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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343 字 2個月前

笑盈盈地看著沈承宣,她口中的夫君。

“還有公公,”她又看向沈問知,“當年公公成功襲爵,除了因為是嫡長子,相比起三叔,已有子嗣也是一個原因吧?”

“可是,若世人,乃至聖上知道,您的兒子在他祖父靈堂之上——”

“住口!”沈承宣陡然起身,暴怒地大喊。

“這事不是早就過去了麼?”他血紅著一雙眼看著宜生,“我也是受害者啊!若不是喝了酒,若不是秦素素在那酒裡放了催情的東西,我會做出那等事麼!”

他嘶啞著嗓子低吼著,眼裡麵上俱是滿滿的受傷和難堪。

譚氏心疼地拍了拍沈承宣的%e8%83%b8口,扶著他讓他坐下。

沈承宣卻執拗地不肯坐下。

宜生看著他,眼神很冷,沒有對他說一句話。

酒後亂性,以前的她還天真地相信這個說辭,如今,卻隻覺得這說辭再惡心不過。

真醉了什麼都乾不了,還能亂性的,不過是假借醉酒之名,做了平日想做而不敢做的罷了。至於催/情/藥,不過是令人略微提高性致,讓人熱血上湧罷了,隻需稍微有些自製力,便可以控製住自己,那種中了催/情/藥不交/合就怎樣怎樣的情節,僅僅存在於話本子中,作者創造出來方便服務情節罷了。

那件事之前,哪怕傷心失望過無數次,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曾經真心喜歡的男人竟然是這樣沒自製力、沒責任感、敢做不敢認,把所有錯誤都推到彆人身上的慫包。

所以,那次之後,她就對這個男人幾乎完全死心了。

如今,再聽他說出那樣推卸責任把自己完全摘乾淨的話,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失望。

會失望是因為有期望,但對這個身份是她夫君的男人,她卻已經完全不抱任何期望。

☆、77|7.01

宜生沒有理會沈承宣,她隻看著譚氏和沈問知,嘴角帶著笑,說出的話卻如利箭,紮向譚氏三人心口:

“一生忠勇的威遠伯去世,長孫卻在其靈堂上與丫鬟白日宣%e6%b7%ab,甚至使丫鬟受孕,生下一女,這般的醜事,若是被世人知道,不知會如何評斷?”

“住口!”

三道不同高低不同音色的話音一齊發出來,正正地合成了一股,雖則話音高低有不同,卻俱是一般的氣急敗壞。

這三道氣急敗壞的喊聲甚至蓋過了宜生的聲音,但是,就站在宜生身後的阿杏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睜大眼睛,頗有些驚訝地看了沈承宣一眼。

就算再不知世事,也知道這事兒著實有些荒唐離譜。

堂堂威遠伯沈振英,沙場征戰一生,深受先皇器重,還掙下威遠伯府這樣一份響當當的家業,結果屍骨還沒寒呢,他的嫡長孫,如無疑問將來定會繼承他家業的人,居然在祖父靈堂上跟丫鬟鬼混?!

嘖。

阿杏輕輕嘖了一聲。

那廂的三個人卻顧不得理會阿杏的反應,他們滿心怒火,滿眼血紅,憤怒又惱怒地看著宜生。

譚氏瞪著宜生,像是要吃掉她一般,“住口!”

生怕宜生抖落出更多東西來,她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宜生:“你滿嘴胡唚什麼!發癔症麼!和離?宣兒再不對,也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我們伯府還未嫌棄你十幾年下不出一個蛋來,你倒是先拿捏上了,嗬!”

