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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詭 胖哈 4444 字 2個月前

還是昏迷躺了一夜都如此

這趙鄉役都拿刀了,且有受害者林老太跟江沉白見證,他都還想詭辯。

張叔所言也算利刃抵喉,但趙鄉役既能奸殺婦人,內心自是殘忍歹毒,還欲掙紮辯駁:“ 所有村的鄉役都擔此事,可有人能實證我克扣?可有鐵證足證我奸殺江茶?那陳生有沒有趁著江茶昏迷趁怒行房且掐死她還倆說,反正我絕不認這等罪證。”

張叔皺眉了,而羅非白很清楚這人因有鄉役之身,其實比陳生更懂刑法且有一定官府人脈。

便是以他殺人未遂而定,入了案堂定審,也分謀殺跟故殺,因未死人甚至傷人,未必有死罪,若是收買得當,掌事人將之定為故殺,故意傷人且受害者無事的,可降至故意傷人罪論處,以牢獄關押量刑,從數月到數年都憑掌事者心意。

以縣衙如今這局麵,怕是....極有可能%e8%84%b1罪。

江沉白幾人在縣衙自是有人對付的,否則不會如此小心翼翼——趙鄉役今日陪同查案,自然也瞧得出這等貓膩。

是以他還敢狡辯。

且,若他抵死不認殺江茶之事,回頭也可單獨論他襲擊林老太.....其實若無實際的證物,又的確有縣衙裡的人脈,的確比陳生更難纏。

這一個兩個的都在利用縣裡時局。

張叔再次頭疼衙裡的局麵,暗歎若是縣老爺再不到,這先老縣太爺兢兢業業打理的富庶安定之縣怕是不過幾年就會無公理無人倫了。

亂跡已現。

“你在江家躲了兩次吧。”

“一次在衣櫃,一次在.....床底下。”

張叔跟江沉白一愣,後者把趙鄉役交給李二,快步進屋,用燭火查看,果然在陳屍的榻下瞧見了裡麵藏人出入後剮蹭掉的大片痕跡。

可遠比櫃子清楚得多。

趙鄉役臉色大變,眼珠子瞠大,死死盯著單手端著一杯水要喝不喝的羅非白。

後者閒散,喝了一口。

“我的意思是第一次其實不是躲在櫃子裡,而是在床底下,第二次才是在櫃子裡等著陳生歸來,第一次是等著江茶喝酒昏迷,你再爬出奸汙,第二次是等陳生走後,你發現江茶沒死,不得不殺%e4%ba%b2自江茶。”

“在床底下的時候,下麵剮蹭掉了不少粉塵,你那衣服怕是臟得很,總得處理,又不能隨便丟棄,是放在家裡嗎?不擅疊衣,想來也不會自己洗衣,扔給你家妻子洗了吧?她也不知此事,差人去問問,估計會直接坦然告知。”

趙鄉役喘氣中了,下意識往關押陳生那邊的柴房看去,心中恍然體驗到了後者今日被這姓羅的小子拿捏的恐懼。

難道他要就此認罪?

第13章 幫凶

人即便到了窮巷,若是想要掉頭,也是想要逃%e8%84%b1,但追兵已堵死後路,可要就地求饒認罪?

自然不會。

狗急尚且跳牆,何況人。

且越到這個關頭,越要裝得無辜,以掩心中惶恐。

趙鄉役聳眉耷眼,但神情反而越發堅定正直,一如此前質問陳生,鏗鏘道:“儘管去查,我常外出,事多繁忙,衣物常年臟汙,也不稀奇,但吾妻又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婦人,自然由得諸位大人威逼探問,這也能作證?”

羅非白:“果然是當差的,也算是鎮定自若,你就不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在江家躲了兩次的?”

