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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298 字 2個月前

了!”

沈問秋是單槍匹馬創下一個商業帝國的人,如今卻要給她一個還沒開的小鋪子做掌櫃?

宜生搖搖頭,再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然而,沈問秋的話再次讓她清楚地意識到,她沒聽錯,沈問秋是真的要給她那還沒開的小鋪子做掌櫃。他已經在煞有介事地分析書鋪的前景和趨勢了。

“你的想法總體是沒錯的,話本子雖然在文人眼中不入流,但需求量卻很大,平民百姓和小戶人家都喜歡看,因此隻要經營得當,還是很有利可圖的。但隻是找人寫話本還是不夠,那樣彆的書鋪也都能做,而且能把話本寫得好的書生也不是那麼好找,所以,要做就做大些!”

“我們自己刊印,在所有話本末頁印上征稿信息,公開向所有人征求好看的故事,中者即可得一筆潤筆費,潤筆費多寡視故事質量而定,但不可太低,起碼要能打動普通書生。如此一來,必然有許多不得誌的書生會動筆一試。”

“待到選出優秀的話本,便是付梓刊印,既然要印,量就不妨大些,就像當時在京城那樣,翰墨齋的話本子銷往京城其他書鋪乃至外地的書鋪,如此薄利多銷,利潤才能累積到客觀的量。”

“再下一步,就是打響名頭。無論是在哪裡售賣的話本,隻要是出自我們書鋪的,就要打上專屬的標記,就像當初你在翰墨齋做的一樣。但隻是標記還不夠,還要有擁躉,擁躉從何而來?從話本作者而來。所以我們還要有意捧出一些出色的話本作者,培養他們的擁躉,同時也是培養我們書鋪的擁躉……”

“隻是賣書還是單一了些,若是有需要,還可以找些戲班子合作,話本故事曲折離奇,最適合改成戲,普通百姓大多不識字,也買不起書,但戲卻是人人愛看,也容易看到,所以若將話本故事排成戲,影響力必然更大,而影響力,一定程度上就等於錢。”

……

沈問秋一條條地說著,宜生卻已經聽得目瞪口呆。

這哪裡是開一家小書鋪,這分明是一個古代版書籍出版發行帝國的雛形!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我光想著周六了可以正大光明碼字了……卻沒想到,周六待在家也能有工作從天而降/(ㄒoㄒ)/~~下午才有空碼字,一打開電腦,又故障!WPS都打不開,碼字軟件全亂碼!最後,這章是在 後台碼的[滑稽]

所以三更要晚些了……委屈地抱住我的小肚子求營養液[乖巧]

☆、第117章 8.05

宜生很心動。

沈問秋是從商人角度出發,所思所想都是為了創造更多利潤, 但宜生所看重的, 卻是其他的東西。

按照沈問秋的描述,他要做的就不再是她原本設想的一個小書鋪, 而是一個能夠輻射整個國家,影響整個國家的係統,用未來的話說, 它兼具出版、發行和傳播的功能。而且不僅局限於識字的人群,如果真的能夠做成, 那麼受它影響最深的, 反而是底層千千萬萬的平民百姓,因為話本、戲曲的乃至說書的主要受眾是普通百姓。

這代表的意義是什麼, 宜生很清楚。

孔子為宣揚自己的學說周遊六國, 曆朝帝王的傳奇故事往往變成民間流傳的戲文橋段,思想隻有傳播開來才具有統治力, 而沈問秋描述中的那個係統, 就是一個強有力的思想傳播工具。

有了這個工具, 許多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

這意味著,那些她想要傳播的思想,完全不必等到紅巾軍推翻王朝, 羅鈺坐穩政權,而是從現在開始,隨著這個龐大的出版係統的成長而鋪展開來,而她相信, 以沈問秋的人脈、能力和積累,是有可能讓這個係統順利鋪開的。

相比起紅巾軍成功,羅鈺登基,這是一條更快捷也更具有可行性的路,當然,若她想傳播那些挑戰如今道德倫理的觀點,最後還是要有政權的支持。

所以,開書鋪和造反缺一不可!

宜生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看著沈問秋,眼裡有掩不住的激動,然而,忽然間,她又心頭一冷,瞬間冷靜下來。

是的,沈問秋的設想很好,但是,如今她是站在紅巾軍這邊的,他這樣幫她,難道是準備也站在紅巾軍這邊了麼?

她雖然相信他不會害她和紅巾軍,卻也不覺得他會與紅巾軍“同流合汙”,畢竟他在京城還有%e4%ba%b2人,自己又已經坐擁大筆財富,完全沒必要冒著送命的危險跟一群“反賊”合作。

而且,宜生想起了那本《女誡》……

若是她寫個“不守婦道”的話本故事,然後讓他拿去刊發傳播,那他豈不是要送她一屋子《女誡》?

她想要的是傳播思想的工具,但若這個工具的持有者與她三觀不合,那麼分道揚鑣乃至翻臉都是遲早的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做。

沈問秋就見她神色先是激動,明顯對他所說的很感興趣的樣子,然而忽然臉色又冷下來,眼裡的亮光也倏然消失。

臉色變化之快,簡直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然後,他就聽宜生笑著道:“不用勞煩三爺了,不過是個小鋪子。”

雖然臉上笑著,但語氣和話裡的意思,卻再客氣疏離不過,完全看不出她方才還還很動心的模樣。

短短時間內被拒絕兩次。

沈問秋摸著%e8%83%b8口,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正想再開口,紅綃清脆的聲音響起,“開飯了!”

