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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側頭瞧了林玦手中的酒盅一眼,奇道:“玦表兄,咱們吃的就怎麼不一樣?”

林玦道:“我原不吃酒,這是合睿王府裡的甜水。你酒盅裡的是女兒紅,才從外頭進來,吃些酒暖暖身子。又是熱過的,方不傷肺腑。”

賈寶玉自覺與他相熟,笑%e5%90%9f%e5%90%9f伸手過去:“我也不愛吃酒,表兄這一盅給了我罷。”

林玦往邊上一側,斂眉道:“胡鬨。酒盅也是混吃的?雖不是正經的席麵,寶兄弟也該知道些分寸才是。”說罷,自覺話說重了,不由又放柔語氣,哄小孩兒一般:“寶兄弟年紀小,不愛吃酒是好事。合睿王府裡的玫瑰汁子我原吃過,倒很香甜,寶兄弟不若叫人上一盅。”

寶玉原有些惱,聽到後頭,卻又展顏,笑道:“既表兄說好了,我自然要嘗一嘗。”

二人說話時欣馥已命人去化玫瑰汁子來,現下已得了。瑩瑩玫瑰色汁子,傾在一隻琉璃夜光杯裡,欣馥素手皓腕,聲音溫柔:“賈二爺請。”

賈寶玉果然歡喜,笑著接過了,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瞧過一回,道:“這物什好,可惜了,不是晚上。”

林玦才要言語,那廂慕容以致已盛了一碗火%e8%85%bf鮮筍湯送到他手裡:“吃完熱湯暖一暖。”

林玦才接了,便聽北靜王笑道:“合睿王真是貼心,隻是不曉得我有沒有這福分,也能吃上一碗王爺%e4%ba%b2手端的羹湯?”

慕容以致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倒能舉起來往你頭上扣,你能不能吃了這一海碗?”

他忙擺手:“罷了罷了,吃不上這樣金貴的東西。”

第173章 識本心則年割舊友, 賞全屍欣馥送暗樁

林玦接過那碗火%e8%85%bf鮮筍湯, 才吃了酒,在吃碗暖湯, 倒覺著肺腑也一並暖和起來。他夾起一塊火%e8%85%bf, 笑道:“這道湯我在揚州時也是常吃的, 入了冬吃這個最好。揚州喚它是‘一啜鮮’, 我們原籍蘇州, 父%e4%ba%b2倒愛喚它‘醃篤鮮’。”

北靜王吩咐邊上侍婢盛了一碗過來, 也舉起勺子吃了,果然味美鮮醇,與慕容以致道:“你總要近五年不肯叫這道湯上桌。”

火%e8%85%bf鮮筍湯, 原先孝義王慕容永年在宮裡時最愛這道湯, 每每入冬總要見著它。隻是宮裡用膳有規矩,菜不過三匙。者湯自然也不能過三碗,孝義王在宮裡時還十分克製。偶能出來, 總是貪嘴,要多用幾碗。

自然, 也隻有額外%e4%ba%b2近的人才曉得這回事。

宮裡頭的人忘性大,縱然心裡痛著, 外頭也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這湯該什麼時候吃還是什麼時候吃, 就像帝位更替周而複始,總不會因少了一個人而斷了。

慕容以致要吃這碗湯了,想必是大仇將報了。

慕容以致淡聲道:“你一向是聰明的人,事事不必說全。”

聰明人隻看結果, 不問因果。隻因問了就要引火燒身,不如不問。

北靜王低笑一聲,道:“是,我也隻問道這兒了。”

他們兩個打啞謎,旁人或有不敢插嘴的,也有不想插嘴的。賈寶玉自然不曉得其中究竟,並不敢言語,隻端著那玫瑰汁子,一麵吃一麵壓低了聲音:“玦表兄,近兩日林妹妹在家都好?”

