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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想要的東西就算貴也願意一擲千金。

祁承淮心知她在工作外的懵懂,但卻不欲糾正她的這些金錢觀,畢竟他也同意人生來就有享受的權利,隻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便可,他願意讓顧雙儀繼續如此下去,她愛這些漂亮的東西又如何,他有的是能耐找來送到她麵前哄她高興。

顧雙儀說完了自己的簪子,扭頭問正開車的祁承淮:“我們是去吃飯麼?”

雖然天色已晚,但顧雙儀卻舍不得就這樣分開,想到倆人都是剛下班還沒來得及吃晚飯,便問了一句,這樣就能多待一會兒了。

祁承淮頭也不回的點了點頭,應道:“是,我記得你愛吃八寶鴨,明珠廣場新開了一家店,有道八寶葫蘆鴨做得不錯,帶你去嘗嘗。”

顧雙儀聞言就眯著眼笑了起來,坐在座位上動了動身子,轉頭看向窗外的道路,默默的想著還有多遠的路。

祁承淮見狀忍不住失笑,顧雙儀雖然有些天真,但行為舉止一如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又因工作而磨出了溫和淡定的做派,很少有這樣耐不住性子的時候,讓他覺得她有些稚氣卻偏又不違和。

去的店叫上雲居,是一家蘇幫菜館子,上桌的八寶葫蘆鴨色澤紅亮,鴨腹內釀入了熟筍尖、熟火%e8%85%bf、水發乾貝、豬精肉、水發香菇、薏仁米、芡實米和熟肫等八種餡料,鴨身上綁了一道繩子精工製成葫蘆形,鴨肉鮮嫩,餡心糍糯疏散,滋味鹹鮮香醇。

祁承淮一麵給她夾菜,一麵勸道:“天晚了,吃多了要積食,少吃些,要是喜歡就下次再來。”

顧雙儀捏著筷子歪了歪頭,突然道:“其實我也曉得怎麼做這個菜的,雖然沒有大廚做的美味,不過還可以入口,有機會做給你吃呀?”

“……是嗎,那可真不錯。”祁承淮先是愣了幾秒,隨即迅速回過神來誇了一句。

顧雙儀立刻就有些自得,“那可不,我會的東西可不少。”

祁承淮聞言又笑,順著她的話又誇又打聽,將她以前的事挑挑揀揀的問了一回,知道了不少的事,諸如為什麼去G市念書啦和哪個同學關係比較好啦喜歡去哪兒玩啦之類的。

吃過了飯之後總算是舍得分開,各自都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醫生這個職業就是這樣的,所有的功夫都要在背後磨練,要不斷的學習和充電,才不至於被快速發展的專業拋棄,尤其是祁承淮身處於學科知識龐雜艱深的神經醫學領域,光是知道神經內科學的東西是遠遠不夠的。

顧雙儀也要落力去複習準備考試,她現下等於已經在做主治醫的活了,但是一天沒有那個證,便一天都不名正言順,底氣總是比彆人虛那麼一兩分,畢竟張茹和邱辰光在還好說,可他們年紀漸漸大了,總有要退休的時候,到那時新官上任三把火,萬一燒到她這裡,她又能怎麼辦?

複習的間隙她想起祁承淮,心知他肯定是在埋頭學習又或是查閱各種文獻,為了新的研究成果又或者某個病人,她想聽他說說話,但卻隻好忍耐,並不願意去打擾他。

顧雙儀想到這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快就陷入這一段感情裡,儘管它還不夠穩固,也許未來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出現,但這一刻她是義無反顧的。

她跑到梳妝台前,拉開首飾盒最底下的一層,那支荷花簪正好好的躺在裡頭,她想到祁承淮對自己的誇獎,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

%e8%84%b1下工作服,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會說甜言蜜語誇讚女友,她亦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會因為愛人的一句好話而高興半天。

高興到最後,她忍不住輕聲哼起了歌來,“含羞草解語花,挽髻步搖斜斜插,流目顧盼麵縈霞,玉貌嬌豔自無暇……”

第四十三章

七月向來都是考期末考的時候, 祁承淮一早就安排好了行程,因要回校監考,他沒有再安排其他的工作,下午就能早點下班,便應了顧雙儀陪她去逛逛街。

可計劃卻被變故打亂,顧雙儀才在醫院門口見著他, 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聽見祁承淮的手機發瘋似的猛烈震動起來, 嗡嗡的聲音急促得將空氣染上了莫名的緊張。

祁承淮下意識的看了顧雙儀一眼,見她麵上雖有緊張卻無不悅, 甚至還有一絲凝重, 心裡先是鬆口氣, 繼而又提了起來。

一大清早就來的電話,於他們而言,大多數可能都是有什麼突發狀況需要緊急處理, 看來約好的事又不能實現了。

他匆匆的接起方蘅的來電,才聽了一句就打斷了她,“我馬上過去。”

顧雙儀見他麵色突然變得凝重, 心裡也是一咯噔,“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婦產科有個孕婦突然頭痛,懷疑是腦出血, 我先過去看看。”祁承淮飛快的說了一句,又拍了拍顧雙儀的手臂, “你先去上班,具體情況等我下來再同你講。”

顧雙儀忙點頭道:“好,你快去吧,從小電梯上去快些。”

