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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中並發了腦疝,搶救無效,但孩子活下來了。”

因林璿當時說過的事讓他覺得著惱,祁承淮與劉蔚華的關係終於徹底流為表麵,維持著明麵上的同事關係,但實際上已經疏離了許多。

說來林璿是那件事後沒過兩天就被調走了,劉蔚華許是自那以後就知道林璿跟祁承淮說了什麼,對他疏離的態度倒是沒多說什麼,隻是心照不宣的配合著他日常寒暄和問些工作上的事就罷了。

林璿離開得突然,林光峰和陳琪等與祁承淮要好的人自然會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問過之後祁承淮不肯說他們也就不再問了,祁承淮和劉蔚華之間關係變淡他們同樣能感受到,怕他們產生衝突,於是便要做緩解氣氛的人。

此刻見祁承淮回了一句之後劉蔚華似無話可說,怕她覺得尷尬,便自動接過了話題,“怎麼那麼突然,到底怎麼個情況,你給我們說說。”

祁承淮麵色淡淡,點了點頭坐下,先是喝了口水,然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產婦去世後眾人的反應。

等他說完話,已經是下午五點過一刻,窗外陽光用力的散發著一天中最後的熱量,他側了側頭,看見天邊的雲開始變紅,突然想起手術台上墨綠色的手術巾,覺得有些刺目。

他發了信息給還在門診的顧雙儀,告訴她等她一道去吃晚飯,然後開始改卷子的主觀題,當他看到一個學生將腦出血的MRI圖像寫錯了時,心裡冷笑了一聲,毫不手軟的就扣儘了分數,頂好就是讓他補考。

反正從前年年他都被安排要出補考卷的,不會因為這一個及格了今年就不需要了。

等到見了顧雙儀,她又問起這件事,“全院大搶救的陣仗擺開,所有人都曉得了,挺可惜的。”

祁承淮嗯了一聲,簡單的同她講了一遍經過,然後歎了口氣道:“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怕……萬一是你躺在裡頭,我怕是哭不出來……”

這樣的話本該讓顧雙儀覺得心裡高興,好歹表明了他對她的感情,但此刻她隻覺得心裡發澀,她寧願不要聽這樣不倫不類的內心剖白,也不願意去想這樣的事落在他們之間會怎樣。

“……那我們不要孩子好不好?”顧雙儀訥了半晌,突然就冒出了這樣一句。

祁承淮竟然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好,不要孩子,隻要你一個。”

顧雙儀愣了愣沒說話,抿著%e5%94%87低下頭,看著他用力的握住自己手掌的那隻手,安撫似的撓了撓他的手心。

等到一頓頗有些安靜的晚飯過後,出了飯店的門,顧雙儀在坐進車子裡之前仰起頭看了眼天,突然又改了主意,“還是要孩子的,不然家裡頭不熱鬨,三角形的關係才最穩固。”

祁承淮抬眼看著她,見她是認真的再說這句話,也不得不同意她說的是對的,孩子是一個家庭的牽絆,有了孩子,愛情轉變成%e4%ba%b2情,共同撫養孩子長大,看著他一日日成長,最後離開他們飛到其他地方去,他們就老了,像歌曲的終章。

這是世間大多數人的人生都必經的一段路程。

“好,我不會讓你出事。”他勾了勾嘴角,承諾%e8%84%b1口而出。

顧雙儀卻笑了起來,“你是醫生,當然知道如何預防,可發生幾率並不高,那麼多婦人生孩子不也沒事?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說完了她才發覺現在說這些似乎有些為時過早,忍不住皺皺眉頭好笑道:“看我說這些做什麼,都還早著呢。”

祁承淮先是愣了愣,隨即回過神來,收回了要去發動車子的手改做去摟她的肩膀,隨後頭一低,%e5%90%bb在了她盤起頭發後露出的光潔脖頸上,那裡因貼了三伏灸的天灸貼留下了個淡褐色的圓形印痕。

顧雙儀一抖,還沒來得及羞澀,就聽到他伏在她腦後沉聲道:“不早了,再拖一拖你就要過三十歲了,既是要生,就早些罷,那樣好恢複。”

“……再說、再說。”顧雙儀心裡一慌,忙應了聲,隨後又反手去推他,“開車呀,這裡能停麼,不會被扣分吧?”

祁承淮直起腰,見她麵色紅粉紅粉的,知她羞澀,便不再多言,隻一路在腦子裡過著從前學過的那些婦產相關知識,又想著是不是該現在就開始補課才好。

第四十四章

這世上有悲就有喜, 各家院牆內裡都自有一個天地,喜怒哀樂俱是眾生相之一。

祁承淮將在醫院的事情放下後回到家,進門就見一家子人齊齊的聚在一起,各個麵上都是欣喜滿得快要溢出來的神色。

他站在門口處一時間愣了愣,“怎麼都在,還都挺高興的, 有什麼好事麼?”

“承淮快來坐,我同你講件事。”祁母衝他招了招手, 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縫。

祁承淮笑著點了點頭,又看看老爺子的方向, 見他正捋著胡子笑眯眯的, 便知道真是有喜事了。

又見父母俱是歡喜的模樣, 祁承洲摟著陸晗的肩膀做出母%e9%b8%a1護崽似的姿態,他心念一轉就想到了兄嫂成婚多年膝下空虛的事來,“是不是大嫂懷孕了?”

