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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305 字 2個月前

傷害的緣故,宜生一直把七月藏地嚴嚴實實,生怕她受到外界的傷害,但如今她的觀念有了改變。何況,現在還有阿杏這個得力保鏢,安全問題也不用擔心了。因此宜生有空便帶著七月出府遊玩,準備把京城好玩能玩的地方都慢慢玩個遍,平日裡也不再隻讓七月待在小院,而是帶著她滿伯府的玩。

不知是不是錯覺,宜生覺得七月的性子慢慢開朗了起來,這讓她很受鼓舞,因此更不把七月拘在小院裡了。

而且,隨著一日日不間斷的鍛煉,七月的身體也逐漸好轉,起碼白日裡不再像以前那般嗜睡,麵色也從無血色的雪白變得白裡透紅。

宜生便更欣喜了。

歸翰齋的生意蒸也蒸蒸日上,雖還有不順心的丈夫婆母,但好在都不在她跟前,一時之間,宜生覺得日子過得很是舒心,甚至覺得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也未嘗不好。

隻是,隨著日子臨近,沈青葉想到的事情,她同樣也想到了。

秦姨娘……宜生隻皺眉想了片刻,便拋開這事不再想了。

她其實不恨秦姨娘。

雖然是秦姨娘導致了她和沈承宣感情的徹底破裂,但她心底其實真的不恨秦姨娘。

很多正妻乃至母%e4%ba%b2都不喜歡這樣勾引自己丈夫/兒子的丫鬟,宜生也不喜,但也僅僅是不喜,頂多加上些厭惡,至於恨,卻談不上有多少。

她跟沈承宣的感情徹底破裂是因為秦素素,但秦素素說到底不過是個普通的爬床丫鬟,就算沒有秦素素,也還有李素素王素素,重要的不是秦素素爬了沈承宣的床,而是沈承宣不沒有絕秦素素的爬床。

所以,哪怕是在前世,宜生也隻恨沈承宣,對秦素素卻隻有厭惡。

到了今生,無論恨還是厭惡,都更加淡了。

隻是,雖然不恨,她也不會那麼好心地幫秦素素就是了。

所以,雖然想起前世那事,宜生卻也沒想著怎麼提醒秦素素,這事兒便隻在她腦子裡轉了一個圈兒,隨之便被拋之腦後。

她繼續過著自己的悠哉日子,看著七月一日比一日開朗,歸翰齋的話本生意也一日比一日火爆,她便覺得自己的日子其實也挺不錯。

可是,重生以來似乎一切都變了,哪怕宜生已經儘量避著伯府裡那些麻煩人物,卻還是難免遇上兵發生衝突。

而這次,遇上的好巧不巧正是秦姨娘。

與秦姨娘發生衝突的,卻是七月。

☆、71|5.06

因為宜生不再拘著七月,這段日子裡,七月便跟撒了繩的小狗兒似的,滿伯府地亂鑽。

宜生自然不能時時跟著,但因為有阿杏在一旁,她便也不擔心什麼,隻叮囑阿杏看好七月,然後最好不要讓七月去譚氏、沈承宣,以及幾個姨娘的院子裡去。阿杏點頭應了。

這一天,七月摸到了伯府的東北角,一個從外麵看上去有點兒破舊,但隱約可見往昔精致模樣的園子。

進園子前,阿杏抬頭看了看門,發現這園子叫柳園。

不是譚氏和沈承宣的院子,姨娘們住的地方也沒有叫柳園的。

阿杏便不攔著七月,跟在她後麵進了柳園。

柳園沒有辜負七月的期望,是個非常好玩兒的地方。

柳園不大,但構造的十分精巧,不像京城常見的建築風格,倒像是蘇杭一帶的園林,小小的園子被影壁回廊和矮牆分割成好幾處空間。

時值深秋,草木大多都已凋零,如宜生的那個小院,就已經看不到一絲綠色。但此時的柳園,卻因為種著許多耐寒的鬆柏而依舊鬱鬱蔥蔥,甚至還有不少花盛開。這顯然是造園時就設計過的,好讓草木凋零的秋冬也不至無景可賞。