***

蹭了頓飯,又東拉西扯閒聊許久,實在找不著借口再留下了,沈問秋一行才告辭。

送走那幾人,宜生不由鬆了一口氣。

太反常了。

這次重逢,雖說關係不同了,她不再是伯府少夫人,與沈問秋也不再是叔叔和侄媳婦的關係,但沈問秋的變化也太大了些。

他變得……似乎有些太熱情了,熱情地她有些吃不消。

若不是以前的固有印象和好感還在,她幾乎覺得如今的沈問秋就像個追求女人的狂蜂浪蝶,而她,則就是那個被追求的女人。

當然,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或許是她多想了,也或許……沈問秋這人腦子有些問題吧。

——畢竟之前就有精分的前科。

嗯,一定是這樣。

得出結論後,宜生就不再想沈問秋的事。

如今她的時間幾乎都花在寫作上。

她想開書鋪,賺錢其實還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想要傳播那些她從未來世界學到的東西,對羅鈺說的辦書院,也是基於此目的。

如今書院還遠,但書鋪可以先開起來。

她依舊準備找些書生來寫話本,但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想寫,想撿起“ 先生”這個化名,寫一些以前想寫但不能寫不敢寫的東西。

而除了寫話本外,她還在為典籍作注。

為典籍作注,這是許多大儒才敢做的事,比如宜生的父%e4%ba%b2渠易崧,渠易崧雖然早有才名,但也是直到五十歲才開始嘗試為先人經典做注本。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這一來是因為注書本就艱難,如宋人洪邁所言:“注書至難,雖孔安國、馬融、鄭康成、王弼之解經,杜元凱之解《左傳》,顏師古之注《漢書》,亦不能無失。”,如孔安國等人這般大儒,尚且不能保證注書不出差錯,尋常學問不到家的,強行注書恐怕隻會錯漏百出,貽笑大方。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名望問題。注書者需有名望方能服眾,同一典籍眾多注本,自然是有名望的大儒大學問者更加讓人信服,一個無名小卒的注本很可能會無人問津,因此曆來能為經書作注的,莫不是有一定名望和地位的。

宜生雖然自幼通讀詩書,即便嫁人後也手不釋卷,算得上是博覽群書了,但若因此就說她能比肩大儒,對經書每一句每一字都理解清晰無誤,乃至窮源竟委,卻是絕對誇張。

所以,她的注書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注書。

所謂注書,是為解析、注釋前人所著之書,凡是認真做學問的,注書時無不力求字義、詞義、句義儘量準確,分毫不錯,還有知識淵博者,注書時喜歡“挖腳跟”,即縱觀古今,將書裡一句話乃至一個字的來源出處,乃至後來又有誰引用過都挖出來,這樣的注書方式,非大學問者不能為。

宜生做的,自然不是這種。

起碼現在不是。

而她現在做的,與其說是“注書”,倒不如說是“駁書”。

她作注的書是《女四書》。

女四書並不是一本書,而是《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這四本書的總稱,正如男人讀《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四書,以四書作為為人處世的行為準則一般,《女誡》等四本書便是當世女子的《四書》。

宜生最熟悉的也是這四本書。

從她牙牙學語,從初次拿筆歪歪扭扭寫下第一個字開始,她的人生便似乎再離不開這四本書。

平日裡長輩用女四書教導她,犯錯了用女四書罰她抄寫,若哪裡做的不溫婉不淑女不合女子規範,便有人拿女四書教訓她……

這是她的經曆,也是幾乎每一個出身官宦家庭的女孩子的經曆。

可以說,她閉著眼睛都能把女四書默寫出來,順帶連各個注本都一清二楚。

所以,選擇這四本書作注,難度上就小了很多,一來這四本書相比真正的經典,可以說十分簡單,也沒有什麼隱晦難懂的道理;二來,自然是宜生對它們太過熟悉。

隻是解釋這四本書的字詞句義,她是完全可以勝任的,但她要做的當然不隻是如此。

她所作的注本分兩部分,一為釋義,二為駁斥。

解釋它的意思,然後一字字、一句句地駁斥它!

注書就隻能揣摩原作者思想,為原作者唱讚歌麼?書上所說的就一定是對的,是顛撲不破的麼?書是人寫的,人都有私欲,有缺點,將一個有私欲有缺點的人寫的書奉若圭臬,不加辨彆的規矩自己的言行,甚至要求天下人言行舉止都遵從於一本書,這難道不可笑?

讀書是為明智,卻不是為了讓自己盲目信書,變成書的奴隸,若有書要求人必須按它所說的怎樣怎樣做,那這種書不讀也罷,因為這種書寫出來便不是為了讓人明智,而是為了培養它思想的奴隸和信徒。

在宜生眼裡,女四書便是這樣的書。

世人推崇它們,要求閨閣女兒時刻謹記著它們,事事以其為向導,這並非因為這四本書多麼完美,不過是因為這樣做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訴求。

而被當做被要求看這些書的女孩兒們來說,她們大多數甚至隻讀過這些書,那些真正有思想有見地的書,在世人甚至在她們自己眼裡,都是她們不需要的。

她們接受的信息極其單一,耳濡目染下便對這幾本書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