宜生似乎沒聽到譚氏的話,%e5%94%87角含笑,卻是譏諷的笑。

沈問知看著那笑,狠狠扯了扯妻子袖子。

看兒媳這模樣似乎是下了大決心,這時候就得先說好話把她安撫下來,譚氏說這些話不是火上澆油麼。

無論怎樣,這事兒絕不能抖落出去。

這不然,彆說兒子能不能成功封世子了,就是他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兩說……

被丈夫一拉,譚氏也有些清醒過來,看向宜生的臉色,她猛地打個激靈。

對,現在不能刺激她,要安撫,安撫住,不能讓她說出去……

她麵皮抖動,半晌才勉強收斂了臉上的怒色,又試圖做出苦口婆心的慈母模樣。

隻是這也太違心,她努力了一番,麵容扭曲的厲害,卻還是做不出慈祥的神色,最終隻裝出良言苦口的模樣,甕聲甕氣道:

“你也彆嫌我話難聽,娘說這話可都是為了你好,你當和離是什麼好的呢?和離說著好聽,仿佛比被休棄好上多少似的,可外人看了,還不是夫家不要的女人?哪個大戶人家會要你?便是那死了老婆要續弦的,也要找個黃花閨女,哪個要你?宣兒雖有不是,可卻一表人才,滿腹經綸,又是伯府嫡長公子,你放眼京城看看,有幾個男子比得上宣兒?!離了宣兒,你上哪兒找比宣兒更好的男人?!”

說到這裡,譚氏簡直憤憤不平了。

她的宣兒長得好,又風流俊雅,還憑著自己本事考科舉,雖然時運不濟暫時沒能襲爵,但除此之外,簡直再完美無缺不過了!

而渠氏,此時居然嫌棄她完美無缺的宣兒,要跟宣兒和離?!

自己視若珍寶的卻被彆人當做爛瓦礫,而這個“彆人”還是自己的兒媳,理應仰視自己和兒子的兒媳!譚氏覺得自己被深深地羞辱了。

宜生不語,看著譚氏的嘴一張一合地唾沫橫飛聲情並茂,心裡卻沒多少波動,隻當做在看一場並不精彩的、即將落幕的戲。

心意已決,旁人說什麼又怎能輕易動搖?

且讓她說罷,說完了,就該她說了。

譚氏繼續說,努力一番後語氣終於又柔和了一番:“宣兒有不是,可卻沒犯下什麼大錯,起碼沒像有些人家那般寵妾滅妻吧?雖說這些年有些冷待你,可這也不怪宣兒啊,起先宣兒對你多熱乎,當初還是他千般萬般地求我向渠府提%e4%ba%b2,可你呢?沒一點兒容人之量,為幾個丫頭姨娘就給宣兒甩臉子,長久下來,再熱的心也給你傷透了,變涼了。十三年前……那也是宣兒著了素素那賤蹄子的道兒,事後他不也後悔不已麼?我還把那賤蹄子遠遠地打發了,誰知道她竟好命地攀上高枝兒,如今又腆著臉回來要名分,我知道你憋得慌,我也憋得慌哪,可還不是為了伯府的名聲,為了宣兒的前程,才暫且容下她,你放心,等宣兒襲爵的事兒定了,那賤蹄子也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想到秦素素,譚氏臉上露出一絲陰狠。

說這些話是為了安撫渠氏,卻也幾乎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尤其那個害得兒子有了汙點的丫頭,待兒子成功襲了爵,定然饒不了她!

宜生依舊不說話。

譚氏的話果然還沒完。

為兒子開%e8%84%b1完畢,她又一副真心為宜生著想的苦口婆心樣:“你呀,還是太年輕,做事瞻前不顧後的。為了一時之氣和離,爽是爽了,和離之後呢?難不成你要待在渠家一輩子?娘跟你說句不好聽的大實話,這人哪,什麼都是遠的香,近的臭,你如今能跟娘家相處愉快,可若日日住一塊兒呢?更何況——”她撇了撇嘴,壓低了聲音道,“如今渠府當家的,可不是耿夫人。無論是姓崔的還是姓梁的,那可都是外姓人哪……”

