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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62 字 2個月前

料到可能出現的麻煩和糟糕後果,但無論什麼,都不能動搖她走每一步的決心。

更彆說他這個舅舅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他這個舅舅,沒他這個舅舅,都不耽誤薑梨做自己的事兒。

轉念一想,薑梨一個小姑娘都明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道理,他成日還自詡英雄豪傑,連個小姑娘也比不過,畏首畏尾的,登時生出一股孤勇之氣,道:“上刀山下火海,老子奉陪到底!”他拍了拍薑梨的頭,慈愛的道:“睡覺我是你%e4%ba%b2舅舅呢?”

薑梨:“……”

“那麼舅舅,”薑梨說:“等我們安定下來,有一件事想要舅舅幫忙。”

“你說!”葉明煜爽快的答應了。

“還請這些侍衛,舅舅的人想辦法在桐鄉最熱鬨的地方,酒館茶樓也好,大聲同人打聽薛家被封一事,要越引人注目越好,最好是人人都能聽見。”

“姑娘?”桐兒小聲道:“剛才那位嬸子不是說,不要當著外人提薛家的事,省的招來麻煩嗎?怎生……怎生還特意讓人知道?”

薑梨笑道:“因為我要打草驚蛇。”

葉明煜不解。

“我找不到蛇,就讓蛇來找我。”她微微一笑。

永寧的人讓人誣陷薛懷遠,將薛懷遠下獄,可百姓們都是明明白白看在眼裡,這些年薛懷遠是什麼人,沒有人比桐鄉百姓更明白。為了防止百姓們胡言亂語,人心不穩,乾脆以某種手段,不許百姓談論此事。

可想而知,當突然有這麼一群人,大張旗鼓的打聽薛懷遠一事,自然會引起對方的注意。過不了多久,對方就會找上門來。

她懶得去一個個打聽對方有什麼人,就坐在這裡,等著彆人自投羅網。

而她,一個一個算賬,人人有份,不急。

……

桐鄉百姓們平靜的生活,就在一個午後被徹底打破了。

下午的時候,不知從哪裡來了一群外地人,在茶館酒樓甚至街道上四處遊走,而他們嘴裡說的,手上做的,卻是向四處的行人打聽被封的薛縣丞家一事。

薑梨和葉明煜就坐在酒館裡麵,這是桐鄉最熱鬨的一間酒館了。在過去的日子,但凡桐鄉有什麼新鮮事兒,人們總是喜歡在這間小酒館裡議論紛紛。薛昭喜歡帶她來偷聽,有時候能聽到不少趣事。

但今日卻實在很不同。

百姓們原本還興致勃勃的打量他們一行人仿佛是外地來的生麵孔,等葉明煜的護衛們問起薛家一事的時候,這些百姓們臉上頓時露出惶恐的神色,紛紛四散逃離,仿佛在躲避什麼似的。要麼就是閉口不言,拚命搖頭。

薑梨在桐鄉呆了這麼多年,曉得桐鄉的百姓們還是很熱情好客的。但顯然,葉明煜的人馬將這些百姓們嚇著了,沒有一個人敢接近他們。甚至他們就像是瘟疫,不過短短半個下午的時間,街道上的百姓們見了他們都繞道走,不然就竊竊私語著什麼。

等他們在這間酒館裡坐下來,酒館裡一個客人也沒有了。

掌櫃的也是一樣,見薑梨他們來,大約想要關店,又怕招惹了葉明煜腰間那把刀,乾脆直接將店交給小二,自己走為上計。那小二更好笑,端茶都端的戰戰兢兢的,葉明煜想讓他拿點瓜果過來給薑梨潤嗓子,才剛張了張嘴,那小二就像怕從葉明煜嘴裡吐出什麼可怕的話語來時的,一溜煙兒跑了。

“嘿,我就奇了怪了,”葉明煜又好氣又好笑,“咱們做什麼了?這些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能不能跑的再快點兒了?我便是留大胡子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沒見人這麼害怕啊?”

