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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癡 陳一心/囧囧嬸 4345 字 2個月前

沒逼你來。”

高承義什麼也沒說,隻笑了一笑。

師夏難得今天見他這麼一笑,又沒了脾氣,心癢,隻得轉頭過去:“走吧。”

服務中心布置很簡單,才三點多,已經聚集了三四十個人。地上擺滿了半人高的一次性塑料餐具整整齊齊碼在一邊。一張巨大的長桌上擺著大量青菜,豬肉%e9%b8%a1%e8%85%bf肉都放出來解凍。一些人正在洗手池裡清洗蔬菜,洗完遞到盤子,傳給另一個人。

高承義進門的時候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長得帥的人自然是吸引眼球,調笑幾句,很快大家都投入工作。

這一次要派送的飯盒接近四百份。組織者是某餐廳主廚,他最忙,在一個巨大的鍋裡攪動著骨頭,還要統籌著其他人。

高承義和師夏一組,分到了盛飯那一組。工作很簡單,就是打開蓋子,盛白飯,放%e9%b8%a1%e8%85%bf,蓋上,放入紙箱。就這麼簡單的事情,高承義也能聯合其他人搞出一條流水線來。其他人都很欣賞崇拜他,隻有師夏快被他煩死了。

因為他不時要走過來挑剔她兩句,什麼盛的白飯太厚,影響蓋蓋子的效率。什麼讓她看看旁邊那女孩子怎麼弄的,嫌她盛得不好看,還影響放%e9%b8%a1%e8%85%bf的位置。她一晚上都氣呼呼的:“我盛個飯還得崗前培訓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高承義:想跟老婆多說兩句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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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開始日更啦~

第14章 為你下地底拍拍照

第十四章

每人都儘一分綿薄的力量,沒有什麼英雄主義,但彙集起來,就變成一箱箱飯盒。聽說高承義是開車過來的,組織者很高興:“剛才還在發愁怎麼再租一輛車呢!”因為某輛私家車引擎出了問題,他們正想辦法再租車。

師夏把蓋子合好,對組織者說:“他晚上有事的。”

高承義:“我有時間。”計劃表早就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符號,現在的時間卻似乎有了一點意義。

師夏靠在桌上,雙手撐在後,眼光懶懶看他:“你可想好了。我們九點才出車,理發、派完飯可能都快淩晨了。你們六點半就要上班。”

高承義說:“沒關係。”

師夏望著他,心裡一動。

這人……

組織者顯然很高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真是麻煩你了。”再三感謝後,他又調笑:“這麼久了,師夏總算肯把男朋友帶過來了。”

“不是男朋友。”師夏打斷他的話,把一疊飯盒放到紙箱,隨口說:“我倒是想,人家看不上我。”

高承義說:“不是,是我配不上她。”

師夏的手頓了一下,又笑自己連這種場麵話都信,剛才她的心臟仿佛驟停。

組織者臨走前把師夏拉到一邊,“他跟執哥有點像啊。”

師夏笑了一聲:“哪裡像了。”

吃過晚飯後,一群人便到天橋底幫街友們理發,又遞飯盒和水。所謂人人平等,隻有站著的人願意坐下時,才不是一句口號。

高承義這一次去,極受大家歡迎。他不僅工作效率一如既往地高,還去給組織者帶去一些新的思路。比如如何建立露宿者的數據庫,做更係統的分析。對於就業培訓、藥品記錄方麵更有針對性,不至於手忙腳亂。聊完這些,他又聊起老本行,說到未來的台風天,如何做些準備。

組織者和高承義坐在橋底邊的小板凳上,聊得興起。師夏派飯結束,坐在涼席上跟陳伯閒聊,“陳伯,你說那人帥不帥?”

陳伯吃過飯,一抹嘴,抬頭望一眼:“模樣好啊,人也好,你男人?”

“暫時還不是。”

“那你可得上心點呀!”

師夏偏頭一笑,撐著下巴儘情打量高承義。他斂眉的時候有一絲凶相,天生硬骨。但偏偏那雙狹長眼望著人的時候,又能極儘柔和。

這人外冷內熱。

她下午的時候說得不對,高承義哪怕不笑,也像她哥哥。這兩顆心懷著相似到極點的古道熱腸。

她隔著夜幕的薄霧,碰到了一顆暖融融的心臟,連帶著她自己,也暖了。

快要回去的時候,高承義一反常態,提出要跟大家來一張合影。其他人都興致勃勃,“好,就在這個天橋底下拍吧!”

