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可以坐。董兵兵他們要坐的是十點的火車,而董老爺他們是十一點。

周圍有很多人,有拎著箱子、衣著光鮮的富人,但更多的是神情疲憊、懷抱包袱、席地而坐的貧苦百姓。

董兵兵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看手表,九點十五分,還很早,她想上廁所了。

蔣姨娘不讓她獨自去,叫翡翠跟著,董兵兵拗不過,隻好帶著去了。

茅廁在外頭,是一個獨立的小平房,分為左右男女兩間。董兵兵接過翡翠手裡的廁紙,示意她在外等候,隨即一鼓作氣衝了進去。不出意外,裡頭很臭很黑也很臟,董兵兵尋了個比較乾淨的坑位,就開始解決她的人生大事。

她可能是吃壞肚子了,蹲的時間有點長,翡翠忍不住喚了她幾聲。她看了看表,快九點四十了,不早了,得收拾收拾準備出來。

提上褲子,整理好衣服,董兵兵剛準備出去和翡翠回合,一聲驚雷突然在耳邊炸起,直震得她頭皮發麻,眼前一片眩暈,耳朵有短暫的失聰。

外頭的人群在哭喊吵鬨,說什麼日本軍要打來了。這都是什麼鬼,董兵兵閉眼扶著牆,等著眩暈過去。但很快更密集的炮火聲和槍聲響起,就在周圍,或者說火車站就是戰火的中心。

董兵兵再也顧不得等待,她直接衝了出去,翡翠已經不見了。

隻見原本空曠的廣場上人滿為患,大家哭著喊著爭先恐後從各個建築物裡往外跑,臉上表情驚恐萬分。有的跑著跑著就滾作一團,隨後更多的人從他們身上踏過去,而地上的人生死不知。

炮火擊中了很多建築,包括候車室,它已經垮塌了一半,而另一半搖搖欲墜。

董兵兵向候車室跑,裡頭都是出來的人,隻有她一個人想進去。

“你乾什麼?放開我!”董兵兵的手臂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抓住,她想甩,卻沒甩開。

“姑娘,你還進去乾什麼,裡麵都塌了,快點跑吧。”男人扯著她,帶她向前跑。

董兵兵沒什麼力氣,被扯得踉踉蹌蹌,她急了:“草.你.媽,放手!我爸媽還在裡麵!”董兵兵生平第一次罵臟話,也是第一次把前世對父母的稱謂喊出來。

男人愣住了,手也不自主地放開,他歎了口氣,跟著人群跑遠了。

董兵兵轉身,還沒抬起腳步,隻聽“轟隆”一聲,候車室那搖搖欲墜的另一半也塌了,再也沒有人出來。

董兵兵怔了會,抹了把臉,又轉身隨著人群奔跑。她早已淚流滿麵。

炮火自那一日,以火車站為中心向周圍蔓延很遠,直到第四日淩晨才停歇。董兵兵茫然地從山林中鑽出,這些天,她吃喝都靠空間中的存貨,由於量不多,她吃得很節省,也沒怎麼睡覺,睡不著,所以精神很萎靡。

董兵兵又回到了火車站,這裡已經沒有建築物了,到處都是廢墟。有些人在廢墟裡扒拉著什麼,破碎的屍塊掉得到處都是。

她來到原本是候車室的位置,這裡的瓦礫磚塊已被清掃開,除了些許血跡,彆的什麼也沒。

人呢?都被救起來了?

董兵兵立刻找到旁邊一個正在清理血跡的老大爺,她神色激動,話也有些說不清楚:“那……那裡的人呢?哪去了?”她舉著候車室的方向問道。

“全死啦,沒一個活著的,都拉去亂葬崗了。”老大爺停下手裡的活,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陳督軍是個好人呐,他帶著他的兵把這一片翻了個遍,所有人都弄出來啦,連茅廁那種地方都……”

聽完老大爺前一句話的董兵兵當場就懵掉了,大家都死了嗎?會不會有逃出去的?他們會不會回來尋找?

