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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61 字 2個月前

衝虛道長也從來不會主動探聽人家的秘辛。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今日他卻聽到了首輔家如此多的秘辛,隻怕就算他一再保證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也會性命不保。還有……他的欺君之罪。

他必須趕快離開燕京城,離開薑家,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

這裡暫且無人理會衝虛道長,薑元柏冷凝著臉吩咐將季淑然帶下去看管起來,不得出房門一步。又隨著人去見大夫,讓人給薑梨瞧瞧是哪裡出了問題。薑梨既然已經癱軟在地,那莫名的聲音也不再出現,應答是離開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離開薑府,以後再請人來作法也不遲。

今日發生的事請,實在是太多了。

胡姨娘被抱琴攙扶著回院子裡去了,走的時候,她手裡拿著薑梨從花壇裡掘出來的薑月兒的小玩意兒,步子踉蹌。薑元柏看著她的背影,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是歎了口氣,收回了想要叫住她的聲音。

他到底是虧待了她。作為丈夫和父%e4%ba%b2,他實在太過失敗。

來給薑梨瞧病的大夫看到薑梨的時候,嚇了一跳,薑梨口鼻流血,十分嚇人。但為薑梨把了脈後,又十分奇怪,薑梨並無什麼不對,隻是身子有血虛弱,似乎受了驚嚇。至於流血的原因,卻是不明。總歸現在已經停住了,熬點養身子的湯藥服下就沒事。

但薑梨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等她醒來的時候,隻有白雪陪在身邊。

屋子裡彌漫著香甜的藥香—既是補身子的藥,也是甜甜的不怎麼苦。薑梨坐起身,白雪正坐在桌前打盹兒,看見薑梨起身,睡意頓時一掃而光,道:“姑娘!您醒了!”

薑梨瞧了瞧外麵,居然已經是傍晚,她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白雪擔心道:“奴婢還以為姑娘還要睡下去,心裡擔心得很。老爺找了好幾個大夫都來看過了,都說沒事。好在姑娘眼下是醒過來了,奴婢的心能落到肚子裡去。”

向來老實的白雪能說這麼一大段話已經少見,可見這回是真的嚇著了。薑梨笑了笑:“沒事的。”她再次之前已經在牙齒裡藏了蠟丸,裡頭是可以令人昏睡的藥。雖然她自己也可以假裝暈倒,但總覺得這樣做戲未免太辛苦,還是偷懶真實些。

她四下看了看:“桐兒呢?”

“去老夫人那裡拿東西去了。姑娘睡著的時候,老夫人和老爺令人送了好多東西過來,布料啊補藥還有吃食什麼的,老爺還令人送了一匣子銀票。”白雪道:“奴婢都驚呆了。”

季淑然過去的罪行暴露在人前之後,薑老夫人和薑元柏到底會覺得對她心中有愧。這些東西,也無非是彌補她的。薑梨想到此處,心中不由得有些遺憾,要是真的薑二小姐看到眼前這一幕,想來會很高興地。可惜的是,薑二小姐直到死,也沒能向薑家人說清楚自己的委屈。

或許她說了,隻是沒有人相信罷了。

真相來的太晚,有時候錯過了就是一輩子。薑元柏想要補償,但終其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了。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薑梨正要問起這幾日發生了什麼彆的事情,忽然看見白雪的頭上,彆著一朵白花。她愣了愣,伸手碰了碰,道:“你怎麼戴著這個?”

白雪見薑梨看過來,低下頭,囁嚅了一下,想說什麼又沒說。薑梨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道:“發生了什麼事?”

“胡姨娘……”白雪道:“胡姨娘沒了。”

薑梨瞪大眼睛,她暈倒之前,胡姨娘可是好端端的。如今季淑然當年對薑月兒做的事情已經真相大白,怎麼會沒了?

