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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77 字 2個月前

他兩手一攤,“年年薑幼瑤得第一的時候,獎賞可是樣樣不落。”他仔細的盯著薑梨:“都是大伯父的女兒,怎麼差彆如此之大?莫非……其實你不是薑家人?”

這人說話真的實在太不中聽,簡直像是特意趕過來給人心上捅刀子的。桐兒氣的差點破口大罵,白雪也皺起眉。

薑梨靜靜的看著他,道:“或許。”

“咦?”薑景睿驚訝,“你怎麼都不生氣?”

“沒什麼好生氣的。”她本來就不是薑家人。

“你可真是好涵養。”薑景睿聳了聳肩,忽而想到了什麼,不客氣的大笑起來,“一想到今日薑幼瑤的表情,我就想笑——”

薑梨簡直懷疑薑幼瑤是不是曾經狠狠得罪了薑景睿,否則薑景睿怎麼這般不希望她好。

“話說回來,明日你到底準備怎麼做?”薑景睿問道:“明日是射禦,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薑梨,搖頭:“這總不能也能奪魁吧?”

薑景睿對薑梨在琴樂一事上能得一甲,勝過薑幼瑤,雖然也很吃驚,卻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因著薑景睿自己也是個對琴樂一竅不通的,根本不明白薑梨能完整並且精彩的彈出一首《胡笳十八拍》意味著什麼。但薑景睿也是跟他的一群好友去賽馬比過箭術,因他自己學的馬馬虎虎,曉得這有多難,才會過來勸告薑梨。

“你介時上馬,先走兩步,便假裝不行了認輸,或者不要與人比較,我看每年明義堂的那些小姐們,許多都是這樣的,有時候上馬到最後根本沒跑,就一路慢走到終點,也不過了。”他搖頭晃腦,“你們姑娘家莫要太拚了,保護自己才最重要,那校驗場如此大,萬一你摔著了傷著了,可是得不償失。”

薑梨聽他一席話,知道薑景睿也是好意,心裡想著,薑景睿和薛昭到底是不同的。

倘若是薛昭,必然要講:“你既然都要和人比試了,當然要學好,萬一摔著了傷著了可不是鬨著玩的,所以一定要把騎術箭術練到最好,一旦發生什麼事,也能應付有餘。姑娘家怎麼了?姑娘家也要拚!”

薑梨不由得笑起來。

“你笑什麼?”薑景睿奇道:“我說的很好笑麼?我剛才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薑梨,我可是看在我們是%e4%ba%b2戚的份上才好心來提點你,你這般頑固,介時可不要找我哭鼻子。”

“放心,我肯定不找你。”薑梨道。

“你!”薑景睿一甩袖子,“我說不過你,隨你吧!”氣哼哼的站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住,道:“府裡有我的馬術師父,你等會子要是想去找他,直接去就是了,我和他已經打過招呼,你至少上馬後不能被甩下來吧。”交代完這麼一句,薑景睿才是真的離開。

“姑娘,”桐兒擔心的道:“禦射真的那麼危險麼?要不彆去了。”她和薑梨在庵堂裡呆了八年,當然曉得薑梨沒有學過勞什子禦射之術。雖然薑梨也沒有學過琴樂書算禮什麼得,但那些到底不會有危險,比就比了,這一旦關係到危險,桐兒總不放心。

“沒事。”薑梨道:“我自有主張。”她心裡隱隱猜到了季淑然為何在白日裡對她態度一反常態,既然校驗場上刀箭無眼,隨時可能出危險,在那個時候出的危險,便隻是個意外。

“意外”隨時可能會發生。

可她不怕意外,因為她能應付有餘。

這就是“底氣”。

……

燕京城城西處,肅國公的府邸裡,此刻亦是一片安靜。

肅國公喜歡豔麗多姿的東西,是以他的府邸繁複迤邐,修繕的極為精巧豪奢。門前就是安定河,河水邊是無數華美樓宇,但這些翹角飛簷的小築,都不及那棟朱色的大宅來的顯眼。

今日,國公府上沒有熟悉的戲腔傳來,安靜的有些匪夷所思。

老將軍——肅國公姬蘅的祖父,姬大川正蹲在院子裡練刀。那院子十分寬敞,四周都是錯落有致的芬芳花草,不少還是珍稀品種。卻被姬大川帶起的刀風“簌簌簌”的砍斷了不少,落在地上,脆弱的讓人生出哀戚。

