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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來臨,萬物寂寥,慕容焯成吸了口涼氣,%e8%83%b8口卻仍是煩悶難當,這幾日他在屋裡養傷,眼見黎遠出出入入,其他黑衣人來來往往,態度恭謹,言語尊敬,那少年或坐或站,舉止從容,神態平和,舉手投足俱是王者之風,談笑間殺伐決斷,讓人又驚又歎,無法不被折服。

這塊隱藏在瑞成王府十幾年的美玉,終於開始綻放屬於他的光芒了嗎?——在身為魔域少主的光環下,熠熠生輝。

魔域少主啊……

再不願意回憶,再不願意承認,這個名字還是一筆一筆地刻在了慕容焯成的腦海裡,讓他頭疼欲裂,難以忍受。

魔域少主,魔域如今的主人,試圖帶領魔域卷土重來,複十八年前樓城之仇。

那個在彆人口中“不知名姓、不知年齡”的魔域少主,他第一次得到密報,便已猜到是誰,隻是不願承認罷了,而如今,他就算再不願承認,也還是要麵對。

黎遠抱了幾件衣服要去敲門,慕容焯成伸手攔住,“給本王吧。”

黎遠還沒反應過來,慕容焯成已經拿著衣服進了屋,“恕兒——”

隻一瞬間,瑞成王便愣在了當場。

麵前的少年剛剛沐浴完,正站在屋裡穿裡衣,對著門口的脊背,如羊脂白玉,無缺無瑕。

那些曾經盤桓在他身上的醜陋傷疤,再看不到一絲的影蹤。

聽到自己的聲音,他轉過身,和脊背一樣光潔如玉的%e8%83%b8膛,左肩上那個曾經刺得他眼痛的字,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緩歸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慕容焯成的眼神,便已明了,沒有解釋也沒有多說什麼,從慕容焯成手裡接過衣服,三下兩下穿完,便俯身跪在他麵前,一如在瑞成王府時恭順的模樣。

慕容焯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聽,“魔域少主?”

緩歸低聲,“回父王,是。”

“父王?”慕容焯成不知該哭該笑,“本王還擔得起你一聲父王嗎?”

緩歸沉默,慕容焯成低頭看他,“那麼,魔域少主,你到這裡,找到本王,是想做什麼呢?”

“父王”緩歸仰頭,“恕兒無意欺瞞父王,隻是,恕兒身為鬱家後人,無法眼睜睜看著魔域滅絕。”

他看著慕容焯成的眼睛,目光坦蕩,“父王,如今西然入侵,兩國之戰再無可避免,如今之際,隻離朝軍隊,縱使文萊相助,亦無十分勝算,所以,恕兒希望離朝和魔域能夠暫且放下前嫌,同仇敵愾。”

同仇敵愾?那對於你魔域少主來說,離朝和本王,是不是也是你的仇人呢?

慕容焯成心裡發冷,“這周圍的,都是你的人?”

“是”

“你們是打算挾持本王嗎?”

緩歸抿%e5%94%87,“亦是保護父王。”

“本王不需要魔域少主的保護”慕容焯成冷笑,“恕兒,你既已到了樓城,便該更加知曉當年之事,引狼入室的大錯,本王還會再犯一次嗎?”

緩歸搖頭,“不會,父王,恕兒跟您發誓,這一次,定不會再如當年。”

“你憑什麼?”慕容焯成冷笑,“本王又憑什麼相信你?罷了,你起來,回去做你的魔域少主,本王隻當——從沒見過你。”

“恕兒不會走”緩歸卻堅持搖頭,“恕兒會護送父王到樓城,再和陳將軍談判。”

“你連陳將軍都已算計在內?”慕容焯成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膽大妄為,本王不用你護送,你現在就離開,否則,休怪本王無情。”

“回父王,恕兒不會走。”

慕容焯成瞪著那固執倔強的少年,怒極反笑,指著他話都說不利索,“好,好,你不走,本王走。”

“父王”

緩歸膝行兩步,抬手牽住他衣袖,“這外邊都是恕兒的人,父王走不了,況且,就算父王走了,恕兒也還是要去樓城,難道父王希望,離朝先和魔域自相殘殺,讓西然有可趁之機嗎?”