董兵兵急忙打斷老大爺的話:“有……有人回來嗎?找人的,有沒有!”

被打斷話的老大爺很不高興:“沒有。”

他又提高音量:“沒有,都跑了,誰還會回來?”

老大爺沒好氣地轉身,又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5章 寶藏

董兵兵回頭望了一眼候車室的位置,那裡空空蕩蕩,碎裂的磚石沾著血,顯得無儘淒涼,有用的東西早被人撿了乾淨。

她來到老頭說的亂葬崗,很冷清,隻有幾個男人扶著鐵鍬在挖坑。他們的身邊有幾個麻袋,顯然,裡麵裝著的是屍體,或者是屍塊。

亂葬崗裡有幾座新起的墳,像光禿禿的小土包,孤零零地坐落在那。

土層鬆軟潮濕,顯然是剛挖不久。

董兵兵選中一個墳包開挖,她要確定她的家人在不在裡麵。

“哎,你乾什麼!”她的舉動被旁邊的人發現,他們急匆匆地走來阻止,董兵兵被用力推了一下,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

男人們罵罵咧咧:“你這小姑娘怎麼回事啊,我們辛辛苦苦埋上的,你再給挖開,我們不白乾了嗎?”

董兵兵控製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沒有忍住,她坐在地上大哭,幾近崩潰。

她其實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強,獨自一人的時候還是會害怕孤獨,尤其在有過家人之後。

男人們麵麵相覷,他們大都憨厚老實,並不是故意要凶這個女孩,他們隻是有些心虛。

他們本來是附近村子裡的村民,被招到這來埋屍體。上頭的長官原意是讓他們把每一具屍體都挖一個坑埋了,再做點標誌,這樣方便以後死者家人來祭拜。可死掉的人少說也有好幾十具,一個一個挖,他們幾個得挖到什麼時候,況且火車站一般都是外鄉人多些,這路途遙遙的,家裡人一般也不會找來,所以他們為圖省事,一個坑往往要埋上好幾具。

可現在董兵兵跑來翻找,萬一不小心嚷出去被長官知道了,那就壞事了。這個工作雖然要和死人打交道有些晦氣,但很多人都眼熱著,因為死人身上也可能有很多寶貝,他們不想丟了這份好差事。

現在見董兵兵哭得傷心,他們又有點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同情這個明顯是失去了%e4%ba%b2人的女孩,不由得紛紛放柔了聲音安慰道:“小姑娘快彆哭了,死者為大,入土為安啊。”

“是啊,現在世道亂的很,你快回家吧,或者去找找有什麼可以投靠的%e4%ba%b2戚。”

……

男人們七嘴八%e8%88%8c地勸她,她卻什麼都沒有聽進去,站起身,轉身搖搖晃晃走了。

她不打算挖了,沒挖到還能當他們還活著,挖到了……那就更難過了。

董兵兵又回到董宅,這裡鐵將軍把門,安安靜靜,沒有一絲人氣,誰也沒有回來。

她擦了擦眼角,最終隻能接受了剩她一人的現實。

按照原計劃是管家帶他們去南方坐郵輪,因為怕丟,身份證明、簽證和船票這些東西都在管家身上,由他負責保管,現在隻怕是拿不回來了,即使拿回來,郵輪應該也早就開了,她出不了國了。

收拾好心情的董兵兵,又恢複了理智,她坐在家門口的花壇邊沿,開始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

首先肯定是不會留在武漢的,她雖然對民國發生的事件知道的不多,但也清楚北方中部是肯定會淪陷的,其中武漢首當其衝。

還是去南方吧,比如上海,經濟富庶、氣候宜人,而且她前世時大學就是在上海上的,對上海還比較了解,也會說幾句上海話。更重要的是,她還是想出國,而與國際接軌的上海無疑能給她更多機會。

