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1 / 1)

緩歸的手,把臉一埋,淚珠劈裡啪啦落下來,無聲痛哭。

嚴徹一時不知所措,“那個,七皇子……”

還沒說完,卻見那緩歸輕輕掙紮一下,竟慢慢睜開了眼睛,嚴徹心裡又驚又歎,難道真是雙生子兄弟連心,這麼多天,一直都未醒,卻就在哥哥來的時候醒來了。

緩歸勉強睜開眼睛,身上無處不痛,幾乎又要再昏過去,耳邊卻有人不停哽咽喚他:“恕兒,恕兒……”

那聲音太過熟悉,緩歸再次強自睜眼,循著聲音看過去,待看到慕容堯寬,怔了一下,“七、七哥?”

他剛剛醒來聲音低啞無力,幾不可聞:“七哥,你怎麼……怎麼在這?”

“恕兒”慕容堯寬驚喜交加,胡亂擦了下眼淚,握著緩歸的手,顫聲道:“恕兒,怎麼樣,是不是很痛啊?”

他看著緩歸慘白的臉,忍不住又落淚:“肯定痛的很,都怪哥哥,都是哥哥不好。”

“七哥”緩歸側著頭,無力地笑了一下:“你怎麼了?”

他昏昏沉沉,隻看到慕容堯寬哭紅的眼睛,想了一下,低聲解釋,“七哥,公主……無事……”

慕容堯寬一愣,聽著緩歸虛弱的聲音,“易安侯沒有跟你和娘娘說嗎?公主在南州,平安無事,七哥……不要傷心……”

慕容堯寬心裡被狠狠刺了一下,“恕兒,恕兒,不是的,不是姐姐……”

“嗯?”緩歸漸漸清醒一點,側頭看他,“那,七哥怎麼了?今天,今天不是七哥的生辰嗎,七哥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恕兒”那根針在心裡刺得他翻江倒海的疼,這孩子是疼得糊塗了嗎還今天呢,都過了多少天了。

那一天,是他的生辰,也是這孩子的生辰啊,可是每年,他在宮裡接受臣民朝拜,被父皇母後疼著寵著的時候,他的弟弟,他的孿生弟弟,卻背負著他不知道的罪孽和責任,受著非人的殘酷折磨。

千刑之刑,他剛剛得知的千刑之刑,那樣殘酷的懲罰,是怎樣熬過來的,可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恕兒,你怎麼都不跟哥哥說,我是你的哥哥啊,你的%e4%ba%b2哥哥啊。”

“七哥”緩歸驚詫地看著他,想坐起來,稍稍動了一下,全身都在痛,哪裡起得來,他有些無力地苦笑,抬頭看著倚在門扉的嚴徹:“先生。”

嚴徹轉身:“我給你們守著,你們有事慢慢說。”

緩歸見他出去,掙紮著稍稍抬起身子,疼得眼前陣陣發黑,又要摔倒,被慕容堯寬一把扶住:“恕兒,彆動,彆動。”

緩歸緩了一下,才又抬頭去看慕容堯寬:“七哥,是娘娘跟你說了什麼?”

慕容堯寬看著那張和自己那樣相似的容顏,想起在寧城客棧,小柯和婉言等人的玩笑:“三公子和皇子長的真像。”還有封王那天有人的話:“這景嵐王倒真像是景之王的孿生弟弟。”

他竟然那樣糊塗,竟然這麼久都沒有覺察出來。

“恕兒,母後什麼都告訴我了,哥哥什麼都知道了,恕兒,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我們是孿生兄弟,知道我們的身世,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緩歸轉過頭,清澈的眼眸看著天花板,過了許久,方輕輕開口:“七哥,娘娘……是騙你的……”

“恕兒!”慕容堯寬的手一緊:“你胡說什麼,你還想繼續騙我,繼續瞞著我?我什麼都知道了,我是你哥哥,生下來我就是你的%e4%ba%b2哥哥,你不是說過,你生下來就背負著罪孽和責任,那我呢,這些罪孽本該就是我和你一起擔負的,為什麼要你一個人來擔,恕兒……”

他將頭埋下:“恕兒,你什麼都不要再瞞我了,以後,當年所有的一切,現在所有的一切,哥哥和你一起承擔,再不會讓你一個人,再不會。”