師夏懶洋洋抱著肩膀走過去。

高承義邊上擠滿了其他女孩子,師夏就站在後排中間,也露出一個笑容。

“等一下。”

師夏心想,就知道他要作妖!看吧,這死強迫症拍一晚上也拍不出來一張。

高承義回頭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師夏身上,“我到後麵去。”

師夏跟他的目光在黑夜潮濕的街頭碰上了。她平時不太在意彆人的目光,但現在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心跳得很快。

高承義走到後排的時候,師夏心裡猛叫,過來,來姐姐這兒!而高承義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了師夏一眼,還真的朝著她抬步走了過去。

高承義走到她邊上的時候,師夏心跳突破曆史新高,臉上若無其事地笑:“你就這麼粘我啊。”她推了一下旁邊的組織者:“挪個位置,不要妨礙我們秀恩愛。”

一群人都笑了,高承義也笑。

高承義就在她旁邊,這存在感異常鮮明。衣服和衣服相接而已,連手都沒有碰到一下。她沒來由地緊張得頭皮發麻,心裡斟酌來斟酌去,手指蠢蠢欲動。

“拍了啊!”攝影師舉著相機,擺手讓眾人站近一些:“1——2——”

哢擦之前的一瞬間,她忽然勾住了他的手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高承義下意識一轉頭,皺著眉頭看她。

照片定格,後麵又拍了好幾張,隻有這一張最好笑。

師夏在攝影師那裡看照片,一見了高承義那皺眉的樣子就想笑,一定要永遠珍藏:“這個好,發我發我。”她又拿給高承義看,等著看高承義氣得跳腳的樣子,沒想到他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甚至還笑著保存下來。

師夏心裡竊喜,問他是不是覺得這照片完美的時候,高承義靠在車身上,靜默了一會,望著遠處破舊的垃圾桶,輕聲說:“今晚完美。”

路邊,飛蛾奮勇撲在燈火上。

師夏踩在水上,往前踏了一步。無數蝴蝶像從心底裡湧出來,擾動著她的喉嚨。

她的嘴%e5%94%87剛張開了一些,就有人追了過來,氣喘籲籲:“師……師夏。”

師夏回頭。

五六個一起做服務的大學生走了過來,問她聊紋身預約的事情,她一個個應下,又交換微信。其中一個是女孩子,往高承義那邊頻頻看了好幾眼,問她:“他是你男朋友嗎?”

那女孩子長得很秀氣,白白淨淨的。師夏看了看她,又往高承義那邊看。對方正好朝她看過來,她一挑眉毛,笑著收回目光:“他?還不是。”

那女孩一聽,眉飛色舞,整理了一下裙子就朝著高承義走了過去。

回程時,接近淩晨。

師夏搭著高承義的車子回去,送完其他人,剩下師夏。她總算逮到了一個機會跟他單獨相處,等那女孩子下車後,師夏就立刻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你還挺受歡迎的嘛。”師夏覷著他的臉色,“給微信號了嗎?”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高承義發動車,打著方向盤:“為什麼不給?你不也給了麼。”

師夏想起一開始自己要他的電話號碼要得那麼辛苦,現在說要個微信號就給了。她心想自己比那女孩差哪裡了?

她心裡酸:“不一樣,他們找我是紋身。”

高承義:“她找我也是為了看天氣預報。”

師夏扯了個笑:“可不是,S市的天氣預報都是你發布的呢。”說完,她悶頭玩手機,不想搭理他。

高承義開過一段路,見她仍不說話,主動找了個話題:“你怎麼會突然想起要做義工?”

“閒的。”師夏還鬨著脾氣,一說完這話,她忽然警覺,“是不是朱莉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看我下次不把她嘴巴縫起來,見人就說。”

“那你是真的掉河裡了?”

師夏抱著胳膊看了他半天,又去問他:“要不要聽故事?”

高承義這回不上當了:“想聽,但是你不想講,對吧。”

師夏狡黠一笑:“現在有點想講。”

有些人認識了一輩子,也無法交心。但是,有些人不過認識一兩個月,就想掏心掏肺,為他赴湯蹈火。

人真是奇怪。

街燈仍亮得耀眼,這一座城市充斥著各種各樣小人物的故事,無人關心,自然流走。日與夜的界限如此廣闊。在寂靜的深夜裡,傷口願意展開,故事爭著冒出。人人都在尋一個合適的時機,講自己短暫的十年。

而現在,就是那個時機。

“以前我哥也是組織者之一,說句心裡話,我挺煩的。”她想抽煙,但又忍住。“這個中心維持起來不容易的,這破地方月租也要六七千塊錢,一年就是七八萬。他辛辛苦苦幫人紋身,還是不夠啊。他隻能向我爸低頭,找他借錢,被那個女人指著鼻子罵。我當時說什麼來著……”

她的手指敲著腦門,回憶似的:“不記得了,反正我一直罵他傻。很多人都笑他傻。後來他去了珠峰,想不到我反而替了他的位置。”

師夏的頭靠在椅背上,手背扶著額頭:“現在不止我一個人在做這件事,還好。”她一笑,放下手,又往他那邊看:“你說我傻不傻?”

“做事當然該權衡利弊,計較得失。但如果是做人的話……”高承義一時間想到了朱莉說的“掉進河裡”,靜默了一會才說:“其實你一直在彆人身上找他的影子,偏偏最像他的人,是你。”

他走了。

你活成了他的樣子,善良又率直。

夜深,暴雨驟然而至,無數水珠砸在路麵。

車子從積水公路麵上碾壓過去,一路疾馳。

車子隔絕了一切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