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形於色，今日大笑之後，忽然頗覺痛快，又笑道：“我聽說，當年瑞成王曾於樓城發誓，要將魔域之人吊於樓城之上，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你說，他何時會履行這個誓言呢？還有，聽說魔域聖女一直以有個暗衛兒子為恥，若她%e4%ba%b2眼她當年無比期待的兒子匍匐在她的仇人腳下，卑微下賤，被人欺侮折辱，她會不會恨到要%e4%ba%b2手殺了他呢？”
他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玩味地想看到緩歸露出一點動容神色，但他著實失望了緩歸早已閉上眼，一臉平靜，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話，彆說表情，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
恩穹臉色變幻幾下什麼，眼神一冷。
“繼續打。”
沉悶之聲再次響起，恩穹轉頭不視，緩歸微微蹙眉，有一口血堵在%e8%83%b8口，他不敢吐出來，唯恐稍一鬆口，便再也無法支撐。
事到如今，他便無論如何也不能倒下。
一下，又一下……
無休無止的痛苦，曾是他黑暗的生命裡日夜如影隨形的東西，緩歸閉上眼，思索著即將會麵對什麼樣的場麵，那痛便也似沒那麼嚴重了。
這刑杖半天也打不完，恩穹難得的無聊，竟低聲數起來：“四十一，四十二……五十……”
“嘭”
房門被踢開，恩穹握緊寶劍，回頭看去，眉頭皺得更緊，盯著那人看了好一會，才試探著問：“鬱夫人？”
那站在門口、端莊美麗、此時卻臉色陰沉的女子，正是魔域聖女鬱文蘿。
恩穹想起來之前天明帝的囑咐，扯開嘴角，做出一個不像笑的笑容來。
“恩穹見過鬱夫人，鬱夫人近來可好？我來之前，陛下曾叮囑，若是有幸見到鬱夫人——”
他從來都不會花言巧語阿諛奉承，這幾句顯然是彆人教給他的話說得硬邦邦，極其沒有誠意，鬱文蘿置若未聞，隻冷冷看他一眼，便走向緩歸。
恩穹後退一步，暗自一驚，不由去看緩歸，心道，難怪樓恕會有那樣冰冷的眼神，原來這做母%e4%ba%b2比他還要冷。
他想著的時候，鬱文蘿已經走到緩歸跟前，低頭看他一眼，然後抬起手，眼看一個耳光就要砸下去。
“娘%e4%ba%b2……”
一聲低弱的呼喚響起，緩歸不知何時抬頭看向她，那雙極像她的眸子霧蒙蒙的，像是含了什麼情感，無法訴諸於口，鬱文蘿隻覺心頭如被什麼刺了一下，那手便打不下去。
緩歸眼前一陣發暈，並沒有看出鬱文蘿感情的變化，喚了一聲之後便低下頭，輕咳起來。
鬱文蘿目光森冷，陡然射向恩穹，“嗬，皇帝陛下的暗衛果真不同凡響，連魔域少主都不放在眼裡。”
恩穹又後退一步，抱拳：“鬱夫人見諒，樓恕乃離朝暗衛，而且還是犯了大錯的暗衛，陛下有令重責，恩穹也是奉命行事，鬱夫人也曾是離朝貴胄，該當知道暗衛的身份地位，恩穹此舉，不覺得有何不妥。”
鬱文軒額上青筋暴起，就要發作，鬱文蘿卻已平靜，冷冷道：“是嗎？好啊，那我就在這看著，特使繼續打吧。”
恩穹周身一涼，思忖著再次抱拳，“鬱夫人見諒，五十刑杖已經打完，接下來就是三堂會審，恩穹這便告辭，堂上見。”
他匆匆帶著饋錦離開，鬱文軒啐一口罵道：“原來慕容焯天身邊就剩下這些東西。”
正準備去扶緩歸，卻見鬱文蘿已經伸出了手臂，道：“起來。”
緩歸正掩%e5%94%87咳著，有人伸手過來，以為是鬱文軒，順勢去扶，一抬頭對上鬱文蘿的眼神，一下子怔住，手搭也不是放也不是，尷尬不已。
鬱文蘿挑眉，重複：“起來。”
