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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四折啊,虧了!

趙時悅卻十分愉悅,三兩下蹦出房間,朗笑?道:“妮妮,寄奴,走!咱們去隔壁請張叔他們過來,下午一起煮火鍋吃!”

趙妮妮帶著趙寄奴在堂屋吃點?心,聞言笑?問道:“要煮鍋子吃嗎?”

冀州和幽州的富裕人家,冬日都愛吃鍋子,其實就是一砂鍋的燉菜,煮入味兒?後,放在小炭爐上溫著,吃著不容易冷。

趙時悅之前就買了兩個這樣的小炭爐,拿來煮火鍋正?合適。

兩個都燒上,一個爐子上是香菇筍乾燉蘆花%e9%b8%a1清湯,另一個爐子上則是正?宗的川渝麻辣紅湯。

張宏賓動作?麻利又流暢,鹿肉、羊肉都片了不少,果然又薄又均勻,用筷子夾著,在紅湯裡咕嘟咕嘟涮幾下,又嫩又鮮!

紅湯又辣又過癮,趙妮妮姐弟和張家人剛開始還有些不能適應,嘗試過後,即便辣得嘴%e5%94%87通紅,卻一邊不停喝水,一邊又不舍得停下。

張宏賓從未嘗過如此滋味,好奇心作?祟,問趙時悅這底料如何得來。

趙時悅按照早就編好的答案回他。

趙妮妮聞言有些疑惑,她?不確定曹阿姐拿來的東西裡,是不是真的有這辣滋滋的醬料?

趙寄奴同樣疑惑,他記得這辣滋滋的東西,好像是阿姐拿什麼?換的呀。

趙時悅卻不管這些,反正?合理的邏輯的她?已經給了,你們愛信不信。

*

裴滉說是冬至不宜動,卻也不是真就不動。

曹善拂拋開煩心事,隻關注眼前道:“之前隻想著讓魯家父子將盤炕之法?傳授出去,如今聽了時悅妹妹的打算之後,才覺得若隻是簡單傳授,怕是還不夠。”

裴滉更會謀劃,隨即建議道:“趙小丫頭出銀子,你們就出人出力唄,趕在寒冬之前,儘量讓更多有需要之人,都能睡上火炕。再有就是,武襄縣不算小,窮困人家太多?孤寡老幼算,麒麟軍戰亡將士之家屬,更要算!”

這取暖神器,若是好好利用,既能惠及百姓,又能收買民心。

趙時悅這來曆不明的小丫頭,莫不是老天爺不忍黎民遭難,專門送來的福星?

第四十四章

大寒第三日, 天空放晴,積雪蓋帽,原野山林之間, 俱都是白茫茫一片。

這也是葉珍娘嫁到靠山屯的第二?日, 隻穿著單衣草鞋就被婆婆打罵出門?,走?在寒冷刺骨的雪地裡, 腦海心間,同樣也是白茫茫一片。

“虧你?還是個男人,房頂都被壓了塌大半間, 你?還睡得著呢?!”

啪!

“你?個臭娘們,又他娘的找揍是不是, 你?睡不著,那?你?還不快去找茅草來修補,是想凍死老子?不成!”

打罵聲落下, 身形乾瘦的婦人,不情?不願地被人從茅屋裡推攘出來。

她左邊臉頰上還帶著一個明顯的巴掌印,瞧見路邊的葉四娘時,卻又毫無異色, 隻笑?著寒暄道:“喲, 這不是寶來家的新媳婦兒嘛,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往外邊跑呢?”

葉珍娘並不認識她,隻勉強扯起一絲笑?意, 客氣道:“見過嬸子?, 我?家房頂被大雪壓塌了一角, 婆婆讓我?出來找些茅草,好拿回去修補屋頂。”

婦人撇了撇嘴, 目光憐憫地將葉珍娘從頭打量到腳,頗為同情?道:“這才剛進門?不到兩日呢,你?婆婆倒是會使喚人,自己兒子?人高?馬大的不支使,逮著一個體弱的使勁兒欺負,真?是可憐見的,你?說?你?爹娘要是還在,這婚事哪輪得到你?伯父作主,就為了多?得十兩銀子?的彩禮錢,竟把?這麼?標誌的姑娘往咱們山屯子?裡嫁,這不是糟踐人麼?!”

