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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340 字 2個月前

,對上陸澹的精兵根本沒有優勢。

而糧草方麵,因為紅巾軍打著仁義之師的旗號,不宰富戶,不傷百姓,因此隻能開官糧,靠稅收,然而剛剛占領的地方,光接管就是好一通忙活,稅收哪裡是一時收的上來的,官糧官銀的大頭也要下做官衙日常所用,因此紅巾軍的糧草其實是有些拮據的。

如此一來,紅巾軍竟是處處落於下風,戰局似乎應該大幅度向陸澹的剿匪大軍傾斜。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當陸澹真正跟羅鈺在戰場上交手時,才意識到這個被京城人喚作“羅閻王”的人,是一個多麼難得的將才。

有勇武,有謀略,以身作則鼓舞士氣,而最重要的,則是他身上那股一往無前、為了前進能夠粉碎眼前一切路障的狠厲。

那是無數次拚殺和流血中才能培養出的氣質。

哪怕陸澹少年時便上了戰場,身上狠厲氣息卻也不及這男人一半。

這也正常。

結合之前的情報,在看到真人時,陸澹一眼便認出,這個羅閻王居然還是跟他打過交道的。

京城陳家的虎奴,曾試圖刺殺陳玄朗陳大將軍,於是被陳家人關進獸籠,讓他每日與人鬥,與獸鬥,讓他渾身破敗傷痛卻偏一直留著一條病……這樣生不如死的非人生活,他忍受了整整三年,最後不知怎麼逃出,再出現在世人麵前時,便是令人聞之色變的閻王羅刹。

任誰有他那樣的經曆,也會狠厲地恨不得毀滅一切的。

陸澹還記得,在那威遠伯府的比武台上,碩大鐵籠裡的虎奴剛剛鬥罷一隻老虎,便又要與一隻老虎一起,迎戰被陳二設計著進了籠子與一人一虎相鬥的他。

雖然陸澹最後贏了,但那看上去奄奄一息幾乎快死的虎奴卻給他添了些小麻煩,所以他記憶倒是深刻。

隻是可惜,那一次要不是威遠伯府的少夫人,也就是沈青葉的嫡母阻止,他差點就廢了那虎奴的雙%e8%85%bf。

當時沒覺得有什麼,放過一個虎奴於他而言不過像是放開一隻螞蟻。

但如今想起,陸澹卻忽然有些後悔。

若是那時候把他的%e8%85%bf斷了多好……

不然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在羅鈺的帶領下,紅巾軍雖然人員糧草上略遜一些,但氣勢上絲毫不輸,且羅鈺極有謀略,數次用計謀狠狠坑了剿匪大軍,簡直多智近妖。

如此一來,剿匪大軍和紅巾軍持續拉鋸,剿匪軍久攻不下,遠征的弊端便顯現出來。

首先是糧草便開始出現短缺。從京城運糧費時費力,陸澹下令就地征取,如此卻不免與當地百姓和官府發生矛盾。這些與剿匪軍發生矛盾的官府百姓,雖說表麵上還服從著,內心的怨氣卻一日日與日俱增。

二來一深入南方,陸澹帶來的這些北方兵多少有些水土不服,時日一久也不免倦怠思鄉,加上剿匪軍總是追著紅巾軍跑,少有安穩紮營休息的時候,久了兵士們都極其疲乏。

而且士兵人數不斷折損,陸澹不得不也從地方守備中調軍,剿匪大軍中便分為了新和舊、本地和京城兩股勢力,團結戰鬥力相比之前大大下降。

至此,這次遠征剿匪的難度已經完全出乎了陸澹的預料。

僵滯如泥潭的戰況拖地他肝火一日比一日旺盛,卻無法發出來。

***

戰事的膠著不僅讓陸澹著急,紅巾軍這邊同樣著急。

陸澹的阻止眼中阻礙了紅巾軍北上的進度,因為陸澹,如今紅巾軍依舊還是隻能窩在原來的地盤,連湘贛的大部分地區都沒拿下,距離渡過長江劍指京城似乎更加遙遠。

然而起義這種事,拖久了變數便大。

如今大梁各地義軍四起,北方有幾股勢力也已經不可小覷,隻是因為紅巾軍占領了數個州府,實在太過打眼所以才吸引了大部分炮火,如今紅巾軍被陸澹拖住,那幾股義軍卻趁機飛快發展自己,這其中不乏有想要等到紅巾軍和朝廷鬥地兩敗俱傷時摘桃子的。

所以,哪怕紅巾軍如今稍占上風,卻也不能這麼跟陸澹死耗,還是要速戰速決為好。

宜生接到羅鈺書信,得知如今的形勢後,便緊緊蹙起了眉。

“怎麼,愁什麼呢?”

正發著愁,沈問秋便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謝謝各位姑娘!

☆、第124章 8.09

看到沈問秋, 宜生一臉淡定。

自從那日表明心跡後,沈問秋就再不遮掩, 一言一行明明白白地向所有人宣告:他喜歡渠宜生,他在追求渠宜生。

當然, 這個“所有人”基本都是沈問秋這邊的人。

原本羅鈺在時, 哪怕沈問秋就住在巷子口,也不是那麼容易進來的,動輒盤查動輒封禁,然而如今羅鈺帶領紅巾軍北上,就徹底沒人製得住沈問秋了。

宜生與留守廣州的紅巾軍高層雖然相識, 但還遠遠不到分享這種私事的程度, 而且那些紅巾軍因為她是女子, 相處起來多少還是有些拘謹,平常無事也不會隨隨便便登門。

不過, 普通人誰也不會無事隨便登門吧。

除了沈問秋。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無事”的, 他總有各種理由,而且這些理由一個個看起來都還挺令人信服。但他又很注意分寸, 恰好把握在一個%e4%ba%b2熱但又不讓人反感的程度,一旦發現宜生有煩躁的苗頭, 便立刻後退, 不逼她太緊,給她空間喘熄。所以總體來說,他的追求並沒有給宜生帶來太大的煩惱。