小電梯是院內員工專用的電梯,速度比大電梯要快些,是因為不用等那麼久,祁承淮也想到這一點,來不及點頭便大步走了過去。

孕期腦出血是件極其危險的事,稍有不慎就可能母子皆亡,祁承淮因此很著急,但卻不敢在麵上露出什麼來讓在一樓大廳的患者和家屬們察覺,更不敢跑,生怕引起恐慌。

他並沒有穿上白大褂,但作為醫者,有些事幾乎已經是刻在血液裡的本能。

祁承淮先是回了十七樓的辦公室,帶上了檢查工具才下到六樓的婦產科住院部,到了辦公室的門口才發覺情況比他以為的要嚴重得多。

“老祁來了,快,來看看片子。”神外科的陸遠率先發現了他,立即高聲衝他喊了一句。

祁承淮加快腳步走過去,與擠在門口的幾個護士擦肩而過,然後看清了辦公室裡坐著的眾人。

一眼掃過去,除了產科的同事,還有急診、新生兒、神外和ICU的各位專家,一應全是副主任級彆以上的,祁承淮見了他們心裡就有了些底,起碼知道這是一場級彆頗高的院內大會診,患者的病情絕不容小覷。

他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抬眼看了一遍對麵牆上投影出來的病曆,然後接過陸遠傳過來的CT片子仔細的看著,片子應該是孕婦頭痛發作後兩小時內做的,“出血點、出血量及血腫形態都很明顯,我認為應該立即手術清除血腫。”

“患者現在情況如何?”陸遠抬頭問站在一旁的方蘅,這是她臨下夜班前接到的病人。

聽到陸遠的問題,她便立刻報了一遍護士剛剛測過的生命體征數據,“……不太樂觀,可能有腦疝的風險。”

祁承淮一麵聽他們的對話,一麵拿過病曆翻看,患者三十七歲,孕三十七周,即將臨產,於早上五點十五分左右突發劇烈頭痛,伴嘔吐,家屬將其送往急診,因是住在附近小區的居民,所以來到醫院隻花了二十分鐘左右,接診的急診科醫生安排了緊急的顱腦部CT檢查,結果顯示為妊娠期腦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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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病情緊急需儘快手術,眾人便開始各自忙碌,方蘅去同家屬做術前談話,另有醫生聯係手術室做準備適宜,陸遠也要趕去做準備,臨行前因不放心又對祁承淮道:“老祁,雖然我看過她了,但你再去看看,這樣我比較有底。”

祁承淮應下,立即去了病室給病人做了意識、反射、運動係統、感覺係統和自主神經係統等的檢查,結合前述的臨床症狀加以分析即給出定性和定位的診斷。不幸中唯一的小幸運是,雖然患者疑似子癇但對硫酸鎂治療有效,省去了再做進一步檢查才能確診的時間。

剖宮產和清除血腫的腦手術同時進行,陸遠和產科的周主任一齊主刀,祁承淮因不放心而選擇留下來觀摩手術,將監考的事托給了鐘凱去做。

手術從早上九點開始,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結束,曆時近九個小時,但最終結果並不理想,產婦在手術過程中並發了腦疝,雖然在場所有的醫護人員拚了全力搶救,但仍因搶救無效死亡。

這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但有時候命運殘酷至此,任我們有多大的本事都無力回天。

觀摩室裡一片沉寂,祁承淮和留下來的同事俱無言以對,近九個小時的擔憂和等待,到底還是希望破滅。

手術室裡傳來了嬰兒的啼哭,眾人都愣了愣,這才記起產婦最終拚命生下的孩子是存活了的,一時竟然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好歹保住了一個。”半晌,有同事聲音發澀的說了這麼一句,眾人聽了隻是無奈的歎息一聲,然後衝著手術台的方向掬了三個躬。

方蘅宣布了死亡時間和死因,%e4%ba%b2自將嬰孩抱出了手術室遞到他%e4%ba%b2人手裡,隨即眾人聽到一陣哭天搶地的嚎啕大哭傳來,似是能將屋頂掀翻。

祁承淮站在觀摩室門口,定定的看著抱著孩子蹲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死者丈夫,男人微胖,頭發淩亂,穿著家居服和拖鞋,想來是匆忙間連衣服都沒換就來了。

此刻他麵容有些扭曲,祁承淮看著他滿臉的淚,猜測他們夫妻感情應當很好,所以生離死彆才格外的讓人難過,男人懷裡的嬰兒懵懂無知,隻是哇哇的大聲哭嚷,明明該是新生的喜悅,卻因一位母%e4%ba%b2的離去成了死亡的痛苦。

祁承淮不由得惻然,他並不能對死者丈夫的心情感同身受,也不能確定這個孩子未來會不會被查出有癲癇,但這一刻,他有的是對一條生命丟失的無奈。

還有無力,也許醫學發展得更先進些,她也能活下來的,也許她的運道再好些沒有發生腦疝,她也應當被救回來了。

祁承淮站在往上升的電梯裡,看著被電梯廂倒映出來的自己,發覺自己居然有些眼睛發紅,他愣了愣,隨即立刻抬起手掌揉了揉臉。

回到辦公室,鐘凱已經將收回來的考卷放在他桌麵上,林光峰在給幾個實習生開小灶,陳琪和幾個同事在討論新一例麵癱患者是中樞性還是周圍性,一切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無人能聽到他心裡發出的歎息。

“老祁回來了,那邊情況怎麼樣?”劉蔚華率先發現了他,忙轉頭笑著問道。

祁承淮看了她一眼,平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