葉珍娘幼時生活美滿,八九歲時父母意外離世,自此便落入苦海。

寄人籬下時,打罵欺淩她都忍了,可如今被嫁到這窮困又偏遠的大山裡,丈夫懶惰,婆婆刻薄,葉珍娘隻覺後半生仿佛已徹底無望!

婦人看似是在打抱不平,卻也狠狠戳了彆人傷疤,葉珍娘痛楚難忍,眼裡不自覺溢滿了淚水。

婦人見此,眼底閃過幾分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仿佛隻有彆人也活得痛苦,才能襯得她自己活得如意。

婦人拉著葉珍娘手,寬慰道:“沒事,這日子?啊,忍忍也就過去了,不是要去找茅草嗎,嬸娘知道哪裡有,我?帶你?去。”

葉珍娘跟著婦人往西邊後山走?,沿途茅屋愈發地零散破落,卻不想轉過一叢竹林時,竟瞧見一座還是半新的青磚小院,屋頂鋪著黑瓦,整齊似魚鱗。

葉珍娘怔怔出神,有些驚訝道:“沒想到咱們屯子?裡,竟然還藏著這般富裕的人家呢。”

婦人聞言卻隻是搖頭,急急反駁道:“也就是表麵看著風光,還不是一家子?苦命的。”

仿佛是為證明這一家子?如何苦命,婦人如數家珍道:“房子?修得再齊整又如何,人丁不齊,就隻剩下衛春草帶著兩個孫子?相依為命,也是可憐得很。”

說?起衛春草,那?可是靠山屯裡土生土長的姑娘,身世跟葉珍娘有幾分像,也是八九歲的時候就死了%e4%ba%b2娘,沒過兩年,%e4%ba%b2爹又娶了繼室。

有了後娘,%e4%ba%b2爹慢慢也變成了後爹。

不過衛春草卻是個潑辣性?子?,為了護著比她小三歲的弟弟,罵人打架,拿刀子?拚命,什麼?她都乾得出來!

婦人十分不讚同道:“後娘再是不對,那?也是長輩,真?是半點虧都吃不得,隻圖一時痛快,硬生生把?自己的名聲都給鬨沒了,你?就說?這事兒值不值當吧?”

葉珍娘沒接話,隻心想:那?衛春娘必然是覺得值當的,可惜自己怎們就沒這樣的膽子?呢,當初伯父逼她嫁到山裡時,她也應該拿刀子?拚命的。

卻說?衛春草就這般一直護著弟弟衛秋實長大,直到衛秋實也已經娶妻成家了,她自己卻被拖耗成了老姑娘。

許是年紀大了,衛春草的性?子?倒也變得溫和一些,他爹見此,便給她尋了一門?%e4%ba%b2事。

婦人含酸帶妒道:“那?人是屯子?外草壩村的一名鰥夫,年紀其實不算大,剛滿三十而已,名下隻有一個女兒,家境更?是殷實,有十幾畝好地呢!配衛春草一個老姑娘,有什麼?配不上的,偏偏她還死活不同意,厚著臉皮跟那?姓石的獵戶滾在了一起!”

姓石的獵戶,全?名叫作石勇,爹媽同樣死得早,家裡一窮二?白,名下無半分土地,全?靠打獵為生,隻在山腳下打搭了一個茅草窩棚,便算是棲身之地了。

婦人胡亂猜測道:“衛春草跟石勇是青梅竹馬,兩人怕是早就有情?誼,可這情?誼能當飯吃不成?倔頭倔腦不聽勸,後麵跟著姓石的吃苦受窮也是活該,結果那?姓石有一回進山,倒黴碰上了暴雨天氣,活生生叫那?垮塌的山石給埋了!”

