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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癡 陳一心/囧囧嬸 4311 字 2個月前

朱莉看她吃飯也心不在焉,順手一筷子把她碗裡的牛肉夾走了:“你要是想他,就找他唄。”

師夏戳了下筷子,沒像往常一樣鬨她,隻說:“我還沒想好,找他有什麼用。”

小張在旁邊按遙控,剛好轉到首席講解近期天氣走勢,立刻轉台。師夏在旁邊看得好笑:“你乾嘛呢?”

小張以為她被高承義甩了,小心翼翼說:“看著礙眼。”師夏把遙控拿過來,把音量調大一點:“我沒事啦。”

她情不自禁地望著電視屏幕上的人。他沒什麼表情,聲調也平穩。在接受采訪時,他正經得不得了,但她就是覺得說不出的性感,移不開眼睛。

他還是那一幅百年不變的打扮,西裝白襯衫和領帶。

師夏一看那領帶,心裡像被無形的手抓緊。她的手裡握不住筷子,幾乎要掉下來。她喃喃說:“好像是我送的那一條。”

朱莉一看她反應,趕緊抓過她的遙控,轉台:“彆看這個了。”

師夏手裡一空,畫麵已經換成一檔新聞節目,她也笑:“嗯,吃飯吃飯。”

吃到一半,她咬著筷子,隨手在紙巾上畫下圖案。“你覺得這像不像四個8?”那是高承義的第二個紋身,她看久了,越看越感覺是四個8湊在一起。

朱莉也靠近看一眼:“挺像,這是什麼東西?”

“高承義的第二個紋身。”師夏又在旁邊寫下一個1988:“他的第一個紋身是這個。我哥的生日就是1988年8月8號。”

朱莉說:“不會這麼狗血吧,他害死你哥了?”

師夏開玩笑說:“誰知道,說不定他愛過我哥呢?”又把紙團揉了,丟進垃圾桶。“不想了,老想這些乾嘛。”

晚上,師夏回到書桌前,畫新畫。

那一盞燈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壞了,師夏懶得去修。

光影晃蕩。

高承義之前幫她修燈泡,問她“你經常這樣嗎?”意有所指,等她答了,又裝傻隻說燈泡的事。那時,他的笑在昏暗光線下,撓得她心癢。現在一想,更受不了。

師夏握起筆。

靈感稍縱即逝,全與那人有關。痛感與快意齊齊湧入骨髓。萬物浮沉,她在影子裡抓到什麼,又把它燙到紙上。淡漠與濃厚的色彩,交織,翻卷在一起。

她仿佛不知名的幽靈,一半遊蕩天堂,一半陷入地獄。

靜默的夜,時間緩緩流走。

畫完以後,窗玻璃上泛出一點黯藍,一點蒼白。

她揉著頸脖,感覺疼了,又去看時間,才知道原來是熬了一通宵。畫得連時間都忘了。她起身去洗澡,睡覺之前,把這一幅手稿發給朱莉。

朱莉回微信:“看不懂啊,這畫的什麼東西?用色挺有感覺的,但要怎麼紋到皮膚上啊,難度有點高啊,要這麼渲染。”

師夏拿著手機看一眼,又跌回床上,拉起被子蒙頭。

在這一刻,她理解了師父跟她說的話。藝術就是人心。

心碎,也是藝術。

實際上,師夏幾乎沒睡幾個小時,就被朱莉拉起,趕場子。朱莉不知道從哪裡居然拉來了一筆讚助,在S市某文化工業園區裡,舉辦一個小型個人紋身展。

朱莉硬把她被子掀了:“你不出現,讚助商都要罵人了,你趕緊的。昨天就來了兩個名人,你可以跟他們交流一下。”

師夏打著哈欠,套衣服。“什麼名人?”朱莉說了名字,都是圈子裡很有名氣的大師。她稍微有了點精神:“他們今天還來不來?”

“來啊,所以讓你快點。”

“嗯……”

朱莉看她身上那麻布袋一樣的衣服,又皺眉說:“你就不能換件好點的嗎?”

她困得要命,腦子漿糊似的不會動:“嗯……”低頭看一眼,又繼續套。

朱莉無語,一看滴滴叫的車過來了,就抬頭說:“你快點下樓啊。”

師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揉一把臉:“知道了。”她強撐著,畫了一個淡妝,還記得要塗一下口紅,打了淡腮紅,儘量看起來氣色好一點。

師夏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咖啡,跟著朱莉搭車出發。這文化工業園區布置很清幽,進門就是一大片竹林,修剪得整整齊齊。各種咖啡館林立,人來人往。

到了會場,她遠遠望見一個穿黑風衣的背影,混雜在人群裡,仍然高瘦。她立刻心裡一跳,看著很像高承義。朱莉拉她:“看什麼呢,快點。”

師夏收回目光,也覺得是自己又看錯了。高承義怎麼會來這裡,他最煩這些。

她在展廳跟讚助商見過麵,又跟兩個行業內的大師聊天,正說得開心,她往玻璃牆外一瞥,她又看見那一個黑風衣就站在離展廳不遠的一棵竹樹下麵,他麵前還站了一個紅發女人,她把相機遞給他,另一手又扯他的袖子。

