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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筆記,不知怎麼的,她心裡竟有些感動。

又覺得有些熟悉,她暗地裡皺了皺眉,後來才猛地想起從前自己也是如此。

那時剛上了中醫耳鼻喉的課,期末去二附院見習,二附院就是後來她轉段轉去的省中醫,格局和如今的省醫相差無幾,她和同學們去了門診部,也有師姐這樣帶著圍在一起討論。

她還記得那時自己穿著白大褂走在病區裡,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儘管她並不喜歡醫院的壓抑氣氛,也害怕麵對生命脆弱無法醫治的沮喪,但是她仍舊對這個職業抱有極高的敬意。

過了十多分鐘,紀念終於回來了,顧雙儀有些驚訝,趁下一個病人還沒進來的時候低聲問她:“有那麼多東西可以講嗎?”

“師弟師妹還挺感興趣的,問了好多問題。”紀念飛快的應道,說完又長長的舒了口氣,“嚇死我了,好怕被問道我不知道的東西。”

顧雙儀就笑了起來,“不要怕,你就是太緊張,多試幾次就好了。”

她誇了紀念兩句,頓了頓才道:“時間不太夠了,你帶著他們去治療室看看吧,然後去內科和婦科也看看,找平時認得的老師說一聲就行,他們都知道了的,不過如果人家不願意的話你也彆強求。”

其實顧雙儀有些怕紀念被為難然後在師弟師妹麵前丟了麵子,所幸最後並沒有,等到中午十一點多,掛她門診號的病人也都看完了,馮舸突然讓他帶的實習生過來道:“顧老師,有個神內的會診換成了你去,他說實在沒得空去,已經和神內的老師說好了。”

這種情況很常見,因為病人在掛號的時候大多都不怎麼了解這個醫生的水平到底如何,隻是看著職稱來掛,覺得職稱越高就會有越高的水平,所以顧雙儀這種因各種原因而破例安排了門診的住院醫自然就門庭相對冷落了。

隻是針灸做治療相對麻煩,且花費時間又相對長,即便病人不那麼多,工作量也相當大,隻不像馮舸他們那樣經常要忙到中午一點罷了。

於是請了針灸會診的科室有時去的並不是原先那個醫生也就成了常事,放下她便應了一聲,先是放了紀念去吃午飯,然後揣了工具往住院部十七樓去。

會診是陳琪請的,顧雙儀簡單的說了一下門診的情況,然後他便道:“都可以,到時候我醫囑改成你的名字就行了。”

“那先去看看病人吧?”顧雙儀點了點頭,站在辦公桌旁道。

陳琪自然是同意的,拿了病曆夾就帶著她往病房去了,路過一間病房外麵時她看見裡麵有一群學生圍在一張病床旁,又看見了祁承淮帶的實習生路文奇,心裡猜測這些大概也都是見習生來的罷。

到了病房,病人正坐在床上,手背上貼著輸液的白色膠布,但卻並沒有在掛水,她一見陳琪就立刻道:“陳醫生,你可來了,我跟你說,我真的是%e8%85%bf軟啊,我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突然就跪到地上去了。”

顧雙儀看了一眼陳琪,見他麵上隱隱有無奈,心裡一愣,便又低頭去看已經拿在了自己手裡的病曆夾,診斷那欄除了眩暈的診斷外,還有個焦慮狀態,她一看,麵色頓時也變得和陳琪一樣了。

隻聽陳琪趕緊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說頭還是很暈,就給你請了個會診,讓……”

“不行不行,你不要再給我請什麼其他會診了,我聽你的去看了五官科啦,人家都說我沒有問題的,都是因為打針才這樣的,我不打針就沒那麼暈。”女病人不等陳琪把話說完,立刻便搶著道。

陳琪無奈的聽她說完,然後又解釋道:“今天就不給你打了啊,給你請了中醫針灸的會診,有人和你一樣情況,做針灸也好了的,不用打針。”

“哦……”女病人愣了愣,看了一眼顧雙儀又有些猶豫,“那這位醫生,會不會很痛啊?”

“我姓顧,您可以叫我顧醫生。”顧雙儀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才笑眯眯的道,“針灸痛不痛,有人說痛,有人說不同,因人而異,您可以先試試,受得了咱們繼續做,受不了再另說,可不可以?”

約莫是她態度好,女病人稍猶豫一下就同意了,顧雙儀便先給她打了脈,又問了些她的日常起居習慣,再結合病曆裡對她症狀的描述,然後讓她伸了%e8%88%8c頭來看,見她%e8%88%8c淡苔薄白,又麵色有些蒼白,便心裡有數了。

為了不在回病房和手術室之間多跑一趟,她曆來都是先紮了針,然後才出會診的診斷意見的,於是當下便要幫病人紮針。

紮針的疼痛病人說能忍受,顧雙儀便放了心,隻是麵對一個診斷裡寫了焦慮狀態的病人,她實在有些受不了對方的話多。

女病人一時問:“顧醫生,我要紮多久針才能好啊?”

一時又問:“顧醫生,我老是打針才暈,是不是針水裡有其他東西啊?”

許是不忙,陳琪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她也當著陳琪的麵問顧雙儀:“顧醫生,有時候我吃了藥就困,是不是陳醫生開了安眠藥給我,這個藥吃多了不好的是不是?”

有些問題顧雙儀答就答了,但有些問題卻是真的不好答,比如打針會暈這件事,來的針水是常見的營養神經的藥,如果護士操作無誤,那麼會頭暈就很可能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了,可是她這樣說對方又不信,難道要她順著她的思路去說?

