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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癡 陳一心/囧囧嬸 4393 字 2個月前

咆哮的狼,日夜瘋狂撞擊著籠子,她壓抑不住,惡狼破籠而出。

“想我?”

她指著牆上的畫,眼淚不停地落在地板上:“他把我一個人拋在這裡……”她不再往下說,隻憤恨地瞪著高承義:“你憑什麼說他想我?”

她滿身是刺,仿佛敵人是他:“你根本不懂。”

高承義沉默地望著她,她的眼眶紅透了,瘦弱的肩膀在顫唞。如果說她曾經驕傲像一隻獅子,那現在,她就是一隻哪怕負傷不能戰鬥,仍倔強地瞪著他的獅子。

窗外下起雨,雨勢漸漸大了。

這是一場早晚要下的雨。這是一場人力無法完全控製的降水。從來沒有毫無征兆的暴雨,沒有偶然發生的颶風。他早該從山澗溪流的蒸發中,看出端倪。

他對無數實習生說:“有些事不用到最後,也知道結局必定會發生。既然你不喜歡這個結果,那麼,不要踏出第一步。”

而眼前這一步,並不是第一步。預約紋身也不是第一步。在更早之前,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往事不可回頭,螞蟻垂死掙紮。

昏黃燈光照在黑皮鞋上,它緩慢地往前走了一步。

兩步。

停住。

狂風在外麵呼嘯著。

“我怎麼可能想他,我恨死他……”

師夏暴怒的聲音,突然啞在喉嚨裡。

猝不及防,高承義抱住了她。

師夏的臉頰貼在他結實有力的%e8%83%b8膛上,聽到對方傳來的穩定心跳。

他如同一劑鎮定劑。

師夏掙紮了兩下,沒能掙%e8%84%b1:“你他媽給我放開,不放開我咬人了!”

高承義還抱著:“咬吧。”

沒有□□,沒有更多的話,隻這兩個字,一個擁抱,讓人暖到心底裡去。

暖意透過他的皮膚傳遞到她的手臂上,血管裡,心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暖,師夏不再掙紮。

靜默了一會,她又說:“我沒有想他,我恨他。”

“我知道。”高承義撫著她的頭發:“都過去了。”

師夏慢慢止住眼淚。

她心裡的傷口並沒有痊愈。但不知是因為這一個擁抱,還是那句都過去了,這傷口的血止住了。

高承義說:“如果你想說,我願意聽。”

師夏慢慢放鬆了,靠在他的%e8%83%b8膛裡,還是默不作聲。

“那就不說。”

師夏再一次聞到了男人身上的清爽味道。跟她哮喘發作那天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這是得救的味道。

留在臉頰的眼淚慢慢風乾,她的情緒隨著心跳一點點平複。這懷抱像萬船停靠的港口,充滿安全感。她在這個瞬間突然生出一絲盼望,時間能不能永遠停留?

等兩人分開的時候,都有些尷尬。

師夏到底有點不自在,踟躕著:“那個,謝謝了。”

“不用。”高承義指著自己衣服上一大塊被眼淚浸濕的痕跡:“可能要賠償。”

師夏噗一聲笑出來:“行行行,我給你送一件新的!”她伸手:“給我你家的地址,我給你寄過去。”

高承義抱著手臂靠在窗台上,懶洋洋地看她一會,笑了。

師夏望著他的笑,恍恍惚惚。眼前這個不是專橫霸道的□□者,不是嚴謹理性的工作狂,不是麵無表情拒絕她的禁欲狂。他放鬆,他笑,他是他自己。

這個男人很像深海,矛盾地融合著一切奇怪的特質。這壓抑含蓄的底下是什麼。這讓她無法抑製地想探究。

師夏收回手,被他的笑看得漸漸耳根發熱,有點焦躁:“看什麼。”

高承義笑著搖頭。

師夏忽然走近了一步,抬眼看著他。

高承義懶靠在窗台上,雙手放在西裝褲裡,目光看著她。

她抬起下巴,眼底仍殘留著一點倔強的紅。白得通透,紅得驕矜,眼裡浸滿風情。她的聲音在發抖。

“好看麼。”

高承義笑了,不知道在笑什麼。他沒說話,連姿勢都沒變。

師夏心跳得厲害。她突然一抬手,把皮筋摘下,不太熟練地輕晃兩下。紅發像野草一樣,彎彎曲曲地攀在背後。

“不好看?”

高承義的目光落在她的紅發上。它們毫不溫馴,無序,淩亂地披散在纖瘦肩膀上。他的笑容慢慢收起。

師夏快被這一點點沉默折磨至死。難以掩飾的情感,難以掩飾的期待,醞釀在無聲的空氣裡,一點點發酵。

在垂死的邊緣,高承義突然伸出了手。

手指勾起了她一縷頭發,指骨分明的手指纏繞著她的紅發。深黑的目光聚焦在她臉上。他把發絲拉過來,閉眼,輕嗅。

師夏的心臟急促地跳動。

昏黃燈泡映在彩繪玻璃窗邊,藤蔓纏纏繞繞。無儘的糾纏都是從一瞬間開始的。

兩人的距離隻得兩個拳頭寬。

她微揚著臉,想從他的眼裡看出更多情緒。冷峻底下湧現著危險的暗流,她分辨不清。

冷風從窗戶縫隙鑽進來。

高承義突然鬆手,那一縷頭發就跌下來。他似乎醒了,很快收回手指放入褲袋。

他擰緊了領帶:“我該走了。”

就他擰緊領帶的一瞬間,師夏感覺到他全部的情緒收回,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又變回那個完美的高承義。

送高承義走往樓梯的時候,師夏突然說:“哎,你們做天氣分析的人,平時相不相信直覺啊?”

