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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71 字 2個月前

這一場戰爭,持續的非常的長。一月兩月的過去了,年關也過去了,甚至春日也快過去了,北燕的百姓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仿佛才看清了夏郡王的真正實力似的。從青州以南丟了好幾座城池,殷之黎就在那裡自立為王,自稱夏王。殷家兵十分勇猛,然而再如何勇猛,始終沒辦法越過青州的永定河另一頭金吾軍同樣氣勢磅礴,毫不相讓。

姬蘅習得是政治權術並非帶兵打仗,但他帶領的金吾軍,竟然也十分不錯。和殷家兵的規整不同,聽說金吾軍當年個個都是硬骨頭,時隔多年,便是當年的青頭小兵如今也上了年紀,新招來的兵士又一時半會兒難以融入其中,按理說,這麼一隻金吾軍,可能徒有其名,卻不比當年。在這樣本身就十分不利的前提條件下,姬蘅能做到如此份上,讓殷家兵始終不能更進一步,已經令人意外。

但也正因為如此,要金吾軍再往前,徹底降滅所有的殷家兵,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前方的戰事結果每日都會有人送到薑梨手上,有時候是殷家兵勝了,有時候是姬蘅勝了。戰報隻有短短幾行,薑梨無法從那幾行中猜測到姬蘅是個什麼境況,隻能在腦海中自己冥想,有時候是姬蘅起身走動,有時候是他坐在帳中喝茶。就在這樣一日一日的消磨中,薑元柏也處理好了朝中的許多事情,打算再過幾日,就辭官了。

他要辭官那一日,薑梨請求薑元柏帶她一起進宮。

“你進宮做什麼?”薑元柏擰起眉頭。薑梨並不是一個喜歡進宮的人,在宮裡,她如今也沒有熟識的人。

“我想見陛下。”薑梨回答。

“你”

“父%e4%ba%b2不必擔心,我見陛下,不是為了薑家的事,而是為了國公府的事。當初姬蘅曾經交代了我一件事,要我%e4%ba%b2自與陛下說明。我看如今已經差不多到了時間父%e4%ba%b2,我不會給薑家添麻煩的。”

薑元柏看了薑梨一會兒,他越發的感到了力不從心。他一個馬上要辭官的人了,而姬蘅卻是洪孝帝最信任的臣子。那道賜婚的聖旨,幾乎是洪孝帝給他的一個警告,薑元柏無法左右薑梨的%e4%ba%b2事,也無法左右薑梨這個人。甚至從某種方麵來說,薑梨現在已經是國公府的人了,就連葉家的人都住進了國公府,他能有什麼辦法,他不可能插手,也不敢插手國公府的事。

因此,薑元柏便揮了揮手,認命般的道:“罷了,你要去就去吧。”

薑梨笑起來:“謝謝父%e4%ba%b2。”

乍然看見薑梨笑,薑元柏也怔了怔。自從姬蘅待命出征以後,薑元柏極少看見薑梨輕鬆的笑起來,大多數時候,她都看著院子裡的天空出神,不必想,也知道她想的是姬蘅。這個女兒看上去獨立又大方,不過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還真是跟所有有了心上人的女孩子一樣。

薑元柏忍不住試探道:“小梨,如果辭官後,我們要離開燕京”

“父%e4%ba%b2,那讓我留在這裡,守著薑家吧。”薑梨回答。

她的眼睛仍舊如當年清澈乾淨,薑元柏卻從這一句溫和的話語中,窺見了她不可動搖的決心。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要想好。”

“我早就想好了。”

薑元柏定定的看著薑梨,忽然有些迷惑。薑梨這性子,令他有一瞬間想到了早逝的葉珍珍。當年葉珍珍死得早,後來他娶了季淑然,自以為幸福美滿,關於葉珍珍,倒是很少想起了。但看著薑梨的模樣,他卻想到,似乎很多年前的葉珍珍,也是這般固執。