林玦頷首道:“勞你惦記她,你妹妹在家都好。”

寶玉又湊近了些,輕聲道:“前兩日我央老祖宗接妹妹來園子裡住,妹妹倒不肯。寶姐姐也不來,那園子裡還有什麼趣味。”

“老祖宗接她過去住,原不該辭。隻是近來過年家中瑣事許多,倒要你妹妹幫著做一些事。另又說了,你妹妹如今年紀漸大了,總要學些理家的事,總不好一日日總想著玩。”

寶玉捧著琉璃盞愣怔許久,方才呆呆道:“雖是這個理,我卻時時想著妹妹。”

林玦知道他自有一股執拗癡纏,並不理他,隻伸筷子夾菜來吃。一時又聽北靜王道:“近日聽聞今歲敬端大長公主要回宮賀歲?”

慕容以致頷首:“太皇太後總念著,這麼些年了,回來一趟瞧瞧也是應當的。”

敬端大長公主乃是一位令人欽佩的公主,遠嫁的公主大多不壽,敬端大長公主卻過得格外好。旁的和%e4%ba%b2公主,再彆提回京,便是自在活著,也是個難題。

林玦亦久聞敬端大長公主美名,心中待她很欽佩。如今聽人提及,不由側頭傾聽。正當這時候,卻聽外頭有侍婢道:“王爺,宮裡有內侍來傳旨。”

慕容以致筷子一頓:“什麼事?”

“皇上請林大爺即刻入宮。”

林玦緩緩放下筷子,麵色極其冷淡。自那日慕容永寬輕薄於他,兩人不歡而散後,林玦再不曾見過慕容永寬。聽聞他因水患的事被太上皇訓斥了一頓,近來常在養光宮處理政事,便是後宮也入得少了。今日召見林玦,又是為著什麼?

他定了定心神,待要起身,手腕卻被身旁人握住:“子景,我陪你一並……”

“則年,我自個兒去就是了。”林玦另一隻手覆在他手背上,靜靜望著他。“總該是我自個兒處置這樁事。”

因果都因他而起,總要他自己處理了,才是個了斷。慕容以致跟著一並去,隻會叫慕容永寬怒意更深沉。若是孤注一擲做出不好的事來,便是他自損一千,林玦和慕容以致也要受害八百。

這不必,很不必。

林玦終究一人去了,慕容以致雖放他出去,到底心中擔憂。末了宴不成宴,倒早早散了。那廂陳居安、賈寶玉等皆已出去,唯有北靜王還在屋裡。

北靜王在慕容以致耳側道:“你府裡有那位的耳目,是誰我不知道,你自個兒小心著罷。”

待眾人去了,欣馥方才看向慕容以致,道:“王爺……”

慕容以致淡聲道:“收拾了罷,沒什麼用處了。”

合睿王府自開府起,便是太皇太後並上太上皇兩個整頓的,要安插人手進來,何等艱難。初時知道有這麼個人,不知道是誰。去過一趟蘇州回來,樁樁件件才算清晰。緣何昔日將舒郡王妃安置在彆院時,舒郡王妃常自泣自苦,後更是生出不想活下去的心來。

那人安插在彆院,本就是為著叫舒郡王妃痛不欲生。

後偶然被瞧中了帶回王府,變成了更好一枚棋。樁樁件件都告訴那人知道,倒成了一雙千裡眼。

留著她,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曾暗中相助那一位。初時隻是心中懷疑,現如今才算明白,原來真是他。

因著心疑,才有了那碗火%e8%85%bf鮮筍湯,因著心疑,才有了飯桌上那些試探的話。

緣何他的妹子能入宮為後,緣何北靜王府能這樣審時度勢,屹立不倒……

慕容以致閉上眼靠在軟榻上,疲倦地揮手。那枚棋子拔除後,他同北靜王也該成陌路人了。北靜王未必不曉得這結局,隻是仍舊做了。隻因兩個妹子做了皇後,也沒能留住北靜王府的風光。與其如此,不如兵行險著,對他賣個好。也是為著讓他知道,那一位一早開始算計他。心慈手軟都不必,拔除心頭最後那份柔軟才應當。

