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他總是說,娘%e4%ba%b2,饒了澄碧姐姐好不好?”

“他一說,我便心軟了。”

樓緩歸深吸口氣,跪下:“娘%e4%ba%b2,請娘%e4%ba%b2饒了澄碧……姐姐……”

“閉嘴!”

卻是澄碧一怒而起,衝過來狠狠踢著樓緩歸,淚水滂沱而下。

“誰讓你叫我澄碧姐姐的,誰讓你叫的,你有什麼資格叫,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這個魔鬼,你還我少爺的命來,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你還我少爺來。”

無情的踢打一下接一下,樓緩歸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被嬌弱的小丫頭毒打的一下,偏偏他卻不能抵擋。

澄碧說的對,他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頭,連被打都是一種榮幸。

隻是最近這幅身子似是越來越不中用,樓緩歸半伏在地上,忍不住嗆咳,咳出來的都是血沫。

葉無痕一直冷眼旁顧,直到樓緩歸快要堅持不住時,才厲聲喝止。

“澄碧,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連少爺你也敢打,滾出去,掌嘴。”

“娘%e4%ba%b2……”

樓緩歸吃力地抬起身子,想抓一下葉無痕的衣角,卻還是鬆開了,他一邊咳得幾乎喘不上氣,一邊斷斷續續央求:“娘%e4%ba%b2饒了澄碧姐姐吧,都是孩兒的錯,不怪澄碧姐姐。”

葉無痕看著那隻蒼白的手,看了許久,才麵無表情地說:“澄碧,看在少爺的份上,今天就饒你這一次,今天少爺在我這住,你就在這伺候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月可能要忙,抓緊先儘快虐完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情何以堪(三)

晚上葉無痕都要讀書,她少女時養成的習慣,縱使物是人非,也是不改,喚樓緩歸在她身邊坐著,幾乎緊挨著,母子二人並肩看書,樓緩歸似是目不斜視埋頭書中,葉無痕偶爾側頭,便看著他俊秀的側臉,心頭一陣陣煩悶,努力壓下去,換上笑容。

“恕兒,給娘%e4%ba%b2抄一篇佛經吧。”

樓緩歸抬頭詢問看去,葉無痕目光飄忽,“小緣十歲時,就每晚抄錄佛經,他總笑說娘%e4%ba%b2身上戾氣太重,要為娘%e4%ba%b2積德納福。”

因此,那孩子的福氣,都給了自己是嗎?

小小年紀,飽受折磨十幾年,卻撐著病體為娘%e4%ba%b2祈福。

“恕兒,給娘%e4%ba%b2抄一段佛經吧。”

樓緩歸握拳在%e5%94%87邊,堵住咳聲,不敢開口,點頭應了。

澄碧和平姑挑亮了燈光,侍立在旁,葉無痕歪在軟榻上,拿著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看。

樓緩歸坐在她旁邊觸手可及的地方,握著一支筆,運腕細細抄錄。

一頁一頁,他跟厲蒼天好友學過佛道,聰穎絕頂,這些佛經給他講過一遍,他便已倒背如流,卻還是一句一看,仔仔細細地抄錄,唯恐有一點的差錯。

葉緣,這是在為娘%e4%ba%b2祈福,是嗎?

我們都無法享受到的福氣,都會給娘%e4%ba%b2,是嗎?

葉無痕怕熱,敞著窗,夜裡涼風習習,樓緩歸將拳頭咬得出血,自始至終也沒有咳出一聲。

葉無痕看完一頁,放下書看過去,俊秀的側臉在她麵前不遠處,熒熒若珍寶。

珍寶,那曾經是她發誓要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珍寶。

那輪廓,那舉手投足,那眼中偶爾顯露出的驕傲和貴氣,和他的父%e4%ba%b2年輕時一模一樣。

那眉眼卻又像極了自己,仿佛有人一筆筆細細勾勒了,添一筆則多,缺一筆則少,恰到好處,漂亮得像一幅畫。

自己當年撫著腹部,含笑想象中的模樣,就這樣展現在自己麵前,真實得反而無法相信。

“恕兒……”

葉無痕喃喃一聲,伸出手,牽住了樓緩歸握筆的右手。

樓緩歸被驚了一下,回頭,“娘%e4%ba%b2?”

葉無痕眼神一顫,手卻沒有鬆開,坐起身,兩隻手合攏在一起,將樓緩歸整隻手都覆在其中。

“怎麼這麼涼?冷嗎?”