躲在房簷上的幾個護衛們頓時叫苦不迭,這一批波斯菊可是國公爺花大價錢從海商手裡買下的舶來品,精心伺候了幾個月,總算結出了幾個花骨朵,就這麼被老將軍糟蹋了,國公爺瞧見了回頭又得好好“體諒”他們。

真是太可怕了。

姬大川如今年過花甲,身材卻仍孔武有力。他生的鶴發童顏,依稀能看得出當年是個俊美男子,因此雖然年老了,仍是個年老的美男子。他臉上已經有了皺紋,一雙眼睛卻仍炯炯有神,夏日裡就打了個赤膊,手腕上綁著一塊紅錦,左右手各持一把刀,正在練雙刀。

再這麼下去,國公爺這一批波斯菊都要陣亡了,一個看上去忠厚的侍衛忍無可忍,終於站出來,製止了姬大川的這個行為,他道:“將軍,已經很晚了,先去用膳吧。”

姬大川聞言,停了一停,“刷”的一下,收回手中兩把彎刀,問:“姬蘅兔崽子呢?”

侍衛道:“……大人剛回府。”

“他今天不是聽人彈琴去了嗎?誰彈得好?”姬大川聲音洪亮,說的話卻仿佛姬蘅今日是去逛花樓聽小曲,回來說說哪個姑娘唱的好長得美似的。

侍衛忍了忍:“首輔薑家的二小姐奪了魁首。”

“二小姐?”姬大川一邊去披衣服往外走,一邊道:“不認識,是首輔家,薑烏龜呀……。”

侍衛望著滿地殘花,無奈的歎了口氣。

屋裡,姬蘅倚在塌上,漫不經心的玩著扇子。

若是有人能進姬蘅的房間,定會大吃一驚。這位生性喜奢豔麗的肅國公,書房竟是出人意料的素淡,甚至稱得上肅殺。整個書房寬敞到近乎空曠,全都是黑白梨木,沒有多餘的任何裝飾,讓人覺得空空的。

然而目光落在他那張漂亮的臉上,頓時又覺得空落落的房屋也變得滿足了。

燈火發出微妙的燈光,屋裡還坐著一人。

陸璣仍舊穿著一身青衫,留著山羊胡,笑眯眯的道:“今日大人去了校驗場,觀看琴樂如何?”

“非常無聊。”姬蘅懶洋洋道。

“可明日大人還得繼續觀看禦射,有勞大人了。”

姬蘅抬了抬眼皮子,似乎有些不耐煩。

他不僅是琴樂一項的考官,亦是禦射一項的考官,是以明日的禦射,他還得去一次校驗場。

“陛下為何要讓大人去做考官?”陸璣疑惑。

姬蘅道:“陸璣,我招攬你,不是為了讓你對我提出問題。”

陸璣心下一凜,又聽得麵前人漫不經心的回答聲傳來:“因為皇帝要我盯著成王。”

成王?陸璣一愣,隨即恍然。

洪孝帝雖然如今為帝,可太子年幼,成王不除,始終是洪孝帝的眼中刺。但成王背後有劉太妃撐著,洪孝帝又做的是“仁政”,抓不到成王的把柄,隻能讓成王暫且活著。可為人君者終究是難以放心,成王既然來觀看校驗,洪孝帝乾脆把姬蘅也放過來。

可是,陸璣忍不住看了一眼麵前的年輕人,洪孝帝大約不知道,成王如今勢力的壯大,可不就是姬蘅一手扶持起來的。

讓姬蘅盯著成王?姬蘅不趁機幫著成王壯大勢力就好了。

“右相和成王很好,”姬蘅漫不經心道:“我看中書舍郎也快了。”