北靜王卻沒料到,待那個侄兒,他早一份心軟都不再有。

欣馥見他閉目養神,十分疲倦的模樣,揣度著道:“王爺可要問兩句話?”‖思‖兔‖網‖

“不必,給她個痛快就使得。”

欣馥應聲退下,交代姣沁並上布穀在外候著,叫來甘卿,令她跟著。出了門繞過長廊,出了月洞門,這才招來兩個婆子:“叫眉煙往晶透館來,明兒有個貴人要來小住,叫她伺候著。交代她換件乾淨衣裳。”

兩個婆子去了,甘卿才問道:“姐姐,什麼人要來?”

欣馥領著她一路往晶透館去,如畫眉目來透出森森寒意來:“哪裡是有人要來,是要送人走。”

甘卿不由一冷,懵懂間打了個寒顫。

晶透館地處偏遠,一條大湖將晶透館隔開,並沒旁的路,要上去隻有撐船。今日要做的都是私密的事,自然要知道究竟的人才能經手。原先撐船的都是邢季,如今邢季不在府裡,撐船的就成了邢季的乾女兒。

甘卿原先不曉得,自己服侍王爺,緣何還要學著撐船,如今卻隱約像是知道了些事。

原來是為著今日。

小船至晶透館,甘卿並未下船。欣馥吩咐她撐著船回去,過會子再領著眉煙一並過來。

欣馥下了船,並無人相扶,自提著裙子進了晶透館院門。雪落已深,晶透館裡隻有一對聾啞老夫妻,好歹收拾些東西。旁的卻再沒人了。

如今正是百花凋零的時節,晶透館院中一片蒼蒼,毫無生意。

欣馥走上台階回過頭望,隻見白雪茫茫,遠處湖麵如霜,不見來時路。這晶透館許多年不曾動用過了,縱然有那對老夫妻收拾,也散出一股子黴味。當年用它時,處置人的還是布渠。真論起來,這是欣馥第一遭正正經經送人上路。

欣馥進了屋子,揮退了那對老夫妻,上前將窗子打開。一陣寒風卷著雪花進來,飄飄零零,冷意凜然,卻叫人瞬間清醒。她打開炕桌抽屜,拿了火折子出來。又掀開桌上的銅香爐,自腰間荷包裡拿出兩塊香餅放進去點了,不多時果然散出嫋嫋香氣來。

老夫妻又來了一趟,籠了火盆抬上來。靜靜放下,便又退了出去。

欣馥坐在小炕上等了一時,甘卿才領著眉煙進來。眉煙果然換了一身新衣裳,大抵是新做的冬衣,還沒上過身。桃紅的襖子套在外頭,仍能瞧出姌嫋的細腰。她一雙眉眼生得最好,眉色如黛,眼波盈盈,隻這兩樣,就格外出眾。

眉煙上前見禮,道:“姐姐。”又問:“明兒是哪位貴人要來,這裡偏遠些,倒要收拾許多東西,以免屆時忙亂。”

“你過來坐,甘卿去倒茶來。”甘卿打簾子出去,眉煙上前幾步,在小炕另一側坐了。也並不敢多坐,隻略略沾了一些。

桌上那隻小銅香爐散出的煙失了模樣,欣馥將蓋子掀開,取了頭上銅簪子去撥。口中十分平淡:“你得了林大爺青眼,賜名眉煙,這是你的福分。”

“是,奴婢知道。”眉煙心內惴惴。

“王爺感念你伺候過舒郡王妃一些時候,又入過林大爺的眼,故而命我來送你。”銅簪子在手中放涼,輕輕扣在桌上,發出細微的聲音。她蓋上銅香爐的蓋子,也不瞧眉煙是什麼臉色,徑直起身,在多寶架上拿下一隻墨綠的錦盒。重又坐回去,錦盒推到眉煙跟前。“王爺厚愛,賞賜全屍。”

眉煙麵色煞白,雙?%e5%94%87顫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