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1 / 1)

仵作薄情手則 柯小聶 4366 字 2個月前

隨謝冰柔娓娓道?來,沈婉蘭麵上神色亦愈發幽潤深沉。

謝冰柔:“這個時候,你又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這根救命稻草就是我這位謝家五娘子,是不是?”

沈婉蘭%e5%94%87瓣動動,終究沒有說話。

“你覺得?我有些?手?段,能替你除掉謝濟懷。後來你看到我跟謝濟懷因阿韶之事鬨翻,於?是你腦海裡便浮起了一道?計策。”

“那就是讓謝濟懷殺了阿韶。”

謝冰柔那些?輕柔話語卻?好似石破天驚,如驚雷乍響,令沈婉蘭身軀一顫。

不錯,就像謝冰柔所說那樣,沈婉蘭覺得?謝五娘子是個很有本事的女娘。

謝冰柔剛回來,就得?到了大夫人溫蓉的喜愛。她路上遇見了裴妍君,裴家千金也跟謝冰柔有說有笑。

謝冰柔會寫驗屍格目,章爵這個桀驁之極之人也頗為欣賞。她去了梧侯府一趟,竟也收獲了元儀華的人情。

後來梧侯做壽,謝冰柔跟阿韶表演了主仆情意,而這一幕居然被小衛侯看見了。

小衛侯目下無塵,沈婉蘭盛裝打扮,也未得?到其半分垂顧。但小衛侯卻?看了謝冰柔片刻,大約是有些?欣賞的。

於?是她自然覺得?謝冰柔很是厲害,很了不起。

就連自己對付崔芷那麼些?個手?段,何嘗不是被謝冰柔看得?清清楚楚?

就像謝冰柔說的那樣,自己覺得?謝冰柔很是厲害。

可沈婉蘭卻?向著謝冰柔搖搖頭,她雙眸浸出了淚水,雙眼染上了一層霧蒙蒙。那樣子看上去既委屈,又可憐,更顯得?十二?分的無辜。

誰見了都會動搖,想沈婉蘭也許並沒有做這樣的事情,這個女娘可能是無辜的。

可謝冰柔卻?並沒有動搖:“於?是那日在梧侯府,便是你最好的機會。我走之後,你本在房中歇息。其實你那時受了傷,明明平日裡又對謝濟懷避之不及,為何卻?主動請謝濟懷來見你?”

“你素來謹小慎微,明明知?曉那日謝濟懷與我發生衝突,正是急怒焦躁之時。可你仍將他請了過去,偏挑那個時候跟他說清楚。你自然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謝濟懷驚怒交加,竟撕了你一條袖子,對你極之無禮。”

沈婉蘭搖頭,顫聲:“我沒想那麼多,我隻是急了,我隻想跟濟懷說清楚,我怎麼能想到他是那樣的人?”

謝冰柔卻?不理睬沈婉蘭辯駁:“然後,你才讓阿韶去尋被激怒的謝濟懷。阿韶作為婢子剛剛拒絕了謝濟懷拉攏,而謝濟懷又正惱怒,對了,是你告訴我的,謝濟懷還有激動起來服食五石散的毛病。你布好了局,不用動自己一根手?指頭,就能將旁人置諸死地。”

沈婉蘭眼淚奪眶而出:“不是,你冤枉我了。”

謝冰柔眼珠子不眨望著她:“既然如此,你左耳處的那道?傷痕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沈婉蘭如觸電一般打了個機靈,伸手?撫住了自己左耳朵。

謝冰柔眸子裡幽幽裡掠動一縷精光:“阿韶是個知?曉分寸的人,那日她已知?曉自己跟謝濟懷鬨得?不快,哪怕見你受辱,多半會尋我商討對策,又怎麼會魯莽尋上盛怒之下的謝濟懷?”

“然後我問?過阿萱,阿萱說謝濟懷那日對你無禮,不但扯下了你一條袖子,還生生扯落你一枚耳環。於?是你懇求阿韶,讓阿韶替你取回這枚耳環。因為耳環是女郎貼身之物,謝濟懷拿捏在手?中,說不得?會造出許多謠言,損害你的清譽。”

“而阿韶呢,她並不知?曉你想她死,她很同情你,她覺得?你很可憐。於?是她明明知?曉謝濟懷是在盛怒之下,她也想向謝濟懷討回那枚耳環。”

“可今日我又去問?落獄的謝濟懷,你說好笑不好笑,他隻說扯了你袖子,卻?並沒有撕下你的耳環。”

“沈婉蘭,那枚耳環是你自己撕下來的!”

