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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下什麼。

等鬱明回來時,他懷中已經抱著一座小山,幾乎擋住視線。

讓路過的江唯言用匪夷所思的眼神致敬他。

但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抱著小山直直前往李皎的房舍,看到屋中亮著燈燭。鬱明心中歡喜,焦急無比,想李皎定是醒來了。他到門口實在無手敲門,猶豫怎麼進去時,聽到屋中二女的討論說話聲——

李皎剛剛醒來,著寬鬆家居長衫,靠坐在榻上,腰下墊著長枕。她長發散散落在雪白衣衫上,神情靜致,眸子漆黑,與雪白的臉、素色的衣,對比頗為鮮明。聽到明珠的彙報,李皎目中有異色,垂下頭,伸手摸上自己的小腹。

她竟是懷孕了?

難怪最近精神不濟……

她再次想到她前些日子那無所忌諱的行為,心中一緊:“我的孩子平安麼?”

明珠說:“暫時平安,”她停頓一下,坐前,“但您真的要生?您要考慮清楚啊!”

李皎淡聲:“有何不可?未婚生子又不是沒有過。”

明珠心中著急幾乎跳起,未婚生子當然有,然敢這麼做的貴女,哪個不是聲名狼藉之輩?再就是受了各種情傷,有家族接應。自然,她相信公主殿下非要生,皇帝陛下也不會不認,但是有這個必要麼?

明珠勸道:“您身體沒有養好,這個孩子這個時候到來,是您的負擔啊。而且有了這麼個孩子,您日後嫁人,多麻煩?我知您與鬱郎有情,但他現在,哪裡能娶得您?好吧,就算他想負責,想娶您,但您跟著他,隻會受委屈啊。您的感情未明,這個孩子到來的不是時候。您得考慮考慮自己啊!”

李皎沒說話。

明珠依然低聲說話,殷殷切切地勸著李皎。

李皎一直沒說話,門外的鬱明,卻如冷水罩來,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掉頭就走,心中的歡喜之情退散,焦慮煩躁感生起。他怕自己再聽下去,會聽到李皎認同明珠的話。她向來很冷靜,向來沒什麼大起大落的歡喜與悲痛,如果明珠說的在理,她是會考慮的。

可是她為什麼要考慮要不要這個孩子呢?!

他難道做主不了這個孩子麼?

鬱明進了屋,將自己懷中小山般的物件扔到地上。瓶瓶罐罐的小吃玩偶,剪紙彩繪,被他叮叮咣咣地扔下去。他靠在門上,慢慢跌坐下去,手蓋住臉,其下雙睫顫唞不住,眼中神情冷下。

他確實做主不了那個孩子的留去。

鬱明悲哀地發現,他與李皎的身份是不匹配的。他們隻會考慮李皎的想法,不會考慮他。然而李皎又會怎麼想呢?他一直願意負責,但是她當初就沒有答應他啊。他那時沒有說服她嫁他,她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同意了。

最關鍵的是,是連鬱明自己,都覺得自己給不了李皎她需要的生活。她的出入有仆從,往來皆貴族,吃穿皆講究。他一個江湖人,哪裡有可能提供給她與以前一樣的生活品質?李皎也許不在意,但是讓他如贅婿一樣住在她的公主府上,靠她養著,他又不甘。

那樣和她的寵物,和她的麵首有何區彆?

他鬱明豈是屈居人下之人?

鬱明坐在黑暗中,細細想著那些。越是想得深,他的臉色越是青白白,抿緊了%e5%94%87,眸中湧起陰鷙之色。

但是他真的想要那個孩子……不知他求一求她,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殿下,會不會幫他這個忙。他這個忙和彆的忙不一樣,李皎再大度,也未必會答應。但他就這麼一個孩子……若是她因為身體不適不能生,他二話不會說,會建議她打掉。但是現在……

鬱明在黑暗中,慢慢堅定了心神。他想事在人為,未必他做不到。李皎雖然難說話,但是他在李皎麵前丟臉、被她看不起,已經不是一兩回了。他就算抱著她大%e8%85%bf求她,忍著一腔恥辱與羞憤去哀求她,隻要她不說出去他的丟人行徑,那就沒什麼……而李皎那麼的大氣,她肯定不會把他的丟人事跡到處亂說吧?