“孩兒不冷。”

葉無痕想想,“平姑,去把火爐搬來。”

這都快入夏了,要什麼火爐呢?平姑想著,去找已經落了灰的火爐,沒注意到樓緩歸的身子一抖。

葉無痕看著那字,讚道:“恕兒的字真漂亮,誰教的?”

樓緩歸低聲:“師父。”

“秦書畫?”葉無痕偏頭想著,“他都教了恕兒什麼?”

樓緩歸手輕顫,“很多……”

葉無痕拍拍他的手,“跟娘%e4%ba%b2說說,學藝的時候,都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樓緩歸抿%e5%94%87,想把手抽出來,葉無痕卻握得更緊,微笑著看他,仿佛在詢問孩子課業的母%e4%ba%b2。

樓緩歸垂下頭,“回娘%e4%ba%b2,沒有。”

葉無痕凝視他很久,卻也沒再追問,推開桌案,拉著他起身,“夜深了,恕兒累了吧,就在娘%e4%ba%b2這睡吧。”

樓緩歸驚愕,慌忙後退,“不,娘%e4%ba%b2,孩兒不能……”

“有什麼不能的”葉無痕笑著打斷,“兒子在娘這裡睡一晚,有什麼不妥的,聽話,到床上去睡。”

樓緩歸堅持不肯,終是沒去睡葉無痕的床,在外間榻上躺了,葉無痕到裡間後,平姑熄了燈,他才閉上眼睛。

他強迫自己不去睡,但連日來的疲乏阻擋不住,終是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裡驚醒,樓緩歸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隻是塌邊火爐一波波的火焰跳躍,炙熱,他卻仍是渾身冰冷,猛地坐起身,火爐已經熄滅,黑暗裡一點光亮都沒有,樓緩歸大口喘著氣,無意識擦了下額頭,甩出來滿手的汗。

他茫然看著前方,不知身在何處,冷得發抖,牙齒打顫。

一人從裡間走出,將汗濕衣衫的他摟在懷裡,柔聲安慰:“恕兒做惡夢了?不怕,有娘%e4%ba%b2在呢。”

樓緩歸如墜深淵,驀地清醒,一把推開那手臂,抱著自己連著後退了幾步,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燈火點燃,葉無痕的臉上帶著讓人安心的笑容,對著他張開手。

“恕兒,來,到娘%e4%ba%b2這來。”

“彆怕,到娘%e4%ba%b2這來,娘%e4%ba%b2在呢。”

樓緩歸連連搖頭,驚恐睜大眼睛,將自己縮在牆角。

葉無痕終於沒了耐心,一把將他扯出來,按在自己的臂彎裡。

那張總是在夢裡出現的容顏美麗傾城,他曾經多次在惡夢中醒來,滿懷著期待睜眼,希望娘%e4%ba%b2坐在床邊,溫柔地抱起他,安慰他不要怕。

待到夢想實現後,卻是渾身冰冷,痛入骨髓。

葉無痕將樓緩歸壓在手臂間,低頭看著他慘白的麵容。

“恕兒,彆怕,來,娘%e4%ba%b2幫你把衣服換了,都濕透了。”

那衣服可不是層層都濕透了,樓緩歸抱緊自己,“不,不用,不用……”

“這孩子,害羞什麼”葉無痕笑道,拉起樓緩歸,去解他的衣領,絮絮念叨。

“在娘%e4%ba%b2這裡,還有什麼害羞的。”

“你是娘%e4%ba%b2的兒子,娘%e4%ba%b2給你換尿布都是正常的,換件衣服怎麼了。”

“恕兒還不到二十歲,還沒有加冠,就還是小孩子呢。”

“就算恕兒娶妻生子了,在娘%e4%ba%b2眼裡,還都是小孩子。”

“聽話,來,娘幫恕兒換衣服。”

樓緩歸躲著,再次躲到牆角,避無可避,怔怔任葉無痕一件件%e8%84%b1下他濕透的衣服,直到露出遍是傷痕的肌膚。

他冷得一哆嗦,葉無痕接過平姑遞過來的手巾,溫柔擦拭著他身上的汗,聲音輕緩溫和。

“恕兒彆怕,一會就好了。”

手滑到肩膀,葉無痕的目光在那一個黑字上停留了一下。

樓緩歸如被針刺,拿手臂遮了那象征著屈辱和卑賤的字,喃喃阻攔,“娘%e4%ba%b2,不用,不用……”

葉無痕拿掉樓緩歸的手,再不看那個字,繼續擦拭,擦拭過一道又一道的傷痕,那清瘦的身子上,鞭傷,烙上,棍傷,針傷,甚至許許多多都不知名的傷痕,一處壓著一處,新傷壓著舊傷,層層疊疊,數都數不過來。

平姑和澄碧早已驚呆,葉無痕卻如同未看見,一點點擦過去,直到身上乾爽,才拿過來一套衣服。

樓緩歸認得,那明亮的布料,是葉緣最喜歡的顏色。

“娘%e4%ba%b2……”

“穿上”

葉無痕展開衣服,“來,穿上。”

不容置疑不容拒絕的語氣,樓緩歸伸手,任葉無痕替他把衣服穿上,又理了理他的發鬢,問:“恕兒,還怕嗎?”