“那日謝濟懷與你發生爭執,你明明一向畏懼謝濟懷,卻?居然讓阿萱在屋外等?候。屋外的阿萱隻聽到你跟謝濟懷的爭執,卻?並未%e4%ba%b2眼看見他奪你耳環。是你在謝濟懷轉身離開之際,狠心扯下自己一枚耳環。”

“因為你要尋一個由頭,懇求阿韶替你尋謝濟懷,從盛怒謝濟懷手?中討回那枚不存在耳環。”

沈婉蘭手?掌輕輕發顫,她啞著嗓子,夾雜怒氣說道?:“五娘子,你隻不過是不信我罷了。你不信我,偏偏去信謝濟懷。所謂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我沈婉蘭終究不過是個外人。”

沈婉蘭這樣言語時,她身軀也似在輕輕顫唞,嗓音裡更透出了幾分懼色。

但沈婉蘭言語裡的怒氣卻?不由得?多了起來。

“謝冰柔,你因為死了婢子,因而精神失常,癔想瘋癲,瞧誰都是凶手?。你無憑無據,你能待我如何?”

是呀,謝冰柔能待自己如何?

就像謝冰柔所說那樣,那是個很巧妙計策,自己沒動一根手?指頭,沒沾一滴血,就巧妙施展這博弈之術,使?得?謝濟懷跟謝冰柔撕破臉,鬥個死去活來。

而這些?日子,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到最後死的是阿韶,輸的是謝濟懷。看來這謝五娘子確實厲害,她籌謀著跟謝五娘子繼續做好姐妹。

可現在,謝冰柔卻?跟自己說這些?話。

謝冰柔眼底火光一吐。

謝冰柔冷冷說道?:“哦?你若問?心無愧,緣何那日隻說自己被謝濟懷撕去衣袖,卻?不肯說自己被奪了耳環,更沒有告訴我你哀求阿韶替你奪回耳環?你隻說阿韶見謝濟懷對你無禮,便與謝濟懷理論?。因為你怕我向謝濟懷質問?時,謝濟懷矢口否認,於?是我便會知?曉是你說謊。”

“若對簿公堂,我相信謝濟懷很願意與你對質。”

“更何況阿萱也會作證。”

沈婉蘭喃喃說道?:“阿萱也會作證?”

謝冰柔柔聲說道?:“是呀,阿萱也會作證。她會作證那日你是怎樣哀求阿韶,聲稱自己貼身耳墜被謝濟懷所奪,讓阿韶湊到謝濟懷跟前。她也會想起,那日她本勸誡過你,說何必招謝濟懷來敘話,可你卻?執意不聽。”

“連你貼身婢子都知?曉不可觸怒謝濟懷,你卻?置若罔聞。你那日盛裝打扮,除了為了激怒崔芷,還是給謝濟懷瞧的。”

“你讓謝濟懷看到你是那樣的美,可是這份美卻?不會屬於?他。”

“對了,阿萱更可以作證,你在去梧侯府赴宴前,就在謝濟懷跟前說,說我這個五娘子根本看不上他,打心眼兒裡輕視於?他。她可以作證,你一直在我和謝濟懷之間煽風點火,挑撥離間,生恐打不起來。”

沈婉蘭已經慢慢回過味兒來,她也尋到了自己恐懼源頭,她深呼吸,然後說道?:“阿萱什?麼都可以作證,是不是因為她現在已經是五娘子的人?五娘子,你已經收買了阿萱,使?她對你言聽計從?”

是了,一個婢仆又能有什?麼忠義?

