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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愣一瞬,紛紛回禮。而後都看向琉璃,不明白她為何端著一副上位者姿態,無動?於衷。

在鮫族,都是?彆人對琉璃行禮,來到陸地,在邯鄲接觸的人不多?,到鹹陽後,她作為君王之師,也幾乎都是?他人對她行禮。早已習慣的她,此刻麵對兩雙狐疑眼神,微微蹙起細眉。

雙方僵持片晌,韓非含笑頷首,轉身欲要離開。

“韓非!”琉璃清冷空靈之音阻止了他的腳步。

愕然回身,韓非警惕問:“你認識我?”

琉璃誠實搖頭,“不認識,但我認識你的文章,你的那些著作,我幾乎都看過。”

韓非更加驚詫,放眼七國,能有條件讀書識字的女子,幾乎全是?王孫貴族出身,細看對麵少?女,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上位者氣質,的確像是?出身貴族,難怪方才不願屈尊行禮。

遲疑稍許,他試探問:“二位不是?韓國人吧?”

“我們是?效力於秦王的衛國劍客。”琉璃用捏造的人族身份糊弄。

聽到秦王‘二字’,韓非神情一凜,不由劍眉顰蹙,原本溫和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琉璃渾然不在意,語氣幽幽道:“彆如?此警惕,我們不是?壞人,此次前來韓國隻為尋人,無關國事。方才之所以?喊住先生,隻是?想結交而已。”

“結交我作甚?”

“先生才華斐然,我亦欣賞之。雖我們是?劍客,但對諸子著作也頗有研究。”

聽聞此話,韓非上下打量琉璃一番,對方看起來不過是?剛及笄的少?女摸樣,他不相信她在劍術與學術上能有多?高造詣。縱使五歲開蒙,十?年時間?,興許能有所成就,但劍術學術交替學習,比之隻學劍術亦或學術之人,定然有許多?不足。

琉璃並不懼那道打量視線,清冷目光直白凝睇著對方。

“秦國變法成功後,一直遵從法家治理?之道,才有今時之實力。我知?道先生亦是?重法之人,既然各國挑起戰爭都是?為了還世間?一個太平,先生又何必在乎是?秦國還是?韓國。”她本不想說這些勸解之言,但真正麵對韓非,她又下意識%e8%84%b1口而出。語畢,才反應過來。

這番勸說寓意十?分?明顯,韓非不是?聽不出來,但韓國是?他的母國,他又怎能輕易棄之。當初在稷下學宮,楚國公?子熊負芻一直有拉攏之意,他也明白楚國遠比韓國強大得多?,但韓國是?生他養他的家國,他異國求學,也不過是?為了學成歸來,效力於韓國。

“你是?替秦王入韓的?”

“自然不是?,我方才已言明,隻為尋人,秦王並不知?我來了韓國。”琉璃頓了一下,繼續道:“秦王讀過先生所有文章,對先生讚譽頗高,曾言明,若能有幸見先生一麵,此生無憾。人生在世,能遇到懂得欣賞,見解相同?之人不容易,還望先生慎重考慮。”

第141章 嬴政娶妻

所著文?章能有人賞之, 韓非是欣慰的,但身為王室公子,他不能因為秦王與自己見解相同便棄韓國於不顧。眼神複雜凝視著對?麵少女, 他有些懷疑對方不是簡單劍客那般簡單, 倘若他是秦王身邊的小小劍客, 定然?不會去幫著拉攏人。

猶疑稍許,他淺笑道:“多謝好意, 不過,我是韓國人。”

猜到韓非會很固執,琉璃未再過多言語, 隻是道了一聲‘明白’。

雙方道彆後,韓非先行轉身離開。

不多時, 琉璃便聽到與他同行的那?名男子惋惜道:“多好的機會,你為何要拒絕?韓王不懂你, 秦王懂你啊!”

