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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遲遲沒有婚配,不止簡兮會懷疑,華陽王太後更是多?次試探,去?年還曾有意指婚,想將她嫁給蒙恬做姬妾,若不是她態度堅決,暗中施法乾涉老人?家的想法,說不好真的會被綁到?將軍府去?。

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人?族對於婚配繁衍後代的執念,遠比鮫族強烈許多?。女?子?及笄,男子?加冠,若是沒有積極婚配,就會被各種揣度,強行乾涉。

若不是礙於主仆有彆,琉璃都想與樊爾假扮夫妻,糊弄那些人?族。當然她也真的提過,奈何樊爾不敢,一方麵是他們並沒有到?婚配年齡,另一方麵是作為繼承者%e4%ba%b2侍,他遠比普通鮫人?更加注重禮儀製度。

三百多?年的主仆情義,早已?超乎性彆,琉璃不明白樊爾為何要扭扭捏捏,在她看來,他們之間不存在男女?之彆。

琉璃周身散發的那種無形威壓,讓簡兮半晌才回過神?來,她撲上去?一把奪下秦王劍,便架在了那纖細脖頸上。

脖頸處傳來冰涼之感,琉璃眸中閃過不耐之色,不等嬴政上前施救,她豎起兩根手?指敲了一下簡兮手?腕,青銅而製的長劍掉落地麵,發出清脆聲響。

簡兮捂著發麻的手?腕,臉上浮現驚慌。她本意是想拿琉璃性命威脅兒子?承諾放過長信侯,然而話都沒出口?,劍就被擊落了。

幾根被斬斷的發絲自肩頭滑落,琉璃抬手?摸向脖頸,指尖沾染一點黏膩,一縷似有若無的血腥氣飄入鼻間,她細眉顰蹙,驟然黑了臉色,這是第?一次有人?敢傷她。

嬴政也看到?琉璃脖頸上那抹細長的紅色,他一步跨過去?,小心撩開那微卷發絲,愧疚問:“疼不疼?”

琉璃輕輕推開他的手?,不動聲色後退一步,淡漠搖頭:“不疼。”

簡兮見兒子?隻顧著關心琉璃,卻對自己不管不顧,驚慌霎時被憤怒取代,她彎身撿起地上秦王劍,抵在自己脖頸處。威脅:“今日,大?王若不答應放過長信侯和?孩子?,本宮便自刎在這大?殿上。”

已?經受夠母%e4%ba%b2無理取鬨的嬴政,因盛怒而%e8%83%b8膛起伏不定,他大?步逼近,單手?握住劍刃,將劍尖拉至自己衣衫半敞的心口?。鋒利劍刃割破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深褐色地麵,砸出無數朵血花。

“寡人?再強調一次,除非寡人?死,否則長信侯必受極刑。母後若想救長信侯,唯有%e4%ba%b2手?殺了寡人?,寡人?和?長信侯之間,母後隻能?選擇一個。”

劍尖輕易刺破玄色常服,冰涼刺骨的秦王劍直抵心口?,可那涼意對於嬴政來說,不敵心中半分?。%e8%83%b8膛皮膚被刺破,有幾滴血珠滲出。

簡兮被他的舉動嚇得愣在原地,身體輕顫,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看著母子?倆固執僵持,琉璃同樣心累,她掏出一塊細布隨意擦去?脖子?上的血跡,毫不客氣奪下簡兮手?中秦王劍。

“行了!你作為長輩,何必這般為難自己的孩子?。”

嬴政背轉身,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長信侯叛變在先,刺殺造謠寡人?在後,寡人?絕不饒恕,母後請回吧。”

簡兮不顧臉麵,當著琉璃的麵跪倒在地,死死拽住嬴政的衣擺,苦苦哀求:“就沒有一絲餘地?”

“是!”