薑梨微微一笑:“因為你提了‘薛’字。”

“‘薛’字又不是什麼禁忌的詞兒,咋,還提都不能提了?”葉明煜一說起來就滿肚子氣,“阿梨,我看你說的沒錯,這桐鄉古古怪怪的,這些百姓也怪。那薛懷遠要是真沒什麼事,何必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簡直欲蓋彌彰!我看,八成薛懷遠就是被誣陷的,誰他娘的在背後算計薛家哪?”

這話剛一說完,樓下就傳來“哐當”一聲,像是小夥計沒拿穩算盤,不小心掉在地上發出的響聲。薑梨往下望了一眼,那小夥計坐在酒館門邊上,仿佛在儘力離薑梨遠一些似的。

“道路以目。”薑梨道。

“啥?”葉明煜不解

薑梨緩緩而道:“三十四年,王益嚴,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曆史上有位君王施政暴虐,受寵臣唆使改變朝製,把平民賴以謀生的許多行業,改歸王室所有,一時間民生困苦民冤沸騰。君王不僅不聽勸諫,還派人請了很多巫師,在首都川流不息地巡回大街小巷,偷聽人們的談話,凡經他們指認為反叛或誹謗的人,即行下獄處決。這樣一來,舉國上下不再敢對國事評頭論足了,就是相互見麵,也不亂搭腔,而是道路以目。”

葉明煜道:“你是說,桐鄉這裡被人監視,偷聽人們的談話,一旦發現有人談論薛家的事情,就下令處決,所以百姓們才‘談薛色變’,視我們於洪水猛獸?”

薑梨道:“正是。”

“這也太……”葉明煜道:“這太囂張了!桐鄉裡誰敢這麼稱王稱霸,這是要做土霸王啊?便是襄陽的佟知陽,尚且還要顧忌著百姓的嘴,誰敢這麼大膽,誰給他們這麼大的權力?”

薑梨心中冷笑,做這些事的人,膽子自然極大,因為背後撐腰的事當今成王的%e4%ba%b2妹子永寧。朝局動蕩不安,未來洪孝帝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尚未可知。跟了永寧,未來許是榮華富貴。便是不說未來,光是現在,討好永寧的人,也從來不缺。

他們自然有恃無恐,自然敢讓桐鄉“道路以目”。

“啊,我明白了!”葉明煜突然一拍桌子,“難怪阿梨你要讓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去談論薛家。如果那些人混在人群中偷聽百姓們的談話,對方肯定會知道,會主動來找我們!”

“是的。”薑梨道:“這樣也省去許多時間。”

葉明煜見薑梨做的端正,分明沒有一絲畏懼或是不安的模樣,忍不住問:“不過,阿梨,你不害怕嗎?”

“我不害怕,”薑梨淡淡道:“比良心,身正不怕影子歪,比權力,我的父%e4%ba%b2是文人之首。我什麼都不怕,唯一怕的是,他不來。不過還好,”薑梨的嘴角一翹,一瞬間葉明煜隻覺得她的笑容也有幾分嘲諷,“他們來了。”

葉明煜朝樓下看去。

便見酒館外頭,忽的湧來一群騎馬的官兵。那小二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去,渾身抖如篩糠。為首的官兵喝道:“方才談論薛家的人在哪?”

“老子在這!”葉明煜囂張的把杯子往桌上一頓,站起身來。他身材高大,很有幾分氣勢如虹,大踏步往樓下走去。

薑梨將手上的茶杯放下,也隨葉明煜往下走去。桐兒和白雪有些擔心,亦步亦趨的跟著薑梨,隻怕薑梨吃虧。

葉明煜派出去的人馬,此刻也都回到了酒館之中,正被那些官兵圍在中間。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葉明煜還不慌不忙的從酒館木質的樓梯上踏步而下,踏步的聲音踩得樓梯“咯吱咯吱”作響,卻愈發顯得腳步重而渾厚。

他身材高大,腰間佩刀,麵上帶疤,匪氣縱橫,一時之間倒很能唬人。而他身後,年輕女孩子嫋嫋婷婷拾階而下,笑容溫軟,清靈秀澈。

英雄美人,畫麵異樣的和諧,但為首的官兵覺得,雖然美人麵帶笑容,卻要比那英雄殺氣更盛,神情更冷。

大約是自己的錯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定了定神,官兵頭子問:“你們四處打聽罪臣薛懷遠,是何居心?”

