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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皎額上滲汗,握著韁繩的手汗漬濕得她快要握不住。韁繩磨著她嬌嫩的手皮,她因用力而手心出血。她發著抖,已經顧不上那些了。

望仙台她剛剛去過!那裡有突出的懸崖!雖然不甚高,雖然下方就是江濤,懸崖下方往回折就是寬敞的山路。然而,任何人冒得起那個險,獨獨她現在冒不起!她現在任何傷勢都受不得,當她縱馬從懸崖上跳過,她縱然不死,孩兒卻也必死!

停下!

一定要馬上停下!

眾將士回過神,緊跟著李皎而出。他們被指揮射箭,卻怕傷到李皎而不敢動作。他們又沒辦法從其他的地方再找來一匹高俊如李皎身下那匹似的汗血寶馬,隻能勉力而追,越追越追不上!眾人眼睜睜看著前方馬背上的白衣似飛,黑岑岑長發瀑布般散下,女郎趴在馬背上,看得他們心驚膽戰!

“殿下!”

眾人目光僵住,看到了望仙台那塊突出的石頭!他們看到了那懸崖!

李皎身下的馬,聽到江濤滾滾聲,興奮又煩躁,毫不猶豫地就向懸崖邊衝去!

江唯言和黑衣人同時趕到!

他們都看到了高頭大馬衝上去!

黑衣人渾身是傷,滿嘴鮮血,他早已不是江唯言的對手,江唯言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身上,而他哈哈大笑,竟也跟眾人一同躍向望仙台那懸崖,大叫道:“跑的好!跑的好!馬兒再跑快些!”

所有人都盯著李皎:“殿下!”

他們離懸崖還有二十來丈距離,無論如何也趕不上!雁蒔為了林中布置,來的稍晚。眼看李皎有難,她一言不發抽劍提氣,一躍數丈!二十丈的距離,非一刻追上!心弦繃緊,眾人幾不敢看。這個時候,唯一還保持冷靜思緒的,隻有李皎。她拚儘了力,手從無一刻停下,雙管齊下,努力地撫慰身下之馬。馬到懸崖邊,揚起前蹄。它仰頭長嘶,馬上女郎緊緊縱著它。

空氣凝固,馬在這一刻,終於停了下來!

日光高照,江水怒吼,寶馬後蹄一軟,它跪倒,身子前傾。李皎緊揪著它的鬃毛,沒有被甩出去。哆哆嗦嗦,李皎顫著雙%e8%85%bf,臉色蒼白地從馬上下來。不等她喘口氣,餘光一道黑影撲過來!

風中傳來江唯言怒喝聲:“賊子敢爾——!”

斜刺裡衝出一人,虛弱的李皎被那瞬間爆發內力撲過去的黑衣老大撲倒。那黑衣老大爆了自己的內力,以廢了自己為代價,一往無前,帶著渾身無力的女郎,長笑著從懸崖跳下去。雁蒔落到了馬邊衝去,女郎的衣衫從她手邊滑落。那兩人一躍而下,向著白浪滔天,向著那必死的路徑——

“黃泉路有公主殿下相陪!大幸大幸!”

在眾人眼中,隻見駿馬虛弱地伏爬在地,下馬的女郎被撲下江河,被吞沒無影!

雁蒔當機立斷跟著一同跳下去——“抓住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文的原則是,不死小孩!對了這章你們以為的BUG,都不是BUG,往後看。

謝這兩天霸王票,我在後台都看到了,麼麼!

☆、第48章

雁蒔反應極快,快於眾人。當一群人追趕不及發愣時, 她已如颯遝流線般衝出了懸崖口。李皎的衣衫從她手中滑落, 雁蒔往下跳時, 屈%e8%85%bf在石頭上一蹬,讓她墜速再加快一倍, 猛力抓住了李皎的手。雁小將軍倒掛在懸崖外的一結樹枝上,一手抓住李皎將她往上提,另一手三掌拍向那扣住李皎不放的黑衣老大。

三掌擊%e8%83%b8, 男人毫無反抗!