這姓羅的極擅拿捏人心,陳生便是在這道上栽跟鬥,他可不能上當。

千言萬語不如一默。

趙鄉役瞳孔晃動,一言不發,似做頑強但無聲的抗辯。

“江茶歸家後,本該洗浴打理衣物,此為慣例,大抵村裡婦人多如此,江茶畢竟是縣裡江家出身,從小不缺吃穿,雖說倒黴在姻緣不順,操勞十數年,但仍舊愛乾淨,尋常打理家務井井有條,重體麵,所以如無意外,她歸家後一定先去開衣櫃取衣服。這事,我此前也算說過幾次,諸位也深以為然吧。”

“那時,江茶自歸家是有薑婆陪著的,你們不能露麵,既不能登門,所以自她進屋就要洗浴換衣,你若是躲在衣櫃裡,被還未飲酒昏迷的她瞧見,等於一敗塗地,這是不可預判的情況。所以你一早躲著的是床榻之下,她拉開衣櫃,聽見了你的同夥抓住無人的時機喚她,她在房內窗口聽見了後院的動靜,開窗瞧去,見到了這位熟人,自是歡喜......”

這羅公子提到了“你們”,也提到了趙鄉役躲在床下,可她也說有熟人登門,那就是趙鄉役有同夥的意思。

天啊,還有一人?

眾人神色驚動,不敢言語,甚至不敢打斷她問另一人是誰,深怕又冒出一個他們絕對意料之外的“歹人”。

前有鄉役這樣為村民打理政務跟庶事的半公差之人,莫非後者又有....

村長陡然瞧見一些村民毫無章法且莫須有的揣測眼神,心頭蹭蹭冒火,不知如何咒罵,但表麵上又不好言說,隻能拉著嘴角狠狠給了幾個眼神警告。

羅非白似沒在意這些村民的神態變化,隻繼續娓娓道:“話說回來,意外不止一個,因你壓根沒料到陳生這人竟殺不死江茶,未免她醒來後暴露這些事,你隻能殺她,可當時既不能用致命利器暴露自己,又想讓陳生頂罪,臨時想到了一個法子,既貼加官,這麼一來,你當時身上必然沒有攜帶桑紙,所以——你取用的是江家的桑紙。”

張叔跟江沉白立即瞧見板著臉偽裝無動於衷的趙鄉役臉頰肌肉顫唞了一下。

燭光尤在,魑魅顯影。

“江茶所種植糧食都轉賣給自家兄嫂釀酒,她是一個有條理的人,沒想著跟兄嫂囫圇賬目,於是筆墨紙硯備著,每次娘家人來取糧食或者送糧食到縣裡,都登記在紙上,江差役,你看下抽屜,裡麵還有筆墨,但沒了紙。”

江沉白拉開書桌查看,果然。

“想來那些紙被做賊心虛的你全部取走銷毀了吧。人就是這樣,其實留著更符合自然一些,但你這心思就如陳生一門心思讓我頂罪,反而在勒繩傷痕留了矛盾的破綻,你這行事也如此。”

“但桑紙一事可非家家戶戶必備的,我想整個黎村除了村長家、私塾先生跟你家平日庶務所需,需要登記造冊,平時也隻有江家自家人才知道吧,來見江茶,江茶當時也不會起疑,也隻以為是要談事,自會好生招待。”

這時,江河忍不住點頭默認。

便是在縣城裡,也不是家家戶戶都備筆墨紙硯的,他家能有這備置,也是因為外祖家有個收益不俗的酒廠,兩家常有往來,自家母%e4%ba%b2從小也是過了好日子,他又是從小啟蒙學子,母%e4%ba%b2自然在這一塊有所堅持。

可這麼一想,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呢?

江河既是啟蒙的學生,自然有些道理邏輯,心頭顫唞,手指也不自覺揪住了衣角,不敢把目光瞟向心中疑心之人,然而,他不願,那皎若明月的公子卻是揭了齷齪。

“那此人身份如何已然躍然紙上了不是嗎?”