鬱明開始去想,他要如何說服李皎,如何和明珠對著乾。

他偶爾覺得如果她能嫁他就好了……但是他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李皎嫌棄他,他不想再被她扇第四次耳光了……

李皎數日沒有見到鬱明。

她心中驚奇,聽明珠話中意,鬱明知道她懷孕之事。那他為什麼不過來?就算他不想要這個孩子,作為孩子的父%e4%ba%b2,他過來看一趟,總是應該的吧?

但是鬱明整日不見蹤跡,他武功又很高,真警惕起來,連江唯言也跟蹤不了他。

李皎心事起伏,左思右想鬱明不來看她的原因。她暗暗想,莫非他以為那不是他的孩兒,不想來見她?

李皎%e8%83%b8中生悶,怒火高漲:他就算蠢笨如豬,是不是他的孩兒,他也分不清麼?她除了跟他,從未跟過彆的男人!難道他以為隨便一個男人挺不住,她都會犧牲自己去救嗎?若不是他那晚太過忘情,她怎會有孕?

他倒好!非但不安慰,還來躲她!

明珠日日憂心公主殿下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醫工建議不管留不留,不在乎這一兩日,先把李皎的身體調養好再說。但是李皎天天沉著臉,說話不陰不陽,這哪裡是會好好調養的樣子?恐怕她氣都氣飽了吧?

明珠怪罪江唯言:“你為什麼不堵住鬱郎?”

江唯言解釋得自己都快煩了:“沒錯,我輕功比他高。但我們武功不是一個路子,我最近發現他武功比我強,我追他追不上,還容易被他發現。”

明珠:“被發現有什麼關係?!你是做殺手做習慣了,沒有正常人思維了麼?!你為什麼非要跟蹤他?你隻需要把他帶回來,你管他發現不發現你呢?!發現了不是更好麼!”

江唯言一怔:“……”

頓覺羞愧。

明珠恨鐵不成鋼地瞪一眼江扈從,心想難怪公主殿下不選你,就你木成這一根筋的樣子,公主殿下怎麼可能喜歡你?你學學人家鬱郎的活潑啊!不過另一位活潑得過了頭,偏偏腦子也是不好使的,公主殿下沒醒來前蹦躂個不停,醒了後他反而不見了人影……這一個個的,真是愁死明珠了。

有時候真挺羨慕這些不會動腦子的人的,活得多簡單多輕鬆啊!

江唯言悟了後,心懷困窘之心準備去堵鬱明。但在他采取行動前,鬱明就滿頭大汗地回來了。他風塵仆仆,渾身是汗,回來院落時已經星垂大地。鬱明急匆匆地掠過江唯言等人,來找李皎。李皎此時正聽從醫工的建議,為使心情舒暢,而在院中湖畔邊散步。

明珠看李皎一人無事,便悄悄退下,囑咐侍女為李皎準備夜宵。就算殿下不想吃,為了孩子,也要吃一點。

李皎站在湖前,望著湖光水色出神。夏日正是最熱的時期,晚上蟲鳴聲此起彼伏。隻有站在湖水邊,方能感覺到絲絲涼意。熱風吹拂,身形清瘦的李皎站在風口,衣衫鼓鼓被吹如皺紗。她麵前的湖泊碧綠瑩瑩,湖麵上飄蕩著細碎的浮萍,深一片淺一片,在星光下,蕩著漣漪,湖水向遠方蕩去。

夜色濃沉,水抱夜而眠,靜謐恬美。

突有一人影落在身後,被李皎餘光看到。

李皎側過身,看到那青年灰袍凜冽,革帶武靴,腰勁%e8%85%bf長。他不知從哪裡趕來,站在女郎麵前,一身汗味撲麵而來。而郎君麵孔當真俊俏,看到她望過來,滿頭大汗之餘,還露出笑容,好看無比。

鬱明道:“皎皎,你好哇!”