而韓非隻是幽幽回應一句:“你不是韓國人,你不懂。”

主仆倆默契對?視,琉璃出聲道:“走吧。”

暮去朝來, 轉眼又是三日過去。

琉璃和?樊爾已將城東搜尋大半, 這日兩人不知不覺走進一條小巷,小巷儘頭有一家十分?雅致的酒肆, 雖然?隱蔽,但客人不少, 幾乎滿座。裡麵似乎有人在大肆談論對?各國局勢的看法,引得一陣附和?與掌聲。

隻糾結一瞬, 琉璃腳下步子便轉了方向, 樊爾抬頭看向酒肆名字,沒有遲疑, 跟了進去。

出入酒肆的女子不多,再加上琉璃和?樊爾容貌過於惹眼,兩人一進去,便有人轉頭打量他們?。

自動忽略掉那?些視線,主仆倆走到角落裡的空位坐下。

一名酒家傭很快為兩人送來一份酒水,酒氣撲鼻,隱隱帶著一股香甜。

秋季的酒水不用炭火溫熱,琉璃斟了一觴推到樊爾麵前,隨即也為自己斟了一觴。

樊爾壓低聲音提醒:“少主,飲酒不好。”

“已給了錢幣,不飲用豈不是浪費。”

琉璃單手拿起,抿了一小口,入口辛辣,後味有一絲甜意?,味道不如秦國酒肆裡的酒水,也不知為何會有這麼多人聚集在此處。嫌棄放下酒水,她最不喜味道辛辣之物?。

瞧見?琉璃緊鎖的眉頭,樊爾微微浮動%e5%94%87角,大致猜到酒水味道不好。

被眾人圍在中心的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絡腮胡,濃眉單眼皮,臉部線條硬朗,看起來像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之人。

他見?眾人聽的入迷,故意?停頓須臾,轉而神秘道:“諸位可知那?呂不韋為何而死?”

一時間,周圍有人搖頭,有人追問。

琉璃預感那?人接下去要說?的話,絕對?語出驚人。

果不其然?,那?人大掌用力拍在案幾上,同時冷嗤一聲,道:“當年?秦王年?少即位,全倚仗呂不韋儘心輔佐,才能穩坐王位至今。誰也想不到,去年?秦王加冠%e4%ba%b2政後便罷黜了他的相邦之位,勒令他遷居封地河間。縱使那?般,秦王仍舊不肯罷休,幾個月前又下一道敕令,命呂不韋遷去貧瘠的蜀地,逼得年?過半百的他服藥自儘。依我看,那?秦王就是羽翼豐滿,想要掃清障礙罷了。”

那?人話音未落,便得到不少附和?聲。

“分?析的有道理?。”

“對?對?對?,秦王還是太?過年?輕氣盛。”

“呂不韋雖然?商賈出身,這些年?對?秦國的貢獻,諸國皆知,秦王這是得魚忘筌呀!”⑧思⑧兔⑧網⑧

… … … …

附和?聲此起彼伏,琉璃神情?逐漸凝重,置於案幾的手不自覺蜷縮收緊。這些人明顯是在抹黑嬴政。呂不韋被處置,最大根本在於他將假寺人獻給太?後,造成了後來地謀反。所有與謀反有牽扯之人均都?被處死,唯有呂不韋是罷黜官職,遷居封地。

而幾個月前,之所以有那?道敕令,是因為呂不韋不安分?,頻繁與諸國使臣來往。他自己造就的因,就應該承受相應的果,貧瘠之地亦有人在其上生存,他無法接受即將麵對?的生活而選擇自儘,在外人眼裡,一切卻?全都?成了嬴政的錯。