祁母見他一臉了然, 也不賣關子了,笑著點頭應了聲是,然後又道:“你們醫院方不方便, 讓阿晗去建個檔,這樣你也好關照一下。”

“我待會兒問問婦產的同事。”陸晗懷著的是他的侄子侄女兒,祁承淮自然萬分上心,更何況與祁承洲是同胞兄弟, 他多年未能得子,祁承淮自然能理解他曾經的無奈和如今的緊張。

於是安慰般的叮囑道:“不要太緊張, 去檢查後醫生說怎樣做就怎樣做,情緒一定不要波動太大,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他的話是說給小夫妻二人聽的,父母與祖父性情豁達,他們覺得孩子都是緣分,並不願意因為這樣的事給兒子兒媳添堵,但陸晗卻覺得有愧,婚後幾年沒懷上孕也曾經常尋醫問藥,直到後來被祁承淮製止了才消停下來。

不再幻想懷孕之後日子便平靜了許多,祁承洲和陸晗也漸漸接受自己於兒女緣上的淺薄,甚至想著再過幾年就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好好的養大,也算是全了一個做父母的心願。

哪知幸運之神竟然會光顧,意外懷孕簡直就是頭彩,但兩個人就像是突然接到天上掉下金元寶的農民,既欣喜若狂又不知所措,強壓著內心翻滾的情緒,這樣的人祁承淮見得多了,他們現在就同很多失望透頂的病人突然聽說有藥可醫時是一個反應。

這是這樣對孕婦未免不好,容易影響胎兒,於是祁承淮雖然很高興,但仍舊清醒的記著要提醒兄嫂一些注意事項。

他一條條注意事項講得分明,陸晗聽完後忍不住笑道:“承淮你不去當婦產科醫生倒是挺浪費的。”

“不在婦產科也有用得上的時候。”祁承淮笑笑,本想說起白天在醫院的事,想了想還是算了。Θ思Θ兔Θ網Θ

祁母聞言立即撫掌笑了起來,“對極了,過不了多久等你要當爸爸了,就可以用上了,是不是?”

“咦,媽你見過承淮的女朋友啦?”祁承洲正摸了個蘋果在啃,聽了母%e4%ba%b2的話便立刻問道,說完又看了眼一旁同樣錯愕的父%e4%ba%b2與祖父,“爸,爺爺你們都不知道?”

不等他們言語,祁母就連珠炮似的將祁承淮叫她去醫院然後她又在診室看見了顧雙儀的事倒了個乾淨,末了還意猶未儘的道:“我看小顧醫生醫生蠻好的,長得乖巧,以後要是有個孫女兒像她也好的,不要像你們兩兄弟哦,一個長不大滿腦子浪漫,一個沉穩得過分好似生來就七老八十。”

祁承洲一聽就嚷嚷起來,“我們家已經有一個老氣橫秋的了,難道老媽你不覺得我這樣很好嗎,多互補啊!”

祁母立即就反駁了回去,祁承淮聽著他們吵鬨,低頭斂眉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忍不住想象若是日後顧雙儀也在,她看著他們這樣,會是什麼表情。

他又與父%e4%ba%b2和祖父說了一陣閒話,然後便上樓進了書房,開了電腦後打電話給方蘅,先是問起那個因妊娠期腦出血並發腦疝而死亡的產婦的家屬如何,方蘅沉默了一下才歎了口氣道:“情緒十分激動,但還算理智,沒有鬨,隻是一家人抱頭痛哭,之後將遺體領了回去。”

“……孩子怎麼樣,會不會有後遺症?”祁承淮頓了頓,接著又問。

方蘅又沉默了片刻,然後道:“說不清,新生兒科那邊也沒法給個準確的論斷,未來那麼長,誰知道會怎麼樣,有的孩子說是會長不大,但也好好的長大成人了,看老天爺吧。”

祁承淮聽了沒說話,半晌之後方蘅又問道:“你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問這個的?”

“哦,不是。”祁承淮回過神來,將陸晗的事說了,“你那裡方不方便,家裡頭的意思是在我們醫院建檔,既然這樣我就想乾脆交給你好了。”

“真的?那恭喜了,真是不容易。”方蘅的聲音大了些,聽得出來情緒高了不少,她對祁承淮兄嫂的事略有耳聞,甚至醫院內部私底下隱約有傳聞說祁院什麼都好,唯獨在兒孫緣上坎坷之類的話。

祁承淮應了聲是,“我聽我媽說約莫有兩個月了,今天也是聽大嫂說月經又沒來才動了心思,結果一測就是兩道杠了。”

“那挺好,你們家也可以放心了,就是這樣的,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方蘅笑道,轉頭又想起了什麼來,“老祁,你大嫂一直看的西醫,什麼事都沒有,會不會是體質問題,要不要去讓中醫看看?”

祁承淮愣了愣,有些猶豫,方蘅就又道:“我知道你不大信,我們學臨床的講究循證醫學,很多都不大信中醫的,但是有的事不是你不信它就不存在的,你不信中醫,還不是照樣讓雙儀給你的病人紮針,可見也是真的有效果的,反正隻是去看看,應當沒什麼事的。”

“……再說吧,明天我去問問雙儀,我也不怎麼懂這些。”祁承淮猶豫了半晌,到底還是被她說服,也許不是真的從心底裡相信中醫,但也願意試著去接受。

征求過家裡的意見之後,第二天陸晗去醫院建檔時,等祁承洲陪她做完檢查後他便將人帶到了顧雙儀那裡。

彼時正中午,顧雙儀在辦公室同連丹對著病曆,說到報傳染病的事,“如果你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