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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嘟囔了一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馮舸很快就下班回去了,之後的事不過都是照程序走,許是用了藥之後真的舒服多了,那位羅女士不再像白天那樣四處找醫生,顧雙儀總算鬆了一口氣。

相較於顧雙儀這邊的平靜,祁承淮那頭卻驚心動魄得多,一夜送走了兩個自動出院的患者,該做的事做了之後,光是寫搶救記錄和死亡記錄就熬到了天光大亮。

他抬頭望了一眼牆上的鐘,將趴在桌上睡著了的路文奇拍醒:“小路,小路,醒醒,天亮了。”

路文奇驚醒,揉揉眼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老師你沒睡啊?眼睛都紅了。”

“一會兒交班要報告的,先把東西整理完。”祁承淮淡淡的應道,“你去洗漱然後去食堂吃早飯,幫我帶個豆漿和包子上來。”

他從抽屜裡拿了飯卡遞過去,等路文奇出了門,他站在辦公桌旁一麵打印剛寫好的病曆,一麵撥了顧雙儀的電話,聽見她在電話那頭模模糊糊的聲音,似是剛睡醒,不由得失笑,“怎麼還不起?”

“……才七點,你好煩!”顧雙儀有些被打擾了美夢的惱意,頓了頓又反問道,“你怎麼來那麼早?”

她以為祁承淮和平時一樣回家睡去了,哪知他卻道:“昨晚沒回去。”

“嗯?”顧雙儀愣了愣,“為什麼?”

“昨晚十一點和淩晨兩點各走一個,要整理病曆,乾脆就不回去了。”他淡淡的應了聲。

顧雙儀好似聽見那邊打印機的聲音,急忙追問道:“那你一晚沒睡?早飯吃沒吃?什麼時候能下班?”

祁承淮忙安撫道:“一會兒查完房開完醫囑就回去了,彆擔心。”

顧雙儀這才作罷,說了兩句閒話就匆匆掛了電話。

等科室交班完畢,顧雙儀趕去了門診,祁承淮則帶著路文奇去查房,回辦公室才坐下,當班護士就進來問:“有個病人,今天誰值班?”

“我啊。”林光峰抬手撓了撓背,問道,“什麼的?”

“氣切的。”祁承淮低著頭就替護士應了一句。

林光峰立刻就不願意了,“老祁……”

“不行,我已經有一個氣切的了,我這裡都四個告病重了,你好意思?”祁承淮啪啪的敲著鍵盤,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林光峰。

林光峰立刻就轉頭對坐在祁承淮旁邊的陳琪道:“老陳,你收不收?”

“你不收啊?”陳琪悠哉悠哉的問了句。

林光峰還沒來得及應,護長就直衝了進來,“值班醫生收病號,內分泌轉上來的,急性腦梗。”

“氣切和急性腦梗,你要哪個?”陳琪抬起頭問林光峰,一副我都隨你的表情。

林光峰猶豫了幾秒,道:“我還是要急性腦梗的吧。”

陳琪點了點頭收了另一個,得了答複的當班護士出去安排病人了,祁承淮就道:“其實從安全角度來講,氣切的更安全。”

林光峰搖了搖頭,“那住太久了,到時候不出院主任又一堆話講。”

路文奇在一旁大感驚訝,“竟然還能選要哪個病人?”

“見多了就習慣了。”陳琪起身出門去會診,路過路文奇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是道。

祁承淮笑著搖了搖頭,專心的開著醫囑,時不時就讓路文奇補開一個哪床的檢查單。

到得中午十一點左右,他突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是個座機,他以為是哪個曾經的患者,便接了電話道:“您好哪位?”

“祁叔叔,我是小寶!”電話那頭有熟悉的童聲傳過來。

祁承淮愣了愣,隨即心裡有些緊張,“小寶?你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你在哪裡?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我在學校的小賣部,我上體育課,自由活動了。”小寶的聲音很輕快,“有個好消息我要比媽媽早告訴你!”

祁承淮聽他語氣的確不像遇到了不好的事,心情便放鬆了下來,一麵整理著大病曆,一麵笑%e5%90%9f%e5%90%9f的問道:“有什麼事那麼高興?”

“我要有新爸爸啦!”傅小寶聲音越發的興奮,“王叔叔要和媽媽結婚噠,以後他就是我爸爸了。”

“什麼?”祁承淮拿著病曆本的手頓了頓,有些失聲的驚叫了一聲。

辦公室裡的眾人都驚訝的看了過來,不知他為何突然失態,但他卻已經顧不上解釋了,直追問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聽你媽媽提起過啊?”

