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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佟秀秀對讀書沒什麼興趣。不過這也沒什麼,自己也不喜歡讀書——何止不喜歡,簡直是討厭。

她問秀秀:“那你喜歡什麼?”

秀秀想了半天才小聲道:“俺喜歡做飯。”

霖鈴“哦”一聲,做飯和讀書比起來,那還是讀書稍微好一點。

她笑著對秀秀說:“我馬上就要開課了。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我的課上聽,就當是聽著玩兒也行。”

秀秀低著頭不說話,隻一個勁地搓衣角。霖鈴笑著回屋,一回頭卻發現秀秀站在橘子樹邊,偷偷地朝自己看。

她朝秀秀揮揮手。秀秀立刻低下頭,不敢朝她的方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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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上午,屋子終於有點樣子,隻是家具太少,整個宅子看起來有點空落落的。霖鈴又下山一趟,在鎮子上采買些生活用品。

她預算有限,隻能買些最基本最便宜的用品,比如尿壺,臉盆,衣架,竹簾,銅水壺之類的東西。有些東西暫時用不上的,比如火爐,火夾子什麼的,她都暫時不買。

鍋鏟之類的做飯用具她也沒買。一來拿不動,二來她打算一開始一天三頓都蹭書院的飯堂,等以後工作穩定下來再考慮自己做飯。

霖鈴還在某個小鋪子裡買了一隻二手浴桶,隻要六文錢。她雇了一個壯漢把這堆東西送到房子裡,給了對方幾文錢酬勞。

這一堆事忙完後她用銅水壺燒了一浴桶熱水,跳進去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這段日子以來她和孔寅鬥智鬥勇,雖然把對方整了個半死,可自己也沒休息好。而且她怕孔寅發現自己是女的,連衣服都不敢換,整個人都要發臭了。現在可以一個人快快樂樂地泡澡,這種來之不易的幸福彆提有多帶感了。

她越想越開心,最後乾脆在浴桶裡哼起一首歡快的小曲兒:

“我愛洗澡,我愛洗澡,誒誒誒。

我愛洗澡,我愛洗澡,嘿嘿嘿。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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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鈴搬家後,幾個書院的教習都紛紛送來了喬遷禮物。祝山長送來一對建窯油滴束口茶盞;柳慈送了一隻仿製磁州窯紅綠彩花樽;聞鵲齋的另一位先生岑學究送了一條蘆葦涼席;就連孔寅也送了一方硯台,被霖鈴直接扔到樹叢裡去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離霖鈴正式講課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心裡的負擔也越來越重。畢竟彆說詩賦了,連文言文自己看起來都費勁,這種情況下教二十幾個基礎不錯的學生,自己能教他們什麼呢?彆被他們轟出去就不錯了。

不過霖鈴也清楚,光擔心是沒有用的。畢竟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假老師也要見真學生。目前當務之急是備好課,撐得一時算一時。

她趁一個安靜的下午躲在房間裡,把門鎖起來,拿出那個貼身珍藏的穿越神器。

之前穿過來那次,她就是在步行街上的一家雜貨店買到這個儀器。當時她還覺得那店主是個騙子,還想把產品寄到工商局去舉報。沒想到一通亂點後,她真的穿了過來。

如今再一次拿出這個神器。霖鈴像捧稀世珍寶一樣把它捧出來,按一下開機鍵。

“滴”的一聲,那個熟悉的界麵又出現了。

除了和上次一樣的按鍵,還有“返回穿越地點”幾個小小的紅字。

霖鈴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在這幾個字上輕輕按了一下。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四周的布景非常熟悉。

竟然是她在現代的租屋。

第9章 岑學究

她立刻從床上蹦起來奔到窗前,拉開窗簾朝外麵看。

窗外的陽光非常強烈。馬路上車水馬龍,行人匆匆,除了窗邊那一盆枯萎的綠植提醒她失蹤的這些日子,其他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正常,甚至“正常”得不正常,以至於霖鈴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就像電影《美麗心靈》裡那個男主角一樣,活在一個完全臆想的世界裡。

哦對了,自己不是霖鈴,是溫小北。。

不過她很快從冥想中清醒過來。小北在手機上喊了一輛網約車,直奔第一個目的地---步行街上的雜貨店!

