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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長公主夫妻,隻要楊安暫時還沒死,廷尉都不會去找那對夫妻算賬。

李皎與鬱明出了詔獄,仍有些懵懵的。她從宮中出來後,帶了天子給的兩大車賞賜。路過詔獄時,她看到公主府馬車上的標誌,讓人過去,認出了伏在車中打盹的明珠。李皎把明珠叫醒,知道鬱明提著食盒進去,至今還沒出來。人既已到此,李皎便進去接鬱明,想和鬱明一道回去。

誰能想到她撞見鬱明殺人未果的一幕呢?

至今想來都心口急突突地跳。

一出了詔獄,離開詔獄一段距離,李皎尚低著頭想事情的前因後果,鬱明一下子縮回了他摟著她肩的手。力氣並不大,鬱明卻是很堅定地把李皎往外一推,在李皎詫異看他時,他冷聲:“你們這群人,亂七八糟!”

李皎乖乖聽訓。

鬱明抱臂:“我很生氣,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李皎虛心又迷惘地看他:猜到了。但是怎麼辦呢?

鬱明轉身,臉仍沉著:“我不要跟你走了。我回家吃飯去了。”

他說完就走,臉上寫著“不要惹我”“我見你很煩”。李皎不知出了什麼問題,但她隱約能猜到一些。鬱明不高興,掉頭而走,李皎“噯”一聲,追上去:“你回家不還是回我家麼?我們好像同路哎……”

她試圖插科打諢,試探鬱明,好得知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才好應對。

鬱明一個急刹停住,轉過身來麵對身後追上來的李皎。鬱明伸出一隻食指,正好戳著李皎的額頭。他一步步往前走,李皎被他指頭戳得疼,又被他身上的煞氣所壓,隻能一步步往後退。

他夫妻二人,向來是你強我更強,但你強到極致了,我識時務為俊傑,可以適當弱一弱。

李皎被鬱明戳得額頭是真疼,她無奈地後退,臉漲紅,覺得這一幕被公主府的仆從們圍觀,自己又再一次掉麵子了。但是明珠等侍從們不覺得啊,他們站在馬車邊,圍觀駙馬戳公主的額頭,看得津津有味。他們覺得駙馬就是生氣,和公主之間都這麼好玩,透著滿滿愛意。

李皎被鬱明一路戳去了馬車邊。她後腰貼上了車轅,退無可退了,鬱明對她的不反抗,才滿意了些。他目中的寒意散了些,收回了手,衝李皎揚了揚下巴:“混賬!”

李皎被罵一臉,既惱火,又怕自己真做錯了什麼,而不敢回罵回去。她精彩的眼神變化,讓鬱明眼中神色更溫和了些。

鬱明彆過臉,不再看他老婆了,這次掉頭上牆,人幾下起落,是真的消失於茫茫夜霧中了。

天邊幾聲混沌的雷鳴,驚蟄初起,萬物複蘇。初春氣溫,幾片花瓣隔牆飄散。鬱明躍上牆頭樹上,一大片濃鬱粉色花瓣向李皎方向飄來。滿城飛花,如落雨紛紛。落花吹皺女郎的裙袂,撩她烏黑的長發、玉白的肌膚,讓黑的更黑,白的更白,滿目的風情獨特。

“殿下?”明珠問。

李皎低頭:“去打聽下楊安到底跟我夫君說了什麼,才讓我夫君這麼生氣。畢竟我夫君性格好,一般小事他隻是發頓火,不會氣成這個樣子。”

想殺人啊!

鬱明又不是殺人狂魔,他想殺誰,那個人必然有問題!

“天冷了,咱們也快回府吧。讓我夫君等半天,他今晚還不得氣死?”

楊安到底跟鬱明說了什麼,有楊承這個見證人,倒稱不上秘密。博成君心知兄長罪孽深重,不想多說,怕兄長罪上加罪,惹怒李皎。明珠百般試探,不得已許了楊承,說隻要說出來,她會跟廷尉打招呼,讓醫工給楊安看看病,彆讓他沒死在鬱明手裡,死在了之後的苦痛中。楊承心動,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李皎大怒!

