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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不僅沒有人來送行,還留下了隱患。

十月末的時候沈顏接到一封信,傅琛老家寄來的,信封已經有點舊了,裡頭的信紙也是不大好的,上頭用毛筆寫了滿滿一張紙的小楷,她看了之後覺得晴天霹靂。

說是家裡找人算了,是沈顏這個兒媳婦將他們家兒子克死了的,按照規矩,該為他兒子守孝贖罪,且終身不得改嫁,傅琛的家產應由父母%e4%ba%b2兄繼承,一旦她應承,就要來人幫她處理這些事宜,雲雲。

這是沈顏才曉得自己有多蠢,比傅明姝還看得不明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傅明姝哭著告訴她:“村子裡真的會這樣做的,我小的時候就見過有媳婦是這樣被從隔壁村抓回去的,那些人不會管你是城裡人還是農村人,隻要敢跑就會挨打,更何況,你根本出不了那座山!”

“嫂子!你要是出了事,小寶怎麼辦!我怎麼跟我哥交代,就是立時死在這裡,我也沒臉去見他呀!”傅明姝哭得一臉淚,往日裡那些疏離儘數不見,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前還未長大還和沈顏很%e4%ba%b2密的時候。

情急之下,傅明姝又道:“嫂子你結婚吧,隨便找個人,等這關過了再離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成了彆人家的人,就一切好辦了。”

這樣瘋狂的想法讓沈顏覺得吃驚,可是隻要她想到新聞報道裡那些被前去深山老林裡賣做媳婦的女大學生的慘況,就覺得不寒而栗,她無法想象自己也要過上那樣的生活,就算她要為傅琛守一輩子,也不該是那樣淒苦的去守。

於是傅明姝的辦法越想便越覺得可行起來,前提是這個人該是知根知底願意幫忙的,否則就成了騙婚了。

沈顏能想到的會幫忙的隻有和傅琛情同手足的王永寧和祁承淮,按理來講,祁承淮出身世家,有權有勢自然能壓住傅家人,但也因為他出身世家,牽涉甚廣,祁家必定不會同意,且還有個顧雙儀不能傷害,於是便隻有尚還孤家寡人的王永寧一個人選了。

“所幸老王同意了,真是謝天謝地。”沈顏說完前因後果,含著眼淚吐了一口氣,輕聲道。

此時有風從陽台推拉門沒關緊的縫隙裡漏進來,室內的溫度有些降低,顧雙儀和祁承淮聽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顧雙儀,她紅著眼,緊緊握著沈顏的手,“你怎麼這麼傻,你說了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啊,惹不起總是躲得起的,為什麼不說?”

“那時慌了陣腳,隻懂得疾病亂投醫。”沈顏苦笑著應了一句。

祁承淮看著她,沉沉的歎了口氣,半晌才問道:“這件事隻能這樣了?”

沈顏頓了頓,“是,暫且這樣罷,總不能出爾反爾,讓老王白忙一趟,他什麼都打點好了,部隊那頭也知道了。”

祁承淮又歎了口氣,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隻是無論如何,這樣的事,到底在讓人覺得啼笑皆非的同時,又覺得荒唐得如鯁在喉。

第七十五章

冬季黑夜來臨得快, 明月爬上樹梢的時候祁承淮和顧雙儀滿腹擔憂的離開的傅家,尤其是顧雙儀,起先來時的欣喜早已煙消雲散,餘下的不過是滿心的疑慮和惶惶。

好似那個遇到了困難的其實是她一樣。

祁承淮開車的空當看了她幾次,見她一直沮喪的低著頭,忍不住歎氣問道:“你這樣的表情是為什麼?比沈顏的還要難看, 不知道的以為你才是遇到了難處的那個。”

“……你不擔心麼?”顧雙儀愣了半天,咬著%e5%94%87去揪他身上的那根安全帶。

祁承淮怕出事, 忙橫了她一眼,等她撒了手, 才淡聲道:“擔心又能如何, 現在這個辦法仔細想想也算不得壞, 至少老王是個能信得過的人,我們不如想想傅琛老家來了人怎麼應對。”

“要一次性將他們嚇怕才行,不然還會再來的。”顧雙儀急急忙忙的出謀劃策, 憤憤不平的情緒在麵上閃動。

祁承淮覷了她一眼,應了聲是,顧雙儀就又道:“那你要快點想出辦法來。”

“……怎麼, 你打算一邊看著?”祁承淮愣了愣,疑惑的問了句,卻頭也不回的一直看著前麵路況。

顧雙儀頓時就有些泄氣,“我想不出來……到現在我都還覺得可怕, 我想辦法,會壞事的吧, 你想好了,我配合你去實施。”

祁承淮聞言就嗬了一聲,暗道真是難得如此有自知之明,思及此,倒也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沉鬱的心情也因此鬆快了些許。

他彎了彎%e5%94%87角,溫溫的道了聲好,顧雙儀聽見,也衝他笑了笑,然後才扭過頭去對著車窗繼續發怔。

到底還是嚇著了,祁承淮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他在醫院的年頭長,又虛長她幾歲,聽過見過的更過分的事都有,現在心情不虞,不過是為了傅琛不值,替他難過攤上這麼一家人。

而顧雙儀是實打實有些被嚇到了的,這樣的事她頂多就是在新聞裡看到過,身邊可從未曾有過這樣的實例,乍然一聽傅琛兄妹的悲慘遭遇,不害怕才怪。

於是等回了家,祁承淮顧不上其他,先是抱著他的小姑娘好一頓安慰,諸如不要怕你一輩子都不會遇到這種事我會保護你之類的話車軲轆似的來回的說,生怕她攢了情緒在心裡對身體有礙。

他嘗過這樣的痛苦,自然不願顧雙儀也嘗一遍。

顧雙儀也覺得很感動,但心裡的話卻一定要說出來,“我想了一路,祁承淮,你有沒有認識人在很安全的地方,我們把顏姐他們藏起來罷?”

