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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也成了奢望。樣樣求不得,他便隻求有個人跟在他身旁。能時時刻刻曉得他一舉一動, 也是好的。隻是林玦果然沒辜負他的名,決然至此, 連半分乾係都不肯沾染。

他原能強逼林玦娶鐘杏, 末了卻轉了口。

他道:“罷了,先封你做永昌郡主。再為你挑好的。文人雅士這樣多,總有一個能配得上你。”

“嫁人有什麼好的,長長久久服侍皇上才是最風光的事。”小宮婢遞了暖手爐來, 鐘杏細細將手爐裹緊了,送到他膝上。“挽霞榭風大,寒意侵體可不是小事,若是傷了風,皇上的%e8%85%bf腳又要受煎熬……”

這是昔年做皇子的時候積攢下來的舊疾了。他當日裝作是個瞎子,東太後倒不再注意他,反而為著一份賢名關愛有加。對他視作眼中釘的卻是左太貴人,昔日明妃。明妃自小嫉恨西太後,連著帶將這份恨一並給了慕容永寬。昔年家宴,東太後抱恙,明妃協理六宮,主持家宴。隆冬臘月,祭祖時令慕容永寬隻隔著一層薄墊跪在冰冷石板上,這%e8%85%bf便是那時候跪壞了。回養光宮後鐘杏並倩儂暗中為他調理過,隻是傷了就傷了,再補救不回來。

每逢刮風落雪,%e8%85%bf腳便疼得不得了。立一立尚且使得,要長久走路,卻會露出端倪來。

“是了……朕也該走了……”林玦已去,徒留自個兒坐在這水榭裡,又有什麼意趣。

慕容永寬眸中帶痛,輕撫桌上一柄白玉簫。這與贈了林玦那柄原是一對,上頭刻著“玉人何處教吹簫”。這是西太後當年的陪嫁,也是西太後再閨中時與太上皇的定情信物。原贈了林玦那柄玉簫該給皇後,他卻早早將它贈人了。

今日他本想為林玦吹一曲故園夢,終不能成。

慕容永寬拿起那柄冰涼的玉簫,淡聲道:“收起來罷。”

今歲雨雪尤其多,自那日初雪後,斷斷續續不是落雨便是落雪,竟有近大半月不曾放晴。林玦自那日打宮裡回來就病了,多少湯藥吃下去,也不見好。慕容以致隔幾日便登門來瞧他,見他蔫蔫的躺在床上,雖精神不大好,胃口倒不曾倒。

慕容以致問他往宮裡去遇著了什麼,林玦亦不曾隱瞞,儘數將話說了。

說罷了,靠在枕頭上喘了一會,笑道:“我把話都說絕了,你這位穆氏的嫡女,什麼時候粉墨登場?”

“隻消你一句話,該來的時候我就來了。”他聲音極低,語氣溫柔,拿了軟帕擦他額前細汗。

林玦睨他:“你來了,可就不能回去了。要嫁給我……”言及此,他不由抿了抿%e5%94%87,露出笑意來。“合睿王入我林府做媳婦,倒真算得上是莫大榮光。”

“你不過是因著自個兒病著,曉得我不敢動你。”慕容以致低頭湊近他,鼻尖與他相貼:“等你病好了,瞧我怎麼找補回來。”

林玦伸手將他推開些,嗔道:“離我遠些,身上的熱氣熏得我頭疼。”

慕容以致自然曉得他是扯謊,卻仍支起身子,並不敢在這時候得寸進尺,惹他氣惱。他這病都是心火旺的緣故,放在旁人身上不過是小病症,擺在他身上,卻格外凶險幾分。

林玦換了換姿勢,側靠在大迎枕上,問道:“我迷迷糊糊將話都說了,原先隻當著蘇州穆氏是你胡扯,你竟真與他們有淵源?”