“本宮可以放棄太後之位,隻要大?王肯放過他。”

嬴政猛然轉身,蹲下一根根掰開母%e4%ba%b2的手?指,神?情痛苦非常。

“放過?母後和?長信侯可有想過要放過寡人??您一直都知道長信侯要謀反,卻處處為他隱瞞,他盜取君王璽那麼大?的事?,您隻字不提,可有想過寡人?的安危從始至終,母後選擇的都是長信侯,寡人?竟還妄想從您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他%e5%94%87角噙著冰冷笑意,低低輕笑,聲線沙啞壓抑。

“對不起,本宮… … ”

“天色已?晚,母後請回吧!”

嬴政起身走出數十步,態度很明顯。

眼見著求情無望,簡兮再次奪走琉璃手?中的秦王劍,抵在脖頸,厲聲威脅:“大?王若是不答應,本宮… … ”

“夠了!”嬴政控製不住大?吼一聲,雙目猩紅衝過去?,奪下長劍,“如果母後是真心尋死,便不會鬨到?寡人?麵前,您不過是仗著身份威脅寡人?。”

說著,他大?步走向殿門,用力?拉開,“來人?,將太後送回寢宮,沒有寡人?詔令,任何人?不得放太後出來。”

聽聞這話,簡兮慌忙起身,踉蹌著撲過去?,死死抓住嬴政手?臂,驚恐瞪大?雙目,“大?王是想囚禁本宮嗎?”

兩名?衛戍軍行至殿門口?,為難看著君王。

嬴政用力?拉開母%e4%ba%b2的手?,將她推出去?,毫不猶豫關上殿門。

殿外,簡兮不顧太後身份,用力?拍打殿門。

站列兩側的宮人?瑟縮著雙肩,均都大?氣不敢出。

兩名?將士對望一眼,同時上前分?彆鉗製住太後左右手?臂,硬拉著她離開。

外麵很快安靜下來,嬴政憋在心口?的那口?氣卻久久無法消散。

暮色四合,天色漸暗。

殿內比外麵更加昏暗,因太後大?鬨的緣故,這種時候沒有君王命令,無人?敢主動進殿,去?點亮燈盞。

衣衫不整發絲微亂的嬴政,無力?走到?上首主位,頹然坐下,雙目無神?。

幾丈之外的琉璃遲疑半晌,默不作聲點亮殿內所有青銅燈盞。

原本昏暗的大?殿,很快燈火通明。

嬴政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眨巴了幾下眼睛。

琉璃走到?上首點亮最後一盞燈,餘光瞧見君王滿是鮮血的右手?,她湊近托起那隻手?仔細查看,五指骨節與掌心各有一道傷口?,好在已?經不再滲血。

“你等一下。”她說著匆匆走向內殿。

嬴政目光黯然注視著她窈窕身影消失在內殿拐角處,垂在膝頭的右手?蜷縮收緊,掌心傷口?傳來痛楚。

在內殿找出幾塊乾淨布巾,琉璃捧著青銅鑒回到?外殿,在一塊墊子?上盤膝而坐。她先是浸透其中一塊布巾,才拉過嬴政右手?放在自己%e8%85%bf上,動作輕柔將那些血跡一一擦去?。

“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該傷害自己!”

“身體上的疼痛,又怎及心裡半分?。”

聽到?嬴政這話,琉璃擦拭的動作頓了一下,才繼續處理傷口?。

“身體是自己的,以後不要因為他人?而傷害自己。”

嬴政凝睇著琉璃濃密的長睫,薄%e5%94%87緊抿。

處理完手?上傷口?,琉璃想起他似乎%e8%83%b8口?也被劍刺傷了,她沒有過多?考慮,便伸手?扯開了那本就不整的衣領。

第119章 留宿寢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這是作甚?”嬴政一把握住那隻白皙手腕, 漆黑雙目深似漩渦。

琉璃腕骨使力,掙%e8%84%b1那隻大?掌,她本意是處理傷口, 未曾考慮到男女之彆。見嬴政這反應, 她才明白?過來自己的舉動有些逾距。攥緊濕布巾, 她默默移開?視線看向後方搖曳不?定的燈盞,一本正經解釋:“我隻是要幫你清洗身上傷口, 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若你羞赧,我可以出去幫你尋醫師。”