“住口”

慕容焯成驀地轉身,抬起手,緩歸眼睛一眨不眨,眼看著那巴掌就要落在他臉上,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當年那個年幼的孩子,也曾經這樣牽著他的衣襟,喚他“父王”,哀求他不要走。

他已經甩開那孩子無數次,卻還是不得,不再一次狠心。

“恕兒”慕容焯成甩開衣袖,悵然長歎,“你這是在逼父王。”

“恕兒不敢”緩歸低頭,卻仍是堅持,不肯離開。

慕容焯成看著他漆黑的頭發,驀地想起十八年前,他執意要帶著那繈褓中的孩子回瑞成王府,無數人反對時曾有人說:“他身上流著鬱家的血,遲早會離開王府,離開錦都,若是他回到魔域,再見時您又該如何?”

一語成讖,如今,他又該如何?

“恕兒,不要逼父王,你知道,你若是執意如此,父王,父王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緩歸淡笑,“隻要父王不殺了恕兒,恕兒就一定會去的。”

“你!”

慕容焯成指著他,“你篤定本王不會殺你?”

緩歸隻笑,“父王若想,拔劍便是。”

“你!”

慕容焯成氣得渾身發抖,“錚”地一聲,佩劍出鞘,直指緩歸的%e8%83%b8口,“也罷,就讓本王%e4%ba%b2手結果你,也免得來日,再因你害了我樓城將士。”

劍鋒劃破衣襟,刺入肌膚,冰涼如雪,他卻不覺得痛了,隻覺那手似是在猶豫,那劍隻刺了一下,便再不進一分,緩歸靜靜一笑,忽地右手握住劍刃,猛地向裡一刺。

“恕兒”

鮮血順著劍刃流下來,慕容焯成一把抽出劍,“你做什麼?”

“父王”緩歸臉色慘白,卻仍是看著他微笑,“父王若是今日殺不了恕兒,便讓恕兒隨您去樓城吧。”

“本王不會同意他去樓城的”

慕容焯成坐在床邊,瞪著床上昏迷的少年,卻還是低吼一聲,“他妄想。”

秦夕玦剛給緩歸處理完傷口,聞言無奈回頭,“王爺,緩歸腦子就一根筋,您還和他賭氣,你也——”

她真想說——“閒的”。

慕容焯成歎氣,“誰知道這小子對自己也那麼狠。”

秦夕玦沉思一會,掀開緩歸衣襟,“王爺,您看這裡。”

慕容焯成凝目看去,光滑的肌膚上,看不到一點瑕疵,唯獨%e8%83%b8口的地方,有兩個不怎麼顯眼的傷疤,跟他剛剛刺進去的,幾乎貼在一處。

“這是?”

“王爺”秦夕玦輕歎一聲,將這半年之事簡單講述一番,末了道,“其他傷疤都已去除,唯獨%e8%83%b8口兩處,嚴先生說已入心脈,無法徹底除去,鬱夫人才罷休。”

慕容焯成呆了半晌,“這是文蘿……文蘿%e4%ba%b2手……”

“是”秦夕玦道,“王爺,昔兒知道您想借此逼緩歸離開,但他不會理解,他隻會認為您和鬱夫人一樣,想要他的命。”

慕容焯成沉默不語,秦夕玦忍不住又問,“王爺,您就一定不許緩歸去樓城?”

慕容焯成點頭,抬手理了理緩歸額前的頭發,“自然,樓城是什麼地方,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本王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還以魔域少主的身份,真是胡鬨。”

秦夕玦搖搖頭,猶豫半天才遞給他一物,“給,王爺您要的迷[yào],可以迷倒三個江湖高手的量。”

慕容焯成接過來,“多謝昔兒了。”

秦夕玦想起剛剛處理傷口的時候問起,緩歸說,“這一劍,王爺已經晚刺了十八年,既然遲早都要刺,還不如現在給王爺一個機會,若是王爺這次下不去手,也不會再用此阻止我了。”

秦夕玦聳聳肩,心道,這小子都狡猾成這樣了,王爺您確定這迷[yào]能迷倒他?