當時的薑老夫人前去葉家提%e4%ba%b2,雖然薑家是官家,但葉家竟然最開始還不大樂意。怕的就是葉珍珍嫁過去因為出身商戶受委屈。可葉珍珍自己在後院裡瞧見了薑元柏,回頭就告訴葉老夫人,她要嫁。

等葉珍珍過門之後,主動將這件事講給薑元柏聽,薑元柏心中還笑話她癡笨。世上女子都要拿喬,生怕彆人將自己看得低了。喜歡一個男子,十分也要說的隻有三分,可葉珍珍卻從不說謊,她很直接的告訴薑元柏,她真是喜歡他極了。

薑梨和葉珍珍一點兒也不像,她理智的多,也狡猾的多,可現在的她和葉珍珍又十分相像,都是一樣的坦率,一樣的毫不隱瞞自己的心意,是什麼就說什麼。

這算是一件好事嗎?薑元柏迷迷糊糊的想,葉珍珍之所以會不得善終,是因為被季淑然算計,說到底還是因自己而起,但薑元柏心底也承認,正因為葉珍珍毫不保留的愛意,他的心裡其實是有一些瞧不上葉珍珍的。

姬蘅呢?姬蘅看到薑梨如此坦率的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他會怎麼樣?他會像自己一樣因此看輕薑梨,甚至辜負薑梨嗎?

他看著麵前的女兒,女孩子亭亭玉立,溫軟動人,眉目間的堅毅,卻怎麼都不能撼動一分。

罷了,薑元柏心中長歎一聲,這都是命。命裡如何,他一介凡人,怎能看的明白。

他的背微微佝僂,道:“那就按你心裡想的作罷。”

薑梨微笑:“謝謝父%e4%ba%b2。”

☆、第 238 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扭曲

兩日後,薑元柏帶著薑梨進宮去了。

原本薑梨打算的是,薑元柏與洪孝帝辭官之時再一道,不過薑元柏堅持讓薑梨先處理和國公府有關的事。薑梨不曉得薑元柏是如何打點,也是如何與洪孝帝說的,等出門的時候,薑元柏隻告訴她,蘇公公會帶她去見洪孝帝,至於見了洪孝帝之後如何說,如何做,都要看薑梨自己。

一路上,薑元柏很是沉默,薑梨也沒有說話。她的心裡,想著接下來要麵對洪孝帝時說的話,實在輕鬆不起來。那一日她對薑元柏說,是為了處理國公府有關的事,此話不假,但卻並非姬蘅所托,而是薑梨自己有些問題想不明白。在姬蘅不在燕京城的這些日子,她總是去想姬蘅過去發生的事情。在過去的那些年,姬蘅獨自承擔了許多並非他應該承認的事情,過去的事情無可挽回,但薑梨仍希望能夠多了解一些姬蘅的從前。她從司徒九月、聞人遙嘴裡打聽到姬蘅過去的一些事情,有時候又想到當年虞紅葉和金吾將軍陰差陽錯的悲劇,想著想著,也就想出了一些不對之處。

這是國公府的秘辛,她不能告訴彆人,姬蘅也不在眼前,於是就隻有自己去尋求答案。但在尋求答案的過程中,還需要得到洪孝帝的首肯。薑梨知道,洪孝帝是一個隱忍有氣度,且有野心有手段的帝王,她不敢掉以輕心,即便現在看來姬蘅算是洪孝帝的心腹,但伴君如伴虎,且虞紅葉和姬暝寒的過去,還牽扯到了皇家醜聞,薑梨拿不準洪孝帝對待此事是個什麼態度,所以她必須%e4%ba%b2自見到洪孝帝,以確定下一步如何打算。

待進了宮,蘇公公安排的人來接薑梨,薑元柏沒有跟上去,隻讓薑梨自己去,自己在外麵等候。薑梨沒有推辭,跟著蘇公公進去,一路上,沿途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看向薑梨,目光隱隱帶著唏噓。

誰能想到,當年薑家這個背負著惡名,幾乎被人遺忘在腦後的失寵嫡女,如今一躍成為國公府的準夫人。尤其是現在薑家不比從前,反倒是薑梨成了薑家最光鮮的一個。難怪世人常說風水輪流轉,但這薑家的二小姐,看上去溫溫柔柔的,竟能降服肅國公姬蘅,可見也是個有手段厲害的,不容小覷。