李皎:“哼!”

她當即甩了臉子,轉頭就走。←思←兔←在←線←閱←讀←

鬱明一愣,沒料到自己這麼友好的打招呼,李皎居然重重哼了他一鼻子。然看李皎掉頭就走,鬱明連忙跟上,拽住她手腕:“走錯方向了,這邊!”

李皎拒絕被他拽走,努力掙%e8%84%b1他手的桎梏。鬱明居然有這麼意誌堅定的時候,死命不放手,硬把李皎往自己的方向拖。李皎大怒:“你這個二皮臉!”

鬱明就是不放,眼睛餘光看到明珠等女前來,心中一狠,拖拽住李皎纖細的腰把她摟到了懷裡。他在李皎瞪他的眼神中,鼓起勇氣抱住了她的腰身,縱身飛了起來,口上求道:“快來不及了!跟我走!”

李皎莫名其妙地被鬱明抱起來,她冷冰冰道:“我肚子疼!”

鬱明被她一嚇,以為自己箍著她腰的手臂碰到了她的腹部。她正懷著胎,當然不能被他那般粗糙地對付了。鬱明手中一轉,就換了個抱法。他一手拖著她的後背,一手從她的膝彎下穿過,將她橫抱到了懷中。女郎衣衫清薄卻繁複,鬱明將她抱起來,她衣裳上的絲絲帶帶、玉佩香囊與他的武袍纏在了一起。

鬱明在半空中飛躍,還一臉緊張地低頭不住看她:“這次沒壓到你肚子吧?肚子痛不痛?痛了告訴我!”

他與懷中女郎漆黑的睥睨著他的眼神對上。李皎窩在他懷中,都不用摟他的脖頸,就被他抱得四平八穩。就算鬱明抱著她在半空中躍縱,她也絲毫沒感受到不適。李皎在身材高瘦的青年懷中顯得嬌弱,然她烏黑的看著他的眼神,卻高高在上,似笑非笑。

鬱明:“……”

他了然:“你根本不痛,是耍我對不對?”

李皎說:“我心痛啊鬱郎。我孩兒的父%e4%ba%b2不知道在哪裡,我想不起來他是誰了,正日日為此煩惱呢。”

鬱明:“……”

他繃起臉,抿著%e5%94%87不再說話了。

李皎頭埋入他懷中,逗夠了他,她不再跟他對著乾了。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肩,%e5%94%87角向上翹了翹。她扶在青年肩上的玉白細長的手指,衝著鬱明身後飛速退去的濃夜風景做了個手勢。然後嫌風大,李皎乾脆整個人都縮進青年懷中,閉上了眼。

身後,江唯言等扈從聽明珠怨氣衝天地說有人擄走了殿下,追蹤出來。江唯言越追越覺得不對勁,越追越覺得前麵青年的背影瘦削得太眼熟。他正踟躕時,看到了前方公主搭在青年肩上,給他擺了個手勢。江唯言忙停下步子,目送黑夜中的青年和女郎遠去。

身後其餘扈從:“江大哥,為何不追了?那賊人擄走殿下,我們尚不知他跟腳!”

江唯言說:“我知。”

扈從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的江大哥。

見江唯言腳下一轉,返身回去,抬頭看著天上星辰,漫不經心道:“左不過是談情說愛,還能有什麼目的。”

眾扈從:“……”

他們頓時知道那人是誰了,當即麵色變得精彩,又很羨慕。同樣是武人,人家怎麼就能想抱就抱,想走就走,殿下還幫人家掃清障礙。自己這些人風裡來雨裡去地追蹤,還被殿下嫌棄耽誤人家談情說愛……不過畢竟他們從沒享受過殿下的特殊待遇,江扈從以前卻是殿下的前情郎,前情郎看到前前前情郎與殿下整日勾勾搭搭,那種心情,豈是一般人能撐住的?

想到江扈從比大家更倒黴,眾扈從心理平衡,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