“……你一路上就在想這個?沒彆的了?”祁承淮怔了怔,伸手將懷裡人的臉捧起來,仔細打量著她的表情。

顧雙儀在他手裡點了點頭,“是的啊,我想著,要不讓他們跟我爸去廠裡躲一躲好了,那裡他們肯定找不到的。”

她說得認真,眉頭皺著,一副這個好似是個好方法的模樣,祁承淮看得心裡一頓,不由得暗笑自己迂,又道原來是自己小瞧了她。

他一麵想一麵拍了拍顧雙儀的臉蛋,“再等等吧,不到萬不得已,都不需要用躲的方法,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我們沒道理要怕他們,不過一群無知之人罷了。”

祁承淮心裡頭的蔑視和強勢在話語裡表現得淋漓儘致,顧雙儀跟他在一起久了,習慣了他的思維方式,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於是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祁承淮還想說什麼,手機卻響了,顧雙儀扒著他的手一起看那屏幕,哼哼道:“我要看看是誰,要是哪個小妖/精你就死定了。”

祁承淮太容易惹人覬覦,縱然他們彼此心意堅定並且感情穩定,但想要挖牆腳的人總是讓顧雙儀覺得膈應。

“是老王,估計要同我說他和沈顏的事了。”祁承淮大大方方的將手機遞給她,“要不你幫我接?”

顧雙儀這時卻忙擺了擺手,“不不不,是你的電話,你接。”

她一麵說一麵從他膝蓋上跳下來,噔噔噔的往書房去複習,再怎麼樣擔心旁人,自己的事總要做好。

片刻後祁承淮出現在門口,“老王約我出去,你是要在家看書還是要和我一起去?”

顧雙儀咬著筆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去吧,我去了有些話他不好和你講的。”

祁承淮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出了門。

他和王永寧約在一家挺有名的酒吧,酒吧裡人不算多,環境也不似他想象的喧鬨,客人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半圓形舞台上有駐唱歌手在賣力的唱歌。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你怎麼在這個時候請假出來的?”祁承淮坐下,要了一杯莫吉托,看著比他來得早此時在圈椅上坐得穩穩的王永寧問道。

王永寧呷了一口酒,笑道:“隊裡沒什麼事,我說未婚妻病了,領導就批了。”

“沈顏知道麼?”祁承淮淡聲問道,他在其他人麵前,從不叫沈顏嫂子,隻是直呼其名。

王永寧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指的是請假理由還是來找他,於是還是點頭道:“都知道。”

祁承淮也點點頭,卻沒再說話,王永寧亦不出聲,一時間竟難得的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上次這樣相對無言,是什麼時候?”

“……老傅頭七那天。”王永寧想了想才應道,說完話就側了側身,支起手在扶手上撐著自己的額角。

祁承淮應了聲是,“時間過得也快,一轉眼就到這時候了。”

“誰說不是呢。”王永寧笑了笑,“那個時候我可想破頭都想不到現在這種事。”

祁承淮低了低眉,又應了聲是。的確,那時誰也沒料到如今這個局麵,傅琛很愛笑,開朗得不像從那樣的生活裡走出來的人,他亦從未提及過去的艱難,於是他們從不知道這些事。

若非沈顏說起,他們恐怕這一生都不得而知。

“是我們這兄弟做得不夠好。”祁承淮若有若無的歎了口氣,有些惆悵就飄散開來。

王永寧愣了愣,搖了搖頭道,“也未必。”

“嗯?”祁承淮抬眼看了他一眼,眉頭挑了挑,思量片刻,麵上帶了點笑意,點頭道:“我看也是未必,任何事物都有兩麵,就像有的地方人家裡生了女兒便會埋下一壇酒,女兒長大出嫁了這壇酒便是女兒紅,萬一不幸女兒沒養住,那壇酒便成了花雕。”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傅琛不說這些事,一是他決意忘記這些壞事,再一個應該是他覺得我們不知道這些事更好,並不是我們之間情分不夠,是不是?”

王永寧撇了撇嘴笑了起來,“什麼話都是你說完了,還問我做什麼。”

祁承淮就笑,陪著他聊起了那兩年通吃同住的過往,也聽他說起他和傅琛從初識到成為知己的從前,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前塵往事通通翻出來說一遍,像是捧著積了灰的珠寶匣子仔細的擦拭。

這是祁承淮在傅琛走後第一次如此直接的與人談起他,有些情緒仍舊忍不住翻過湧動,但好在不曾失態。

微醺時,他問王永寧:“你怎麼就答應結這個婚了呢?”

“得答應,怎麼能不答應。”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