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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邵聞言高興地轉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又飄到了院牆邊兒去,他到的時候季黎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季黎靠著牆壁對著他招了招手,寧世子一溜煙兒地便跑了過去跟她靠在一起:“你今天來的真早。”

“今天晚上沒什麼事兒。”季黎側了側身子回道。

“這些日子怎麼沒看見師父呢?”自打回了京都他竟是再也沒見過季安歌了,寧世子看著身邊人的側臉輕聲問道。

季黎玩著手中的樹葉:“師父忙著和友人敘舊呢。”

“友人?誰呢?”謝雲邵好奇地問道。

季黎用著樹葉輕輕地劃了劃他的臉:“很多人。”比如齊老爺子,比如清河郡馬。

………………

晚風掀起落葉飄飄灑灑,薑恒之看著坐在圍牆上的人不由發出一聲輕笑,他麵色輕柔,極儘溫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季安歌從圍牆上跳下來,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有些散亂的衣襟,她雙手背在身後笑看著他:“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我可都回來好幾日了。”

薑恒之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收著棋盤上的棋子,簷下暗黃的燭光照的他的眉眼有些朦朧,季安歌坐到他的對麵:“咱們倆乾脆下一盤好了。”

“那也得到屋裡去,外麵太暗,傷眼。”

季安歌看著對麵人那憶如往昔的溫和麵容,內心不由泛起波瀾,她眼瞼低垂:“你就這樣一直待在這裡嗎?”

薑恒之笑了笑:“挺好的,安靜的很,你知道的,我最是喜靜的。”

季安歌默然,薑恒之喜靜她知道,但喜靜和常年都不踏出房門是兩回事兒。薑恒之將最後一粒棋子放進棋簍裡,抬手戳了戳她額頭:“想什麼呢?我朝駙馬郡馬本就是閒人,我日日待在院子裡看書下棋,可比誰都自在。”

“妗西她還好嗎?”季安歌歎了一口氣,低聲問道。

“她?”薑恒之嘴角的笑意減了減:“這些年還不就是那樣。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季安歌撐著下巴摸著棋簍裡的棋子,玉質的棋子帶著絲絲涼意,略緩了手中燥熱,京都對於她來說果然是個傷心地,在這裡總是會無端想起很多事情。

“你們倆……”

“我們倆可從來就沒什麼。”薑恒之輕哼一聲,對於當初謝妗西報複性地求陛下賜婚一事,他雖然表麵不說,但到底還是極為在意的。撇去他自己有心上人這一說,‘喜當爹’這種事情可不是哪個男人都受得了的。

季安歌輕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薑恒之抬手拂去石桌上的落葉,言語緩緩:“你去看過齊則和盛行了?”

季安歌點了點頭:“去了,回京當天就去祭拜過了。”她還在墓地那邊呆了整整一晚。

薑恒之抬首望了望空中的月亮,滿目悵然:“我們三兄弟,他們倆都死在疆場為國儘忠,隻有我縮在一隅,無所事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姨媽虐我,今天就先這樣了(╥﹏╥)

第47章

季安歌和薑恒之對坐無言, 每當兩人談到已逝的齊則和盛行的時候, 他們更多的是靜默,逝者已逝, 留下的是數不儘的回憶和帶不走的往昔。

季安歌低看著桌上的棋格,薑恒之靜靜地看著她, 也不知道兩人坐了多久,他伸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時辰不早了, 回去休息吧。”

季安歌緩過神來,微笑地看著他:“確實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改日給你帶上好酒,咱們喝個痛快。”

晚風吹得燭火搖曳,薑恒之臉上略帶著不讚同, 他曲著食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雙眉輕蹙:“酒多傷身, 不可多飲。”

季安歌知曉他的脾氣, 含笑點了點頭:“知道知道,那就隻帶一壺,咱們一人一半。”她站起身來,又跟薑恒之道了一次彆, 這才迅速地翻過圍牆沒了身影。

薑恒之抬眼望著空蕩蕩的院牆,他坐的筆直,眉目溫和而繾綣。站在院門口的人猛地將門推開來,理著衣擺冷笑著走了進來, 言語中不乏譏諷:“還看呢,人都不知道走多遠了。”

一如平常的陰陽怪氣,薑恒之也不生氣,他若真是同謝妗西生氣怕是早就被氣死了,他還想著再多活幾年呢。薑恒之拿著棋簍準備進屋,謝妗西跟著他走進屋內,嫌棄地掃了一眼屋內的擺置:“真寒磣,真難想象這兒也屬於我清河郡主府。”

薑恒之轉身去了內室,謝妗西就站在哪兒借著燭光看著庭院,薑恒之再次走出來瞧見謝妗西還在終是開口。言語冷淡:“你怎麼還在這兒?”

“這兒是我清河郡主府,本郡主想在哪兒就在那兒,你管得著嗎?”謝妗西撫著鬢發,竟是難得的在坐了下來,像是要與薑恒之杠上。

薑恒之煩躁地敲了敲桌子:“你到底想乾什麼?”