緩歸遲疑了一會，終於慢慢搭上鬱文蘿的手臂，扶著起身，他動作緩慢，卻不顯狼狽，隻是已身子無力，隻能支撐著鬱文蘿手臂，低低喚了一聲“娘%e4%ba%b2”，便又咳了起來，鮮血順著%e5%94%87角滑落，鬱文蘿蹙眉，卻不像是嫌惡，耐心等他咳了一陣，才道：“這又是在做什麼？”
緩歸拭了拭%e5%94%87角的血，啞聲回答，“如果不任他打，恩穹不會說那麼多話，不會暴露那麼多事情。”
鬱文蘿看他一眼：“你知道了很多？”
“咳咳”緩歸低聲，“也不能算很多，一點吧。”
鬱文蘿內心已經無力罵他，“看你到堂上怎麼說，那瑞淩王和甄相都不是省油的燈，我看你還能折騰成什麼樣？”
“文蘿，彆說了”鬱文軒不忍，忙勸道，又扶緩歸，“恕兒，舅舅帶你去歇一會，上點藥。”
緩歸微笑搖頭，“馬上要會審了，彆耽誤了時間。”
鬱文軒擔心，“舅舅去說，你先歇會，這怎麼受得了。”
“無礙的”緩歸依舊搖頭，“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這叫小傷？”鬱文軒想罵他，又心疼，“你個傻小子，什麼時候能心疼下自己。”
心疼下自己是什麼意思，緩歸不知道，也沒細想，又咳了幾聲，按住%e8%83%b8口，努力壓製那股就要翻湧出的痛苦，聲音越發的低。
“娘%e4%ba%b2，對不起，恕兒又給您蒙羞、讓您失望了……”
鬱文蘿手一頓，複又撐住緩歸的手臂。
“你若是不想再讓我失望，一會就好好表現。”
“是”緩歸按住突突跳的額角，緩了一會，輕輕一笑，“娘%e4%ba%b2放心，恕兒不會讓他們得逞。”
這一會功夫，他覺得好了些，站直身子，擦乾嘴角的血，除了臉色蒼白些，頭發淩亂些，一點不像個剛挨過五十刑杖的人。
鬱文軒越發心疼，但又知道這母子倆一樣的倔強固執，他定是勸不動，於是隻拿眼看鬱文蘿，鬱文蘿卻不理他，凝視了緩歸片刻，笑了笑：“不急，坐下，把頭發理一理。”
屋裡隻有一張冰涼的椅子，緩歸坐在上頭，忘了冷，像是做夢一樣，臉上都是惴惴和茫然。
鬱文蘿站在他身後，手裡握著把精致小巧的桃木梳子，細細理著緩歸的頭發。
“這梳子還是當年你外祖母送給娘%e4%ba%b2的，也算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了，娘%e4%ba%b2留了多年，改日就送了陌回吧。”
她語中含著揶揄，真是難得一見，鬱文軒聽著看著，竟像是回到二十多年前，再見到那個嬌俏頑皮的少女，一會又像是在當日的瑞成王府，瑞成王笨拙地握著梳子，給心愛的女子梳頭，語氣裡都含著愛意：“以後我們的孩子，也肯定和他母%e4%ba%b2一樣的好頭發。”
那要為人母的魔域聖女也笑，撫著腹部，嗔道：“那是自然，就要像我多一些。”
如今這孩子，真的是像他的母%e4%ba%b2多一些，鬱文軒忽然眼圈發紅，轉頭不忍再看。
一縷縷的長發被梳起，整理好，束起來，鬱文蘿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第一次做，卻像是輕車熟路，極其熟稔，極其自然。
她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此刻也不想去多探究些什麼，竟像是鬼使神差的魔咒一樣，梳理著一根又一根的黑發，好像梳理起曾缺失的一日又一日的時光。
那種感覺，讓緩歸惶恐，讓鬱文蘿恐慌。
最後一束頭發終於整理好，緩歸像是長舒一口氣，鬱文蘿也如釋重負一般。
“好了”
鬱文蘿輕聲道，順手又撫了撫那漆黑的發梢，“走吧，讓他們看看，我們魔域少主不是任人欺淩之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
