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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前,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詭異。

“府中備用的馬車都受了潮氣,咱們四個就湊合著這一輛馬車吧。”季安歌指著階下的馬車,率先在雲芸撐著的傘下走了過去。

陸染衣和謝雲邵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剛剛坐定,便聽見外麵甩鞭子的聲音,緊接著馬車便動了起來。

這馬車很是寬敞,雖然坐著四個人卻也絲毫不顯擁擠,謝雲邵很好奇:“師父,咱們這是往哪兒去?”

季安歌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折扇抵著下巴,老神在在:“人間極樂。”

謝雲邵不明白地輕啊了一聲,坐在他對麵的陸染衣笑著好心提醒:“秦樓楚館,花街勾欄。”

說的這麼清楚,寧世子自然是明白了,瞬地坐立難安:“這、這不大好吧!”他對花樓的印象全部都停留在京都的攬花苑上,那種混合難聞的脂粉香,衣不蔽體言語浪|蕩的花娘,還有那些嘴臉難看的男人,總的來說,他對那種地方的印象相當不好,也難怪他老爹言令禁止他往那種地方去。

“不好在哪裡?”季安歌笑著問道。

寧世子滿臉嚴肅:“師父,我是個正經的男人,不去那種不正經的地方。”

季安歌看著謝雲邵那糾結又強裝嚴肅的模樣,不由樂了,難怪她家黎黎惦記著,這小子真是個活寶,養著可是不虧呢。

“你笑什麼啊?”寧世子一臉懵地看著笑個不停的季安歌,慢吞吞地問道。

陸染衣又很是好心地提醒道:“笑你。”

謝雲邵不明所以,他怎麼了嗎?他做了什麼事情值得這樣大笑?

季安歌飲了一口茶水順了順氣兒,她拿著折扇瞧著手心:“正經的寧世子,咱們今日是去那不正經的地兒做正經兒的事兒,雖然那地方確實不正經,但是你用一顆正經的心去看那裡麵的不正經,說不定就變成了正經……”

正經,不正經,不正經,正經,謝雲邵茫然地看著不停說話的季安歌,腦子不斷地來回晃蕩著這幾個字,瞧著季安歌大有接著往下的趨勢,寧世子機智地閉上了嘴,半掀著車簾瞧著外麵的風景。

他們去的是一間名叫洺江畔的地方,洺江畔裡大多都是藝伎,賣藝不賣身,比起其他的花樓的浮躁,這兒多了幾分雅致。

現在的江都正是苦難的時候,來尋歡作樂的人是少之又少,名江畔的大堂裡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客人,聽著高台上的姑娘唱著玉樹□□花。

這洺江畔雖然多是藝伎,但女子堂而皇之地上門卻是少得很,也不是沒有,但卻是稀奇的。大堂裡的男客打量著進來的四人,三女一男,走在最前麵的女子手那折扇穿著一身暗色的長袍,柳眉鳳目,姿態瀟灑,頗有幾分風流之感,最年輕的那位粉色長裙姿態婉雅亦是難得的美人兒,至於另外一個女子年紀較長,卻也姿容端正。

至於那……男子嘛,白淨俊秀,清朗有神,亦是入目難忘。

洺江畔自認為比普通的勾欄院要高端雅尚些,他們這兒的老板不叫老鴇,也不叫媽媽,而是直接被稱為主事,洺江畔的主事是一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子,她的名字裡有個九字,人們都叫她九主事。

季安歌對著洺江畔的九主事勾了勾手,九主事瞧見她雙眼一亮,扇子也不搖了,小跑著便湊到了她麵前,恭敬非常:“季大人。”

“行了,彆叫我季大人了,早幾年就退了,現在的季大人是我徒弟。”季安歌刷地一下把折扇打開搖了幾下。

九主事笑著點頭:“是,您往這邊請。”

季安歌就要往樓上去,踏上了一階確是突然停住,看了一眼謝雲邵,附在九主事耳邊輕聲吩咐了半晌,九主事邊聽邊點頭,末了還給季安歌遞了個了然於心的眼神,信誓旦旦地應了句:“明白!”

季安歌和陸染衣還有雲芸上了樓,謝雲邵就要跟著卻被九主事執扇的手攔下,她那塗著豔紅口脂的雙?%e5%94%87開開合合:“公子,季主子吩咐了,你不往這兒去。”

“啊?”寧世子眉心一跳,不好,他總覺得要出點兒什麼事兒!

“咱們往這邊樓梯上。”九主事指了指右麵的半月門,門口麵是漆紅的木樓梯。謝雲邵不情不願地跟在九主事的後麵,走了過去。

走過了漆紅樓梯,入目的便是一排緊閉的房門,九主事把帶著人走到樓梯邊的那一扇門前,雙手將其推開:“公子,裡麵請。”

謝雲邵大步走了進去,季安歌%e4%ba%b2自帶他來的,總不能是害他吧?他一走進去,九主事便麻利地關上門。謝雲邵疑惑地轉頭看了看,見門沒有上鎖,便放下了心來,打量起了房間。這房間布置的很是雅致,素色帷幔,透明珠簾,窗台上的布絨花,小幾上的白玉棋盤。

他坐在凳子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棋盤上的格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關著門又被推開了來,首先出現的是一張漂亮的鵝蛋臉。

謝雲邵吃驚地看著走進來的四個女子,無一不是對襟素色青裙,笑的眉眼彎彎,她們步態搖曳,行走生姿,端的是賞心悅目。四個女子兩前兩後地朝著謝雲邵走近,那笑容越來越詭異。

寧世子驚慌地抱住自己:“你、你們想乾什麼?”