此人在懸崖衝出來時,又是斷臂,又是爆破內力, 連撐一刻已是強弩之末。他在眾人無法及時趕到時趁機抓住李皎往下跳, 大暢喊了一通,已是氣力全無。他帶著李皎往下,不過是憑著人落地的本能而已。本已氣息儘無,雁蒔再三掌拍出。此人連反抗之力也無, 便被雁蒔從懷裡奪去了李皎。慘淡一笑, 他閉了呼吸,被雁蒔打下懸崖,跌入波濤洶湧的江河中。

波浪漫上,一瞬間將黑衣老大卷入旋渦中, 衝沒了。

此人可說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眼下眾人,誰也無意關心他那麼一個人的死活。

李皎實在是輕,雁蒔將李皎一點點提上來, 幾乎沒耗費什麼力氣。倒掛的姿勢,讓她提人時,一點點清晰地看到李皎蒼白的臉色。雁蒔大驚,因李皎的狀態實在稱不上好。她不解至極,想不過是與賊人周旋,長公主怎虛弱至此?

李皎腹中陣痛!

有血從她裙下雙%e8%85%bf間流出!

她便是沒有生過孩子,也不知道怎樣生孩子,眼下她也心中慌亂,知道自己怕是不太好了……這孩兒若是沒了,不光是鬱明,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她心中悔恨至極,恨不得萬死以謝,她從未有如此恐慌之時!

當她幼年時被父%e4%ba%b2不管不問,被眾兄弟姊妹下絆子關黑屋,被人苛待被人嘲諷時,她沒有這樣害怕過;

當她第一次站在祖母麵前,被祖母嚴厲的目光盯著,被質問“旁人都得不到的公主封號落到你頭上,你何德何能”時,她不曾怕過;

當她%e4%ba%b2自打開城門,看千軍萬馬當前,敵方一箭便能射死她,當她與三皇兄在城樓上叫陣時,她也沒有怕過;

甚至四年前,鬱明走的時候,她怕,卻也沒那麼怕。

她總認為一切都有挽回的機會。即便事後鬱明用事實告訴她“你無法挽回我”,她也隻是怔忡迷惘,恐慌達不到現在的程度。因為那些都可以再來,便是鬱明,隻要他還活著,也算是她的慰藉……

而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

無法挽回!

仿若已經掉入萬丈深淵,千錘加諸於身。身體驟冷驟熱,夏日炎炎,李皎額上已滿是密汗。她痛得暈倒之前,被雁蒔扣住手。李皎用最後一絲力氣反扣住雁蒔的手,她指甲掐入雁蒔手中,因唯恐自己不這樣會掉下去。她臉色慘白,努力地睜開眼,對上雁蒔驚訝的目光,說完自己留下的最重要的話——“醫工!保我孩兒!”

“我如何都沒關係,保住這個孩子!”

雁蒔從不知道李皎懷孕,明珠將他們瞞得嚴實。他們昨晚後半夜酣睡時,被巡邏小將找來,說意外發現馬廄外留下的暗號,江唯言破解後,他們才匆匆行動。他們走得很急,沒有驚動明珠,明珠根本沒告訴眾人李皎的狀態。而今雁蒔初聽“孩子”,沒有聽懂。但她看李皎的臉色,電光火石間,忽然想到自己的不知道哪位父%e4%ba%b2的妾室,在生產時因血崩而無奈死在床榻間,就是李皎現在的眼神!

李皎說完那句話,就暈了過去。

%e8%85%bf間的血,滴答一聲。

雁蒔神誌被震醒!

她腦中混亂,完全理不出千頭萬緒。然她麵容凝重,知此時已不能耽誤。她提起內力,羚羊反轉般從懸崖斜向下的方向躍上,回到了地麵上。雁蒔沒顧得上跟任何人說話,她將暈過去的女郎摟提入懷中,縱步而起,用輕功飛出。樹林外有數馬出來,她一言不發,立馬借了一馬,提韁直走!

留得身後人駭然無比,紛紛驚慌:

“長公主殿下怎麼了?怎雁將軍這般慌張?”