她在出租車上不斷幻想自己和那個店主見麵時要問他的問題。比如她很想問對方,你是不是個外星人?她也想知道對方是不是也用過穿越神器,穿去過什麼時代。如果可以,她很想和對方交流一下穿越的經驗,以便自己在古代活得更滋潤一點。

可等她到達目的地跳下車一看,那家雜貨店已經倒閉了,取而代之的是旁邊的情趣用品店。

小北心裡不免有點失落,她認識的唯一一個知曉自己秘密的人也不見了。現在的她就好像是一個地球上的異類,懷揣著一個用途不明的寶器,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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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第二個目的地的是附近的一家古籍書店。這家書店看上去也處於倒閉的邊緣,整家店沒有幾個活口。小北拿了個大籃子,一口氣把三十多本書放進購物籃裡。

這三十多本書包括《唐宋詩詞賞析》,《古代詩詞鑒賞》,《文言文詞典》,《大咖教你寫古詩》等等一係列“教輔書籍”。霖鈴還買了一堆古代小說,像《水滸》,《金瓶》之類的,還有一些其他朝代的古文典籍。

等她把這一堆書放到收銀台上結賬時,書店的收銀員都要驚呆了,甚至問她是不是哪個曆史研究所派來采購資料的。

買完書後她回到租屋,把書都放到行李箱裡,再塞進一些現代生活用品,包括且不限於:束%e8%83%b8Bra,指甲刀,姨媽巾等等,把行李箱塞到沒有任何一絲空隙,再重新打開穿神(穿越神器簡稱)。

這次她在穿神上填寫資料填得非常仔細,包括穿越的地點朝代等,因為她要保證自己回到古代的“家”。

一切弄好後她按了一下確定鍵,誰知一按就彈出來一行字:

您的行李超重,請放棄一些物品。

草。

小北扔掉兩本無關緊要的書,重新按確認鍵。這次操作成功,她和行李箱一起穿回了碧螺山上的那間屋子。

穿回古代後,霖鈴便開始著手備課。其實她很清楚自己不是讀書的料,現在再一次證明了這個事實。就那本孔寅天天捧著讀的《論語》,霖鈴看了兩頁就快睡著了。

她實在搞不懂,這麼一本無聊難懂,講大道理的書,為什麼封麵上會寫著“中華經典”四個字,隨便一本網絡小說都不知道要比它好看多少倍。

至於那些唐詩宋詞,霖鈴也沒覺得它們寫得有多好——可能唯一的好就是字數比較少。不過她倒是很八卦地讀了幾首李之儀的詩。霖鈴看到書上把李之儀的風格總結為“婉約派”,忍不住有點想笑。在她看來舅舅一點都不婉約,而是個北宋大直男,還有一點小小的爹味。

唉,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霖鈴想,正式上班之前還是要回去看他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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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月末,霖鈴又回曹娥鎮看李之儀一家。讓她欣慰的是,李之儀已經清醒了,隻是還不能下床,說話也不太清楚。所幸現在他們住的客房很寬敞,通風采光也好。而且因為房租到位,店小二對他們的態度也不錯,送湯送水什麼的比較積極,讓胡文柔的壓力減輕不少。

在曹娥鎮逗留的這幾天,霖鈴還乾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她到鎮上的文具店買了一遝紙——古代的工作沒有報銷一說,霖鈴就買最便宜的毛頭紙,然後拿回家,讓胡文柔在每張紙上寫一個詩文題目,一共二十多個題。

胡文柔也是書香門第出身,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她。不過她有點疑惑,寫完後問霖鈴:“你寫這些題目做什麼呢?”