走在前邊右手邊的女子半掩著%e5%94%87,笑的不能自抑:“公子想些什麼呢,我們啊,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做不出那等子強上公子的下流事兒來。”

聽著前半句尚好,後半句愣是叫謝雲邵眼角狂跳,屋子內其他女子聽見那話,亦是掩著%e5%94%87笑個不停。

寧世子無奈地看著她們:“那……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竟是一致地笑看著謝雲邵:“我們啊,是奉了九主事的命,特地來幫助公子你的。”

幫助?寧世子不解,他沒遇見什麼難事兒啊,也不需要什麼幫助啊?這到底是乾什麼?懵的不行的寧世子愣愣地看著臉上不懷好意的四人,心中惴惴。

站在門外的九主事一手環著身一手搖著扇,她聽著裡麵傳出來的低弱笑聲,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

………………

季安歌帶著陸染衣和雲芸目標明確的上了三樓,她推開房門,就見一背對著的瘦削身影。陸染衣走上前,屈膝行禮:“師父。”

鐘越泠。

季安歌站在門口,神色難辨。她自小離家被師父教養長大,鐘越泠是後來才被師父收下的,事實上她們年歲相差並不大。鐘越泠性格詭異,陰沉,最是喜歡搗鼓各種陰|毒之物,她好舒適喜晴明,兩人實在是合不來。

她們一起在師父身邊待了十年,兩人卻也隻是比陌生人熟悉了那麼一丁點兒,她也曾試過與小師妹好好相處,無奈,最後都失敗而歸。

後來她下山回到了季家,和鐘越泠算是基本斷了往來,她入京都上朝堂,權在一手。她致力於鑽研毒|藥,江湖毒師之名天下人知。▓思▓兔▓網▓

再後來,她一人控著整個大靖朝政,為著大靖日夜不休。而她則是隱出江湖轉投高昌國之下。各為其主,各自為生,她們師姐妹背道而馳。

鐘越泠轉過身來,妍麗的容色因為那暗沉沉的氣息生生降了三分,她穿著十年如一日的黑色長裙,梳著經年不變的簡單的發髻,她那雙沉寂的眼緊盯著季安歌許久,緩緩開口:“師姐,好久不見。”

暗啞的聲音讓季安歌回了神,她笑著晃了晃折扇,進了門:“好久不見,師妹。”

兩人都在互相打量著對方,陸染衣提著茶壺將桌上的杯盞斟滿,季安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意盈盈。鐘越泠瞧著她那模樣,垂了垂眼瞼。

“師姐就不怕我下毒嗎?”畢竟她們現在算得上是敵人,兩國之敵。

季安歌玩弄著放在桌上的折扇,漫不經心:“你若是要下毒可不會下在茶裡,這種低端的下毒手段你是看不上的。”當初名滿江湖的毒師就算下毒也得用一種能體現自己本事和格調的方式,下在茶裡?那可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

鐘越泠%e5%94%87角勾起一絲笑,常年不帶笑容的她看上去有些詭異:“師姐還是那般的會算計人心。”算計人心,算計天下,除了她季安歌倒是找不出另外一個人有那般膽量,那般心智。

季安歌含笑撐著下巴:“承蒙誇獎,不勝榮幸。”

鐘越泠本就不善言辭不喜交流,她沉默地看著季安歌悠閒懶散的模樣許久,兩人也不再‘寒暄’,終是直接進入了今日的正題。

“你把我叫來,是為何事?”季安歌眯著眼問道。

鐘越泠絲毫不懼地與她對視:“我想和師姐好好談談關於高昌國的事情。”

季安歌聽到高昌國三字,啪的將杯盞放在了桌上,冷笑道:“高昌國間諜第三訓練營的首領,鐘越泠鐘首領,你想和本官談什麼?”

即使被拆穿了身份,鐘越泠依舊不慌不忙,她的臉色如初始般暗沉,沒多一分也沒少一分,她沉靜地看著季安歌:“和你談談高昌國安插到大靖的間諜。”

季安歌擰了擰眉,手指輕點著桌麵。鐘越泠喝了一口茶,緩緩開口:“為了針對你徒弟的喜好,高昌國主特地實施所謂的絕美計劃,人不多,隻有三個。”

季安歌沒有說話,她當然知道那個什麼狗%e5%b1%81絕美計劃,雲芸常在她耳邊說那高昌國主腦子進水,她也就笑笑,不置於評論。一個在不斷擴張自己領土的國主,會是腦子進水的貨?當然不是。

“一個是已經進入督衛署的安宛秋,出自高昌第三訓練營,也就是我的手下,她能聽懂鳥語,善於隱匿收斂情緒。”鐘越泠的聲音很低:“第二個,是京都攬花苑的流螢,出自高昌第二訓練營,安插在大靖京都多年,今年年初才剛開始啟動,素雅溫和,聲如仙樂,她現在似乎很得你那徒弟的心。”

流螢她是知道的,黎黎跟她提過,不過,她並不擔心,自己徒弟是什麼人她清楚得很,性子淡漠的緊,說那流螢得她的心,不如說那乾淨美麗的聲音更得她的心,從某些方麵來說,她的乖徒兒可比她厲害多了,表麵上冷著一張臉什麼事兒都沒有,實際上背地裡比誰都看得清楚明白。

“第三個,是江都才女杜南清,出自高昌第一訓練營,三年前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