作者有話要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原諒我吧,麵對如今白白的橙子,實在是下不去手虐這父子倆了。。。。

第3章 第三章

天和二十年臘月十四,樓城。

明天就是樓城之戰的祭日了,往年的今日樓城百姓都會自發組織祭奠,全城氣氛一片肅穆,但這日卻大不相同,茶館酒肆熙熙攘攘,人們都在談論著同一件事——

魔域少主請入樓城,與離朝大軍合作,共退西然敵軍。

有人說起十八年前魔域倒戈之事,大感羞辱;有人認為魔域既然敢到樓城來,一定有其原因;也有人說,當年之事必有隱情,如今兩國交戰之際,若是再內動乾戈,定是不利。

不管市井坊間怎麼說,樓城主帥陳漢言已經一籌莫展,他已得到瑞成王書信,說臘月內便會到樓城,但怎麼等也沒等到,諸葛滄海出去接應也沒回來,顧青和陸之遙還在趕來的路上,他這個樓城主帥麵對那位即將到來的魔域少主、離朝景嵐王、瑞成王三公子,著實是頭大如鬥不知如何應對,對方稱若是允許他們進入樓城,魔域則會如當年一樣協助離朝,重誓之下,那人又是如此身份,陳漢言將信將疑,幾番書信往來後,最終協定,臘月十五樓城祭日時,在博問坡雙方以武相見,魔域勝,則進樓城,魔域敗,則退出離朝,永不再入。

臘月十五,博問坡。

魔域比陳漢言等來的還早,陳漢言率人到來時,對方已經完成了祭奠。

當然,祭奠的隻有一個人,其他人都在不遠處站著,臉色都不太好,顯然不太願意麵對這樣的場景,隻有一人F站在山坡之下,負手看著一排排墓碑,山風吹動他衣袖長發,頗顯寂寥。

陳漢言一直留守樓城,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們瑞成王爺的三公子,倒驚訝了一下,果真名不虛傳,這番風度氣派,絲毫不在王爺之下。

他尋思間,緩歸已經回過頭來,對他溫和一笑,這一笑又宛如當年那個傾城女子,陳漢言心裡又一堵,半天沒說話,他身邊將士一些是隨他留守樓城的,一些是從各地調過來的,另有一些都是瑞成王府泰阿堂的將士,剛剛趕過來不久,見到緩歸也都愣了一愣,最後還是羅斌出列,“三公子,這裡所有將士都可應戰,三公子隨便挑就是,不知貴方誰先來?”

緩歸對這個溫文爾雅的文人還是很有好感,笑道:“在下一人便可。”

雙方都“嘩”地一聲炸開,這邊大叫:“太小瞧人了。”

那邊卻擔心不已,黎遠急道:“公子,你之前沒這樣說啊。”

緩歸眉眼不抬,“我現在這樣說了。”

黎遠被噎了一下,不敢出聲了。

羅斌失笑,一年未見,三公子果真不一樣了。

暗閣等人阻攔一番,無效,眾將反駁一陣,無果,最後隻得同意,於是祭奠之後,各占一番,拉開戰場,緩歸站在正中間,他白衣衣擺上沾了些泥土,是剛才跪拜所致,他向來少穿白衣,也不在意,微微抬手,示意對方出人。

徐威第一個跳出來,他實在不習慣這樣的三公子,提起左右雙錘,上來就吼:“滾!”

緩歸一笑,“徐將軍,彆來無恙。”

徐威氣得不輕,“誰讓你到這來的,誰允許你到這來的,三公子,你以為王爺不在,我就不敢動你了?”

緩歸搖頭,“徐將軍此話差矣,樓恕此來,是以魔域少主身份,和王爺無關,請徐將軍賜教。”

他越謙恭,徐威越氣,心想這小子在王府的時候,也沒這麼氣人啊,看來不給他點教訓,是不會走了。

“好,看在王爺的麵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