霖鈴賣關子:“為上課做準備。”

胡文柔歎口氣,用疼愛的語氣說她:“你又瞎胡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霖鈴笑著說:“我不胡鬨,如何救得舅舅?”

胡文柔一呆,竟然沒法反駁。這次李之儀得救,完全是靠霖鈴的計策,雖然自己也並不怎麼讚同她的做法。

霖鈴在家中歇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吃完早飯後騎馬趕回七柳鎮,傍晚左右到了碧螺山。霖鈴沿著佟老伯茅屋後麵的山路走到家門口,卻發現籬笆外站著一個男人,貌似是在等她。

她朝那人仔細一看,原來是聞雀齋的經義課教習。這人姓岑名觀,打扮比較樸實,甚至樸實得過了頭,因為他身上的袍子已經打了五六個補丁,頭巾的顏色看上去也很舊,不知道戴了多少年。

岑觀一看見霖鈴就走上來拱手笑道:“李先生回來了?”

霖鈴連忙下馬回禮:“我有事下山一趟,岑先生等了很久麼?”

“也沒有很久,”岑觀笑道:“李先生明日便要講課了,我來給李先生送些物事。”

霖鈴這才想起來,呂清風讓她開課前找岑觀拿一些教學物品。她早把這事給忘了,沒想到岑觀%e4%ba%b2自給她送過來了。

霖鈴有點不好意思,對岑觀道:“有勞岑先生了。岑先生進來坐坐,喝杯茶。”

岑觀推辭幾回,最終還是跟著霖鈴進了主屋。霖鈴用祝山長送的茶盞給岑觀上了一盞草茶。宋朝的點茶有一套很複雜的手續,霖鈴搞不清楚,隻能浮皮潦草地弄一弄,好在岑觀也不在意。

岑觀啜一口茶,環視霖鈴的房屋,道:“先生的屋子很是敞亮,布置得也雅靜。”

霖鈴知道岑觀是在說客氣話,因為屋子根本就沒什麼布置。她笑著應道:“這是當日潘先生留下的宅子,我隻是添了幾件家具,撿一個現成的便宜。”

岑觀笑道:“這便宜占得好。若不是我平日不住山上,我也占他一占。”

兩人都笑起來。霖鈴問岑觀:“先生可認得潘學究?”

“不認得,”岑觀道:“我來這座書院之時,潘學究已經走了。不過我時常聽柳老提起他,說他才高八鬥,隻是應舉運道差一點。”

霖鈴點頭。兩人又聊了會有的沒的,岑觀把手中的籃子放到桌上,把裡麵的物件一樣樣拿出來遞給霖鈴。

霖鈴一看,有筆墨紙硯一副,一本冊子,一柄長戒尺,還有一本《詩經》。

她拿起那本冊子翻了翻,原來是聞雀齋學生的名錄,上麵記載了每個學生的姓名,字,年齡和月考情況。

她又掂起那柄戒尺看了看,戒尺的尺身已經磨得發白。霖鈴想起那天孔寅在班上打佟雲手心的情景,忍不住問岑觀:"先生,這戒尺是必用之物麼?”

岑觀道:“必用倒也不見得。如若學生不上進,打他們再多也是無用,如若他們上進,一下不打也會自己習上。我平日對此物用得極少,畢竟他們各個身體情況不一,若是打得狠了,出什麼意外也是麻煩。”

霖鈴一聽,這岑學究雖然摳門,脾氣倒還可以。

岑觀又說道:“不過有些學生品性頑劣,若是沒一點威懾之物也不行。我勸先生講課時還是將戒尺備著,用不用就看他們的表現。”

霖鈴說:“多謝岑先生指點,我知道了。”

兩人又喝了會茶,岑觀起身告彆。霖鈴裝樣子挽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