而且謝冰柔才是謝家正經小姐,自己隻不過是個門客之女。如今謝冰柔又攀附上小衛侯,可謂聲勢極盛。

可自己跟元四郎的婚事卻?是搖搖欲墜,恐怕是保不住了。

傻子都知?曉應該怎麼選擇。

她想著方才自己令阿萱退下,阿萱大約也知?曉謝冰柔會跟自己說什?麼。可那時自己心煩意亂,竟無暇去打量阿韶麵上神色。

她也相信,以謝冰柔的手?腕,不過三?言兩語,必能使?得?阿萱為之所用。

夜色已深,月亮已經升了起來了。

阿萱手?掌在兜裡麵摸索,摸著幾塊沉甸甸的金餅。那是五娘子賞賜,謝冰柔出手?很闊綽。聽說五娘子已經是宮中女官,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謝五娘子不單單是謝家真正的嫡出血脈,出手?也很大方。

阿萱想,更何況我說的皆是實話。

是,她作為沈婉蘭的婢子,從前很同情沈婉蘭,也對沈婉蘭很忠心。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誰能想得?到自家姑娘是這樣的人呢?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一想到沈婉蘭滿口謊話,不動聲色坑死阿韶,她便不寒而栗。

阿韶跟自己皆是婢子,所謂兔死狐悲,阿萱也為沈婉蘭的可怕遍體生寒。

她以為沈婉蘭恭敬和順,對人處處容忍,是個極委屈的小可憐。可沈婉蘭不過是慣會演戲,博人同情罷了。

阿萱麵頰熱辣辣的發熱,她想難怪旁人皆說沈婉蘭是門客之女,出身寒微,慣用心機。從前自己還替沈婉蘭覺得?委屈,可未曾想旁人的言語儘皆真實,竟頗有幾分道?理。

沈婉蘭並非謝氏血脈,難怪竟然是這麼一副品行。

阿萱這樣想著時,手?指將衣兜裡的金餅握得?更緊些?。

第049章 049

此刻沈婉蘭麵頰泛起一層可怕的僵硬, 反倒是謝冰柔容色平靜些。

可謝冰柔縱然是容色平靜,言語卻是咄咄逼人的:“你做完這些事,後來回到了謝府,就找了個借口, 說?這副耳墜不吉利, 於是讓阿萱將剩下那枚耳墜扔了去。”

“可你大約不了解府上的婢子, 你雖在謝府受了刁難,可大夫人未曾在吃穿用度上克扣於你。你匣子裡首飾件件都不差, 就是單單一個耳墜,對於一個下人來說也是很名貴的。所以阿萱並沒?有扔掉, 而是私自藏起來。”

謝冰柔拿出阿萱藏著的那枚耳墜, 放於幾上。

她接著說?:“至於另外一枚自己偷偷摘下來的耳墜, 你自然不敢隨意扔在梧侯府,更不敢隨意扔在謝家。因為你謹小慎微,你一直就是這種小心翼翼的性子。本來你可在回謝家途中扔掉, 可一則那時阿萱心生?畏懼,與你左右不離,你怕露出什麼破綻,故而不敢妄動。”

“以上不過是我猜測,可沒?想到我讓阿萱私下替我找一找, 竟當真有收獲。你是謝家嬌養姑娘, 活動範圍有限。阿萱一番搜索,居然在你院中花盆土裡尋到另一枚耳墜。”

這樣說?著時, 謝冰柔又取出另一枚耳墜, 放在剛才耳墜旁。

兩枚耳墜正巧是一對。

這樣子的機緣巧合, 恰巧證明了沈婉蘭的居心叵測。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也許這世間任何事,本便會留下破綻。

沈婉蘭怔怔瞧著,她淚水一滴滴淌落,然後流露出一種可憐的神?氣。

她咬著%e5%94%87瓣,啞著嗓子說?道:“冰柔,我沒?想到會這樣子,我隻知曉謝濟懷脾氣不好,我沒?想到他會想殺了阿萱。我真的沒?想到會鬨成這樣,我隻不過是想你替我出頭,因為謝濟懷都快把?我逼瘋了。”

“我千方?百計去博取阿斐的憐愛,可你知曉阿斐這樣的人,他是何等懦弱無能。我也要?為自己打算,我自然會想到阿斐會棄了我。所以我想到這樣自保之策,我不過是想激化你跟他之間矛盾,我沒?想過,想過鬨成這樣子!”

“阿韶死了,我也忐忑不安,我夜不能寐,我很後悔。我也盼能贖自己罪過,我盼真凶落網,盼阿韶能安息。”

“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