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在說什麼？”

“文裳”天明帝定定看著她，聲音又放緩下來，無比溫柔，“你騙了朕十八年，還要繼續隱瞞下去嗎？你想過嗎，朕那麼疼愛瑤絡，為何就一口答應送她去西然和%e4%ba%b2呢？”

皇後一怔，眼前是天明帝似笑非笑的臉，她驀地明白，猛地站起身撲向皇帝，“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朕自然是故意的”天明帝握住皇後的手，笑道，“可惜，皇後知道的太晚了。”

“她是你的女兒啊”皇後哭道，“瑤絡她是你的%e4%ba%b2生女兒啊，你怎麼狠得下心？”

“%e4%ba%b2生女兒？”天明帝冷笑，“他還是朕的%e4%ba%b2生兒子呢，結果如何？朕既然無法證明寬兒是朕的%e4%ba%b2生兒子，皇後又拿什麼證明瑤絡是朕的%e4%ba%b2生女兒？嗬嗬，既然如此，不如，朕就當兩個都不是了。”

狂風肆虐撕碎天際，明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雪霧裡，皇後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母後，母後，您怎麼了？”

慕容堯寬衝進屋子，扶起皇後，急道，“您哪裡不舒服，寬兒去叫太醫。”

“寬兒，彆走。”

皇後一把拉住慕容堯寬，緊緊抱住他，“寬兒，寬兒……”

“母後”慕容堯寬被母%e4%ba%b2嚇到，“寬兒不走，母後，您彆哭。”

好不容易把皇後安慰安靜下來，慕容堯寬拿來手巾給母%e4%ba%b2擦臉，忍著淚，“母後，您彆傷心了，寬兒已經請戰去樓城，滅了西然，給姐姐報仇。”

“你說什麼？”皇後大驚失色，一把拽住他手，“去樓城？誰讓你去樓城的？”

慕容堯寬手一疼，強笑道，“是寬兒自己請命的，父皇已經答應了，母後，您彆擔心，王叔不是也去樓城了嗎，他會照顧好寬兒的，還有，寬兒聽說，恕兒也去了那裡……”

“恕兒？”皇後一愣，“他回來了？”

“是”慕容堯寬咬咬%e5%94%87，“舅舅說，他送完姐姐，就去了樓城。”

“逸兒？”皇後這才看到甄逸，拉過他，“你也回來了？恕兒他果真去了樓城？”

甄逸挨著姐姐坐下，點頭，“嗯，應該已經到了，我們聽說了錦都的事，他猜測錦都可能有變，讓逸兒先回來保護姐姐和寬兒。”

“寬兒可以保護母後和自己”慕容堯寬忽道，英俊的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怒容，“舅舅，他什麼都猜出來了？什麼都猜到了？那他為何沒有保護好姐姐，臨走之前，他答應過我，一定會保護好姐姐的，結果呢？他就是這樣保護姐姐的？嗬，他要保護的，也隻有王叔他們吧，寬兒和姐姐，在他眼裡算什麼——”

“住口”

皇後忽然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揚手給了慕容堯寬一個耳光，“慕容堯寬，不許胡說！”

“母後？”

慕容堯寬被打傻了，在他記憶裡，母%e4%ba%b2對他一直疼愛有加，連罵都舍不得罵他一句，何嘗動手打過，他怔怔看著母%e4%ba%b2，眼睛一紅，“母後，您怎麼？”

皇後打了他，心裡卻更疼，一瞬間淚如雨下，“寬兒，不許你這樣說恕兒。”

“為什麼？”

皇後看著一手養大的兒子，一字一頓道，“因為，他是你的%e4%ba%b2弟弟！”

慕容堯寬如遭雷擊，“什麼？”

“寬兒”皇後仰頭忍淚，“母後沒有騙你，恕兒他是你的%e4%ba%b2弟弟，你一母同胞的%e4%ba%b2弟弟。”

慕容堯寬呆若木%e9%b8%a1，甄逸在姐姐失態時就已關了門，確定無人偷聽才深深歎口氣，“姐姐——”

皇後拭去腮邊的淚，漸漸恢複了平靜，搖頭道，“逸兒，你不必說了，如今姐姐也不怕什麼，更不能讓寬兒做下不可挽回的錯事，寬兒，你坐下，聽母後慢慢告訴你。”