樓緩歸怔怔搖頭,葉無痕再次樓了他,低頭柔聲道:°思°兔°網°

“恕兒乖,來,叫娘%e4%ba%b2。”

“叫娘%e4%ba%b2。”

樓緩歸拚命搖頭,努力掙紮,試圖躲開那禁錮著他的懷抱。

葉無痕用儘力氣,聲音冰冷重複:“叫娘%e4%ba%b2。”

苦笑溢出%e5%94%87角,樓緩歸開口,“娘……%e4%ba%b2……”

灼熱的痛苦沒有預料地烙上他的脊背,肌膚被燒焦,難聞的味道充斥在屋內。

樓緩歸死死咬著%e5%94%87,壓住喉嚨處的呻[yín]。

他的臉埋在葉無痕的臂間,單薄的脊背展開,承受著一下又一下的灼痛。

“叫娘%e4%ba%b2。”

他叫娘%e4%ba%b2。

叫一聲,便要咬%e5%94%87,忍住一下徹骨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衣衫都已濕透,他整個人似是從水裡被撈起,濕漉漉的黑發間,是一張慘白到極致的臉。

葉無痕笑:“這個字,就是為你準備的。”

樓緩歸伏在她臂間,勉強抬起頭,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下意識看去,又側過頭,閉上眼睛。

葉無痕手中是是一枚燒紅的火鉗,火鉗尖處,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字。

恨!

這個字,就是為你準備的。

你這輩子,隻配得到恨,不配得到愛。

葉無痕另一之手撥了下樓緩歸被汗濕在額間的頭發,柔聲道:“你知道嗎,小緣小時候,也經常做噩夢。”

“小緣每次做噩夢,都會撲到我懷裡,說,娘%e4%ba%b2抱抱孩兒,娘%e4%ba%b2救救孩兒。”

她低頭看著樓緩歸發青的嘴%e5%94%87,柔聲道:“來,說,說娘%e4%ba%b2抱抱孩兒,娘%e4%ba%b2救救孩兒。”

樓緩歸拚命揉著%e8%83%b8口的衣服,仿佛憋悶了好久,拚命地呼吸著空氣,拚命地搖頭。

沒有,沒有娘%e4%ba%b2會來抱他,沒有娘%e4%ba%b2會來救他。

沒有的。

葉無痕手中的火鉗,再一次按上他的脊背,樓緩歸將拳頭放入口中,死死壓著就要衝出口的呼喊。

葉無痕美麗的麵容看起來那樣猙獰恐怖,她一下下按下去,一聲聲怒吼。

“快說,說!”

樓緩歸茫然睜大眼睛,有些不解有些無措地看著天花板,雙?%e5%94%87一開一合,乾裂的%e5%94%87間溢出虛弱的哀求。

“娘%e4%ba%b2……抱抱孩兒……”

“娘%e4%ba%b2……救救孩兒……”

葉無痕一手緊緊鉗著樓緩歸,讓他一下都掙紮不了,另一隻手一直都沒有停下來,一下又一下,一個個四四方方的“恨”字烙上那單薄的脊背。

樓緩歸在她懷裡痛到顫唞,痛到痙攣,痛到麵無血色,痛到眼睛空洞失了焦距。

唯有虛弱的央求從他青紫的%e5%94%87間一點點溢出來。

在無窮無儘的痛苦中,他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雙?%e5%94%87卻是無意識地開合,如木偶般機械地說著央求的話。

“娘%e4%ba%b2……救救孩兒……”

“娘%e4%ba%b2……救救孩兒……”

“救救……孩兒……”

一下,再一下。

葉無痕的臉孔猙獰,仿佛修羅魔鬼。

樓緩歸痛得蜷起身子,他已經完全神智不輕,掙紮著,努力試圖躲避那無儘的痛楚。

火鉗再一次烙上他的脊背後,他虛弱無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