軍, 反倒成為他們“劫富濟貧”的借口了。

因為這股氣勢上的不同, 兩支原本就旗鼓相當的軍隊, 很快又呈拉鋸之勢,陸澹預想中的很快剿滅紅巾軍眼看已經無法實現。⊥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這時, 皇帝終於扛不住群情激奮的彈劾, 下召令命陸澹立即停止查抄富戶,並且半月內剿滅紅巾軍, 否則便隻有一個結果,就是換帥。

然而半個月時間, 很顯然根本不夠。

急躁之下, 陸澹幾次下令強攻,然而這樣倉促的進攻非但沒有收到成效,反而被羅鈺抓住漏洞打了反擊,剿匪軍損失慘重。

而這時, 距離半月之期已經沒剩幾天了。

陸澹還未死心,皇帝卻已經新派了剿匪大將軍和新增的一萬兵馬,不日就將抵達,陸澹隻等交接後便必須回京。

再次接到皇帝換帥的密信,這次陸澹卻連砸東西和在營妓身上發泄的力氣都沒了。

他頹唐地坐在空無一人的營帳中,眼神裡是茫然一片。

結果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怎麼會這樣呢?

***

“天授帝換帥了。”沈問秋看過京城傳來的密信,說一句後便交給了宜生。自從說了要加入後,沈問秋便連對皇帝的稱呼也變了,不稱皇上不稱陛下,隻直呼其年號。

宜生接過,匆匆一覽,便見上麵寫著天授帝封威武將軍錢大虎為新任剿匪大將軍,代替陸澹剿滅紅巾軍,而陸澹,則需在錢大虎到達後次日立即離開,十日內返京。

密信上還寫著,因為陸澹放任手下大肆胡亂查抄富戶的行為,如今京城的朝堂之上充滿了對他的指控,數位家在江南,與那些被查抄富戶有千絲萬縷關係的朝官聯名上書,請求天授帝嚴懲陸澹,並讓其將查抄的財產返還,但也有一部分朝官認為陸澹也是權宜行事,因此為陸澹辯護,朝堂就此吵成了一團。

等陸澹回到京城後,等待他的將是一個無比熱鬨也無比麻煩的局麵。

宜生看到陸澹被召回,不由露出笑容,看到威武將軍錢大虎,不禁又皺起眉:“這錢大虎是什麼來頭?比起陸澹怎麼樣?”

她前世並不怎麼關心朝事,隻知道是陸澹帶領剿匪軍鎮壓了紅巾軍,那時也沒有換帥這碼事兒,自然也就沒有這個新冒出來的剿匪大將軍錢大虎。

沈問秋笑:“不用擔心,錢大虎遠不及陸澹。”

“陸澹此人雖有些自傲,但的確是難得的將才,甚至若單論有勇有謀,怕是其父陸臨滄也不及他。而錢大虎原本隻是陸臨滄麾下一小兵,因為作戰勇猛,屢次殺敵立功,又救過陸臨滄一次,得了陸臨滄賞識,才一步步升到了將軍。但比起陸澹,他卻不過是個徒有悍勇的莽夫,天授帝舍陸澹而用錢大虎,無異於舍神兵而就柴刀。”

說到最後,雖然不情願,但沈問秋還是加了一句:“以羅鈺的才能,錢大虎不足為懼。”

宜生沒注意到他的那點兒小心思,隻是聽沈問秋這樣說,她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她也不懷疑沈問秋的消息有錯,前世到後來,曾有人盤點沈問秋的生意,卻發現他簡直是衣食住行無所不沾,尤其解春商會,更是蛛網一般密布大梁各地。

有這樣的生意網,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