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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渡佛 瓜子和茶 4368 字 2個月前

?閨女,總不能白叫他沾了便宜去,咱們蘇家,還從沒做過賠本的?買賣。”

話音甫落,頭上便挨了一下。

南媽媽盯著他怒道:“我給你?寫的?信,你?是?沒看怎麼著,他是?普通的?和尚嗎?有空琢磨他,還不如想辦法把寶珠身上的?蠱毒解掉!”

被一個?管事媽媽教訓,大老爺蘇澄文卻沒有絲毫惱火,摸摸腦殼笑道:“你?看你?,說話就說話,彆動手啊,脾氣越來越暴躁了,趕明兒叫郎中給你?開兩幅去心火的?藥。”

南媽媽又作勢要打。

蘇澄文往旁邊一跳,動作靈活完全沒有胖子?的?笨重感,“知道啦知道啦,裴禛讓我閨女吃那?麼大虧,我豈能饒他?不過呀,吳王勢力太大,不是?蘇家能扳倒的?,咱們得借點外力。”

南媽媽疑惑地看著他,“你?可彆亂來,長?安城不是?姚州小地方,權貴多如牛毛,蘇家畢竟隻是?個?商戶。”

“知道,知道。”蘇澄文敷衍地點點頭,一步三?晃走到?書房,圓圓的?胖臉上,看向緣覺的?眼?睛謔謔閃著精光,張口?便是?:

“賢婿啊。”

第26章

深埋心底的隱秘乍然被揭開,緣覺是又愧又惶恐又憤怒,窘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蘇澄文笑嗬嗬坐在涼榻上,鬆鬆腰帶,把?偌大的肚子歸置好,好整以暇地看著窘然的緣覺。

留情麵?不捅破那層窗戶紙?那是不存在的,他?蘇澄文,向來是不錯過一絲機會,才把?一個幾近敗落的蘇家,在短短三十年內發展成姚州第一大族。

且讓他?瞧瞧,這位佛子殿下有沒有她們說得那麼好。

書房裡荒廟一般寂靜,隻有漏壺的水“滴答滴答”有節奏的響著?。

在蘇老?爺滿是笑意的注視下,緣覺額頭泌出細細的汗,竟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良久,緣覺方道:“是貧僧孟浪了。”

“千萬彆這麼說。”蘇澄文連連擺手,“我打了你一悶棍,也有不對的地方,唉,說來說去,我閨女最?委屈,還好遇到了你,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今事?情已然如此,說說,你有什麼打算?”

緣覺默然片刻,緩緩道:“我與令愛已有約定?,他?日蠱毒祛除,便永不相見,此段往事?,化為雲煙。”

“可小?女已委身於你……”

“此事?實屬無可奈何,她與我都不是出自本心。”緣覺此刻已恢複冷靜,淡淡一眼瞥過來,“況且蘇老?爺財大氣粗,乃是姚州一霸,想給女兒找個如意郎君簡直易如反掌。”

嘖,還挺難搞!蘇澄文咂咂嘴,換了一副戚容,“你有所不知啊,如今我蘇家被人覬覦,已是岌岌可危,恐怕護不住寶珠。”

“你說的是吳王世子裴禛?”

“他?是一個,不過有師父照看小?女,裴禛一時半會兒翻不起風浪,吳王更不會把?手伸到長安——那會徹底惹毛皇上。目前對蘇家威脅最?大的人,嘿嘿,殿下也認識那人。”

緣覺怔楞了下,“誰?”

蘇澄文眼中劃過一絲狡黠的光,“劍南道節度使,周勇,殿下的%e4%ba%b2舅舅。”

緣覺不解,“你在姚州,他?在益州,相距一千多裡,你們為何有過節?”

蘇澄文長歎一聲,“財帛動?人心,還能為什麼,因為鹽井啊!”