那樣說了不給自己招禍才怪呢,到時要是病人真的因為她的話去找領導上告,或者捅到了網上,那她的職業前途也就算徹底沒了,祁承淮再是手眼通天都保不了她。

可是你不應她,她就要一直叨叨,顧雙儀覺得她煩得緊,十分的影響她運針,但又不好意思說什麼,靈機一動便想到了以前聽老師說起的一個辦法。

於是她抬起頭極認真的道:“你把%e8%88%8c頭伸給我看看。”

女病人依言伸出了%e8%88%8c,耳邊頓時清淨了,她抓緊時間去定%e7%a9%b4位然後下針,待女病人又開始說話且說了幾句後,她又抬頭道:“你再伸%e8%88%8c頭給我看看。”

病人連連道好,還誇這個醫生真細心雲雲。陳琪卻看出了門道來,頓時對顧雙儀刮目相看起來,等紮好了針又交代陳琪的學生什麼時候來取針及注意事項後,出了門,陳琪就低聲道:“沒想到你還能這樣對付這類人,這個方法好,改天在門診我也試試。”

顧雙儀不置可否的笑笑,路過之前看見那群學生的病室,他們已經圍在了走廊上,中間是祁承淮正在講中樞性麵癱和周圍性麵癱的鑒彆診斷,她看了一眼就走了過去。

寫了會診意見後她下樓,又碰見了這群學生,她和他們站在一處等電梯,他們紛紛開始%e8%84%b1白大褂,這時不知道他們裡頭哪個突然說了句:“感覺好像一群傳銷的騙完了人在%e8%84%b1白大褂啊。”

其他同學都笑了起來,顧雙儀也忍不住彎了彎嘴%e5%94%87,忍住了想要笑出的聲音,隻覺得他們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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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這個星期非常巧, 顧雙儀與祁承淮的值班在同一天,第二天下了班,祁承淮說許久沒去看過傅小寶了,下午要去一趟傅家,問顧雙儀要不要一道去。

顧雙儀想到十月裡傅琛的祭日時已經去過,加上又已經一個月沒回過家了, 於是便有些猶豫道:“可是我已經許久沒見我媽了……”

“那便回家去,要不要在家吃了飯再回來?”祁承淮摸了摸她的頭發, 很能理解她想念母%e4%ba%b2的心情,畢竟她慣來戀家。⊕思⊕兔⊕在⊕線⊕閱⊕讀⊕

顧雙儀因為不陪他一道去傅家探望沈顏和傅小寶而覺得有些愧疚, 便道:“吃的, 到時候我自己回去吧, 你不要去接我了。”

“還是去接吧,你一個人走夜路我不放心。”祁承淮知她心裡想什麼,心裡為了她的小心翼翼而有些歎氣, 但麵上卻不露聲色,隻是笑著堅持道。

他做的決定顧雙儀一向都很尊重,此刻他這樣說了, 顧雙儀也就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道:“那你晚點來,我們一起回去。”

祁承淮嗯了一聲,將車開上了剛過早高峰沒多久道路漸漸通暢的馬路。

因不是周末,傅小寶要上學, 傅家隻有沈顏一個人在,她見了祁承淮, 覺得有些驚訝,“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不上班?”

她頓了頓,又問道:“你過來,雙儀知道麼?”

祁承淮點頭解釋道:“早上剛下夜班,想著有段時間沒來看你和小寶了,就過來一趟,雙儀本來也要一起過來的,但她許久沒回過父母那邊了,就沒有一起。”

他一麵說,一麵將將帶來的禮物放在茶幾上,沈顏彎腰給他倒茶,看見袋子裡露出的玩偶的頭,頓時了然道:“東西是雙儀買的吧?”

祁承淮笑著抿了口茶水,然後道:“她比我懂小朋友喜歡些什麼。”

沈顏一哂,又和他說起了其他家常話,她望著祁承淮微帶笑意的臉孔,腦海裡閃過前幾日王永寧與她說過的話,又想起亡夫,也想起如今自己身邊這個複雜如泥潭的家,一時竟不知要不要將事情告訴他。

她沉默了片刻,回過神看見祁承淮麵前的茶杯將要空了,她添了一道水,輕聲問道:“要不要去給傅琛上個香?”

祁承淮點點頭,起身輕車熟路的往供了傅琛牌位的陽台去,那裡早就被封了起來,隻能透過密密匝匝的爬山虎看見外麵投進來的日光。

他燃了香,恭敬拜過後,一麵將香插到香爐裡,一麵問站在後麵的沈顏:“老傅的撫恤金下來了麼?”

傅琛的遺體是在維和部隊回來時一道帶回來的,蓋著國旗風光又哀慟的回歸,殮葬之後,烈士稱號授予、撫恤金發放認定以及傅琛的其餘身後事,林林總總紛至遝來。

距離他們回國已經過了半年多,死的哀榮漸漸消褪,生活也慢慢回歸平靜,但有些事卻永遠也回不到過去。

沈顏愣了愣,半晌才聲音發澀的道:“發下來了……我打了一部分給他老家的爸媽,剩下的……留給小寶了……”

祁承淮聞言怔了一下,傅琛在鄉下尚有老父老母,但他卻從未聽他提起過,遺體回國後舉辦的葬禮上也未見他們路麵,現下突然聽沈顏提起,他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他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