緩歸站起身，陰暗的小屋裡，他眼神黑亮如星子，目光熒熒如寶玉，臉上的表情不像是一個即將受審的罪人，卻像是個睥睨天下的王者。
“娘%e4%ba%b2放心。”
他淡淡微笑，如蓮花盛開，“恕兒說過，當年的事，恕兒不會讓它再發生第二次。”
作者有話要說：
大雪兒的話：此半章倒序！
我就是故意放到這個時間放文的，啦啦啦，要是起床後看不到二十個爪，小心傲嬌給你們看，吼吼吼！
眸子你要是連這都搶不到沙發，咱家的鍵盤都會嫌棄你！
嗷嗷小雪兒的話：傲嬌了！睡覺去啦！小雪兒到此一遊~大雪兒你答應我的！恕兒要長長反虐！！！
大家看文吧~~晚安啦~
大雪兒的話：昨天多謝小雪兒犧牲睡美容覺的時間幫忙更文，今天說什麼也要補全，麼麼麼麼噠，看，大雪兒說到做到，今天對恕兒多好，吼吼吼！
蘿卜就是一陣一陣的。。。今天沒寫到恕兒和蘿卜橙子雄起，下章一定，主角團一起霸氣雄起，誰敢爭鋒。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七皇子慕容堯寬，暗衛樓恕，罪名有三。”
“其一，私設軍隊，欺君罔上，其罪當誅。”
“其二，勾結魔域，回護罪臣，其罪當誅。”
“其三，私通外敵，叛上作亂，其罪當誅。”
“此三條，便罪不可赦，當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瑞淩王放下紙筆，冷笑：“怎麼樣，七皇子，三公子，可服罪？”
慕容堯寬站在緩歸旁邊，不知是不是受到緩歸的感染，也變得十分平靜，聞言大笑：“五王叔真是好手段，一紙一筆便想將我兄弟定罪嗎？真是可笑，五王叔倒是說說，您說的這些，何來證據？”
“證據本王自然是有，來人——”
門口有人應聲而答：“臣在。”
眾人聞聲看去，進來二人，一人年長一人年青，有人認出來正是前幾日隨七皇子從天脈穀回來的兄弟二人——孟子山和孟子川。
慕容堯寬暗自蹙眉，聽瑞淩王道：“孟子山，孟子川，你二人原本乃軒王手下，本王說的可對？”
孟子山年紀稍大，不怎麼講話，孟子川回答：“回瑞淩王爺，是，我兄弟在軒王麾下已有近十數年。”
瑞淩王瞥了或驚訝或疑惑的眾人，又問：“本王再問你們，天和十九年，七皇子慕容堯寬代天子西巡，可是到了軒王軍營？”
“是。”
“他可是與軒王密談一夜，其中多涉及軍營之事？”
“是”
“事後，軒王是否要你二人領一隊兵馬，秘密訓練，以備不時之需？”
“大膽慕容堯寬！”
瑞淩王一拍桌案，“你還不知罪？兩年前你就與軒王密謀要私設軍隊，並讓孟子山兄弟代為訓練，你還有何抵賴？”
慕容堯寬咬牙，怒視孟子山二人，二人均無動於衷，慕容堯寬冷笑：“可笑，那不過是證明軒王私設軍隊，與堯寬何乾？”
“我看你不見棺材不掉淚”瑞淩王道，“那軍隊的秘密主人便是你，你還想抵賴。”
“五王叔，請拿出證據，否則，堯寬不服。”
“這兄弟二人就是人證，那軍隊便是物證，你還要狡辯？”
慕容堯寬咬牙，想起他初見孟子川兄弟時，是黎遠拿了緩歸的印信，他才接過軍隊，雖是驚訝於緩歸的大膽與周密，雖是對孟氏兄弟有所懷疑，但還是同意領兵並於天脈穀救緩歸等人。
沒想到這兄弟二人竟是被瑞淩王收買，當庭作證，隻是他又如何說，說這軍隊是緩歸所為？他抬起頭，看到甄侖正若有所思注視著他，像是在告誡他，又像是在囑咐他什麼，眼前母後和姐姐的麵容一閃而過，之後便是緩歸淡淡微笑的臉頰，慕容堯寬握緊手，道：“不錯，那軍隊——”
“那軍隊確是七皇子帶領救回了三公子和魔域眾人。”
慕容堯寬還未承認，孟子川忽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