“昨晚才說的,我偷偷聽到的。”傅小寶很是得意,竹筒倒豆子的將自己聽到這件事的經過描繪了一遍,“他們以為我去睡覺了,其實沒有喲,我就知道他們有秘密。”

祁承淮一時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仿佛這是個荒誕到了極點的消息,傅小寶都掛了電話他也沒注意到。

他拎著一本整理好的病曆本,扭過頭去看窗外,外麵白霧茫茫的一片,是冬季特有的冷霧,恍惚間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實還是在夢中。

第七十三章

傅小寶的電話將祁承淮的心情打亂, 王永寧要和沈顏成婚的消息仿佛是一場遲來的愚人節的玩笑,聽起來是如此不真實。

可又由不得他不信,傅小寶不會故意來騙他,也沒理由要來騙他,唯一能解釋清楚緣由的隻有當事人,可是目下, 他並不知道該不該去問。

他想與顧雙儀商量,可是撥通了電話, 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時間竟愣在了原處。

“承淮?說話呀, 怎麼了?”顧雙儀有些奇怪, 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在他沉默了將近兩分鐘之後終於忍不住出言催促。

祁承淮仍舊訥訥,好似連續工作很久之後有些遲鈍的機器,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我……”

“醫生,我脖子疼啊,特彆疼, 你快點幫幫我啦!”電話那頭有略顯痛苦的聲音隱約傳過來,祁承淮猛地想起,顧雙儀今早仍然要出門診。

他還未來得及出口的話更加無法說出來了,頓了頓便道:“我也沒什麼事, 就是要下班回去了,問問你那邊的情況。”

“我好著呢。”顧雙儀聞及他關切的語氣, 不由得彎了彎眼睛,飛快的道,“你回去好好休息,我這邊有病人,回去再陪你。”

祁承淮應了聲好,掛了電話後又枯坐了一刻鐘,他想捋一捋思緒,卻發現腦子一片空白,隻好起身下班回去。

走到辦公室門口時聽到劉蔚華的聲音傳來,“小李,給1床開個自動出院,他家屬要留一口氣回家,我補個危重病例討論。”

他的腳步頓了頓,終究沒有停下來折回去問那個患者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血氧已經掉到很低了,又或是有沒有咯吐粉紅色泡沫樣痰。Ψ思Ψ兔Ψ網Ψ

等顧雙儀中午下班回到家,祁承淮已經睡了三四個小時。他還未醒,顧雙儀站在臥室門口處看著蜷縮在冬被裡像個大蠶蛹的男人,莫名的有些心疼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有些不開心。

她歎了口氣,走進去坐在床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溫,又將手伸進被裡摸了摸他的脊背看有沒有出汗。

確定他一切都好後,她伸手去向他的麵龐,試圖撫平他眉間的皺紋,可才碰到他,手腕就被他警覺的抓住了。

祁承淮猛地睜開眼,對上的是顧雙儀因驚訝而睜大了眼的臉孔,他愣了愣,忙鬆開手,有些緊張的翻身起來,四處打量著她問道:“我不知道是你,怎麼樣,哪裡抓疼了沒有?”

顧雙儀動了動手腕,咧嘴笑了笑,“沒有啦,不過你的警覺性怎麼高,還是說沒有睡著?”

“睡得有點不踏實罷了。”祁承淮搖了搖頭,解釋道。

顧雙儀慣來睡眠很好,不大能體會睡不踏實的感受,於是有些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哦,是嗎?”

“不然呢,你以為全世界都跟你似的,沒心沒肺倒頭就睡?”祁承淮忍不住失笑,伸手敲了她一個爆栗。

顧雙儀訕訕的笑,摸著鼻子起身要走,“哎呀,我去看看冰箱有什麼吃的……”

“彎彎,老王和沈顏要結婚了。”祁承淮擁著被子,對住她的背影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裡的事。

顧雙儀往前抬起的腳立時就放了下來,她轉過身不可置信的望住他,“……你開什麼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你也覺得不敢相信是罷?”祁承淮苦笑著迎向她的目光,“小寶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是不信的。”

顧雙儀皺了皺眉,又坐回了原處,雙手扶著他隔著棉被屈起的膝蓋,“你說,這事兒是小寶告訴你的?”

不待他回答,她又連連追問道:“真的嗎?你確定不是在騙我的哦?”

祁承淮趕緊點點頭,將傅小寶何時給他打電話又如何聽聞了這個消息的事告知於她,末了道:“但是至今我們也沒聽老王和沈顏說起,也許是不好意思,又或許是……”

“這種事多少有點難為情的,你想啊,他們倆之前一點苗頭都沒見到,這下突然來這麼一出,換了是你,也不好意思跟朋友說吧?”顧雙儀知道他未說完的話裡的意思,忙阻止他多想。

祁承淮籲了一口氣,歎聲道:“其實想想是有些彆扭,總覺得怪對不起傅琛的。”

“你也是想得多,說難聽點,人死如燈滅,沈顏還那麼年輕,能有個人既對她好又對小寶好多不容易,她和老王以前清清白白,現在走到一起也不是什麼壞事,更何況老王和小寶爸爸情同手足,反而會更看顧小寶,有什麼不好。”顧雙儀拍了拍他的手,緩聲說著自己的看法。

她和祁承淮不一樣,對於傅琛這個人,她始終是從各方敘述和照片中認識的,不曾像祁承淮那樣與他同甘共苦過,可沈顏卻是實實在在交往過的,她憐她一人拉扯孩子的孤苦,甚至憐她失去愛人夜夜獨眠的寂寞,於是立場幾乎是下意識的站到了沈顏和孩子那邊。

確定了這件事基本屬實之後,顧雙儀的神情很快就從剛開始的震驚轉變為欣喜,她並不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

祁承淮看著她良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卻又道:“不管怎樣,現在我們知道了這件事,總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