謝妗西沒有回答他,反倒是冷哼一聲:“她倒是膽子大,我清河郡主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僅如此……”她挑了挑眉冷眼看著已然不耐煩的薑恒之:“還和本郡主的郡馬孤男寡女相對言歡呢。”

薑恒之這裡清靜的很,甚至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白日裡飯菜什麼的也是大廚房使人按時送到,除了送飯的和打掃的,平日這裡院兒裡隻他一人,他也樂得清閒。

謝妗西今晚也沒帶侍從,周圍沒什麼人,薑恒之說話也不遮遮掩掩,他冷看著她,道:“孤男寡女?你不是就站在門外看著嗎?你甚至比她還早一步不是嗎?”

謝妗西緊盯著他半晌,突地一笑,她麵上雖帶著笑容,但說話的聲音卻是冷淡的很:“你們既然都知道本郡主在門外,還敢這般無所顧忌,還真是膽大妄為的很。”

“謝妗西,如果你就是特意過來說這些的,麻煩你立馬出去。”

謝妗西看著麵前這位名義上的丈夫,在她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裡,哪怕再生氣再不耐煩,這位大儒名門之後也總是一副溫謙和雅的模樣,不過……自從兩人生出嫌隙之後,他見著她就多是冷臉冷眼了。

謝妗西沒由來的就想到了齊則和盛瑉,他們和薑恒之性格迥異,卻偏偏成了極好的兄弟,當年京都城還曾笑稱他們為‘溪山三傑’,謝妗西收回目光,大步走了出去。

薑恒之原地站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緩步步入內室。

謝妗西有些踉蹌地走在青石板上,她沒有走遠,這邊清靜的很少有來人,她突然就想一個人好好待一會兒。

她坐在樹下,蜷縮著,雙手環%e8%85%bf,下巴輕輕地靠在雙膝上目光怔愣地看著灑落在地麵上的月光,縈繞不散的孤寂感讓她心中湧一股酸澀,一個人了,真的一個人了,她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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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則死了,盛瑉死了,薑恒之和她之間也早就斷了,季安歌……安歌也和她恩斷義絕了,他們五個……隻有她是一個人了。

她顫唞著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尚且平滑的麵容讓她想起那些真正年輕的歲月。長街策馬,踏青同遊,他們五個人從來都是一起的,後來啊後來,漸漸地散了……不,也許並沒有散,隻是她一個人走掉了而已。

謝妗西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她很多年沒有見到季安歌,今日瞧見,原以為自己一定會趾高氣昂地走到她麵前陰陽怪氣地奚落諷刺她一頓,沒想到她壓根兒就沒有那個勇氣。

以前沒見著她,她可以想些烏七八糟的法子去惡心她,因為她覺得自己是有理的,明明是他們、是他們……謝妗西突地有些茫然,是他們做了什麼呢?

他們做了什麼呢?謝妗西微微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口來,她以前可以騙自己,是他們害的她淪落到現在這般境地,像個瘋子像個傻子。可是當她看到季安歌撐著腦袋微笑的模樣,她才驚覺不是他們害的她淪落至此,分明是她自己自甘墮落,分明是她自己……

謝妗西呆呆地直起腰,望著天上的明月,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都知道……其實她心裡明白的很,隻是一直固執地覺得自己是受害者,是他們害得她失去了深愛的人,是他們害得她的兒子失去了父%e4%ba%b2,可是她卻忘了……什麼是因什麼是果。

她恍恍惚惚看見季安歌那雙含笑的眼,一如往昔動人。

…………

季黎準備繞過花園回房休息,沒想到剛巧碰上獨自一人回來的季安歌,她手中拎著酒壺走的很慢。她也瞧見了季黎,揮了揮手中的酒:“黎黎,你這是剛剛和你家小白兔交流完感情回來麼?”

季黎皺著眉把她手中的酒壺搶了過來,雙手背在身後:“你怎麼又在喝酒?”

季安歌攤了攤手:“你可彆汙蔑我,我可是一滴都沒有喝。”她是準備著回自己房間再喝來著,沒想到半路上碰見了自家徒弟。她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今晚大醉一場的想法怕是實現不了了,虧得她特地拿的最烈的酒。

“師父,少喝這些東西。”季黎低聲叮囑道。

“哎呀,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季安歌將手搭在季黎的肩上,半摟著她往前走,她們兩人的院子離的很近,可以同很長的一段路。深夜寂靜,師徒兩人難得相伴歸途。

“黎黎,嫁衣你繡了嗎?”季安歌拍了拍自己腦袋,說好回來幫著準備婚禮,居然忘得一乾二淨,這突地回到季府,瞧著滿府的喜慶這才想起來,真是!季安歌想及此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雨眠在準備。”你讓季大人她握筆握劍行,握繡花針?不好意思,她真不會!

季安歌忍不住笑出聲:“我倒是忘了,你自小就沒學過那東西。”她以前也給她請過繡娘,結果這丫頭直接把繡娘請了出去。

季安歌不知道想起什麼,拉著季黎往自己的院子去,季安歌的院子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但是一直都有丫鬟打掃,如今她回來了,下人們更是不敢怠慢,屋子格外整潔。

季黎站在梳妝台前疑惑地看了一眼翻著櫃子的季安歌,見她忙著翻東西沒工夫理她,她便無聊地擺弄著梳妝台上的妝奩。

“黎黎,你過來。”季安歌站在圓桌前對著季黎招了招手,季黎放下手中的發簪走了過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豔紅衣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