她辛苦隱瞞的事,她瞞了那麼久,當時且怕這件事影響到鬱明,怕鬱明因此不娶她,因此怪她。她瞞得何等辛苦!她那段時間身體幾多不適,都忍著沒說出口。她和鬱明的感情漸漸步上正軌了,她都慢慢放開心,願意跟鬱明說些她以前的事了……楊安這麼橫插一腳,豈不是要讓他們夫妻的感情倒回到最開始?

李皎冷笑。

虧得楊安不算徹底了解鬱明。她早說過,她夫君做事喜歡蠻乾、不喜用腦。她無數次跟人強調,她夫君是有智慧這種東西的。無奈世人不信,楊安真以為借此能挑撥她夫妻感情。

唔,如今也算半挑撥成功了吧?

鬱明生著悶氣,不高興見李皎了。

明珠提建議:“咱們郎君心腸這麼好,人這麼甜,肯定過不了兩天就自我調節好,不氣了。我看殿下什麼也不用做,靜待咱們鬱郎想通,他就回來找殿下啦。”

李皎手扶腮幫:“哎,你不懂。我鬱郎天大的事不跟我計較,他總是逮著一些%e9%b8%a1毛蒜皮的事跟我惱。你看當年那事……他就從來不提,但他總是揪著小事找我麻煩。我現在不理他,他自我調節好後,難保日後不會想起這件事,來跟我算賬。”

明珠木然:“……”

她說:“你們這些男女談情說愛,談的跟心理戰似的,太複雜了。”

李皎抿了下%e5%94%87,露出一個淺笑。她低頭摸上自己的肚子,時過七月,胎動已非常明顯,她常能感覺到腹中胎兒的活動。李皎摸著肚子,與腹中胎兒商量:“我好不容易大一次肚子,十月懷胎這麼辛苦,不用一用豈不吃虧?寶貝兒,咱們一起去哄你阿父,好不好?”

白日下了春雨,夜裡天涼。

剛到春日,未過清明,眾人身上仍著冬日衣衫。鬱大俠卻不怕冷,大晚上的,他提著一壺酒,翹著%e8%85%bf睡在屋頂簷瓦上。他一手搭在腦下,枕臂而望,欣賞一眼浩瀚星空,喝一口酒,好不暢快。

他在屋頂上喝酒,武功高超得滿府上沒人來打擾,落得清靜。他忽然聽到哢擦的踩梯子的聲音,他耳朵一動,側過頭,看到屋簷口,扶著一把梯子。他心有不好預感,再看,梯子後露出了他老婆美麗大方的麵孔。因攀梯子登這麼高的樓,李皎臉色有些蒼白。她抬眼看到鬱明時,臉上才露出一個開心點的笑容。

鬱明被她一嚇,猛地坐起來:“……!”

他躥過去抓住李皎的手,心裡抓狂,聲音都開始哆嗦:“你怎麼爬上來了?!”

李皎:“燈籠!燈籠!”

鬱明隻好先接過燈籠。李皎被鬱明拽上去,踩在簷瓦上,看四方燈火寥寥,高處風大。她心中有些稀奇,鬱明緊張地盯著她的大肚子,李皎自己反而渾不在意。她往四下一掃,欣賞一番景觀後,衝梯子下吩咐。鬱明往下看,無語地看到一個籃子被吊了上來。

李皎小心翼翼地坐下來,鬱明被她嚇出的心臟,才稍微歸位。

他斥她:“我喝酒喝得快活自在呢,你來添什麼亂,下去!”

李皎不介意他的態度不好,她打開籃子,先取出一個食盒,謹慎地放在簷上確保不會摔下去;她再拿出一個眼熟的本子,遞給鬱明。

鬱明警惕:“乾什麼?”

李皎低頭認錯,乖順無比:“夫君,楊安跟你說了什麼,我已經知道了。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我做錯了,我不該那麼魯莽。”

鬱明哼了一聲,挨著她坐下,提起他的酒壺,又開始灌酒了。李皎悄悄瞥他一眼,咳嗽一聲後,把眼熟的小本本往鬱明懷裡推。鬱明喝酒都喝得不痛快,頓時拉下臉,火冒三丈:“有病?”