“他們這是急著回去了?”

崖口有風,日頭升到高處,氣溫升高。江唯言蹲在馬邊,伸手撫摸安慰那%e8%85%bf上被紮了銀針的馬匹。他將銀針從馬%e8%85%bf上拔去,汗血寶馬目光溼潤,溫順地叫了一聲。江唯言拔針時,忽然頓了一下。他看到馬的鬃毛上,被濺了一滴血。

馬的受傷程度不足以出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雁蒔也沒有受傷。

隻雁蒔抱李皎上來時,從馬身畔走過。那這血……隻有一個人會有。

公主殿下她,受傷了?

江唯言麵色怔忡,目光垂下。他握緊的手上青筋嶙峋,彰顯他此時壓抑的心情。但他並沒有說什麼,他站了起來,目光靜靜地從那滴血上移開。他聽著眾人討論,最後是官職僅次於雁蒔的一位將士,讓眾人先俘虜了所有敵人,再下江去找那黑衣人,等収整完這些,眾人回去向雁蒔報告。

他們運氣不錯,下水撈人,幾次下去,竟真把人撈了上來。不過他們心中失望,因為黑衣老大確實已經全無呼吸,一點幫助都不能給他們了。

幾位將領高喝:“兄弟們,收隊了,回去!”

他們不緊不慢,雁蒔卻在爭時奪刻!

她懷裡可能抱著兩條人命,任何一條丟掉,她都覺得自己活到了儘頭。這位長公主如此冒險,如此不按牌理來,讓雁蒔被動無比。然再被動,雁小將軍也要迎難而上,給人性命保住!

她從未騎馬騎得這樣快過!

同時還得手摟著李皎,她用手臂的力量撐著,好讓李皎感覺不到馬的行速,保持平穩!

雁小將軍手臂上青筋突出,汗流浹背。她一顆心起起落落,連去探李皎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她無信仰,不信任何神佛。她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與族人抗爭得來的,那漫天神佛從未眷顧過她!

然她此時,忍不住臨時抱佛腳,去求那漫天神佛——

求保住李皎!

求保住那個孩子!

為此她雁蒔甘願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雁蒔摟著李皎進入驛丞安排給公主休憩的府邸,她帶著李皎撲入院中,撲倒在明珠腳邊。明珠麵色驚惶,必是因為撲過來的二人實在詭異。然雁蒔氣力早已用儘,汗血寶馬%e8%85%bf上有傷不能用,雁蒔選的是次等的馬。她中途跑死了那匹馬,後階段完全是用輕功來飛縱。當她回到府邸,當她跪倒在明珠麵前,當她把李皎交出去時,雁蒔一句話說不出,人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明珠驚駭,立刻著人把長公主和雁蒔帶進去。

明珠隻一看李皎那麵白如紙、慘然而睡的樣子,心中咯噔,便知情況不好。她一麵讓這兩天為李皎調養身體的醫工來診治,一邊立刻去尋驛丞,找此地最富盛名的醫者。驛丞不知出了什麼大事,但一看明珠沉沉的臉色,就嚇得雙股戰戰。

刻不容緩,驛丞一連氣送來了十位醫工!說皆是城中名士家中所備!驛丞%e4%ba%b2自登門拜訪,為長公主借來了這般人手。其中一醫者,還是一遊曆天下的神醫!神醫遊曆至此,被一豪門重金相留。此神醫原隻準備留十日,今日已到最後一天,他在豪門府外,被主人翁依依不舍地挽留時,驛丞的馬隊趕到,一言不說,就把神醫綁上了馬車。

主人翁愕然無比。

仆從憤怒:“此子欺人太甚!”

主人翁慢慢搖頭:“這位驛丞自來此地,謹小慎微,從不敢與我等名門為敵,遇事多是奉承。前兩天聽說他為了討好那位長公主殿下,還花儘了生平積蓄,跟西域商人買了一匹寶馬進獻給那位殿下。眼下他有膽子來搶人……大約是那位公主殿下出了什麼事?也許我等該去拜訪一二?”

他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