之後結局不用猜,衛春草沒了丈夫,也不肯再嫁,一個人拉扯著獨子?石湛山長大。

葉珍娘就算再遲鈍,此時也知這婦人背後說?人長短,怕也不是什麼?好心腸之人。

可惜卻走?不%e8%84%b1,那?婦人又拉著她,繼續大吐唾沫道:“要我?說?咱們村子?裡最是縱容兒子?的,非衛春草莫屬,好好的一個山裡孩子?,硬是給縱容得不知天高?地厚,還建功立業呢?!剛入麒麟軍的頭三年,倒是掙了一些錢財,蓋了這麼?一座青磚瓦房,還娶了屯子?外的姑娘當媳婦兒,隔年就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跟騎著高?頭大馬的軍爺稱兄道弟,風光得很,結果第四年一場大仗,人就這麼?沒了,才二?十幾歲的年紀,你?說?可不可憐?”

從屯子?外嫁進來的媳婦守不住節,丈夫死了才半年,就丟下孩子?重新嫁人了。

婦人好似急需讚同一般,一個勁兒地逼問葉珍娘道:“幼時喪母,青年喪夫,中年又喪子?,四十多?快五十歲的人了,還得拉扯著兩個不到七歲的孫子?長大,你?說?這衛春草可不可憐。”∮思∮兔∮網∮

葉珍娘不想答她,隻勉強道:“嬸子?,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快去尋茅草吧。”

那?婦人聞言卻有些不悅,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陣響動打斷。

葉珍娘扭頭望去,正好瞧見一名穿著厚實布襖的婦人,抱著一捆桑條從竹林裡鑽了出來,後麵跟著兩個同樣穿著嶄新厚襖的小娃娃,小娃娃手裡也同樣抱著小捆桑條。

其中一名小娃娃瞧了葉珍娘二?人一眼後,好奇問道:“祖母,她說?誰可憐呢?”

衛春草戲謔地撇了那?碎嘴婦人身上的破舊單衣一眼,又瞧了瞧她臉頰上還未消去的巴掌印,剛想要諷刺幾句,卻同樣被打斷了。

隻見她%e4%ba%b2弟弟衛秋實跟個陀螺似的,沿著雪地滾了過來,一把?年紀都當人祖父了,還又當上了靠山屯村長,卻還是不穩重。

衛秋實卻顧不得形象,手舞足蹈道:“阿姐,武大人%e4%ba%b2自帶著人來給你?盤火炕呢,青磚都拉到村外頭了,你?快收拾收拾,看那?火炕要盤在哪裡?”

衛春草納悶道:“火炕?那?是啥?炕燒餅用的?盤在灶房裡成不?”

衛秋實同樣不解道:“我?也不知道啊,帶個火字,應該是要盤在灶房裡吧。”

衛秋實說?完,便揮手招呼身後的兒子?道:“你?們幾個,快去幫著你?們姑母將灶房收拾出來。”

看熱鬨的村民,拉著青磚的兵士,一撥接一波地進了衛春草家裡。

沒人多?看葉珍娘和那?碎嘴婦人一眼。

武四海等人拉著青磚到衛春草家時,看見收拾得空蕩蕩的灶房,很是無語。

還是跟著一起來的魯公尺,費力解釋了半天,眾人才終於明白,那?火炕原來是睡人。

“人睡上麵,底下還燒著火,這還不得把?人給烤熟了啊?!”

“就是,聽著不像是睡人的,倒像是害人的。”

眾人小聲嘀咕,卻又不算小聲,魯公尺聽入耳後,還想要再詳細解釋。

衛春草卻十分信任道:“意思是這火炕是盤在臥室裡的?那?行,武大人,魯師傅,你?們再稍等一會兒,我?立馬將我?睡的那?間臥室給騰出來。”

衛春草說?完,動作麻利地進了屋,衛秋實和妻子?帶著兒子?、兒媳、孫兒、孫女,烏溜溜一大幫人,也跟著進去幫忙了。

碎嘴婦人立在人群裡,見此又搖頭道:“這衛春草呀,一輩子?都是這樣,做事不多?想想,還聽不進旁人意見,彆到最後連累得兩個孫子?,也被那?什麼?火炕給害了,真?是可憐。”

葉珍娘再聽見這句“可憐”時,隻麵無表情?地離那?婦人更?遠了一些。

火炕盤好,晾了兩日後,武四海和魯公尺又%e4%ba%b2自上門?,燒過沒問題之後,還幫著衛春草祖母三人,砍了足夠一冬的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