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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她,心中再沒有任何怨念。哪怕她曾經如何對不住他,如何拋棄他,到這一刻,山呼海嘯乃過往雲煙,他是真的不計較了,真的覺得都是值得的,都是無所謂的。

他獨身孑孓,他孤身一人。他隻喜歡過一個人……這個人,此時靜靜地躺在床榻間,腹中孕育著他的孩兒……

鬱明輕聲:“皎皎……你真好。”

他雙目發紅,靠在床沿上,癡癡拖著腮幫看她。過了一會兒,他手顫著伸入被衾中,去撫摸她的小腹。青年在屋中床邊靜坐時,聽到明珠等侍女輕手輕腳進屋的聲音。鬱明起身,躍上房梁,他放好磚瓦後,颯颯然,青年從屋頂房簷上跳了下去。鬱明溜達去灶房,見到醫工,再三問醫工有沒有弄錯,李皎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

醫工這時已經猜出這是孩子的父%e4%ba%b2了,不然何以瘋了般一下午問了七八百遍?

而且確認一遍,托著下巴傻樂一會兒。

醫工搖頭,%e5%94%87角帶了笑:看來這位郎君,是極愛他家娘子的。一開始的懵,大概隻是不知吧,並非有意裝無辜……

鬱明不肯放過醫工:“她真的沒事嗎?你不是說孩兒流掉的可能性很大嗎?”

醫工漫不經心:“對啊。你們不當心的話就會流掉啊,她身體不好嘛。”

鬱明臉色靜下:“我絕不會讓她出事。”

他站了一會兒,醫工也不理他,繼續去熬藥。等醫工轉個身,發現那郎君已經悄無聲息地不見了。醫工哼著小調再次悠悠閒閒熬藥,聽到身後青年清冽的聲音:“口哨吹得不錯。”

醫工手一哆嗦,手裡扇火的扇子差點掉進火裡。他氣急敗壞扭頭,看那個青年郎君又跟鬼似的憑空冒了出來。他快要被鬱明給折磨瘋了,怒道:“你又有什麼事?!第五十六遍了!她確實有孕了!孕相一月!你能不能不要再問了!”

鬱明眼睫揚一下,蹲下`身,變法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郎君非常認真道:“那你再說一遍,我記一下。”

醫工:“……”

他欲哭無淚,有氣無力地把李皎的孕相重複一遍。說完後,見這個郎君起身便走,為防止這個郎君又冒出來問他懷孕的事,醫工連忙道:“我看你乾脆把如何調理也記一下,省得再來煩我!”

鬱明淡聲:“不急。”

醫工疑惑不解。

看郎君回頭衝他笑了一下:“我先拿你說的孕相去鎮上問問旁的醫工,再請幾位醫工過來。等你們說的差錯不大,我再找你記如何調理的藥方,”他看這個醫工露出驚懼之色,便道,“對了你不要嫌我煩,不要急著逃走。我要想捉你回來,輕而易舉。”

為說服醫工,鬱明縱身上樹,眨眼間就不見了蹤跡。

醫工:“……”

總覺得他遇到了一個瘋子。

鬱明不是瘋子,他臨走前,還去找明珠說明一二。明珠聽他是要去找彆的醫工來看,頓時覺得鬱明居然還有聰明的時候,忙點了頭。鬱明進去看眼李皎後,抱著他的小本子,心滿意足地走下了長廊,揚長而去。

他在院中遇上了百無聊賴的教娜迦公主下棋的雁蒔雁小將軍。

幾人都在關心公主的病情,從明珠口中得知公主無事後,眾人便各忙各的了。雁蒔無聊地躺在樹上打盹,被娜迦喊了下來。娜迦紅著臉說:“我兄長說,他與殿下和%e4%ba%b2已不可能,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但我對你們大魏一點都不了解啊!雁將軍能不能教我玩玩你們大魏的東西,我日後好跟你們的人交流?”

雁蒔無所謂地答應下來。

兩個人各懷鬼胎下了半盤棋,雁蒔就把棋盤一推,打個響指:“可以了!你這種水平,已經足夠應付我們的陛下了!”