“沈玉容?”陸璣道:“他和永寧公主似乎……”陸璣隻要想到其中內情,便覺得咋%e8%88%8c。畢竟是一國公主,做出這等醜事,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也是出好戲,隻是看的太多了,有點乏,隨他們去吧。”姬蘅將手裡的折扇展開,那折扇上,手繪著大朵大朵富貴雍容的牡丹,花瓣卷曲,栩栩如生,因著金絲材質,熠熠發光。

“那明日……”

“成王不會傻到在校驗場上動手,皇帝太多心了。”姬蘅道:“我去了也是無事,不過,”他道:“你多關注葉世傑的動向。”

“葉世傑有什麼問題?”陸璣道:“他眼下成了國子監榜首,很快入仕,未來或許多有用處。”

“不管未來,突然疏遠李濂,”姬蘅笑的玩味,“我也很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提醒他。”

陸璣一怔,不再說話了。

……

這一夜,薑梨睡得很熟。

她甚至做了一個夢,夢裡薛昭和她各自騎著一匹馬,在林間奔走。薛昭的箭筒裡箭矢不夠了,管她要了幾隻。而她馬背上的袋子裡,裝滿了獵物。

正當他們二人要回去的時候,林間突然竄出一隻猛虎,薛昭為了保護她,駕馬引開老虎,而薑梨追不上,隻得看著薛昭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等她醒來後,隻覺得滿頭大汗,令桐兒也吃了一驚,忙去撥弄銅牛裡的冰塊,埋怨道:“廚房那頭給咱們院子裡的冰塊也太少了些……”

廚房都是季淑然的人,在這些小事上給薑梨下個絆子是常有的事。薑梨也不甚在意,隻是心裡想著昨夜的那個夢,隱隱覺得是什麼預兆。都說死去的%e4%ba%b2人會在夢裡給自己的家人托夢,難道薛昭是要托夢告訴自己什麼麼?

今日有危險?

薑梨思忖著,卻也並不意外,自她來到燕京城開始,暗中將薑二小姐視作眼中釘的人數不勝數。她若是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必然要擋許多人的道,除去她這個攔路石,是意料之中的事。

白雪手裡托著嶄新的騎裝過來,道:“姑娘,衣裳準備好了。”

薑梨目光掃過白雪手裡的衣裳,道:“好,放在桌上就是了。”

禦射術既是要禦馬,必然要穿騎裝,薑梨沒有,這還是薑老夫人令人新做的,為了以示公平,府裡四個女兒都有,都是自己挑的布料,當然了,給薑幼瑤的自然是最好的。

桐兒還以為薑梨第一次穿騎裝會費很大力氣,不曾想薑梨很熟練,甚至不需要人幫忙,三兩下就穿好了。桐兒替她把頭發紮成一束,既精神又利落,顯出幾分平日沒有的英氣來,惹得院子裡幾個丫頭都誇說好看的不行。

因著禦射開始的早,薑梨也起得早,便去了晚鳳堂與大家一起。她時辰尋得不錯,其他幾人也剛剛來到,薑玉娥和薑幼瑤就打量起薑梨來。

薑幼瑤一身粉霞色騎裝,她本就嬌美爛漫,便是燕京城裡特有的活潑小姑娘的模樣,薑玉娥是淺藍色騎裝,眉眼楚楚,巧笑倩兮。薑玉燕著鵝黃色,她膚色不白,鵝黃色襯得她更加黯淡了一點,扔在人群裡就是看不見的模樣。

薑梨的騎裝是淡青色的,她很喜歡青碧的顏色,連騎裝也挑了這樣的色彩。原本薑梨的五官清秀靈透,看起來清麗寡淡,似乎並不適合騎裝這樣熱烈的裝束。可不知為何,她站在這裡,衣袖利落,笑意淺淡,便如一顆筆直的青竹,枝葉還帶著朝日的露珠,英氣勃發,生機勃勃。

連薑老夫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