慕容以致催他往裡挪一挪,好叫自個兒也躺著。林玦果然往裡挪了些,他自%e8%84%b1了靴子往床上一翻,靠著枕頭,與林玦麵對麵臥了。

林玦又催他:“快告訴我。”

慕容以致見他耳垂小巧,偏又圓潤得很,如一粒白玉丸子一般,惹人心愛。不由心喜,伸出手去揉捏。林玦惱了,伸手拍開。他縮回手,這才道:“我有個小舅舅,正妻正是蘇州穆氏嫡女。小舅母秉性柔婉,因早年傷了身子,一直不有孕。小舅舅亦對她情意深重,並不曾納妾。二人將我視若%e4%ba%b2子,疼愛有加。臨行去蘇州前我曾登門拜訪,滄浪亭原是小舅母生母的陪嫁。”

慕容以致在林玦身上,確然用儘心思。林海確然有個姓穆的好友,那位好友正是慕容以致小舅母嫡%e4%ba%b2的胞兄。故而林玦昔日借穆氏女的名頭,說自個兒已然動心,林海並上賈敏才能信他。

慕容以致一隻手藏在錦被下頭,卻還不肯罷休,悄悄地探入他衣角,勾著那枚果子,在頂端輕柔摩挲,間或擠弄,引得林玦不由喘熄,麵色酡紅,眼帶波光。一手將他不安分的手按住,怒目而視,道:“你再這樣,我就惱了!好好地躺著說些話,偏你這樣不規矩。”

“彆惱,我這就收手了。子景心%e8%83%b8寬大,饒了我這一遭罷。”他求著饒,待林玦神色鬆動時,又忍不住湊上前,在他嘴角處%e5%90%bb了%e5%90%bb。不等林玦發怒,便收了手,道:“子景想娶我,我就是穆氏的嫡女。為著心上人扮一回姑娘家,來日流傳出去,也唯有讚頌我的份。”

林玦麵色更紅,頭腦卻十分清晰。羞惱雖有,更多的卻是歡喜。他雖是異世的人,慕容以致卻正正經經是這時候的王孫貴胄。他能一心一意,已屬難得。堂堂男兒,甘願不要名聲,嫁入林府也肯,足見他待自個兒愛若非常了。

偏他嘴上仍不肯將人饒過:“誰想娶你了,五大三粗的。”

二人正說著話,那廂溫柔隔著簾子喚道:“王爺,王府有人來回話。”

能趕到林府來回話的,必然是大事。慕容以致翻身起來,道:“領他進來。”見林玦也要跟著起身,忙將他按下去,掖了掖被角,道:“外頭冷,你躺著。”

不多時有人打簾子進來,卻是欣馥,後頭還領著一個丫頭。那丫頭低著頭,瞧不真切。穿得寒酸,隆冬臘月隻穿了一件夾的,不像是王府裡近前伺候的。

欣馥與他屈膝見禮,不及言語,後頭跟著那丫頭便噗通跪倒在地,話中帶著哭腔,連連叩首,道:“奴婢蘭溪叩請王爺安。王爺,我們郡王爺不好了,還請王爺救救我們主子……”

慕容以致原坐在圈椅上,聞言立時站起身來,麵色十分驚愕:“你們主子哪裡不好?”

蘭溪這丫頭他原是認得的,乃是康賢郡王的貼身侍婢。竟不料今日是她哭窮至林府!邢季尚在皇莊上幫襯著,康賢郡王竟還能出事?

蘭溪額頭貼著地麵,淚流滿麵,哭道:“近兩日天寒地凍,宮裡送來的衣食炭火一日不如一日,五日前,那炭火索性沒了。說是南方有雪災,要縮減開支。我們有心要出去,好歹去山上砍些柴火燒了給主子取暖,偏他們不許!前兒主子出屋子走了走,一盆涼水潑得涼徹肺腑,要罰他們,他們卻又說,主子不過是個罪人,在皇上跟前記了名的,再不能回京裡了。形同廢人,如何罰他們。可憐我們主子,自小金尊玉貴地養著,夜間就熱熱地燒了起來。他們竟連個大夫都不肯請,說是皇上下令幽禁,他們不敢放人進來。燒了整整一日,還是怕主子就這樣去了,這才請了個江湖郎中來。吃了一劑猛藥,主子燒退了,迷迷糊糊就是不肯醒。奴婢散儘餘財,跪著求了好些時候,他們也不肯回京來請個像樣的大夫。說是天冷,不肯走動。奴婢沒法子,隻得叫蘭亭服侍著郡王爺,坐了送菜人的車出來。還請王爺救救我們主子,主子再這樣下去……”

餘下的話儘數化在哭聲之中。天之驕子,元後嫡出。捧在手心如玉人般嬌養數十載,倏然踩入泥地,誰堪忍受?