“胡姨娘在那一日晚上回到院子,第二日早晨抱琴起來,發現胡姨娘懸了梁,走之前給老爺留了一封書。老爺看了後什麼都沒說,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讓進。”白雪說著說著就歎了口氣,道:“好容易熬出來了,也替大小姐找到了殺人真凶,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她不是想不明白,”薑梨道:“她是要切斷季淑然的所有退路。”

胡姨娘大概是等怕了。自從當年薑月兒死後,她就一直在等一個機會,能報仇的機會。這麼多年,她成了得了癔症的瘋子,什麼事都做不成,季淑然卻兒女雙全,坐穩了大房的當家主母。長此以往下去,會讓人覺得,好人不長久,禍害遺千年。

季淑然狡猾,季家還有季彥霖,麗嬪若是出手相救,未必不能讓季淑然尋得一線生機。所以胡姨娘決定讓自己的死成為壓死季淑然的最後一根稻草。胡姨娘和薑月兒的死,讓薑元柏再也不可能釋懷。而她寫給薑元柏的最後一封信,無非就是讓季淑然死的更快一些罷了。

這個一輩子雖然身為姨娘,卻沒有任何後宅手段,反而讓自己的女兒成為了犧牲品的女人。大概是用她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心機和謀略,來完成這場後宅裡的絕唱。

薑梨也說不出是什麼感受。胡姨娘當初分明早就知道葉珍珍是被季淑然所害,最後卻選擇了明哲保身,什麼話都沒說。如果她一早就說了,一早讓人發現季淑然的麵目,薑月兒也就不會置於這樣的危險之中。

隻是,世上哪有什麼後悔藥呢?

“胡姨娘身邊的抱琴說,胡姨娘走之前那一晚,還說,要抱琴好好謝謝姑娘。姑娘的大恩,來生一定相報。”白雪道。

“人們把做不到的事情,就推給來生。”薑梨苦笑,“來生還要背負著今生的債,多辛苦啊。”

她想到自己對姬蘅所說的,動輒也是這樣以來生相報。和胡姨娘又何其相似?

隻是想到胡姨娘,薑梨的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歎了口氣,正在這時,門被推開,桐兒從外麵走進來了。

見到薑梨坐起身,還與白雪正說話,桐兒高興地差點跳起來,一溜煙跑到薑梨跟前,道:“姑娘,你可醒了,嚇死奴婢了……日後姑娘要做什麼,一定要與奴婢們交代一聲,奴婢昨夜一晚上都沒睡,就怕姑娘出個好歹……”

薑梨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再說了,我可是被鬼上過身子的人,你不怕?”

“不怕。”桐兒回答的理直氣壯,“就算有鬼,那鬼要來索命的,也是害他們的惡人。姑娘人這麼好,鬼上身也是想要借著姑娘給他們伸冤。姑娘這麼做,可是功德一件。”

本來挺不詳的一件事,被這小丫頭說來,反倒像是什麼好事一般。薑梨哭笑不得,隻道:“怎麼好話都被你說儘了。”

“是真的,”桐兒道:“俗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季氏現在可不就是到了該還債的時候了?聽說老夫人這回要嚴懲季氏,季家人來要人了,老夫人不放人,還當著季家人把季氏所做的那些醜事全都揭露出來。季家人開始還不服氣,老爺說要人徹查到底,還說實在不行就報官,今日也讓他來當一回大義滅%e4%ba%b2之人。季家人一聽到老爺要報官,再不提接季氏回家的事,灰溜溜的走了。”桐兒拍著%e8%83%b8口:“姑娘當時睡著沒瞧見,奴婢可是%e4%ba%b2眼瞧見的,實在太解氣了!”

“季家人怎麼有臉做得出來。”白雪鄙夷,“害死了那麼多人,還想要接季氏回家,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是咱們老百姓家中發生了這種事,也是要償命的。”

“就是。”桐兒道:“真以為宮中有人,就奈何不了他們季家啦?”

