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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她和南榮舟未來要相守數千年。

三百多年來,整日被大長老灌輸為族而生的思想,琉璃本該坦然?接受的, 可想到那總是令人無語的南榮舟,她就有些頭疼, 一聲輕歎不可抑製溢出%e5%94%87齒。

嬴政聞聲轉頭瞧著她,深邃黑眸中是疑惑之色。

琉璃提起衣擺翻過牖楣, 在?奏案前坐下,掏出玲瓏袋,埋頭在?裡麵翻找半晌, 最後?拿出一支玉簫, 遞給對麵人。

嬴政不?解接過,玉簫通體潤澤細膩, 看得出來不?是凡物,這些年他也見過不?少玉器, 但從未見過成?色這般上乘的。

修長手指摩挲著玉簫上端的雲紋,他問:“給寡人這個做甚?”

“星知離開那日救了?一位人族少年, 那少年說鹹陽城外山林中有妖, 我和樊爾五日前曾去查看過,並未見到妖的蹤跡, 但山洞內有廝殺留下的痕跡,城外究竟是否有妖物,我暫且不?確定。這支玉簫是一位名為思鳶的狐族相贈,她曾承諾我,隻要吹響玉簫,必會前來相助。我此去不?知歸期何?時,你妥善收好?,若真有妖作祟,你便吹響玉簫,同思鳶言明身份,她若知我是你的劍術師父,定會相助。”

打算將玉簫暫時給嬴政這事?,是琉璃經?過深思熟慮的,不?論山林中是否有妖族,凡事?防範於未然?總歸沒錯。

那些隻存在?於遠古典籍中的妖族,嬴政以為不?會在?九州之內出現,聽完琉璃那番話,他不?由劍眉顰蹙。問:“狐族思鳶?她也是妖?”

琉璃搖頭,解釋:“她是神界的狐族。說起來,你們有過交集,當年你和燕丹邯鄲城郊密林中遇險,遇到的那位便是思鳶。”

當時思鳶並未在?他們麵前露麵,故而嬴政隻能隱約記起自己遇險過,完全想不?起經?過。未再?深想,他伸手握住琉璃纖細皓腕,將玉簫放回她手中,“此去不?知凶險,還是你帶在?身邊為好?。城中有數萬將士,寡人不?會輕易有危險。”

“人又哪裡會是妖的對手。”琉璃反手拽住那玄色袖口,將玉簫再?次放在?他掌心,“給你便拿著,我和樊爾會術法,能與?妖族對抗,但你不?一樣,那些所謂的鋒利兵器,在?法力高深的妖麵前沒有任何?作用。”怕嬴政又拒絕,她索性攥住他手指,強迫他握住。

手背上溫涼掌心細膩柔軟,嬴政凝睇著對麵神情嚴峻的鮫人少女?,良久才勉強妥協答應。

琉璃鬆開手,又翻出那對%e4%ba%b2手雕刻的龍鳳玉佩,放到對麵。

嬴政睃了?一眼那稚氣且拙劣的雕工,認出龍鳳佩正是上次那塊無色玉器所製。

“這是… … ”

“送你的。”未免嬴政冷臉,琉璃沒有言明寓意。

嬴政不?傻,自然?明白琉璃是何?意,他輕微扯動%e5%94%87角,低聲道謝。

該給的給了?,該囑咐的也囑咐了?,琉璃扶案起身,打算離開,卻聽對麵君王問:“明日何?時啟程?寡人送你們出城。”

“不?用,我們天亮便走,你安心處理朝政。”走出兩步,她駐足補充:“如?果順利,尋到星知和子霄,我們便會回來。”

衣擺劃過牗楣,那抹窈窕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夜幕中。

嬴政收回視線,拿起案上龍鳳玉佩,湊近燈盞仔細端詳,看到那歪歪扭扭的龍須,他不?由失笑。諸國匠師,沒有五年功底,是不?敢輕易在?玉石上下手的,琉璃這雕工若是被技藝頗深的老匠師看到,絕對會怨怪她暴殄天物。