耿夫人是宜生已經去世的生母。

血脈相連的生母去世,當家的女主人是繼母和大嫂。

一個和離的女子回到家族,沒了生母疼愛庇護,反而要在繼母和大嫂手底下討生活,多多少少,要受些磨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譚氏覺得自己說地十分有道理,若不是場合不對,幾乎要忍不住為自己鼓掌。

“出了嫁的女人,娘家就是她的退路,可若和離了、被休了,這退路就沒了。這條路一堵上,你還能上哪兒去?再尋戶人家改嫁?說句不好聽的,你這般年紀大、嫁過人,又帶著個拖油瓶的女人,也隻有死了老婆的平頭百姓或是商賈才要。尋常有權有錢的男人,哪怕再小的官兒,找續弦不也喜歡找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姑娘?”說到這裡,譚氏到底沒忍住,話裡露出絲絲刻薄來。

嫌棄我兒子?和離之後我倒要看你能找著什麼好的!

她的話有些言過其實,卻也不算危言聳聽。

和離後,倘若想再嫁,幾乎絕無可能嫁給一個條件比沈承宣好的男人。

而沈承宣,和離後卻依舊是京城婚姻市場上搶手的香餑餑。憑著他的皮相,憑著伯府的名頭,雖然可能娶不到正經的高門貴女了,但是,卻大可以在次一等的人家裡挑挑揀揀。

“還有,”譚氏又意味深長地道,“就算不為自己想,你這做母%e4%ba%b2的,也該為七月想想啊。你要和離,還要帶走七月,那你想過七月的處境沒?離開伯府,她就不再是出身高貴的伯府孫小姐,而是一個拖油瓶。“

“伯府孫小姐沈七月,和離了伯府的沈七月,境遇可是雲泥之彆。”她看著宜生,話裡有無數的未儘之意。

對於女孩子來說,出身便是她最初的依仗,父%e4%ba%b2便是她第一片天,離了出身,沒了父%e4%ba%b2的女孩子,無疑相當於天塌了。無論宜生和離後是待在娘家還是再嫁人,七月的位置都會很尷尬,將來長大議%e4%ba%b2,將會非常被動。

宜生突地笑了起來。

譚氏被這笑弄地有點兒懵。

這是戳中她痛腳,被氣瘋了麼?譚氏瞪大眼睛看她。

宜生自然不是被氣瘋了。

她隻是忽地想起,做鬼那段日子看過的許多文中,有一種叫做“棄婦文”的。這種文裡,女主被極品夫家休棄,亦或好一點和離了,卻總會機緣巧合地找到一個比前夫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讓女主揚眉吐氣,將曾經被打過的臉,一巴掌不漏地全還回去,多半還要再踩上幾腳。若是有兒女的,兒女也並不會因此遭受什麼噩運,頂多一時受氣,最終必然氣運恒通,成為人中龍鳳,人人稱羨。

然而許多文故事不嚴謹,細節處經不得推敲,看在宜生這個深深了解古代桎梏有多深重的人眼裡,這些文便顯得有些異想天開似的天真。

那些故事裡的女主,哪怕被人踩到泥裡,也會一路暢通無阻地重返高處,甚至直上雲端,這期間,自然少不了無數的巧合,以及無數的運氣。

可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巧合,又哪來那麼多幸運。

然而宜生並沒有笑話這些異想天開似的文,反而有段日子還看得興致勃勃。

無巧不成書,若要事事貼合現實,還看故事做什麼?故事的迷人之處,就在於能將現實裡的種種不可能化為可能。

市井俗人,可不就愛看個歡喜熱鬨,哪怕這歡喜熱鬨是故事裡的。

所以人們愛看善惡有報的故事,所以她愛看棄婦逆襲的俗文。

不過,故事終究是故事,她不會將自己看做故事裡氣運逆天的女主角,不會也不敢期望女主角的運氣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和離後的種種艱難,她早早想過無數遍,譚氏說的,沒說的,她都反複斟酌考慮過,正是因為知道譚氏說的都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