隻是,設計雖精巧,園子卻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

花木沒有經過修剪,幾年下來便長得支楞八叉毫無美感,許多花樹長得比人還高,野草更是瘋長,原本是估計是假山流水的位置還被挖了一個大坑,碎落的假山石淩亂地散落坑中,光禿禿地醜陋無比。而那些原本華彩奕奕的影壁亭台和回廊上,更有不少刀斧揮砍的痕跡,讓這草木森森的園子更添了一分詭異。

但是,這樣的地方,對小孩子卻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碎石堆,野草叢,小樹林……沒有人跡踐踏過的地方,便是孩子最好的尋寶樂園。

七月很快就玩兒瘋了。

她在草叢裡鑽來鑽去,摘了許多野果子,還掐了一大把花花草草,小臉被草葉劃出淺淺的紅痕,衣服也臟了亂了,活像隻泥猴兒。

阿杏拍掉她身上的草葉等物,檢查了那些野果,發現都能吃後,便用隨身帶的水壺洗了,喂給七月。

七月很快就吃飽了,倦意升上來,趴著阿杏的%e8%85%bf沉沉睡去。

阿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然後就拿著她摘的那一大把花草,雙手上下翻飛地編了起來。

正編著,不遠處突然傳來聲音。

“不瞞妹妹說,看著這園子,姐姐心裡真是羨慕。”不遠處的亭子裡,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女子,懷裡抱著隻皮毛雪白的貓,正捂嘴對身旁的麵容如冰似玉的清冷女子笑盈盈地道。

兩人身後還遠遠站著兩個丫鬟。

不認識。阿杏掃了一眼,心裡迅速做出判斷。

對方跟自己和七月之間隔著一叢茂密的花樹,應該是看不到自己。所以阿杏便沒動,低下頭,繼續編花兒。

最好快點兒走,彆吵醒了七月。他想著。

隻是,她這個願望落空了,兩人並沒有走,反而一直說了下去。

阿杏便聽那看上去清冷的女子問道:“這……便是柳園?”

“妹妹進府也有兩年了吧?竟然連這裡都沒來過麼?”先前的女子便吃吃笑了起來。

清冷女子也不惱,隻道:“聽過名字,來倒沒來過。這是柳老夫人的故居,老夫人又在隔壁住著,一向又不喜人打擾,我一個姨娘,平白無故地來這裡做什麼。”

聽著有些自憐自傷的話,她說起來卻沒什麼情緒。

先前的女子又道:“妹妹這話說的。雖說是柳老夫人的故居,可又沒人說不許人進,要不然門口也不會連個守門的都沒有不是?隻是當年柳老夫人剛去時,三爺太過悲痛,看著母%e4%ba%b2昔日居所睹物思人,一時入了魔,又是挖假山又是砍樹的,把大家嚇得不輕,才把這園子鎖了段時間。後來三爺好了,這園子也不鎖著了,隻是怕三爺再入魔,才沒有重新修整,以至於逐漸荒廢。”

“至於隔壁的。”她嘻嘻笑了,“這就更不用擔心了。”

“那位呀,就是個泥捏的菩薩。”

兩人一直說著話,聲音雖低,但阿杏是習武之人,耳力非常好,因此一字不落地都聽在了耳裡。

雖然不在意,卻也從兩人的話裡得知了許多東西。

這兩人,竟是沈承宣的兩個姨娘,秦姨娘和柳姨娘。

阿杏雖沒見過這兩人,卻也知道有這兩號人物在。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而這個柳園,則是老威遠伯沈振英的妻子柳氏,也就是伯府三爺沈問秋的%e4%ba%b2娘生前居住之所。

據說,柳園是老威遠伯沈振英專門為愛妻柳氏造的園子。

柳氏為人十分風流雅致,喜好與大老粗的沈振英和村姑出身的原配劉氏截然不同。沈振英寵愛柳氏,生怕她不習慣伯府粗狂的風格,便特地在伯府的西北角撥出一塊兒地,建造了柳園。