李皎彎眸,小聲說:“喏,你用來罵我、記恨我的小本子啊。我給夫君你拿來了,你這麼生我的氣,還不趕緊拿你的小本子罵一罵我,擠兌擠兌我,好出口惡氣?”

鬱明臉僵了下。

他抓著酒壺的手動作慢了些,望著李皎伸過來的手,心有餘悸。他的小本子自被李皎發現後,李皎以拜讀為理由拿走、再沒還過他。鬱明也不好意思跟李皎要,怕李皎再刺他,他都默認這個本子與自己無關,李皎說不定都丟了。沒想到有朝一日,李皎把這個本子拿出來了……

鬱明道:“你彆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思‖兔‖網‖

李皎:“知道知道,我還準備了彆的賠罪禮。”

鬱明接過他心愛的小本子,借著幽幽火光翻一翻,裡麵儘是他熟悉的故事筆跡啊。聽李皎還有禮物送他,鬱明心中微甜,他就喜歡收皎皎的禮物啊。但他麵上當然不會輕易原諒李皎,他矜傲地揚下巴:“看你誠意。”

李皎打開食盒,取出一葷兩素一湯。飯香四溢,賣相也好看。鬱明好奇地打量時,李皎言笑晏晏:“我洗手作羹湯,%e4%ba%b2自做飯,一點沒讓仆從們協助。我第一次給人做膳,夫君你嘗嘗?”

鬱明:“第一次?”

李皎:“嗯!”

“隻給我一個人?”

李皎堅定:“對!”

一問一答,鬱明的臉色越來越好了。他眼中帶了笑意,夾箸碰菜。李皎目不轉睛地盯著鬱明,看他的一眉一眼,看他的表情。他麵無表情,吃得沉默,一次又一次地伸筷子。他皺下眉,又很快鬆眉。他眼睛一揚,瞥李皎一眼。

李皎大氣不敢出,心裡劇烈跳,鬱明不肯發表意見,她被折磨死了。

李皎終於忍不住,麵頰緋紅,羞澀又期待地問:“鬱郎,好吃麼?我的手藝還可以吧?”

鬱明:“很不可以。難吃死了。”

李皎:“……”

他大爺模樣地手搭在膝上,對她的菜挑挑揀揀。他一一評價:“你看你這個菜,都老了你還叫我吃。這個鹽放多了,你知道民眾家裡多窮麼,就你舍得撒鹽?你家裡隻有鹽吧?還有這個!這個!逐夷原!我最討厭吃甜的了,你知道不知道‘逐夷原’有多甜?再來你這個湯啊,你自己沒嘗嘗?一股味兒……”

李皎被氣得臉漲紅,肩膀發抖。

她就沒被人指著鼻子這麼說過!她這麼安撫鬱明,鬱明把她批評一通,她又委屈,又傷心!

李皎狠狠推鬱明一把,那架勢就是要把他推下屋簷去。幸好鬱明早提防著她惱羞成怒,坐得四平八穩,李皎整個人撲過去,也沒推動他。他眸中噙笑,伸出箸子戳她。那箸子上有他的口水,惡心死了!李皎忙躲,她的腰被鬱明箍住。

女郎跪在瓦上,被拖到青年懷裡。他拿箸子戳她,箸子動得飛快,女郎瞪大眼,眼中寫滿了驚恐,往後躲。

李皎怒容明顯:“好惡心!拿開你的箸子,不許碰我!”

鬱明恐嚇她:“謀殺%e4%ba%b2夫!你都要把我推下去了,沾我一點口水怎麼了?”

李皎氣死了,她拚命躲鬱明。趁鬱明笑容變大時,她扭頭咬上他的耳朵。青年吃痛,鬆開手。李皎逃出了桎梏,也沒躲多遠,而是伸手指著自己的飯菜,瞪著自己夫君,恨聲道:“不好吃你就多吃點!因為隻此一次,再沒有下次了!”

李皎不想跟鬱明道歉了,這個人太壞,她一軟,他就討厭無比。她趴在瓦上想過去梯子邊,扶著梯子下樓去。身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