打定注意的董兵兵拍拍%e5%b1%81%e8%82%a1站起來,在去上海前,她還得先去一個地方。

第二天的傍晚,湖北與河南的交接——新縣綿陽村村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了,就停這吧。”董兵兵跳下驢車對著車頭的車夫說道。

昨天董兵兵決定好要去上海之後,就去做準備了。

武漢是僅次於上海的城市,市麵上東西多、種類雜,她吸取在山林裡躲著的那幾天沒足夠東西吃的教訓,仗著空間時間停止,東西不會壞,大肆采購,無論是什麼吃的用的,隻要質量好,全部都買。於是才短短一天,她手裡的錢就縮水了一大半。

可董兵兵絲毫都不覺得心疼,反而覺得用一堆遲早要貶值的紙幣換了足夠她吃用好幾年的物資十分的劃算。

沒錯,民國的通貨膨脹、紙幣貶值,她記得十分清楚,因為她看過三毛流浪記。隻是有點憂傷,她忘了是從哪年開始的了,但是沒關係,多做準備肯定不會錯。

“給。”董兵兵遞出一張麵值五元的紙幣。

車夫接過紙幣,慢吞吞地找零,聲音嘶啞:“小姐,這裡可不像什麼有人的地方呢,你確定是在這嗎?要不我先送你去看看,不是的話,咱們再回去?”

這個車夫是她在街口隨便找的,由於火車站被炸,武漢通往河南的火車就不能開了,她隻能另找通行方式。原本是想雇個馬車的,可是找不到,這個車夫又上來毛遂自薦,索性就他吧。

驢車果然慢,從大清早出發,緊趕慢趕,這個點才到。

“我家長輩在家裡的,今天辛苦你了,不用找了。”

車夫看董兵兵神色淡漠,也沒多言,道了謝後趕著車離開了。

董兵兵看著車夫離去的背影鬆了口氣,同時又皺起眉,她娘說是在這,但她也不確定,因為這裡實在太荒涼了。

村裡的房子都是矮矮破破的平房,牆壁是用黃泥抹的,很多地方都開裂掉落了,露出裡頭乾癟癟的稻草,窗戶就隻剩個木框子,像是隻眼睛在盯著你,裡頭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

董兵兵碾著腳下厚厚的落葉,這裡好像並沒有人住啊,冷冷清清的,甚至連狗叫都沒有,簡直就像……簡直就像是一座死村。

不知道為什麼,董兵兵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她強按下內心的恐懼,低頭看了眼手表,快五點了,離太陽落山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

速戰速決吧,拿了東西就走,趁天還沒黑,還可以到縣裡找地方住,她給自己鼓氣。

董兵兵來到村尾的一座獨棟屋子前,這裡瞧起來和彆的房子沒什麼兩樣,很難相信它就是首富蔣家的祖宅。

她推門進去,裡頭的地方倒是大,隻是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家具,地麵也落滿了灰塵,蜘蛛在牆角結網。

走過堂屋、路過天井,她最後走進後院的灶房裡。灶房裡亂糟糟的,柴火倒了滿地,屋角的水缸也好像遭受過重擊,碎片飛的到處都是,一副被搜查打劫過的樣子。

董兵兵小心地繞過地上的障礙物,最後停在灶台前。

這個灶台格外的大,上麵擺了兩口鐵鍋,她伸手將左邊靠牆的那口收進了空間,灶台上頓時出現一個大大的黑洞,像是張等著吞人入腹的大嘴。

董兵兵自穿越而來就對鬼神之流十分相信,不敢僭越,隻見她雙手合十對著灶台彎腰拜了三拜,嘴中念念有詞:“各路神仙在上,我是蔣家蔣婉的女兒,今日特意來取母%e4%ba%b2交代之物,懇請各位大神行個方便。”

可能是心理作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