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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義王並上孝義王妃很快搬出皇宮,隻是便是開府了,那暗中監視的人手亦不曾減免。孝義王便十分鬱鬱。原是假病,末了竟真鬱結於心,將這病做足了。

最終便是孝義王妃腹中的孩子也不能留住他半分,不過一載,孝義王便病逝。

也不知太上皇是因著兒子去了,才想起他從前的好。孝義王去了,他倒真像是很傷心。孝義王妃生了個姑娘,太上皇很快下旨封了郡主,封號璨萏。因著追憶孝義王的緣故,還賜%e4%b9%b3名凝凝。

隻是孝義王妃早已心冷,待這些富貴榮華早已看淡。

合睿王慕容以致亦如此,孝義王獲罪的時候,他是最不相信的一個,其中奔走忙碌,也未能讓太上皇轉圜。最終孝義王病重而逝,慕容以致亦看破這錦繡榮祿,請命往邊疆去,征戰沙場,自從刀口上拚出了一份功勳。一晃數載,非年關太上皇下旨召回,尋常不肯回來。

這一段本當沉珂的往事,如今又重被提及攤開,卻叫人如刀剖心,苦痛不能言。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接下來走點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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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道玄機天家恩義薄, 解疑雲嗜血鍍鋒芒

林玦手裡那鐘茶已冷了, 雖已開春,那冷茶吃在嘴裡, 卻依然猶如隆冬臘月含雪而下, 叫人不由瑟瑟。

聽了慕容以致這番話, 林玦隻覺極冷。過了許久, 方才道:“既已蓋棺定論, 現如今重新提及, 又是何必?”

慕容以致伸手過去,將他手中茶盞拿過,將裡頭殘茶潑了, 又命欣馥進來添茶, 冷笑道:“先太子巫蠱案,乃是一樁懸案。孝義王當太子的時候,他是儲君。太上皇待他有顧忌, 是父%e4%ba%b2,卻更是個皇帝。後孝義王去了, 到底是費儘心思養大的儲君,便是並非心愛的人所出, 又豈有不疼的道理?沒了原先對儲君那份顧忌, 太上皇待故去的孝義王,是皇帝,卻更是一位父%e4%ba%b2。”

父%e4%ba%b2疼惜兒子,不肯冤枉兒子, 這實在是十分尋常的事。

欣馥懂規矩也有眼色,提著茶壺進來續茶。半句話不肯多聽,又快步出去了,臨走前還將茶壺留在桌上。林玦伸手取了一枚蜜餞吃了,口中淡淡道:“你這話不儘不實,自然,你是魯莽粗笨的人,有些事,你想必也不能想得很透。”

慕容以致雖是莽夫,卻到底是宮裡出來的王爺,正根正枝的,太上皇若是當日不禪位,便是將皇位給了他,也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故他雖粗莽,骨子裡卻有皇族的一份驕傲。他雖是這樣的人,背地裡說也使得,也不能當著他的麵說出來,叫他聽了,惱不惱的另說,便是暗中使絆子整治,也是尋常的。

唯有林玦,當著他的麵將這話說出來,不見他惱也罷了,他卻還是滿臉堆笑,將臉湊過去,笑嘻嘻地道:“我是莽夫,你原就明白了,何必宣之於口?我知道你這雙眼睛是同孫大聖借來的,火眼金睛,瞧得透徹。好子景,若還有什麼,你便與我說了罷,好叫我也知道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必總被人欺來瞞去。”

林玦麵上隱隱帶笑,手中捏著一枚果子,挑眉瞧他:“我偏不告訴你,你待怎麼?”

“我待怎麼……”慕容以致站起身來,繞到林玦身後,伸出手去,將他下顎扣住了。指尖摩挲著他細嫩脖頸,口中笑道:“我待怎麼,你還不知道我麽?我的心裡都藏著什麼,你是最明白的。”

“彆動手動腳的。”林玦側過身子,將他手推開,回頭看他:“那是你的心,我不知道裡頭藏了什麼。”

慕容以致低頭湊近他,一時目眩神迷、情生意動、心跳如雷、手顫吐亂,隻握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心口,喃喃道:“何必說這些話,倒像是刻意地來傷我的心。你說你不知道,我現下就將它送了給你。你將我從前贈你的那柄短刃拿了,剖開它,好瞧瞧裡頭究竟是什麼。”

林玦反笑,掌心撐著他心口,道:“有什麼能看的,不過是一汪碧血罷了。”

“便是一汪碧血,倒在泥潭裡,映出的也是你的臉。”

林玦收回手,啐道:“青天白日的,說這些沒邊際的話!你的心自個兒收著罷,誰知道裡頭藏著什麼鶯鶯燕燕的,剖開瞧了,反倒臟我的眼。你快坐回去,正事尚且不曾說儘,你倒起來了。”

慕容以致直起腰身,麵上帶笑,卻不坐回去。隻走到堂中一個粉彩定窯的落地圓肚大水缸前頭,裡麵養著水草、各色鵝卵石、八尾金鯽魚。其中一兩尾鶴頂紅,渾身皆白,隻頭頂一處鮮豔似血,耀眼非常,格外引人注目。慕容以致取了魚食來,並不多撒,隻隨意扔了兩粒下去,看幾位金鯽魚爭食,笑道:“蘇州富戶近來愛養金鯽魚,邢季費好大力氣,倒是叫他搜羅來兩尾鶴頂紅。再養兩日,倘使不曾死了,便往你們林府送給過去。”