緩歸看著他哭紅的雙眼,嘴角浮起一絲笑容,自從知道真相後,他就一直在隱瞞,那些罪孽和責任,他獨自承擔了十七年,並不想再多一個人和他一樣承擔,他和慕容堯寬雙生臨世,慕容堯寬生來就是天朝受儘榮寵的七皇子,他生來就是王府救贖罪孽的三公子,生來就天定的命運,又怎能再多一個人來去擔負這些仇恨,更何須說這個人還是他要拚儘性命保護的哥哥。

“七哥,不要難過了,恕兒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瞞著你了……”

“我才不信你”慕容堯寬擦擦淚,握著緩歸的手,修長的手指冰涼如雪,刺得他心裡陣陣疼痛。

“都怪哥哥,都是哥哥不好,恕兒,都是哥哥的錯,都是哥哥不好……”

緩歸聽著他語無倫次的愧疚和心疼,淡淡一笑,反手輕輕握了他的手,隻這一下,就險些再疼暈過去。

“哥哥……”

一聲輕輕的呼喚溢出%e5%94%87邊,緩歸微笑看著他,“不是哥哥的錯,哥哥對恕兒,已經很好很好了……七哥是恕兒的哥哥,恕兒保護哥哥,是理所應當的,七哥不要難過,恕兒……恕兒已經叫過哥哥了……”

“恕兒”慕容堯寬淚如雨下,緊緊握著那隻冰涼的手:“七哥不好,哥哥不好,以後不會了,以後哥哥不會再傷害恕兒了,不會再讓彆人傷害恕兒了,什麼責任,什麼罪孽,哥哥和恕兒一起承擔,恕兒相信哥哥。”

“嗯”緩歸靜靜微笑,他剛剛醒來,說了這麼多話,疲憊得想要再睡去,慕容堯寬握著他再次被汗水打濕的手心,“恕兒睡吧,七哥在這守著。”

緩歸輕輕搖頭,“七哥一路勞累,去休息吧,恕兒沒事。”

慕容堯寬堅持不肯,緩歸笑笑,“那,七哥去給恕兒做一碗蓮子羹吧,七哥說過要%e4%ba%b2手做給恕兒吃的,好不好?”

慕容堯寬擦擦淚,猶豫了一下,“好,那恕兒先睡一會,七哥一會就回來。”

目送他走出去,緩歸才苦笑一下,“先生。”

嚴徹慢慢走過來,在床前坐下,“放心,我不會告訴彆人。”

緩歸笑笑,“先生既然一直都不曾說,以後自然也不會說,恕兒是想求先生另一件事。”

“嗯。”

“請先生無論如何,要讓恕兒堅持過一年,無論用什麼法子,沉羽也好,金針渡%e7%a9%b4也好,無論什麼,都要讓恕兒挺過一年。”

嚴徹靜靜看著他,醫者的本能讓他拒絕,“恕兒,蝕心之毒隻是毒發時霸道,但並不是無藥可解,冰堇雖是難尋,卻也不知一株,更何況天下之大,什麼樣的解藥都會有,隻要你安心靜養,我保證,定不會讓你有事。”

“先生,恕兒求您。”

嚴徹看著他,那眼神裡固執的光芒,讓他心痛。

“恕兒,蝕心之毒雖不立刻致命,卻是痛苦之至,現在我剛剛壓下毒性,但以後隨時都會發作,一開始可能一個月,半個月,後來可能幾天,一天,每時每刻,沒人能受得了。”

緩歸卻搖頭笑道,“先生以為恕兒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恕兒知道,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先生,隻是,求先生成全。”

作者有話要說:

好累~~

我知道,對大家來說,此文隻不過是大家看的眾多文的一個,恕兒也隻是大家心愛的小外甥中渺小的一隻,但我還是努力碼字堅持能更就更從不放棄從不食言,雖然很累,但還是想把最好的章節展現給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讓人看著很傻,畢竟隻是一篇大家無聊時看的小說罷了,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寫給大家,還是寫給自己,反正就這樣堅持寫了,唉,好像有點煞風景耶,啥也不說了,大家看文,我去歇會。

第6章 第六章

緩歸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嚴徹在給他上藥,慕容堯寬坐在旁邊,握著他的手,“恕兒,疼就抓著七哥的手,彆強忍著。”

緩歸輕輕笑了笑,“嗯”了一聲,卻沒有真的去抓他的手,隻任自己冰涼的手指攤在他的掌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慕容堯寬不敢去看他滿身的傷,但又忍不住想去看,回頭又轉頭的,反反複複幾次,緩歸輕笑出聲,輕輕握了他的手:“七哥,恕兒口渴,幫恕兒倒杯茶,可以嗎?”