本朝最?初沒有實行榷鹽製度,鹽業自由買賣,姚州盛產井鹽,大多數人都是自己開采鹽井,蘇家祖上也是因此發的家。後來朝廷開始實行榷鹽製度,蘇家交了不少?錢,自家鹽井得以保留,也拿到了朝廷的鹽引。

可是天寶一場大亂子,朝廷傷了元氣,各種稅賦大幅度提高,鹽價隨之上漲。藩鎮見鹽商賺錢,又加以各種賦稅,鹽價不得不再漲,簡直到了百姓吃不起鹽的地步。

“實話跟你說,賣天價鹽,蘇家早死得透透的了。”蘇澄文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秘密,“我賣官鹽,我也賣私鹽,不僅販賣私鹽,還產私鹽,被你舅舅抓住這個把?柄,要吞沒蘇家所有的鹽井。”

緣覺眉頭微蹙,心裡是不讚成蘇老?爺的做法,“私鹽違禁,蘇老?爺是犯了砍頭的大罪。”

蘇澄文冷笑一聲,“私加稅賦更要砍頭!我以為你是個心明眼亮的,結果和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實則一肚子酒肉的偽君子一樣,臭不可聞!”

不等緣覺分辯,他?已霍然起身,背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

“是,我蘇某是想賺錢,賺大錢,但?不是賺黑心錢!你知道鹽對普通百姓多麼重要嗎?不僅是菜裡放鹽,還要用大量的鹽來醃製保存食物。他?們對鹽的需求量,比你們多得多,鹽價那麼高,他?們能吃得起嗎?”

“我當然知道違禁,我當然知道這是砍頭的大罪,可是有法子嗎?沒有!”

“那些鹽井,最?早都是我們姚州的老?百姓合夥掏腰包,一鍬一鍬挖出來的。每開一井,需要一二?年至五六年,乃至十餘年數十年!憑什麼說不是我們就不是我們的了?”

“鄉%e4%ba%b2們伸手管你要鹽的時候,你能不給嗎?大山裡的挑夫問你要鹽的時候,你能不給嗎?都說你是佛子,菩薩心腸,那麼我請佛子殿下,渡一渡這些可憐人吧。”

一句句話砸下來,砸得緣覺有些坐不穩了,“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我幫你保住蘇家的鹽井。”

蘇澄文嗤笑道:“我是商人,不會做賠本的買賣,販私鹽也是因為有利可圖。但?最?開始,我也是規規矩矩賣官鹽繳稅的人,如果沒有後來加的雜七雜八的稅,誰樂意做這等掉頭的買賣?”

他?慢慢踱到涼榻邊坐下,“隻要殿下讓周勇撤掉私自加在劍南道上的鹽稅,那些鹽井,我願意交於朝廷。”

緣覺再次沉默了,他?隻是沒有爵位、沒有實權的出家皇子,沒有權力命令周勇行事?,即便硬去遊說,周勇也不會聽?從。

能讓一方節度使聽?話的,隻有皇上。

諫言皇上,對他?、對皇上、對其他?皇子,意味著?什麼?

出家人不問世事?,要漠視不管嗎?緣覺的目光掠過蘇澄文,那眼中明晃晃的譏誚,沒由來刺得他?心臟一縮。

何為佛心?何為渡人?如何渡得天下百姓?

他?茫然了……

最?終緣覺也沒有留下用飯,他?去了蘭若寺,師父仍未見他?,他?就在山下的佛塔前坐了三天。

第四日天剛蒙蒙發亮,他?進宮了。

兩?個時辰後,皇上下旨,命周勇攜家眷即刻進宮,以解賢妃思念%e4%ba%b2人之苦。

賢妃聽?到這個消息,端著?剛吃一口的酪櫻桃,半天沒回?過神。

開什麼玩笑,自打哥哥強行把?她送進宮那天起,她就沒有%e4%ba%b2人了。這麼多年,一封信都沒有聯係過,她連侄子侄女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何談思念?

簡直給她添堵,皇上怎麼想起他?們來了?