雖然?明白?作為身居高位的君王,勢必會被世人議論誤解,但琉璃還是有些生氣。也不知嬴政掃平山東六國之後,六國之人會如何抹黑他,特彆是那?些亡國後的王公貴族。

當年?君父輔佐的那?位覆滅殷商,得到的全是稱頌,隻是因為武庚的父%e4%ba%b2口碑不佳,可時下諸國卻?不是。看來,剩餘的三十二年?不會輕鬆。

樊爾餘光瞥見?琉璃蜷起的手掌,濃密眼睫顫動一下,%e5%94%87角抿成一條線。

被簇擁附和?的那?人想起一事,雙掌‘啪’得拍在一起,示意?眾人噤聲,一時間四下寂靜無聲,所有人雙目都?落在那?人身上,靜待更精彩的消息。

“說?起秦王,我突然?想起近來一件蹊蹺事。聽說?一個半月之前,秦王婚期終於敲定,對?方是楚國羋姓貴女,婚期在一個月之後,誰知在大婚五日之前,秦國又是暴雨又是大風,那?羋姓貴女也隨著風雨消失無蹤了,一萬秦軍全城搜尋都?未尋到。就在眾人皆以為秦王會為那?楚國貴女延後婚期之時,他卻?轉頭娶了一名鄭女,據說?那?鄭女是服侍在他身邊的宮女,王室宗正與華陽王太?後極力反對?,也未能讓秦王改變主意?,看來他與自己的父%e4%ba%b2一樣,都?不在乎正妻的出身… … ”

心口突然?莫名陣陣刺痛,那?人後麵說?了什麼,琉璃全然?沒聽見?,鮫人的靈敏聽力也因此短暫消失。她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嬴政願意?妥協娶妻是好事,先前她也經常勸導他,可當得知他真的娶妻,為何心裡卻?又堵得難受,似乎有一隻無形有力的手在死死揪著%e8%83%b8腔裡的心臟,讓她窒息到呼吸困難。

下意?識揪住衣襟,她試圖大口呼吸,直到眼眶灼燙,依舊呼吸困難。

樊爾看到她蒼白?麵色,心裡霎時咯噔一下,欲言又止幾次,他艱難問出:“你該不是對?他… … ”

“我沒有動心。”本能否認之後,琉璃才反應過來樊爾還沒說?出‘動心’二字。她訕訕摸摸鼻子,嘴硬解釋:“我的意?思是… … 是我隻是飲了這酒,胃裡不舒服。”

心虛如此明顯,樊爾又怎會看不出來,他用力揪緊膝頭衣襟,默不作聲望著對?麵人,那?雙柳葉眼黯然?失色。雖然?知道自己此生與琉璃絕無可能,但此刻他還是有些難過,他不是嫉妒,就隻是難過。

琉璃見?樊爾緘默不言,更加心虛。攥緊衣襟的手一點點鬆開,她扶案起身,快步走出酒肆,樊爾忙起身跟上去。

走到無人處,琉璃緩緩深呼吸幾次,心裡依舊很難受。她背對?著樊爾,雙掌結印催動靈力彙聚於心口,這才有所緩和?,可仍覺得心口似乎堵著石頭。

樊爾凝睇琉璃挺直背影,一陣風掠過,帶動微卷發絲微揚,掃過那?單薄肩頭。他微微啟%e5%94%87,苦澀一笑,輕聲呢喃:“少主,我阿父曾說?,心是全身上下最難控製之物?,你不必這般遮掩,我不會告知南榮舟,以及鮫皇。”

琉璃倒不怕君父知道,幼時君母告誡她,四百八十歲之前萬不可隨意?動心,君父聽後卻?不以為然?,抱過她放在膝頭,捏捏她的鼻尖,十分?寵溺說?:“無需聽你君母的,你若當真心儀了旁人,為父便做主為你作廢婚約。”

以君父對?她這個女兒?的溺愛程度,得知此事後,興許會%e4%ba%b2自向降風首領求一顆避水丹送給嬴政,讓他也擁有漫長生命。可鮫人生性最是在乎一夫一妻,對?於繼承者而言,已經娶妻之人,便是失去了資格,縱使她不在乎,眾長老占卜師也不會妥協同意?。

此刻,她隻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南榮舟,雖然?知道對?方也沒對?自己動心,但想到婚約,她心裡便莫名有些愧疚。

仔細回想十八年?來相處的點點滴滴,琉璃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般。孩童時期,少年?時期,以及青年?時期,究竟是何時變了心態,似乎已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