林玦也起了興致,起身過來,見一群色彩斑斕、多姿多彩的金鯽魚四下穿梭遊動,亦不由心喜。卻隻是站著瞧,不曾動手喂食。口中道:“你養著就是了,何必送來送去的,倒折騰他們。這金鯽魚格外嬌貴,難得在你這裡這樣活潑有力,也不必動他們了。另又說了,我不能在這裡久住,等鄉試過了,不論中與不中,都要回京裡去。也不能千裡迢迢帶回京城去,留他們在這裡又舍不得,不如初時就不給我,倒也乾淨了。”

“你若不喜如此,來日回了京城,我再尋兩尾更好的給你。”慕容以致凝視著他,道:“你說你或會不中,這實在是無稽之談。在揚州年少成名,驚才絕豔的林家嫡長子,若是鄉試不中,倒成了笑話。”

林玦摩挲著那水缸邊沿默不作聲,隻瞧著那幾尾金鯽魚出神,許久才道:“方才你問的那句話,我思來想去,還是先告訴你,倒叫你警惕些。”

慕容以致手指也跟著頓在水缸邊沿:“你隻管說就是了。”

林玦道:“我離開京城之時,京裡已頗有些風聲鶴唳的跡象。許多大臣大抵是今上那一脈的,已暗暗傳出話來,要請太上皇將實權放給今上。”

皇帝二字,分量千斤重。何謂皇帝?乃是尊崇蓋過三皇五帝,絕對至高無上,這是皇帝。一國不容二主,縱然太上皇與皇上是嫡%e4%ba%b2父子,亦不能免俗。太上皇雖曾是皇帝,到底已經禪位於今上,現如今掌管國家大事的,就應該是皇上。

皇上無權於政,不啻傀儡。君如人偶,則國不穩。

若是皇上真如原先做皇長子那把光風霽月,這也倒罷了。他心%e8%83%b8果然開闊,便不會重權欲。偏他不是,不僅不是,且已權欲熏心。故他雖是九五之尊,卻無實權,這叫他如何能坐穩這寶座?不過是換了一處當兒子,頂上的虛名換了罷了,誰又在意這個了?

人人都想當皇帝,不過是因著手掌天下大權。

今上終究是坐不住了。▂思▂兔▂在▂線▂閱▂讀▂

林玦淡聲道:“容我猜一猜。今上一貫心思縝密,否則一個如此滿腹算計的人,也不能裝出昔日澧蘭沅芷的模樣來。縱然現如今在你我眼中已麵目全非了,其餘人瞧著,卻依然冰壺玉衡。他千辛萬苦隱了二十餘載,終究坐到這位置上,本以為能大展拳腳了,卻沒料到太上皇竟仍不肯儘數放手,他還要在太上皇的影子下頭過活。他原先立場艱難能忍住,坐到高位上,反倒忍不住了。成大事者,最不能要的就是心急。心急了,就會出錯,出錯了,便現死路。我原先雖知道你要往江南來,卻猜不出是為著什麼。乃至今兒,你都與我說了,是為廢太子一事。種種如珠串起,這才知道。大抵是因著今上行事過急,原先埋好的隱線倒露出來了。太上皇執政多年,最是洞察世事的,隻消露出一絲半點來,便是原先不疑心,這回也要往下查,遑論他原先就覺愧對先太子。”

巫蠱案中,死了太上皇最看重的一個兒子。隨他一直暗中護佑當今聖上昔日皇長子,到底不過是將他當做疼寵的兒子,而非家國天下的儲君。孰輕孰重?

先太子死後,太上皇的目光才放到今上身上。

隻是今上到底不是打小當儲君那樣長成的,坐到這位置上,他就急了。隻是他再急,也不能以流言逼太上皇予權,這是不孝,也是僭越。又是在太上皇惱了今上的時候,昔年巫蠱案一條線索露出水麵……命人嚴查,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你我的事,瞞下不瞞上。”林玦掃了慕容以致一眼,他麵無表情,隻是目色深沉,容色冰冷。林玦知道他心裡難受,頓了頓,到底還是將餘下的話說了下去:“派你過來,一是因著你是太上皇一母同胞的弟弟,你一向無心權勢,他極看重你。二……想必就是因著你我之間那些糾葛。英雄難過美人關,自然我不是美人,你也算不上英雄,理卻是一樣的。衝冠一怒,這是由來都有的事。”

慕容以致並上慕容永寬都心悅林玦,在普通人家,叔叔和侄兒瞧中了一個女子便要鬨得天翻地覆了,何況瞧中的事個男子。隻是他們是皇族,藏汙納垢的事多著,便是前朝皇族,就有侄媳婦嫁給叔叔的、遠方外甥女嫁給舅舅的,這並不是大事。頂要緊的事,慕容以致因著慕容永寬要染指林玦的事,恨透了慕容永寬,恨不得啃骨吞血。

這份恨在這時候就成了太上皇最看重的東西。

太上皇就是要一個和皇上不共戴天,並對先太子有憐惜舊義的人。

慕容以致突出重圍,成了最合適的人。

慕容以致冷著麵容:“果然我不是能坐上這位置的人,我是個莽夫,你說得不假。利用他人,千般算計尚遊刃有餘,我不能夠做得這樣。”

林玦歎了口氣,伸手過去將他僵直的手指握在手中:“天家都是尋常,你一早該明白。太上皇這些年疼你,並不是假的。隻是家國利益擺在眼前,他不得不算計你。真論起來,這原也算不得算計,不過是人儘其用罷了。”

“我知道。”慕容以致扯出個笑來,終究有些生硬。“我雖心中難受,到底知道他做得對。正如我是個將軍,滿城百姓與你站在一處,我雖心儀你,卻終究會救百姓。”頓了頓,他才道:“救了百姓,而後你若生,我舍命救你。你若死,我自刎相陪。便是如此,蓋因身負重責,不得自負妄為。”

第137章 西太後冷語贈勸諫, 太上皇淡看弄權術

宮裡現下的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