“哦哦”慕容堯寬暗怪自己粗心,怎麼沒看到他嘴%e5%94%87都是乾裂的,忙起身,嚴徹道:“倒白開水,他現在不能喝茶水。”

慕容堯寬連聲應了,倒了杯水過來,緩歸借著他手喝完,慕容堯寬看他滿頭的汗,忍不住對嚴徹埋怨,“這是什麼藥?怎麼藥性這樣烈?”

嚴徹翻翻眼皮,“幽魂露,用了一點不留疤。”

他看看緩歸,緩歸隻笑笑,這藥是他堅持用的,這十幾處傷口雖是不太嚴重,但也許哪一天又被憎惡,還不如一開始就去掉的好。

慕容堯寬不解,也沒立刻問,見嚴徹上了藥出去,他坐下給緩歸拉好被子,溫聲問:“好些了嗎?”

緩歸抬眼安撫地笑笑,慕容堯寬摸著他手心都是汗,便意料到他全身上下是什麼樣子,放開他手,到門口吩咐人打了熱水來,掀開被子要給緩歸擦拭。

緩歸有些難為情,伸手想去阻攔:“七哥……”

“老實躺著”慕容堯寬頭也不抬,嘴下毫不留情:“以前哥又不是沒給你上過藥,那時不覺得什麼,怎麼現在還不乾了?”

緩歸不好意思地動了動,難得地辯解:“那時七哥又不知道恕兒是誰,況且那時七哥是主人,恕兒哪裡敢違背。”

抿了抿%e5%94%87,複又加了一句:“七哥那時還那麼凶,一會‘閉嘴’,一會‘彆動’的,凶巴巴的。”

“額?”慕容堯寬不由自主抬起頭,“有那麼凶嗎?”

“有啊”緩歸點頭,“還打了恕兒一巴掌的。”

慕容堯寬也想起當時要給緩歸上藥,緩歸執意不肯時,他順手在緩歸後腦勺拍的兩巴掌,不由笑起來,順勢摸了摸緩歸的頭,“哥當時打疼了沒?一會給恕兒揉揉。”

他像是在哄小孩子,緩歸赧然,不做聲了。

慕容堯寬低下頭,認真地給他擦汗,擦去的又似乎不是弟弟的汗水,而是自己心裡流出的血,一滴滴,從心口滑落。

無數次懷疑折磨,太陽底下和風雨裡罰跪,耳光,拳腳,他卻隻記得自己那帶著寵溺的一巴掌。

恕兒,哥哥以後再也不會打你,再也不會傷害你,等樓城一戰結束,哥哥就帶你回家。

以後,再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再也不會扔下你一個人在地獄裡掙紮。

再也不會。

擦乾淨身上的汗,慕容堯寬又去拿了件乾淨衣服給緩歸換上,緩歸自幼都是伺候彆人,很少有需要彆人伺候的時候,很不習慣,慕容堯寬笑他:“哥哥又不是外人,給你換衣服還害羞什麼,快伸開手,不然哥就晾著你。”

緩歸赧然伸手,不敢答話,慕容堯寬卻不肯罷休,給他穿好衣服,又讓人端了一碗白粥進來,緩歸要伸手去接,慕容堯寬躲過,“哥喂你。”

緩歸堅持不肯,笑話,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人喂飯,慕容堯寬也犯了執拗,兄弟倆相持不下,最後還是慕容堯寬瞪眼,“再不聽話,哥可打你%e5%b1%81%e8%82%a1了。”

緩歸臉一紅,不敢再爭執,慕容堯寬笑起來,喂他喝了幾口粥,便坐在床頭,有些商量的語氣問:“恕兒,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哥帶你去逛街好不好?”

“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