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掉妝。”
高承義望著她,總覺得妝容此時成了她的一層偽裝,她有什麼想說的,但情緒就像一塊隱藏在冰麵底下,浮移著的破碎冰塊。
他不追問。
夜幕壓下,草叢在啾啾叫。
師夏穿著高跟鞋,也沒想什麼到山頂看夜景之類的事。十個電視劇,有八個都愛去山頂看夜景。不過,真實人生的天時地利,沒那麼容易。
兩人沿著大道走,找了一塊乾淨的草地坐下,不少情侶或者大學生聚在附近。
師夏的%e5%b1%81%e8%82%a1下墊坐著高承義的外套,心情愉快地伸了個懶腰。高承義這人平時愛挑剔,關鍵時候挺體貼。
“這裡空氣還挺新鮮的。”
“白天新鮮,晚上都是植物吐出的廢氣。”
師夏無語地瞪他:“你一開口,你的顏值直接倒扣一百五十分。”
“你要麵對現實。”
師夏抱著手臂,看他半天:“要不是你這一張臉啊,你得多討人厭!”她笑著用肩膀碰他一下:“現在也討厭,愛裝酷。”
“……我謝謝你的讚美。”
“你以前的女朋友很受不了你吧。”
高承義頓了頓:“我沒有前女友。”
師夏“啊”了一聲,“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師夏懵了好一會,這話後勁大得像喝了烈酒。她回憶著高承義以前的言行舉止,像是看彆人切菜,絲是絲,片是片,拈來均勻透薄。看了半天,羨慕不已,最後竟然發現他第一次拿刀,屬於天賦選手。
“那為什麼不談戀愛?”
高承義對這種驚訝早就習以為常:“我不浪費時間在不合適的人身上。”
“你不試,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高承義的手臂往後撐地,抬頭看著滿天的星空,長出了口氣。“所以我一直說,我跟你不是一類人。”他收回目光,黑亮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她。
他的眼睛像大海深處的黑色旋渦,光芒藏在更深的地方。他將要說的,又未肯說出的話,全藏在這一處。師夏被那一點光芒刺得心裡怦怦直跳。像視線與陽光相碰,她竟然下意識想要躲開。
作者有話要說: 高承義:
我不用試,我一眼就知道誰是我老婆hin
第19章 尋你繞乾坤碰碰車
第十九章
高承義的眼睛永遠是一副冷冷淡淡的形狀,看不出他的情緒。而師夏這視線一移開,高承義就搖搖頭。
他嘲弄地笑:“說白了,有些迷戀對自己沒好處,人總要麵對現實。”
師夏聽他的口氣,不隻是在說她,也好像在說他自己。她追問道:“你迷戀過誰啊?”
“沒有誰,我在說你。”
師夏有點不耐煩,伸手去撥弄地上的草:“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你哥。”
師夏的手停頓下來。時至今日,她的傷口還痛著。往日誰要是這麼說教,她會跳起來跟他們對罵。但她今晚和他一起麵對餘婉,麵對過去,好像隱約有什麼在改變。她並沒有生氣。
當她抬起頭,望著高承義的眼睛,那是月下海麵的波光凜凜,又似藏了一團火焰。單刀直入,刻骨無情地揭開她。
她仍無法直麵,倉皇地轉過頭去,目光淩亂地望著遠處打鬨的情侶。
“不知你在說什麼。”
高承義的眼光若有實質,像無聲的拷打。她眼角餘光瞥見,心裡像虛踩在浮木上。她忍無可忍,陡然起身:“回去吧。”她雙手撫著胳膊:“好像有蚊子。”
回去的路上,師夏一直不說話。高承義本來也不是多話的人,隻打開了音響,播放那讓人昏昏欲睡的音樂,反而沉寂。
這一路回去,倒行車道在堵車,他們這個方向反而沒幾輛車。
開到半路,旁邊車道一輛鮮黃色敞篷法拉利“呼啦”像獵豹衝到前方,強行超車。
是衛世鳴。
師夏暗罵了句冤家路窄。
這時,副駕座上的男人回頭,突然半站起來,衝他們比了個兩個中指。司機見這舉動太危險,用力扯他的衣服,他才又坐回去。
師夏降下車窗,迎著夜風吼他:“你神經病啊!”風吹得她的紅發淩亂,她胡亂撥了一下,回到座位。
高承義看了一眼她的安全帶:“彆探頭,危險。”
師夏咬牙,撥了下頭發坐下。她想起上次他當眾念信,現在還來侮辱人,她心裡煩躁。高承義還讓她冷靜。她冷靜不下去!