娜迦有自己的小九九,她學棋並不是為了應付所謂的大魏皇帝。然看雁蒔這麼說,娜迦好奇問:“為什麼?我才剛剛學啊,我連路徑都還沒認清楚。將軍的意思是說陛下肯定會讓著我,我不必學那麼多?”

娜迦覺得自己悟了,女子討好男人,當然不能太強勢啊,適當的示弱才是應該的。

雁蒔隨口道:“不是啊。我隻是實話實話,你的水平確實夠應付我們陛下了啊。如果他水平十年如一日地差的話。”

說到這裡,她似想起什麼,忽然趴下狂笑,笑得肩膀顫唞,弄得娜迦公主疑惑至極。雁小將軍笑夠了,才從棋盤上抬起頭,眉目間神色唏噓感慨道:“公主哇,我們那位陛下,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你學什麼都沒用,我看不如不學。”

“為什麼?”

“因為他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欣賞不了啊!”雁蒔屈膝,手叩膝蓋,侃侃而談,“他這個人無趣至極,孤僻至極,平時除了公務,沒有任何興趣愛好。跟誰都玩不到一起去,以前他做郡王的時候,大家都不喜歡跟他在一起玩,太無聊了……你能想象他連投壺都玩不了嗎?輸得慘的不得了。”

雁蒔眯眼,眉目間的英氣絲絲縷縷,她最後收了笑,淡聲:“不過他這種孤僻不討喜的性格,倒真的挺適合九五之尊那個位置的。我少年時就這麼覺得,就是那時候沒想到他真的當了皇帝。不然我就多巴結巴結了。”

想到這裡,雁蒔仍唏噓悔恨不已。想她少年時,也是街頭混霸王,在平陽混吃混喝,白道黑道哪個不怕她?

那時平陽王剛來平陽,沒少在她手下吃虧。

然她這個人就是沒有遠見!

她單單覺得平陽王為人無趣,不經逗,玩不起,但做事手段強悍,霸道,不容置疑,是個不錯的郡王。她想從軍,還走過他的關係呢。平陽王那麼剛正不阿,被她夜裡提著兩隻%e9%b8%a1給打動,答應幫忙,現在想來雁蒔都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他連兩隻%e9%b8%a1都收了,如若她那時討好他討好得多一點,現在說不定官職更高!不像現在,上不上下不下,連回京爭個家產,還得托信陽長公主的麵子……她雁蒔怎如此鼠目寸光呢!

娜迦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看雁小將軍說著說著,神色突然一暗,著急問:“然後呢?你們少年相識,他當皇帝了,你應該很吃香啊!”

“狗%e5%b1%81!”雁蒔追悔莫及後大拍棋盤,抓著娜迦手腕苦口婆心,“男人的話不能信啊!好幾年前,我和天子關係還挺好的。但是他一登基,一娶老婆,就不跟我好了。真是操蛋啊,男人一成%e4%ba%b2就變心……娜迦啊,你日後進宮,可要小心皇後給你穿小鞋啊!”

娜迦茫然,眼睛突看到一個挺拔如鬆如竹的身影,她突然變得害羞:“我不想進宮啊,我想和鬱郎在一起的!”

雁蒔:“……”

娜迦振振有詞道:“我打聽過了,鬱郎是你們公主殿下的舊日扈從,公主殿下又是陛下的%e4%ba%b2妹妹。那我和鬱郎在一起的話,四舍五入下,就相當於和公主殿下在一起,和公主殿下在一起,就相當於和陛下在一起。我兩國友誼仍能繼續,何樂而不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我二明的癡漢程度喲~~簡直了!

謝這段時間的霸王票,我每天都看到的,愛你們,麼麼噠!

☆、第42章▼思▼兔▼在▼線▼閱▼讀▼

夏國蠻荒之地,女子就是豪放。

娜迦公主的深情告白, 讓雁蒔小將軍歎為觀止, 然那位鬱郎卻路過得麵不改色心不跳, 連腳下都沒打個絆,讓人有些不服氣。明明不應該啊, 不都說鬱郎武功高強麼?娜迦公主聲音都這樣大了,他居然沒聽到她的求愛嗎?