仔細用細布包好?玉簫和玉佩,嬴政起身走向內殿,將兩件玉器放進木匣鎖好?。

翌日天將微亮,琉璃和樊爾早早動身出了?宮。

清晨的鹹陽街道上人跡渺無,不?似平時那般熱鬨,幾乎都是賣吃食的商販。

路過賣餅子的攤位,琉璃一把?拽住樊爾腰間赤星。

樊爾會意,翻身下馬,掏出錢幣買下幾個甜餅子,放進馬背上的布袋中。

主仆倆迎著薄霧趕在?城門開啟式到達城門口。

樊爾掏出許久不?用的封傳遞給守城負責盤查的將士。

兩人驚人的容貌,惹得將士不?由多看幾眼,不?過最後?還是放了?行。

牽著馬走出城門,琉璃和樊爾同時雙耳微動,方?才那位盤查的將士低聲呢喃傳入兩人耳中:“先前隻聽聞楚國女?子容貌驚豔,沒成?想男子亦是如?此。”

無聲對望一眼,主仆倆誰也沒有言語,翻身上馬離開。

多日不?曾降雨,人煙稀少之地塵土飛揚,綠意盎然?的樹木在?乾涸地麵地襯托下,顯得有些萎靡。

遣送姬如?悅回國的隊伍已行至秦國邊境,一行人趕在?暮色四合之時抵達最近的傳舍。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消散殆儘,夜幕籠罩大地,燕丹主仆三人計劃摸黑溜出傳舍。

用過飱食,眾人各自回房歇息。

傳舍上下寂靜無聲,明同和常悅輕手輕腳在?後?麵護著燕丹,三人小心翼翼向外麵走去。就在?他們準備翻牆時,不?遠處陡然?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三人警惕回轉身,卻見一道清麗身姿快步走來。

“誰?”明同壓低聲音問。

“是我。”樹影婆娑,月光閃過,姬如?悅那張俏麗麵龐一閃而過。

三人身體霎時緊繃,警惕盯著越走越近的人。

瞧見三人反應,姬如?悅身形一頓,但還是步履堅定走近。

“我並無惡意,隻是想懇請三位留下來。”

“你怎知… … ”明同%e8%84%b1口之後?,聲線轉為低沉冷冽:“你想做甚?”

“不?做甚。”姬如?悅止步在?三人麵前,低聲解釋:“我害怕那些大秦將士。”

三人無聲對望一眼。

燕丹佯裝粗鄙不?耐,“我們亦是大秦將士,你難道不?怕。”

“我知道你們不?是。”姬如?悅靠近一步,反手指著自己,“你不?記得我,但我卻記得你,幼時我隨兄長出使燕國,曾在?燕王宮見過你,縱使你如?今滄桑不?少,我依然?能認出你的眉眼。”

身份被輕易識破,燕丹神情一凜,陰冷質問:“你想做甚?告發我們?”

姬如?悅抿%e5%94%87搖頭,輕輕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模樣看起來有些委屈。

“我醒來後?,一直想不?起如?何?得罪秦王了?,昨日聽其中一位秦國將士語氣,似乎對我很是看輕。母%e4%ba%b2曾有言,女?子活於世?,不?可讓人看輕,否則會有危險。你是一國太子,同那些粗鄙將士不?一樣,你能不?能陪我回到燕國境內再?離開。”

“太子,不?可。”明同%e8%84%b1口提醒。

燕丹到嘴邊的拒絕遲遲無法出口,姬如?悅令人憐惜的模樣讓他禁不?住想起年幼的妹妹,闊彆幾年,想必她已是娉婷少女?了?。若是阿五遇到這種境地,無人幫襯,一定很惶恐。糾結再?三,他猶豫著點頭。

“太子!”明同逾矩抓住他的手臂,低聲告誡:“太子安危亦很重要,不?可心軟。”

“我們小心行事?便是。”

常悅、明同二人不?甘仰頭看向高牆,可又不?敢反抗燕丹。

姬如?悅眉眼霎時舒展,莞爾一笑:“謝謝你,待平安回到燕國,我定報答你。”