“當然,你與之為同盟,亦可互幫互助,互相掩護,抵死不認,這也沒事。”

“可是案發時,你們在何處,說得清嗎?亦無人能為你們作證吧,一整日的都在忙活此事,不被懷疑時還好,若被懷疑,便是漏洞百出。”

“因無時間之證,憑著當前這些證據,拿你們下獄審問順理成章。”

“一旦下獄,那可就由不得你們了。”

“刑審之時,一般寧可麵對兩位嫌疑人,主犯幫凶,也不願意麵對唯一的嫌疑人,因後者無退路,反而會咬死不認,但若為兩個犯人,一旦無法自辨,為了%e8%84%b1罪,或者減輕罪名,自是不吝把罪名全部推給同夥。”

“而不巧,趙鄉役,你更符合買毒奸殺之證,嫌疑最大,十有八九要被定為主犯,你的同夥即便不能證明自己當時不在其他地方,但認下自己昨日拜訪了江茶,那又如何?這人所為符合常理,但藥是你買的,也可以是你下的,屆時,也隻有你因找不到證人,辯無可辯,隻能認罪,而這人則完美%e8%84%b1身。且因你們先發預謀的好處,也是因為%e4%ba%b2屬關係落在這人頭上,與你沒半分益處,焉知對方是否一開始就有了這樣的打算.....陳生拿我頂罪,你拿陳生頂罪,其實你何嘗不是他人的頂罪之人呢?”

“主犯跟幫凶罪名差距如何,你自然知曉,固然都是死,與你家中妻兒卻是天差地彆。”

“對了,你家五個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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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鄉役完全崩潰了,身體都在抖,最後膝蓋一軟,噗通跪地,恐懼中欲抬手指著一人。

不等他先下手為強指控對方。

那人卻是主動開口。

“沒用的東西,用不著你指認我,在你去殺林老太太時,我從羅公子他們這聽到了關於老太太那日所見的不同說法,當時,我就知道中計了,一切已無退路。”

這人一說話,不少人震驚叫喊,難以置信,反應過來的江沉白欲拉開江河,但來不及了。

江河已被這人迅速拔出的簪子抵住了咽喉。

“彆過來。”

林月冷漠且冷靜說著。

江鬆快步後退,狼狽不堪,被正廳靠牆的桌角撞到腰肢,疼得麵目扭曲,怒聲質問林月為何這麼做,圖的什麼啊。

“阿月,小茶她哪裡得罪你了,她可是我%e4%ba%b2妹妹啊,你為何啊....”

他眼睛都紅了,帶了一點哭音,繼而憤怒,指著趙鄉役,“是不是他逼迫你的?這賊人為了圖財?還是....”

夫妻之間質問,旁人一時插不上話,何況林月非黎村之人,隻是相比於趙鄉役這麼一個男子作惡多端,眾人心裡也隻疑心其動機,卻不吝懷疑他有這般狠毒的本事。

可林月不一樣。

質樸,任勞任怨,實跟江茶是一樣勤懇的婦人,且江茶好歹也是江家有些富裕滋養出的孩子,林月卻是極差出身的孤兒,從小吃夠了苦,嫁進江家後,因無法生育而飽受苛責非議,也是忍讓下來了,曾有鄰人聽說她要給丈夫納妾生子,但丈夫實在不願意,一心守著她。

有這般好郎君,她越發把老江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隻不過這些跟無後之事一比,又顯得無足輕重,她的名聲在縣裡縣外並不好,多為人苛責嫌惡。

然在江鬆看來,他的妻子自是頂號的,他似是極不能理解真相怎會如此。

張叔等人都有些不忍他的遭遇,也在質問林月何必如此糊塗。

江沉白卻下意識想到了林老太提及的那些話。

莫非是因為不能生育,所以心中怨恨偏激,嫉恨能生育的江茶嗎?

他也算辦過許多案子,知道很多人家婆媳妯娌之間其實少有和睦的。

這林月這般狠毒,想來是極恨江茶的。

江沉白有此猜疑,但也不敢輕舉妄動,打了眼神讓李二等人配合包圍林月跟江河,眼角不自覺飛快瞥向場內唯一靜若遠山坐著的羅公子。

她既不驚訝這番變故,也不為這樣的變故在意他人生死。

隻是那般冷淡喝著水,眉眼若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