慕容堯寬呆呆被母%e4%ba%b2拉著坐下，仿佛被抽了靈魂，皇後心疼地握著他的手，過了一會才慢慢開口。

“寬兒，母後其實並不姓甄，而是姓鬱。”

慕容堯寬抬起頭，遲疑問：“鬱？魔域？”

“是”皇後憐愛地看著兒子，“母後姓鬱，閨名文裳，和魔域聖女鬱文蘿是同胞姐妹。”

慕容堯寬手心冰涼，“那，那外公家？”

“如今很多人都不知道，甄家和鬱家其實是世代故交，當年兩位當家長者也是生死好友，你外公三十歲拜相，位極人臣，卻一直無兒無女，有一次機緣巧合，你外公救了母後一命，之後便抱了母後到他膝下，多年以來，這朝中大多數人，也都隻以為母後是甄家女兒，並不知鬱家之事。”

“後來，文軒和文蘿相繼出世，母後雖改姓甄，但和母家仍是來往%e4%ba%b2密，後來，母後嫁給皇上，文蘿嫁給瑞成王爺，更是常來宮中，我們姐妹情誼更加深厚。”

“再後來，樓城之戰爆發，瑞成王和帶兵離京，文蘿執意跟去，那時她已有數月身孕，戰爭慘烈，母後實在放心不下，便趁你外公奉旨去督軍之機，也隨他去了樓城。”

“戰事越來越凶險，大軍行得急促，一路顛簸，母後便於樓城之外，生下了瑤絡，之後便聽說了鬱家倒戈之事，母後和你外公焦急萬分，便將瑤絡暫放在城外你外公一好友家，匆忙進了城。”

“文蘿剛剛得知魔域之事，聽聞文軒受到離朝伏擊，生死不明，驚痛交加昏迷過去，不久便生下了一對孩兒。”

慕容堯寬手一緊，身子也跟著顫唞起來，連連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皇後愛憐地看著兒子，拭去他頭上的汗，輕聲繼續道，“那一對孩兒，本來還有一個月才能出世，提前來到這世間，都瘦小得可憐，我抱著他們，想著他們還在昏迷的母%e4%ba%b2，不知該如何是好。”

慕容堯寬哆嗦著嘴%e5%94%87，“那，那寬兒，寬兒為何成了母後的兒子，恕兒，恕兒他又……”

皇後側頭拭去不知何時又流出的淚水，對著兒子勉強地微笑，“因為母後無能，當時，隻能保全下一個孩兒。”

外邊狂風大作，一場大雪又要來臨，門被刮得呼啦啦響，似是要破開，嘉榮皇後回頭，黑沉沉的天空如墨，壓得人喘不上起來，她怔了半晌，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當日的樓城。

黑雲壓城城欲摧。

天和二年的樓城，黑雲壓頂，狂風大作，暴雪肆虐，仿佛要摧毀世間的一切。

但樓城帥府之內一間暖閣裡，卻是溫暖如春，清亮的啼哭聲從門縫裡細細傳出來，讓人聽得心都要軟了。

“好了，好了，乖，不哭不哭啊。”

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戰的嘉榮皇後守在搖籃邊，柔聲哄著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嬰兒，兩個孩子並排躺著，左邊的一個哭的響亮，揮著小手，像是要什麼東西一樣，右邊的那個卻安安靜靜地躺著，不哭不鬨，隻睜著一雙漂亮的黑眼睛看著嘉榮皇後。

小如過來道：“娘娘，兩位皇子是不是餓了，讓奴婢來喂奶吧。”

小如是嘉榮皇後的貼身宮女，也是瑤絡公主的奶娘，她跟著嘉榮皇後來到樓城，看著兩個漂亮嬰孩，也疼愛得要命。

嘉榮皇後點點頭：“可能是餓了，來，乖啊，讓如姨喂奶。”

小如俯身看了看兩個孩子，左邊的那個看見她走近，立刻停止了哭聲，睜大眼睛看著他，好像看懂了什麼一樣，小嘴一動一動，嘉榮皇後好笑地點點他小鼻子：“你啊，也沒個哥哥的樣子。”┇思┇兔┇在┇線┇閱┇讀┇

小如也笑起來，抱起他來哄道：“來，如姨喂你吃奶，你要快點啊，吃完了讓弟弟吃。”

她一邊喂奶一邊笑道：“娘娘，您看，大公子倒是像王爺多一些，小公子眉宇間更有些小姐的秀氣。”