據說當年沈振英特意從蘇杭請了造園名匠,不惜花下重金,在園中遍植垂柳,種上名花異草,造假山流水,建亭廊相接,可謂五步一景,精巧非凡。

隻是,那都是曾經了。十幾年過去,園子主人和建造的人都已經不在,而柳氏死後,沈問秋許是傷心過度,看著母%e4%ba%b2生前居住的地方,一時無法承受,便發了瘋似的讓人挖了園子裡的假山流水,又自己拿著斧子,在園子裡見樹就砍,見景便破壞,宛如瘋子一般。

伯府的人被嚇壞了,等沈問秋累及倒下後,便趕緊讓人鎖了園子,不許任何人進入。

後來沈問秋再沒來過柳園,但許是怕再刺激到沈問秋,柳園的門鎖雖打開了,卻再沒有人住進去,也沒有修整,久而久之便荒廢了。

至於秦姨娘和柳姨娘口中的“隔壁”,則是柳園隔壁的留園,留園如今還住著人,正是沈承宣的%e4%ba%b2祖母,沈振英的另一位妻子劉氏,如今在府裡被稱為老夫人的。

阿杏聽過這個人,據說是個一心禮佛的老太太。許是因為太虔誠了,平日連兒孫都不怎麼見,也完全不管府中事物,因此雖然在府裡地位輩分最高,卻跟個透明人似的,沒什麼存在感,平日不提根本不會有人想起似的。

阿杏正這麼漫無邊際地想著,亭子裡又傳來說話聲。

“妹妹來得晚興許不知道,我就是府裡長大的,當年柳夫人和老伯爺還在世時,有幸見過兩人。老伯爺對柳老夫人呀,那可真是沒得說,雖說柳老夫人比隔壁——”秦姨娘指了指與柳園一牆之隔的園子,“比隔壁那位進門晚,平白低了一頭似的,但這點兒身份上的差距算什麼?說句不該說的話……”

她突然把聲音放地很低,“論在老伯爺心裡頭的地位,十個隔壁加起來,恐怕也比不過一個柳老夫人。”

“就像柳妹妹你,”秦姨娘捂著嘴咯咯笑起來,“雖說你進門最晚,但論在少爺心裡的地位,我和蘇姨娘方姨娘,甚至還有少夫人,我們幾個綁一塊兒都比不過你呀!”

清冷女子,即柳姨娘臉上稍稍有些不自在,她低下了頭,聲音如冷玉相擊,清冷中卻還摻雜著隱隱的火熱:“姐姐說笑了,這話……萬萬不可再說了。”

秦姨娘又捂住嘴笑了起來。

“妹妹怕什麼?”她笑著說,“這兒沒旁人,我說的又都是實話,有什麼不好說的。你不知道呀,當年還有個笑話呢。”她指了指隔壁園子,聲音更低了一些。

那園子與柳園僅一牆之隔,不遠處的園門上用紅漆寫著兩個大字:留園。許是年日久了,紅漆有些剝落,襯著同樣遭受數年風吹雨打的木門,便顯得有些寒酸寥落。

劉氏不僅不愛見兒孫,還不喜鋪張,或者說節儉到了極致,平日清粥鹹菜地堅持茹素就算了,連住的地方也絲毫不講究。沈振英走了十多年,留園便十多年都沒修正過,據說沈問知曾提出把留園翻修翻修,起碼把門窗的漆重新上一遍,也省得讓客人看了笑話,誰成想卻遭到了劉氏的斷然拒絕。

沈問知氣惱,便也不提這事兒了。至於譚氏,更是樂得節省一筆開支。

於是留園便成了如今這副看上去有些寥落的模樣。

不過,留園之所以顯得寥落,沒翻修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沒人氣。

偌大一個院子,據說隻住了劉氏一個,外加一個仆婦,連個丫鬟都沒有。

而這,也是劉氏自己要求的。

的確有點兒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