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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雙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半晌聽見祁承淮提到她的名字,“……你等我問下她……彎彎,彎彎?”

“……哎,哎?”他連喊了兩聲顧雙儀才回過神來,迷迷瞪瞪的轉頭去看他,“怎麼啦?”

祁承淮見她一臉的迷茫,立時就知道她剛才一定沒聽見自己說的話,隻好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他與母%e4%ba%b2的對話,“媽媽說大嫂有點%e8%85%bf腫,尤其是下午,一按一個坑,但是為了胎兒健康醫生沒好叫吃藥,問有沒有什麼其他方法。”

“妊娠水腫麼?”顧雙儀聽完問了句,“你不問下蘅姐?”

“方蘅沒給開藥。”祁承淮橫了她一眼,“大嫂的主治醫生就是方蘅,你不知道?”

顧雙儀摸了摸鼻子,咳了一聲才道:“西藥不好吃,那中藥也不好吃呀,食療罷,拿個砂鍋,鴨子剁件用黃酒和鹽醃好,然後用炒過的粳米煮粥,吃一段時間也就能改善了。”

祁承淮對著電話說了一遍,發覺自己有點說不清楚,於是將電話遞了過來,顧雙儀皺了皺鼻子白了他一眼才接過來,“阿姨?”

“哎,彎彎,你剛才說的那什麼粥,再和我說說好不好?”祁母的聲音哪怕隔著電話都能聽出裡頭的笑意。

顧雙儀便將那道鴨子肉粥的做法又說了一遍,祁母有些疑惑,“就這麼簡單?真有用麼?”

“阿姨,本草裡記載粳米性甘平,有補脾胃利小便的功效,最是養人的東西,鴨肉涼補,有清虛火的功效,粳米炒過後偏溫,可製鴨肉的寒涼,鴨子肉粥有利水消腫的功效,大嫂吃就是沒錯的啦。”顧雙儀也是笑%e5%90%9f%e5%90%9f的,語速平緩的解釋道。

末了又舉例道:“我們以前有個病人,倒不是孕婦,而是更年期,也是水腫得厲害,還心煩、出汗,張主任不叫吃藥的,就讓她回去吃這個粥,一段時間之後再來,不但水腫的情況改善了,連心煩出汗也少了許多。”

祁承淮坐在一旁扭頭看著她說話,嘴角微微翹著,臉孔是不施脂粉的白淨,仿佛一朵靜靜開在夜色裡的茉莉,隻是低垂的睫毛下方有些許淡淡的青影。

大約是沒睡好的緣故,他再想到顧雙儀之所以沒睡好的緣由,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暗怪自己孟浪,卻又有那麼瞬間的心神蕩漾,那種蝕骨的滋味他怎麼可能不貪戀,到底是溫柔鄉英雄塚說得沒錯。

顧雙儀掛了電話又將手機遞回去給他,“大嫂懷孕快六個月了罷,什麼時候生?”

祁承淮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道:“……忘了。”

“這個你也能忘得乾淨,那可是你侄子侄女兒。”顧雙儀忍不住撫了撫額,歎了口氣。

她看了眼仍舊坐得端正的男人,有些驚訝的發覺他麵上的疲憊,一時疑惑:“你今天怎麼好像很累的樣子?”

“大約是寫教案寫太久了罷。”祁承淮一麵應,一麵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顧雙儀原也沒覺得不對,因為祁承淮這個學期的授課任務是三年級診斷學裡的神經係統檢查和疾病診斷這一塊,教科書換了個新版本,舊的教案自然也就要換新的,他少不得要增刪內容,再加上平時的工作,愈發的忙碌,覺得累也是正常。

隻是他的動作卻讓顧雙儀生出疑惑來,她探究似的看著他道:“可前些天你忙到兩三點才睡,好似也沒這麼累。”

祁承淮立即就愣了愣,隨即有些訕訕的,連笑都局促了半分,“……平時哪有昨天累。”

顧雙儀也怔了怔,皺著眉又想了好一陣,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之後忙啐了他一下,“活該,讓你一把年紀還不知節製,哎,你累怎麼還坐這麼正,端著好看?”

祁承淮臉黑了黑,看見她一麵說一麵往沙發上躺,張嘴想勸,又默默的合上做鋸了嘴的葫蘆,這時候說什麼都會被她笑話,還不如不作聲的好。

顧雙儀難得見他這樣,覺得有些有趣。這樣的他和在單位時是不一樣的,沒有那麼的冷靜理智,也不是時常笑著擺出一副耐心的模樣,話亦不多,有些潔癖,刻在骨子裡的自律,每一樣都讓她了解他更多一些。

她覺得甚是滿意,若是他表現得和工作中一樣,她才要覺得奇怪,又或者會有些不安。

“那早些洗洗睡了罷?”顧雙儀那些遙控器換台,懶洋洋的道,“明早還要早起呢。”

祁承淮瞥了她一眼,終於忍不住像她一樣往沙發上一癱,舒服的歎了口氣,“再等等。”

等夜裡回到床鋪之上,顧雙儀無論如何都不讓他近身,一麵躲一麵罵道:“祁承淮你是不是嫌命長,都那麼累了還想這事,少做一晚你會怎樣,不知道過猶不及啊?”

末了又撒嬌,“我真的還不舒服,我剛才洗澡時看了,那裡還腫著,你饒了我這次吧?”