高承義披著西裝外套,回頭:“不信。”

“你不覺得數據分析,有時候也像盲人摸象麼。你摸到的這部分數據是正確的,但未必是事實的全部。”

“比起毫無依據的直覺,我更相信科學。”

師夏立刻反駁:“科學最初也起源於假設。”

“沒有數據論證,假設永遠是假設。”

師夏窒住:“那感情呢,怎麼用數據論證。”

高承義抬起眼,深沉的目光隔著幾層樓梯看她。木樓梯,師夏的紅發像一彎月亮,眼光鋒利,但嘴%e5%94%87沒有一點血色。

隻有一點泄露了她的情緒,她的手指正在用力揪著衣角。

第7章 隨你奔萬裡吃吃飯

第七章

高承義躲避了師夏的目光,慢慢彆過眼睛:“多巴胺。”

師夏鼻腔一酸,反而笑了。她突然覺得這不隻是兩層樓梯,是兩個世界。

“但是我有一個直覺……”

高承義打斷她:“我不相信直覺。”

師夏曾經在這一雙眼裡看到過憂鬱、溫暖甚至冷酷無情的寒光,但現在,她看到了故事,以及一走不回頭的決絕。

又一次拒絕。

好,那就滾蛋吧!

師夏惱火地想,轉身走了回去兩步,又猛地從樓梯口之上冒頭:“朱莉!”

高承義已經走到收銀台。

朱莉:“哎,怎麼了!”*思*兔*在*線*閱*讀*

“不要給他打折!”

朱莉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新客戶9折優惠,對高承義說:“不用理她。”

高承義低笑,拿出錢包:“我不算新客戶。”

“啊?”

朱莉暈乎乎接過他的卡,刷完全款,看到紙上剛勁有力的簽名,再暈乎乎地目送他出門。店裡小姑娘湊過來,回頭不住地看推門出去的男人:“這男的帥哎,有微信沒?”

朱莉擺擺手:“可惜難搞啊,連師夏都搞不定他。你可彆想了。”

師夏倚在窗邊,推開了一點,望著男人披著西裝外套走遠。這老街區到處是雨後的積水。

他沿著長燈,走了一段,忽然停住了腳步。

師夏的心跳得很厲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回頭!

她在心裡大叫。

但高承義隻停了一瞬,頭也沒回,走了。

師夏失望地吐了口氣,軟下肩膀,回身去拿了包煙。正四處找打火機的時候,聽見朱莉蹬蹬蹬跑上樓的聲音:“師夏!”

“這麼大聲乾嘛。”她回頭掃一眼,見朱莉抓著欄杆說:“我要給他打折,你猜他說什麼?”

“不知道。”師夏懶洋洋地往沙發上躺,手背碰著額頭,雙%e8%85%bf交疊。“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他說——”朱莉拖長聲音:“你們是朋友。”

師夏轉頭看她,“他這麼說?”

朱莉點頭:“他還是笑著說的。”她一邊回憶一邊感歎:“那笑容好迷人。噢!他還讓我跟你說,下次見麵,還會再丟一次。”

“丟什麼?”

“不知道。”

師夏連忙起身,往桌上看了半天,那半包煙不見了。她又躺回去:“這個入室搶劫犯!”她想罵人,但想著下次見麵四個字,嘴角忍不住揚起:“好煩。”

她嘗到了一種甜蜜的煩惱。

市紋身展覽需要大量作品,截止日期像火苗快要燒到眉毛。師夏幾乎沒怎麼睡,她有了強烈的創作欲望,不停在畫。不過,抽煙也更凶了。

朱莉起初心裡有一種媳婦熬成婆的欣慰。高承義三個字比緊箍咒都實用!就這麼說一句話,懶蟲成龍。

沒想,過兩天驗收成果,朱莉氣得鼻子都歪了。

“1989?”

朱莉拿起來看,畫紙上從立體三維的雕塑感,一直畫到充滿後現代荒誕感的變形字母。她氣得摔了畫紙:“你就畫了這個?”

師夏連理都不理她,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世界裡。

朱莉搶過畫紙:“高承義來了!”

師夏還是不抬頭,抓過一張紙,繼續畫。無數的靈感像井噴,她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朱莉扯著她耳朵:“高承義!來了!”

筆尖猛地在紙上狠狠劃過,幾乎穿透白紙。師夏眼睛一睜,轉頭:“在哪?”

朱莉笑到不行,“高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