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冷淡的聲音:“坐穩。”
話音剛落,他突然一踩油門,整輛車向著前方車尾直衝過去!輪胎飛速旋轉,在地麵飛濺出火光。
師夏的心臟猛跳了一下,隻來得及喊一句“喂!”眼珠子都要直了。她的後背因為強烈的後挫力狠狠撞上了椅背。她下意識閉眼。
意料中的猛烈碰撞並沒有來。
高承義的奧迪輕鬆超過了衛世鳴的法拉利。
車子與車子之間,隻隔著一點巧妙的距離。高承義連慣性的距離都計算在內,隻差這麼一點距離。
幸好此處公路僻靜,沒車沒人。
太瘋狂了……
也太刺激。
師夏的血液衝往大腦,陡然轉頭看高承義的表情,見他一把扯開領帶,鬆開了一道口子。
師夏望著他,挑眉。
高承義目無表情,也望向她,回敬一個眼神。
她頓了一頓,慢慢握住了車子把手。
就這麼一個眼神交彙,彼此像融合在夜色裡。
與此同時,衛世鳴催促司機:“超他!”司機:“不行不行超速了!”衛世鳴狠狠一拍他腦袋:“我讓你超他!”
法拉利一個流暢利落的側擺,又一次繞到奧迪車前。
一時間,兩人互相超車。法拉利不斷加速,奧迪陰魂不散。衛世鳴嫌慢,幾次去奪司機的方向盤,最後扯起司機的耳朵吼:“踩油門,你會不會啊!”
爭持不下。隻一兩分鐘之間,兩車一起急速衝往通向郊區的公路。
兩車並行時,衛世鳴從副駕湊過身來,衝高承義吼:“就你這破車,給我%e8%88%94鞋底吧!”又一次超越了奧迪。
師夏沒跟衛世鳴說話,她下意識回頭看了高承義一眼。
高承義平時冷靜鎮定,此時眼裡儘是紅血絲,仿佛被喚起骨子裡的血性一樣,%e8%88%8c頭反複%e8%88%94著嘴角,最後牙齒咬下%e5%94%87。
他一眯眼,微偏頭,若無其事對她說:“玩玩?”
廣闊公路上,幾乎沒幾輛車子通行,遠處橋燈連成一片鬼火般,影影綽綽。
而他的笑仿佛融在其中,撲來一股血腥味。
這一幕美得驚心動魄。
直覺像悠悠球,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腦中。
高承義在笑,隔空都聞得到那一股濃鬱的硝煙味。
他也不隻是想跟衛世鳴來一場公路飛車,他是不是想直接撞上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玩。”師夏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也堅決:“不玩這個。”
高承義看她,抽手出來,仍帶著空調涼意的手指觸?感殘餘在上。
“玩彆的。”師夏執拗,又一次抓住他的手。她湊近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又坐直看他。
高承義靜默地往前開著,眼光瞥著法拉利,略一眯眼。“有點難。”
“試試,前麵就是岔道……”
一腳踩油門到最深處,奧迪往前狂飆,似箭衝往黑暗儘頭。
再次,兩車並列,哪怕法拉利開得時快時慢,它也能及時追上。
師夏那一側靠近衛世鳴。
衛世鳴待要張口,迎麵潑來一把冷水。師夏幾乎是半站起,將手裡的水肆意瘋狂地潑過去,澆了個滿頭。
車技配合得天衣無縫,始終與法拉利保持平行的狀態。
衛世鳴滿頭滿臉都是水,水流沿著頭發往下滴,砸到車身上,濺出四裂的透明水花。他用力擦掉水珠,怒道:“師夏!”
岔道近在眼前。
師夏坐回去,沒等她說一句“走”,車子衝下岔道,徹底甩開了法拉利。師夏回頭看一眼,法拉利已消失不見,包括他的罵聲,也一並散去。
衛世鳴的車走上了另一條道。
他猛然回頭,望見那一輛惹人煩的奧迪消失在視野裡。他一生順風順水,不肯輸,氣得直罵:“你怎麼開車的?”
司機無奈道:“他這一看就是練過的,專業的吧。”他暗歎倒黴,被老板派來接人,誰知道要陪這小少爺大馬路玩賽車,還挨打。他領一份死工資,誰給他玩命。
衛世鳴又撥電話給某人:“明天開始不用跟著她了,行了,錢照給。”他掛掉電話,仍舊惱火,狠狠把手機往窗外砸去。
司機見那台電話在馬路上滾了滾,摔到護欄外的草叢去,又暗罵社會不公。他還愁兒子的新手機,這些天天胡天混地的富二代隨手就丟。
衛世鳴拿出另一台手機,點開相冊。他看著師夏的照片,放大縮小,來回幾次。他發一會呆,把手機屏幕貼在自己的%e8%83%b8膛上,閉起眼。
奧迪在夜色中緩慢行進。
“爽不爽?”
“我本來以為你是要比中指……”
師夏撥了下長卷劉海,斜睨他:“我怎麼可能這麼粗魯?看你斯斯文文的,看不出來玩車這麼厲害。”
“忘了我以前玩什麼的?”
登雪山和飆車。
師夏覺得這兩者根本毫無聯係,更覺得沒法把這兩個東西跟白天那個“高承義”三個字聯係起來。
她沒接話,偏頭。
見高承義的%e8%88%8c頭%e8%88%94了下尖牙,似乎在笑,回味著那飛馳的痛快。
他降下車窗,忽然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則去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他隻解了第一個扣子。
襯衫被風鼓起。
他微仰頭,呼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