說完猶嫌不足,還要再添上利誘,“等過兩天休息好了再來好不好?到時候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祁承淮對她軟硬兼施的態度表示大開眼界,但總歸是自己的人,放過一次也沒什麼問題,人在這兒還怕沒肉吃麼,於是他便二話不說的應了下來,搞得顧雙儀覺得自己這一番唱念做打完全是浪費表情,早知他那麼爽快,何苦要費那麼多口水跟做戲似的。

第五十七章

十一月底, 天氣已經很冷了,哈出一口氣都能看見嫋嫋升起的白霧,顧雙儀很喜歡玩這樣的遊戲,尤其是在戶外的時候。

但是H市的冬季有時會接連幾天的落雨,今年的冬天好似雨有些多,時不時就能飄一些下來。

顧雙儀坐在辦公室裡值班, 因工作不多,她倒有耐心和興致指點一下這個月新帶的實習生紀念。

顧雙儀指著電腦屏幕上的化驗單, 跟她說著每一項指標的含義,又是為什麼要查這個, 一樣樣的都不是無用的檢查。

她說起自己當年實習時遇到的一件事, 病人在針灸科住院, 入院檢查時查了梅毒五項,結果顯示是陽性,主管醫生含蓄的問了幾次, 發覺病人也說不清緣由,但針灸是無法做了,就連做艾灸都要小心謹慎。

“你說要是沒查這個指標, 我們會知道她有這事兒麼,針一紮下去就可能出血,萬一你碰到了,又或者一不小心紮了她的針又碰到了自己, 不就是你有事兒了麼?”顧雙儀側著頭對紀念道,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提起這個案例了。

這個案例裡的當事人因為害怕被家人知道, 於是要求保密,顧雙儀的老師猶豫再三還是同意了,隻是也要她儘早去治療否則可能會感染到%e4%ba%b2屬,對方唯唯諾諾,但最後也不知是怎麼個結果。

隻是她還記得當時七月的盛陽透過病房的窗口照進來的光線,病人花白的頭發和疑惑的眼神讓她心軟,她是信她的,隻是卻也無從為她辯解。

紀念聽完後驚訝的點點頭,顧雙儀便讓她到另一台電腦上去將今天新收入院病人的入院記錄寫好,恰好此時方蘅打電話過來,她便走到陽台上去接電話。

“雙儀,你介紹來的那個朋友,她老公簡直要不得。”方蘅兜頭就是一句甩過來,寒暄也無一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雙儀愣了愣,因她的語氣太過氣憤,“……這是怎麼了?”

方蘅提到的這個朋友,其實是顧母的一個朋友的兒媳,是從外地遠嫁過來的,因為聽說顧雙儀在醫院上班,又覺得有熟人才好辦事,對方便請顧母做中間人,托顧雙儀介紹到了方蘅那裡生產。

顧雙儀雖覺得對方大題小做,先是推辭,“我們醫院天天那麼多人,哪裡還有空床位,我去找蘅姐,人家也為難呀,在她原來建檔那個醫院不可以麼?”

“哎呀,人家就是覺得有熟人不會被坑嘛,再說是家裡頭一個孫輩,總是著緊些。”顧母頓了頓又道,“我也不想麻煩,但人家求到我這裡了,又怎麼好拒絕,大家總歸是朋友一場。”

顧雙儀無奈,也不欲母%e4%ba%b2為難,隻好去問方蘅,好容易爭取到個床位住進去待產了,她以為沒事了,結果今天又聽到方蘅說出這樣的話來,立時心裡就覺得頭大起來。

“你這朋友是難產,受了好多罪,第二產程我們下了產鉗,孩子出來時,產婦已經虛%e8%84%b1得昏睡過去了。我們把產婦推出來,居然沒有家屬接應!”方蘅氣呼呼的,語速飛快,“還是我不放心,穿著都是血的白大褂和護士送她回病房,孕婦重啊我們都抬不起來,還是路過的其他產婦的老公幫忙的,搞得一床都是血,出來了我才看見你朋友她老公和婆家人在嬰兒房圍著孩子歡快的拍DV呢!”

“啊?”顧雙儀驚呼了一聲,“這也太……太什麼了吧?”

“可不是麼,沒一個人管產婦的,我想去說他們幾句吧,又怕到時候他們把對我的氣出到你身上去,唉……”方蘅歎了口氣才繼續道,“總之我覺得心寒,這種事常有,甭管麵上看著多恩愛,一到生孩子就原形畢露。”

顧雙儀低著頭聽著她的吐槽,心裡也不知道想些什麼,生孩子這件事對她而言,好像有些為時過早。

但方蘅卻不這麼認為,“我跟你講,到時候你跟老祁要生孩子了,他要是也這樣,你趁早打算,雖然我跟他認識得久些,也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會如何。”

她話語裡都是無奈,也許是見過太多衣冠楚楚卻又自私冷漠的丈夫,顧雙儀知道她對女性有種本能的同情。

顧雙儀愣了愣,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那你呢,生倩倩的時候黃師兄在嗎?”

“在%e5%b1%81在!”方蘅聽了她的問題立刻聲音高了八度,“我生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隻有我婆婆在,等我生完了人家告訴他,他才啊一聲說,怎麼生的那麼快!我天,我快疼昏過去了,人家還覺得快呢!”

顧雙儀噗嗤笑了一聲,“後來呢,你罵他沒?”

方蘅聞言愣了愣,再開口時語氣卻平緩了許多,“本來想罵,不過我多問了一句,你看見你閨女兒了麼,他說看見了長得跟天仙兒似的,我問他你沒去看呢吧,他不說話光笑,我心裡頭的火頓時就滅了。”

“是因為知道在他心裡你比孩子重要?”顧雙儀接著她的話問道。

方蘅嗯了一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