聽到占便宜幾個字, 嬴政有些窘迫,他輕咳一聲, 及時拒絕:“不要找醫師,寡人不想讓更多人知曉母後今日的所?作所?為。”

語畢, 他遲疑片晌,主動扒開?衣衫,露出心口的傷痕, 傷口不?算很深, 並不會傷及性命。象征著曆代君王威嚴的秦王劍,劍刃鋒利無比, 若不?是隔著厚重衣物,恐怕劍尖真的會刺進心口。

琉璃坐姿筆直僵硬, 沒好?傾身靠近,儘量伸長手臂去擦拭傷口, 幸好?鮫人視力異於常人, 不?用湊近也能看清傷處。快速處理好?傷口周圍的血跡,她擦淨雙手, 打開?事先擱置在案幾上?的藥膏,拉過嬴政的手,仔仔細細將掌心每一道口子都塗抹一遍。待包紮好?手部傷處,她有些犯難。

一番糾結之後,她將藥膏推到嬴政麵前?,“身上?的傷,你自己擦藥。”

“可是… … ”嬴政舉起被包裹嚴實的右手,“我慣用的是右手,現在傷了… … ”

“… … … ”

看著那拙劣的包紮手法,琉璃尷尬一笑,她倒是忘記左手不?便了。深呼吸之後,重新拿起藥膏,她下意?識屏住呼吸認命湊近。

雖然有所?尷尬,但她並未敷衍了事,仔細塗抹好?藥膏後,她緩緩鬆了一口氣,甚至還麵無表情幫嬴政拉好?衣襟。

“明日,我讓樊爾過來幫你上?藥,你放心,他嘴很嚴,不?會亂說。”

嬴政神情一怔,%e5%94%87角浮動,隻是淡淡說了一聲:“也好?。”

洗淨手上?藥膏,琉璃站起身,囑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語罷,她轉身欲走,衣擺卻突然被一隻手拽住,她回?頭,對?上?一雙無神的漂亮丹鳳眼。

長指收緊,嬴政沒有鬆手,而?是問:“能不?能不?走?寡人不?想一個人待著。”

年輕君王神色黯然,薄%e5%94%87乾裂。相識這麼多年,琉璃這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脆弱,邯鄲的艱難,先王的薨逝,以?及呂不?韋和華陽王太後強行為他擇選候選人那次,他雖也傷心,可至少會發泄出來,並不?像此刻這般槁木死灰。以?往,無論遭遇何種困難,他從不?會失了鬥誌,那雙深邃雙目更不?會失去光彩。

這一刻,琉璃深刻理解了心如死灰的真正含義。孩童時期,嬴政刻苦練習劍術是為了保護母%e4%ba%b2,他想平定亂世也不?止是因為自己的質子身份,更為了不?讓母%e4%ba%b2再被人言語侮辱。然而?世殊時異,改變的不?止是嬴政的年齡與容貌,還有簡兮那顆已?經偏向他人的心。

無論任何種族都會歌頌母%e4%ba%b2的偉大?,於是琉璃便以?為母%e4%ba%b2對?子女都是無私的,直到她看到今日的簡兮。作為一個母%e4%ba%b2竟為另一個上?不?了台麵的男子,那般不?顧尊嚴,不?惜對?%e4%ba%b2生兒子跪地哀求,甚至是持劍威脅,縱觀曆史長河,大?概也是獨一份了,不?知後世會如何記載這段曆史。

輕微歎息一聲,她回?轉身,複又坐下,抬手覆在嬴政雙目之上?。濃密長睫輕輕劃過掌心,微微有些麻癢,她目光下移落在那蒼白?薄%e5%94%87之上?。

“好?,我不?走。你若難過想哭,不?必忍著。”

嬴政並不?想哭,也哭不?出來,人在心痛到極致時,反而?會很難哭出來。

“其實,寡人也想如母%e4%ba%b2那般不?管不?顧鬨上?一場,哭也好?,吼也罷。可盛怒之後,寡人除了心裡堵得慌,並沒有想哭的衝動。”

他抬手拉下琉璃那隻手,扯動乾裂嘴%e5%94%87,苦澀一笑:“就算真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