她是從小就跟著伺候皇後的丫環，父%e4%ba%b2也是魔域中人，對鬱文蘿還是習慣性地叫小姐。

“是嗎？”嘉榮皇後聞言俯身，去看搖籃裡的那個孩子，孩子也安靜地看著她，她不由心生愛憐，摸了摸孩子小手，道：“倒還真是的，弟弟比哥哥俊秀些，隻是，這孩子也太安靜太柔弱了些。”

小如喂飽了小哥哥，將他放在搖籃裡，又抱起這個，道：“嚴先生說，兩位公子先天不足，又早產，身子都會弱些，小公子比大公子更甚，不過沒關係，將來多將養兩年就好了。”

話雖是這樣說，嘉榮皇後還是有些擔憂，這兩個孩子不足月生產，偏偏還趕上這樣的時候，文蘿體弱，一直處在半醒半昏迷間，生產也不順利，好不容易生下來一個，另一個卻在腹中遲遲不肯出來，輾轉到午夜，眼看母子二人都要斃命，嚴徹無奈行險招剖腹取子，用儘了平生醫術，才換了母子平安，可孩子終究是元氣大傷，文蘿也到現在還沒醒來。

她沉默不語，小如也不敢插話，抱著孩子哄了哄，正要開始喂奶，卻聽腳步聲響起，蒼伯進來道：“文裳，文蘿醒了，說要看孩子。”

聽到妹妹終於醒了，嘉榮皇後這才舒了口氣：“文蘿有沒有說什麼？”

蒼伯搖搖頭：“沒有，正常的很，也沒吵也沒鬨，就說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嘉榮皇後看了看搖籃，小哥哥吃飽了便不哭了，竟然滿意地睡著了，她想了一下，對小如道：“你先抱著小公子過去，讓文蘿看一眼。”

小如點點頭，抱著孩子先出去了，嘉榮皇後又好笑地看看搖籃中的這個：“你呀，真是會享受。”

正猶豫著抱他過去會不會吵醒他，卻聽那邊小如哭喊一聲：“小姐，您快放開孩子。”

嘉榮皇後心裡一沉，對蒼伯道：“快，你看好這個孩子。”轉身直奔外間而去，進去一看，妹妹鬱文蘿坐在床上，美麗的臉上此時卻是一副狠辣的表情，兩隻手正掐著小小孩子的脖頸，小如在旁邊想動手搶，又怕傷了孩子，急的手足無措，嘉榮皇後急忙奔到床前，一把推開妹妹：“文蘿，你做什麼，這是你的孩子啊。”

“他不是我的孩子”鬱文蘿恨聲道，“他不該活著，我不能讓他活著，不能。”

“你瘋了”嘉榮皇後氣極，一巴掌打了下去，“你還是人嗎，他是你的%e4%ba%b2生骨肉，你知道嗎？”

“姐姐”鬱文蘿仰起頭，執拗道，“姐姐，你也知道了，現在外邊是什麼情形，我對慕容焯成，姐姐比誰都清楚，他呢，他如今又是怎樣，他做了什麼？我鬱家那麼多人慘死他手，他的孩子，我還留著他做什麼？”

“文蘿”嘉榮皇後抱著妹妹，眼淚不由流下來，“姐姐知道，姐姐都知道，可是——”

她回頭去看孩子，孩子被母%e4%ba%b2掐的小臉通紅，忍不住又流淚道：“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他身上也流著你的血啊。”

鬱文蘿卻漸漸平靜下來，看了看姐姐，輕聲道：“姐姐，這孩子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他生下來就是個錯誤，您還是讓我給他個了斷吧。”

夜風乍起，又一輪大的風雪要來臨了。

嘉榮皇後坐在屋裡，看著小如給兩個孩子洗澡，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憐愛，這兄弟倆一點都不像其他剛出生的孩子那樣皺巴巴難看，光溜溜躺在澡盆裡，白嫩可愛，玲瓏漂亮，讓人愛不釋手，小哥哥一看就活潑調皮，洗澡也不老實，總想動一動，哭得響亮，笑起來也讓人格外心暖，小弟弟卻是個安靜的性子，小脖子上還有母%e4%ba%b2手指留下的紅印，卻已不再啼哭，安安靜靜躺在那，乖巧得讓人心疼。

嘉榮皇後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