黑風衣把她的手甩開了,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女人的情緒很是激動。

因為黑風衣背對著她,師夏看不到正臉,有點急躁,想看清楚是不是高承義。旁邊的大師跟她說話,她也聽不進去,便打了個招呼,準備出去看。

朱莉走過來:“你最新的那一幅畫要不要掛上去,還多了一個空的。就是不知道尺寸……”師夏的目光緊緊追著牆外的人影,推開她:“回來再說。”

等她追出去了,她就看見周城拉著那個女人走出去很遠,而高承義已經不見了。

師夏想起朱莉提起過這個女人,當時沒放在心上。她正想給高承義打個電話問兩句,又覺得現在關係尷尬。她還沒撥出電話,手機先響。

屏幕上閃著三個字。

男朋友。

師夏看見那三個字,手有點顫。朱莉從後麵走過來,“你要見他嗎?”她回頭看朱莉,朱莉指著進門的方向:“喏,來了。”

她順著朱莉的手指望去,一眼就看見門口聚集人群的地方那一抹黑風衣。那一身風衣筆挺,襯衫領子燙得挺直,底下是大長%e8%85%bf。

是高承義。

他把手機挪開一些,看一眼,才把手機收起,放回褲袋。他又繼續往前走,閒庭信步一樣,瀏覽她的作品。

身後有一兩個年輕女孩跟著,大概是認出了他來。她們一邊笑,一邊在後麵偷拍他。

電話嘟嘟,她低頭看一眼,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了。

師夏看一眼手機,又看一眼他。她現在心潮澎湃,剛才的酸意全部忘了。她一直移不開視線地看他。

十五天沒見了,好久沒離他這麼近了。

朱莉從身後推了她一把:“快去啦。”

師夏難免懊惱自己沒聽朱莉的,穿好點,但還是走上前了。

她才走了兩步,高承義似乎是感覺到什麼,回過頭來,剛好與她的目光碰上。她不知道怎麼的,大概是沒睡夠,腦子不知道怎麼反應。

師夏被他這一瞥,就乾巴巴抬了下手,又收緊,摸了下頭發。到底在緊張什麼,她都想罵自己了。

高承義站在那邊看她一會,隔得遠,她模糊感覺到他應該是笑了一下,然後就看見他直接朝她走過來。

展廳很安靜,他的腳步聲無比清晰。

隻是十五天沒見,她就感覺自己又倒退回最初那個樣子。不,狀態更糟糕,就像一個鬼鬼祟祟的花癡。

等他走到自己麵前來,師夏才稍微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狀若平常地咳一聲:“來啦。”

高承義站得離她有一點距離,看著她好一會,才點頭:“嗯。”他一直在看她:“馬上要去倫敦了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啊,過幾天。”師夏點頭,環視著展廳:“怎麼樣,我的手稿好看嗎?”

她聽見高承義低笑一聲,然後說:“好看。”

師夏一轉回頭,又撞上他的目光:“哪幅最好看?”

高承義的目光轉了一圈,又落到她身上,目光與她一碰。

他笑著說:“你。”

師夏摸頭發的手一頓,往後撥了一下,擠出個笑容。她剛才心跳失速,也沒能想出什麼話來。一定是通宵的後遺症。

高承義看她兩眼,又轉頭說:“我看見那邊還有一個畫框是空的。”

“嗯,多了一個,等會掛。”師夏有點心不在焉,跟他邊走邊說話。

其實她很想問問那個女人是誰,怎麼回事,但又覺得這客氣的氣氛之下,她有點說不出口。她現在太困,隻覺得腦子也有點轉不動。

兩人走了一段,其實誰都無心看畫,一時又無言。那些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問題,讓所有的話都欲言又止。

高承義看著她,又說:“忙嗎?”

“還好啦,其實這些都不是我在弄,都是朱莉在忙。我就是負責畫。”

高承義點點頭,又壓低聲音說:“那一起吃飯?”

師夏頓了頓,她其實困得要命,很想回去睡一覺。但是她望著高承義的臉,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抗拒。她比自己想象的更渴望他。

在她略微停頓的時候,高承義又說:“你要是不想去……”

師夏感覺他小心謹慎,急急打斷他:“去吃什麼?”

高承義似乎鬆一口氣:“現在走嗎?我知道附近有一間不錯的。”

師夏說:“可以啊,我去跟他們說一聲就……”

她正想往前走,感覺手被人牽住了。毫無預警,她感覺到那隻粗糙的手,略微透著一點涼意。她的心口迅速砰跳。

她轉頭,見高承義在望著她,眼光一動不動。

師夏被他一看,心跳降不下來,也很快注意到他下%e5%94%87邊緣剛浮出一點薄胡渣。她覺得很性感。

她挪開視線。

高承義拉住她,刻意把聲音壓低。

“這些天我都睡不好。”

師夏哦一聲,頗有點遺憾,搖頭:“是嗎,多喝熱水,多吃安眠藥吧。”她得意洋洋:“怪了,我睡得特彆好。”

高承義失笑,輕揉著她的手:“想過我嗎?”

師夏看他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