除了剛開始依舊有些不適應,甚至一看到他就想跑, 到逐漸習慣,直至現在,宜生已經能夠很淡定地麵對。

而沈問秋的努力也不是沒結果的,起碼如今宜生跟他說話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拘謹客氣了,而是像對待普通朋友。

從“長輩”到朋友,這也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哪。

沈問秋滿足了。

見沈問秋問起,宜生隻頓了一下,便將羅鈺信上所說告訴了他。這些戰場局勢,若沈問秋有心知道,那麼以他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查到,所以也沒有什麼保密的必要。

聽了宜生的話,沈問秋沉思了下,然而一開口,關注點卻不在怎樣應對如今的形勢上,而是宜生與紅巾軍的關係。

“你經常與羅將軍討論這些?”他問道。

宜生答:“是”。

“羅將軍經常向你求計問策?”沈問秋又問。

宜生看了他一眼,收起書信,依舊答了一個“是”。

“那麼,你在紅巾軍中處於什麼位置?或者說,紅巾軍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你要幫助紅巾軍——推翻皇室麼?”

宜生笑,卻毫不遲疑,斬釘截鐵地依舊答了一個“是”。

沈問秋沉默了,雙眼直視她的眼睛。

宜生沒有躲避他的視線,而是同樣看著他,眼神坦蕩明白。

半晌,沈問秋歎了一口氣。“所以,你也知道這樣做意味著什麼麼?若是有一天紅巾軍真的推翻皇帝,你回到京城,要怎樣麵對伯父,你想過麼?”

宜生與紅巾軍中的其他人不一樣。

紅巾軍大多是貧苦百姓出身,或者被迫害,或者活不下去,加入紅巾軍不過是殊死一搏,成功了,鹹魚翻身,失敗了,左不過一條命。

但宜生明明還可以選擇離開紅巾軍,用手裡的錢安安生生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不管紅巾軍成功與否,她都還可以全身而退。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但現在,她住在紅巾軍把守的地方,與紅巾軍首領交情莫逆,甚至還為紅巾軍出謀劃策……雖然現在外麵還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但若繼續下去,總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而那時候,若是紅巾軍事敗,她勢必會被當作同黨一並剪除。

但對宜生來說,或許這還不是最難以克服的。

最難的,是以後如何麵對她的家人。

渠家世代添喜郎,門風清正,一門父子三翰林,是佳話,更是榜樣和楷模。渠家不站隊,不結黨,但沒有人懷疑過渠家的忠誠,渠家不忠於哪一個皇子,但渠家忠於皇室,忠於朝廷。

宜生還記得,小時候聽父%e4%ba%b2哥哥議論朝事,父%e4%ba%b2對於奸臣禍國,叛賊奪國是多麼痛恨。

紅巾軍以暴力□□,勢必會引起守舊勢力的抵抗,儒林也必然大加撻伐,那時候,渠易崧作為文壇領袖,豈會置身事外?而她這個參與了“叛國”的人,到時候又要怎樣麵對父兄?

哪怕跟著紅巾軍流離失所,宜生卻也從沒有一刻忘記過京城裡還有她的父%e4%ba%b2哥哥,除了七月,他們就是她最%e4%ba%b2最愛的人,她做夢都想能夠回京城與父兄團聚。

但是,若是以“逆賊”的身份回去,她的父兄還會認她麼?

那時候,或許他們會恨不得自己的女兒、妹妹一直“失蹤”吧?

“可是,有些事總是要有人做的。”

宜生終於開口,展顏一笑,“我不能一邊享受著紅巾軍的恩情和庇護,一邊袖手旁觀坐等結果。”

“更何況,”她的雙眼亮起來,聲音堅定,“你不覺得,如今的王朝也好,世道也好,都已經太過腐朽了麼?”

“我曾經偶然看過一句詩,‘為有犧牲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

宜生看著沈問秋,眼裡放出從未有過的光芒:“我想讓這大梁的天,也換一換。”

這汙濁的天,這壓抑的天,這逼著她一步步後退卻依然落入懸崖的天!苟且偷安的念頭不是沒有過,過去的她不就是那樣?想著退一步,退一步就好,可每當她退一步時,就會發現那些逼迫著她的東西就會進一步。所以她一步退,就得步步退,直到最後退無可退,要麼投降,要麼墜入深淵。

她退縮地夠了,這一次,她想主動上前,主動出擊。

若是有機會能將這世界變成自己想象的模樣,那麼她為什麼要說“不”呢?

從決定將螺山鐵礦的存在告知羅鈺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條怎樣的路,就已經想過以後可能遇到的問題。她知道前路有許多困難,她知道還有更安逸的道路,但是她仍舊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因為這是她心之所向。

宜生的臉頰因激動而微紅,眼中閃耀光芒如暗夜星火。

沈問秋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沒有說話。

宜生也沒有說話。除了羅鈺以外,她還沒有跟彆人說過這樣的話,跟羅鈺說時她無所顧忌,因為他們的目的是相同的,他們是並肩戰鬥的夥伴,但是,沈問秋不是——起碼現在,她不能確定他是不是。

所以說完後她便沉默了,她不奢望沈問秋讚同她,但是不讚同也無所謂,便是覺得她瘋了也無所謂。

道不同不相為謀,及時發現不合然後分道揚鑣,總比走到最後卻反目成仇好。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忽然沈問秋笑了一聲。

“所以,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他笑著道,眼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