娜迦跳起來嚷道:“鬱郎!”

鬱明欲躍出此院,聞言回頭, 看到是她,神色如同看到生疏無比的陌路人一樣正經:“公主殿下,怎麼是您?您有事吩咐?抱歉我非長公主殿下的扈從和仆役, 您有要求莫吩咐我, 尋江扈從和明珠娘子吧。尋我辦事要掏錢的。”

娜迦害羞道:“難道你不是長公主殿下的人,我就無權喊住你了麼?我們可以……”談談情嘛。

鬱明理所應當地打斷她的話:“是啊!”

他回答的是他不是長公主殿下的人,娜迦無權喊住他。但他這樣說完後,娜迦就看他眉目間的英氣一頓。小公主心喜, 以為鐵心郎君改變主意了, 卻見鬱明目中有羞窘之色一閃而過,眼皮下也染上紅色。他低聲歎道:“不過也許我很快就是她的人了……我就要做……哎你這種沒嫁過人的小娘子懂什麼!我們不是一類人啊!”

巨大的歡喜無人可分享,鬱明重新板回了臉,收了目中的多餘神情。

小公主被郎君的多情似無情驚得目瞪口呆, 而那站在牆頭的英俊青年衝這邊的人揚了下下巴打招呼,人就跳下了牆頭,掩入蔥蔥綠海中, 看不到蹤影了。

娜迦:“……”

她回頭,看到雁蒔雙手托下巴拄在膝蓋上,高挽的烏黑長發用紅色發帶係著,發帶上間隔綴著小珠子,垂至臉頰、肩頭,晃蕩著貼在女郎麵上,一片紅,又一片黑,爛爛明豔。風吹過,小將軍長發間小辮上白玉色的珍珠在太陽下熠熠生光,照著她一身紅袍,有獵獵生風的颯爽感。小將軍正認真看戲,嘖嘖感慨:“真刺激啊!你慕他,他慕她,他和她有著你不懂的小秘密……”雁小將軍幾乎哼唱出來了,然她冷不丁看到娜迦公主的臉色,想到自己乃是氣質沉穩得人信賴的護衛將軍,雁蒔忙控製住自己飄蕩的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神,正兒八經道,“小公主,那人和你想象中的威武高大大男人形象不一樣,你意不意外哇?驚喜還是驚嚇哇?”

娜迦:“……”

這幫大魏人,真是太壞了!彆以為她大魏官話說得不好,就聽不懂這個雁將軍在笑話她!

她深深不服氣,覺自己這樣漂亮,持之以恒地追求,鬱郎總會被自己打動。她的樂觀會持續很久,直到鬱郎剛踏進長安城門,就被綁走成%e4%ba%b2,娜迦公主的夢才會真正破碎。

現在的娜迦公主,連李皎懷孕都不知道。

自然,不光娜迦不知道,就是雁蒔、江唯言他們也不知道。明珠將消息瞞得非常嚴實,隻對他們說長公主殿下`身體不適,餘後的回京之路要多多照拂殿下的身體,眾人自然連連稱是。明珠想過,婚前有孕不是什麼好說法,她在征求殿下意見後,再決定是往長安城裡報這個孩子的存在,還是先打掉這個孩子。為怕損及殿下的名聲,知道的人能少就少。

明珠心中真是惱極了鬱明,他倒是爽一把就完了,把爛攤子丟給了她。

鬱明則是下午的時候去市集中走了一趟,問清楚了李皎的脈象,又請來幾位醫工一同診治。最後確認得不能再確認了,他又%e4%ba%b2自熱情地把人送走,隻留下了最開始那位熬藥的醫工。鬱明再次回到住所時,早已日暮西山,天色昏沉。他懷中抱著一堆物件,是在市集中路過時買來的。想到李皎,想到他未出世的孩子,他難得大方一把,看到什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