蘇公公對薑梨很是恭敬,薑梨也不敢怠慢,蘇公公站在養心殿門口,道:“薑二小姐,皇上在養心殿,您請進。”

外頭的小太監通報了一聲,蘇公公帶薑梨走了進去,殿裡,洪孝帝正坐在桌前,薑梨走近看,發現他是在練字。他的字也很有帝王之氣,狂肆無邊,像是過去多年的蟄伏到了今日終於不必再偽裝,顯出九五之尊的霸氣來。

薑梨行禮:“臣女見過陛下。”

洪孝帝擱下筆,道:“起身吧。”看向薑梨。

薑梨站起身,亦是看向帝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從容,令洪孝帝想起明義堂校考那次,薑梨得了榜首,他%e4%ba%b2自授禮,便見那個傳言中惡毒跋扈的薑二小姐和旁人嘴裡的完全不一樣。時隔一年多,她好像完全沒有變化,還是和記憶裡的一樣溫和平靜,哪怕是麵對他這個帝王。

他知道薑梨一向很有勇氣,這一點,從當初她帶著桐鄉百姓在長安門前打石獅鳴冤鼓就能看得出來。難怪姬蘅會對她另眼相待,洪孝帝又想起薑梨的繼母一事,看向她的目光,終於緩和下來。

他道:“首輔說你想要見朕,是因為有關國公府的事,有話要對朕說,你有什麼事,現在說罷。”

洪孝帝其實也比薑梨大不到十歲,可說話的語氣,便像是長輩對著晚輩一般。從某種方麵說來,洪孝帝和姬蘅一樣,都是在很小的時候被迫成長,所以他們的性情中,似乎全然沒有幼童的天真和少年的意氣,有的隻是在勾心鬥角之下,迅速滋長的成熟。這在旁人看上去叫老奸巨猾,但隻有知曉內情的人才明白這四個字代表的血淚。

“陛下,臣女今日前來,的確是為了國公府一事,臣女請求陛下,讓臣女見太後娘娘一麵。”

洪孝帝麵色微變,仔細的打量起薑梨,道:“他竟連這個也告訴你了?”

薑梨沉默,姬蘅那一日在山洞裡,告訴了姬家和殷湛多年之間的糾葛,自然也告訴了薑梨太後的身份。姬蘅說過,洪孝帝應當已經將太後軟禁起來了,對於太後,洪孝帝不會放過她。

薑梨知道,此事畢竟涉及皇家秘辛,自己和姬蘅也不一樣,洪孝帝畢竟還要用姬蘅,但自己一介女子,對洪孝帝來說可有可無。如果洪孝帝察覺到自己有威脅,定會毫不猶豫的除去。最好的辦法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表現出來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但她不能這麼做,她必須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哪怕冒著被帝王懷疑的風險也在所不惜。她能為姬蘅做的很有限,至少幫助姬蘅找到真相。

“你想要找太後做什麼?”洪孝帝問。

他的聲音低沉,很有壓迫力,但薑梨並未動容,隻是低下頭,輕聲道:“是有些關於姬夫人的事情想要詢問太後娘娘。”

“你是不肯說了?”洪孝帝道:“姬蘅把什麼都告訴你,他還真是不要命了。”

“臣女是國公爺的人。”薑梨回答,“永遠也不會背叛國公爺。”

她知道洪孝帝在忌憚什麼,於他這樣成長起來的帝王,本就會對周圍的人充滿提防,不會輕易相信彆人。大約姬蘅的做法在洪孝帝眼中,簡直是被女人衝昏了頭腦,可笑之極,完全不讚同。

果然,洪孝帝聞言,隻是反問道:“哦?永遠?那朕問你,如果姬蘅此去青州,回不來了,你又該如何?你會守著牌位過一輩子?談永遠薑梨,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是陛下太低估了臣女,”薑梨回答的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