“不?必!”燕丹麵無表情大步離去。

蒙恬帶著百卷簡策,路程緩慢不?少,趕回鹹陽時,已是第六日午時,他沒有回府,而是第一時間入宮麵見君王。

臣子不?可在?宮內隨意騎馬而行,進入宮門後?,他隻得下馬吩咐幾名將士卸下兩箱簡策,隨他步行前往章台宮。

待四名抬木箱的衛戍軍退出大殿,蒙恬打開兩個箱子,“他說這是他的心血,讓臣務必帶給大王。”

垂目俯視著那足有近百斤的全套典籍,嬴政一時啞然?,眼前場景又讓他想起%e4%ba%b2政前那些日日送入章台宮的奏章。他欣賞呂不?韋,卻不?欣賞這篇集合了?各諸子思想的著作。自商君之後?,秦國曆代君王多是重法,他亦不?例外,有法才有度,才能走的長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嬴政心裡其實明白,自己年少即位,這些年若沒有呂不?韋,大秦不?會那般安穩。這次六國蓄意示好?,他隻是命呂不?韋遷往蜀地,其中一個原因便是他對秦國的貢獻,縱觀曆史,昏庸君主多被後?世?唾棄,他不?想成?為濫殺朝臣的昏君。

此次,呂不?韋臨走前將編撰的典籍都拱手相讓,可見其是真放下了?對權勢地執念。

玄色衣擺掃過繡著雲紋的布履,嬴政走到其中一個木箱前,彎身拿起一卷簡策展開,上麵工整有序的字跡,倒是符合呂不?韋一貫溫文?爾雅的脾性。

蒙恬探頭瞅了?一眼,“他說這是他%e4%ba%b2手謄抄的。”

“寡人認得他的字跡。”

這些年看多了?奏章上批閱的小字,嬴政隻一眼便能認出呂不?韋的字跡。

“他何?時啟程前往蜀地的?”

“臣抵達的第二日。”

蒙恬當時在?河間歇息一晚,次日午時出發離開,出城不?久,隱約聽到後?方?傳來車馬聲,他回頭眺望,遠處行在?最前列的正是呂府家宰。他知道呂不?韋已經?認命,但沒想到他會連夜清點家當啟程。

舉目遙望殿外,一聲嗟歎自嬴政%e5%94%87角溢出,他收起簡策,許久才出聲:“當初他傾儘大半家財,定然?十分後?悔,也定然?打心底裡怨怪寡人。”

“大王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大秦,他會理解的。”蒙恬寬慰。

“但願如?此。”

嬴政將簡策丟進木箱,正欲開口讓蒙恬回府,餘光卻瞥見議政殿之外匆匆走來一人,正是昌平君熊啟。

蒙恬也敏銳察覺到殿外動靜,他轉身看去,在?對方?邁入大殿時抬手輯禮。

熊啟抬手回禮,又轉而對君王行了?一禮,緊張神色依舊。

頭一回見熊啟這般模樣,嬴政主動問詢:“發生了?何?事??”

“回大王,剛剛傳回消息,呂不?韋在?遷往屬地途中飲鴆自儘了?。”說出這句話時,熊啟表情有些悲愴,不?喜歡呂不?韋是一回事?,為他惋惜又是另外一回事?。當年他能憑一己之力扶持不?受寵的先王繼任王位,能力與?頭腦還是有目共睹的。

驚詫之色自嬴政麵上閃過,他嘴%e5%94%87囁嚅幾下,半晌才問出一句:“飲鴆自儘了??”

“是,在?傳舍歇腳時自儘的。”熊啟如?實稟報。

“寡人,是否是做錯了??倘若寡人不?下令讓他遷往蜀地,他興許不?會想不?開。”

嬴政第一次對所做決定產生懷疑。

第140章 公子韓非

蒙恬從震驚中回過神, 與熊啟對視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不妥。他以?為呂不韋會欣然前往蜀地安享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