當頭就是一頂帽子扣了上來,這話說的,卻像是薑梨他們是罪臣同夥,隻消定個罪,就能將他們一同抓起來似的。

葉明煜想也沒想,就道:“無聊,想打聽就打聽,怎麼著?你們桐鄉還管老百姓閒聊?管的夠寬的啊,管人家吃喝拉撒麼?”

那官兵勃然大怒,應當是沒料到葉明煜也是個刺兒頭,當即就要抽出腰間佩劍直指葉明煜,卻見葉明煜雙目一瞪,一把拔出腰間長刀,凶相畢露。

闖蕩江湖的,誰也靠的不是心慈手軟,溫柔善良,誰還不是個狠角色。

這些官兵們齊齊抽刀,葉明煜的人馬也齊齊抽刀,兩相對峙,嚇得小二躲在了桌子底下。

劍拔弩張中,美人輕笑,薑梨走到麵前,她伸出一根手指,將官兵頭子對準葉明煜的劍尖輕輕地,輕輕地往旁邊一撥。

蔥尖細指白白軟軟,搭在冷硬閃著銀光的劍尖上,非但不顯得脆弱,反而有種清麗的寒意。她的笑容卻是和劍尖截然不同的溫暖,一點也不害怕官兵們似的,淡淡笑道:“舅舅彆玩笑了,這位差人,我們不是要找罪臣薛懷遠,”她把“罪臣”兩個字咬的很重,頓了頓,才道:“我們要找的,是你們大人。”

“我們大人?”官兵頭子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很簡單呀,”薑梨道:“我不知道你們大人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怎麼請他來?更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曉得,我們來了。聽說隻要在這裡說薛家的事,你們大人就會出現,所以我說啦,真是神奇,你們這就來了。”

她笑的可愛,話語裡的諷刺卻讓這些官兵們心中堵得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卻又不能反駁薑梨的話,若是反駁,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真是憋屈。

“少廢話!”領頭的官兵有些惱羞成怒:“你找我們大人做什麼?打什麼主意?”

“其實如果我不來找你們大人,當你們大人知道我來桐鄉之後,也一定會前來請我的。”薑梨漫不經心道:“不過我們此行時間很緊,所以才會這麼急著要見他。”

葉明煜不耐煩道:“阿梨,跟他們說這麼多做什麼?快給我們帶路,讓我們見見這位勞什子大人!”

那官兵頭子大約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不將他們當回事的人,冷笑一聲道:“你想見我們大人就見我們大人,你們當自己是什麼人?說的囂張,還不知道你們和罪臣薛懷遠是什麼關係。”他一揮手:“把他們全都帶走!”

薑梨笑著反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那官兵頭子不屑的看她,正想說什麼,乍然間看到薑梨耳垂邊一粒翡翠耳墜,猝然住了口。

那翡翠耳墜通體翠綠,嫩**滴,一看便價值不菲。他記得如今大人最寵愛的小妾有一隻成色不如這個的鐲子,就那隻鐲子,還是大人花了大價錢的讓人給買來的。

這女孩子左右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穿戴卻十分精致,尤其是眉目間溫軟靈氣,卻有一種大戶人家長養出來的華貴。便是在桐鄉裡走在街上,也是十分惹眼的存在。還有她身邊被她稱為“舅舅”的大高個兒,分明是個粗人,他手上那柄長刀,刀柄上卻有一顆鴿子蛋大的紅寶石。

這一行人身份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