這番話說得太過悲切,便是連林玦也不由坐直了身子。溫柔見狀,忙上前扶他。他就著溫柔的手吃了一口茶,這才道:“則年……”

慕容以致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將他手掌握住。“子景……”

林玦驟然發覺,慕容以致的手掌竟是冰涼的。他眼中藏著痛苦,便是呼吸聲也亂了。格外憤怒的模樣。不由替他理了理額前碎發,道:“去罷,總歸是你侄兒。東太後昔年對你多有照拂,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是一份情。她對旁人狠心,對你卻到底好過。承了這份情,就該還人家。過會子王太醫要過來為我診脈,也是時候了。你再略等一刻,領著他一並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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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老公病了_(:з」∠)_

第176章 苦儘甘來不進則死, 願為雌者則年許婚

康賢郡王被罰至皇莊, 這原是無妄之災。他是寬厚仁慈的人,都說大孫子小兒子是老爺子的寶貝子。他是小兒子, 又是中宮嫡出, 彆提太上皇並上東太後將他視若眼珠, 便是太皇太後也當做掌珠一般, 寵愛有加。

慕容永寬記恨他, 一是因著他是東太後的兒子。二也是因著他自小多得旁人寵愛, 又素有寬厚這名聲,故而繼位之後,慕容永寬越發見不得他。借著修郡王府太過奢靡的緣故, 便尋了個由頭將他罰到皇莊上來。

康賢郡王與林玦原是同歲的人, 不過小他半載。如今林玦已然要議%e4%ba%b2了,康賢郡王住在皇莊上,無人為他謀劃也就罷了, 便是京裡那些名門閨秀、門閥貴女,哪個願意嫁給他?空有個龍子鳳孫的名頭, 卻遭今上厭棄。身份再尊貴,也比尋常世家低賤三分。

慕容永寬領著王太醫趕到皇莊上時, 康賢郡王隻剩半口氣吊著。王太醫忙命人切參片來, 令他含在口中,好吊著命。

卻聽蘭溪含著淚道:“皇莊上不得人參,唯有黨參,可用麽?”

“效用差些, 如今也顧不得了。姑娘快切了送上來……”

蘭溪應聲去了,不過是果然送了切好的黨參片來。卻也沒多的,攏共三片,切得輕薄。王太醫縱然見慣踩低捧高的事,如今見了那三片黨參,亦不由搖頭輕歎。皇孫貴胄,說出去好聽。少了皇上的愛重,卻也什麼都不是了。

將康賢郡王的嘴掰開些,把黨參片送進去叫他含著。王太醫把過一回脈,不多時便收了手,道:“瞧著凶險,不過是傷風的緣故。因著錯用了虎狼藥,這才病上加病。我現開個方子,姑娘煎了服侍郡王爺吃了,若今夜下來好些,再另換方子。”

“是。”蘭溪引他出去寫了方子,這皇莊上並無可用之人,煎藥這樣的事,交由旁人,亦不能放心。蘭溪命蘭亭服侍著,自拿了藥方下去煎藥。幸而這些都是常用的藥,他們原帶了一些過來。竟不必再求那些侍衛,自煎了就是了。

蘭溪這廂去了,那廂慕容以致並未進屋,隻站在廊下。天寒地凍,廊下結了長長的冰棱。皇莊上用心服侍的人極少,故而這冰棱也沒人過來敲去。掛在簷下,一片晶瑩剔透,望來潔淨異常。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