趙媽媽低聲稟報:“今早殿下求見皇上,不知道說了什麼,殿下一走,皇上就下了旨意。”

賢妃大吃一驚,“好端端的他?為什麼求見皇上?去,想辦法打聽?他?說的話。”

趙媽媽應聲退出簾外,又聽?裡麵叫她,忙不迭進來,但?見賢妃一臉疑惑,“他?進宮,沒有來我這裡?”

趙媽媽搖搖頭。

“你確定??”賢妃不可置信,“他?每次進宮,不都是想方設法來看我的嗎?”

趙媽媽硬著?頭皮答道:“下頭人沒見他?往這裡來……”

賢妃怔住,臉色漸漸變得難看,痛罵一聲不孝子,然而怒火之後,卻有一股隱隱的不安襲上心頭。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聽?話了,她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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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澄文消息靈通,皇上旨意下達沒兩?天,他?就打探到了。

“好好好,這位佛子殿下,還真靠得住!”蘇澄文笑得眼睛擠成一條縫,“周勇離開劍南道容易,想回?來可就難嘍!嗬,從皇上嘴裡奪食吃,他?是篤定?沒人敢捅到禦前,這回?就叫他?栽個跟頭。”

蘇寶珠萬萬沒想到,周勇竟是緣覺的舅舅,替自家高興之餘,又擔心緣覺:娘家吃虧,賢妃會不會遷怒緣覺啊……

她清楚的知道,緣覺渴望著?母%e4%ba%b2的愛,哪怕嫌棄他?,歪曲他?的本意,他?也從未怨恨過賢妃一絲一毫。

驀地,大殿上那抹孤單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去看看他?吧,就現在。

月亮已爬上樹梢,福應寺山門已關,可是沒關係,她知道後山荷塘水榭,從那裡可以溜進寺廟。

他?若問,就說蠱毒發作,絕對好使的借口。

月光如水銀一般傾瀉下來,荷塘仿佛籠著?一層輕紗,朦朦朧朧,好似夢境。

一陣風吹過,夢境產生一絲波動?,須臾擴散到荷塘那頭,嘩啦啦的,激起陣陣水聲。

蘇寶珠頓住腳步,驚愕的睜大眼睛。

皎潔的月光下,一個男人站在水中,整個背部露出水麵,遍布觸目驚心的鞭痕。

那道背影,是緣覺。

巨大的驚愕令蘇寶珠一動?不能動?,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愣愣盯著?他?的背。

許是察覺到背後有人,緣覺猛地回?身,“誰?”

她淚眼模糊看著?他?,好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帶著?哭音道:“我。”

回?頭的一刹那,緣覺已經認出她來了,又好氣又好笑,“半夜不睡覺,到處瞎跑,也不怕裴禛暗算你。”

她抽抽搭搭,“想你了……”

空氣又寂靜了。

“轉過身,閉上眼睛,不準偷看。”

“哦。”蘇寶珠低低應了聲,轉過身,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後,是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攃聲,因寂靜,聲音格外明顯。

她沒忍住轉過身,睜開眼。

嘖嘖,寬寬大大的僧袍全把?好身材掩蓋住了,瞧那寬肩,瞧那勁瘦有力的窄腰,瞧那又長又直的%e8%85%bf,每一處的肌肉線條,都是恰到好處的完美!

她躡手躡腳走過去,雙手張開,一撲。

撲了個空!

“蠱毒發作了啊,讓人家抱抱。”她坐在地上耍賴。

緣覺才不上當,蠱蟲剛剛饜足沒多久,短時間內不會再發作,“起來,回?去。”

蘇寶珠伸出雙手,“你拉我起來,我就走。”

緣覺俯身拉住她的手,不妨她用力一跳跳到他?的身上,兩?條%e8%85%bf直接絞住他?的腰,笑嘻嘻道:“還好你腰細,不然纏都纏不住。”

緣覺托著?她,怒目道:“又胡鬨,下來!我今晚不會再與你做、做了。”

蘇寶珠枕著?他?的肩膀,“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不想讓你覺得你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貧僧從未這般想過。”

“又來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對我自稱‘貧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