薑梨瞧著桐兒,覺得她這話說的有些意思,就問:“怎麼?”

“就算他們家宮裡有位娘娘,這會子自身難保還說不一定呢。”桐兒道:“那勞什子衝虛道長不是當著全府上下的麵都承認了自己是個騙子嘛。之後還想跑,後來咱們的人找到他了,躲在燕京城一處客棧裡,還沒來得及出城。老爺將他綁了,還沒送到京兆尹,今日麵見了皇上,不知道和皇上說了什麼。奴婢估摸著,這麼大個事兒,這衝虛道長也是犯了欺君之罪,老爺肯定不會幫著瞞的。皇上要是知道有人欺騙自己,那得多生氣啊。麗嬪也少不了被連累吧,畢竟兩次都‘救了’麗嬪的命。”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桐兒說的揶揄,屋裡的人都聽得出來她話裡的嘲諷。薑梨點了點她的腦袋:“就你促狹。”

“總之,他們這回是偷%e9%b8%a1不成蝕把米。老夫人還不知如何處置季氏呢,不過姑娘可知道,薑幼瑤實在太讓人惡心了。薑丙吉尚且還為季氏求情,三小姐可是從來沒去看季氏一眼,彆說去看了,甚至連提都沒提一句。好像說出季氏的名字就是臟了她的嘴,雖然季氏惡毒,但對三小姐還不錯,這還是%e4%ba%b2生的母女呢,就這點情分,連外人都不如。”

薑梨的笑容很淡:“季淑然平日裡涼薄待人,薑幼瑤耳濡目染,自然也養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情。薑幼瑤這麼做,全是季淑然一手教導而成。不意外。”

桐兒努了努嘴,想到了什麼,問薑梨道:“姑娘以為,這次他們會如何處置季氏?”

“私通,殘害女眷,殘害子嗣,陷害嫡女,無論哪一樣拿出來,季淑然都沒有彆的活路了。所以,”薑梨垂眸,“也該到了她償命的時候。”

桐兒和白雪都沉默了。

半晌,白雪問:“老爺會處死季氏麼?”

“會。不過會為她遮掩一下。求個其他的罪名,這樣季家的臉上也好看些。”

“那姑娘害的她流產的黑鍋還能洗清麼?”桐兒問,“當年分明就是季氏算計姑娘,結果平白無故害的姑娘耽誤了這麼多年。”

“桐兒,有些事情,是沒有結果的。”薑梨道:“如果要替我洗清罪名,季淑然與人私通甚至懷孕的事都會被發現。這是薑家的醜事,家醜不可外揚。薑家為了大局,不可能為我做到這一步的。他們隻會私下裡補償我。”

“姑娘實在太委屈了。”白雪搖搖頭,她知道薑梨說的是真的,可心裡還是為薑梨鳴不平。

“世上有許多無奈的事。”薑梨道:“有些可以爭取,有些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至少現在能讓季淑然賠上性命,已經很好了。而且,遠不止如此。”

“什麼意思?”桐兒問。

“薑幼瑤和薑丙吉,怕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難以得到薑元柏的喜愛了。”隻要看到薑幼瑤和薑丙吉,薑元柏就會想到季淑然,想到那個孽種,甚至想到無辜慘死的薑月兒。雖然說人不可以遷怒,但薑元柏是普通人不是聖人,在後宅中,被季淑然欺騙隱瞞了這麼久,他的自尊已經蕩然無存。

薑丙吉且不提,而以薑幼瑤的性子,不懂得隱忍,很快就會對薑元柏心生怨恨,沒有季淑然在身後指引,薑梨怎麼想,薑幼瑤往前走的路的儘頭,都不會是什麼好去處。

不過,她也不會好心到要去提醒她就是了。

與桐兒白雪說了一陣子話,桐兒和白雪怕耽誤薑梨休息,便道先去跟薑老夫人稟告一聲,明日再安排和薑老夫人他們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