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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了,咬牙握住了他的手腕子。“這酒烈,隻消三杯,你就該醉了。”

林玦是不常吃酒的人。

林玦回望他,方才笑意已儘數散去,如今剩下的,唯有幽涼淡漠而已。他目如深潭,幽幽望著慕容以致,道:“我今日很想醉。”

慕容以致緩緩將手鬆開,再不攔他。口中道:“一醉解千愁,都是唬人的話。”

解的從不是愁,不過自個兒哄著自個兒罷了。

林玦慢慢將那半盅酒吃了,許久才道:“聽聞王爺年後啟程歸邊疆,我要回鄉考試,不能相送。此後千山萬水,聊以此宴預送罷了。”

“你分明知道,我要的本不是這個送字。”慕容以致死死握著手中的空酒盅,“子景……那日馬車上,我的話許不夠清楚。今日我再問你一聲……你肯不肯跟我一道走?邊疆雖疾苦,卻自由自在……”

餘下的話哽在喉嚨口,再擠不出半個字。

他清清楚楚瞧著林玦搖頭,沒有半分猶豫,說出的話那樣決絕,那樣不留餘地:“我不肯。”頓了頓,林玦扯出個笑來。將酒盅放到桌上,慢聲道:“王爺此去,應屬天涯海角。相識一場,恕我不能遠送。”

慕容以致狠狠將他手腕扣住,雙目中泛出極細微的恨來:“我們早說好了……”

“我並未應。”他笑意微微,卻十分殘忍。任憑慕容以致百般痛苦,萬箭穿心,亦巋然不動。“不過逢場作戲,王爺怎能儘信?”

第104章 虛情假意雲淡風輕, 因愛生恨方寸大亂

慕容以致深深吸氣, 強自忍住。麵前林玦仍然是那樣雲淡風輕的模樣,猶如初見時一般, 恍如這世上千般萬種, 再沒一樣能入他的眼。

分明……耗費那樣多時候, 才走到這一步。隻一句逢場作戲就要一刀兩斷?他怎麼肯信?

他喉間乾澀:“千秋節那一日……今上叫人把你帶去養光宮……他與你說了什麼, 要你這樣急不可耐地與我分道揚鑣?”

林玦手下動作略頓, 麵上略顯僵直。“自然都是王爺不必知道的事。”

“你與他……”

“王爺!”再不肯聽他說下去, 林玦直截了當將他話語截斷。麵上微笑疏疏淡淡,卻是疏離涼薄得刻骨。“男兒好風流,本是尋常。不過略探了幾回風月, 王爺怎麼就急不可耐地上前來, 想要一個地久天長?這原是最不應當的。說得更直白些,我尚未定%e4%ba%b2,便是朝秦暮楚, 又有誰敢說我一句。慌亂咱們名不正言不順,本就是不當走到一起的人。”

朝秦暮楚!他竟不惜在自個兒身上用這個詞!

慕容以致不願再叫他胡言亂語, 陡然伸手將他壓入懷中。林玦不防他陡然伸手,伸手去推, 手中酒盅才倒了酒, 推搡之間酒盅傾倒,酒液撒在慕容以致%e8%83%b8口,冰冰涼一片。慕容以致倏然伸出手去,將那隻掉落的酒盅握在手中。

“你鬆開我!”

“我知道你這些話都是哄我的!你心裡有我!”

“放開我!”林玦猛然伸手, 一掌擊在慕容以致麵上。清清脆脆一掌,那樣乾脆。

慕容以致在戰場上受過許多比這重百倍千倍的傷,便是血流如注也忍住了,一聲不吭,並不覺得很痛。可是這一下卻真真切切像是打在心上,將他整個人打得七零八落,幾乎九死一生。

林玦心頭緊縮,從未想過那樣意氣風發的人,也會這般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扇了他一巴掌,痛的卻是自己。隻是世上許多事都要知道裝不知道,這份痛,也隻能當做從未有過罷了。

他站起身來,遠遠離著慕容以致,竭力要自己裝出無動於衷乃至厭惡的模樣:“年紀輕的人最善變,因為有權利說話不算話。今日我將你放在心上,明日也可放旁人在心上。大千世界花團錦簇,你竟要我為你終此一生,未免可笑!王爺,我是林家嫡出獨子,你怎可要我為你耗費一生,乃是一族?娶妻生子。延綿子嗣,乃是人之常情。林玦自認是俗人,不敢違抗!”

慕容以致掃眼看過去,眼中摻著糾糾纏纏的恨:“明日也可放旁人在心上?如今在你心上的人是誰?”

林玦仰起頭來,模樣就像傲雪挺立的翠竹,不可妄動:“我心裡什麼人都沒有,原也不該有。”

慕容以致頹然鬆手,手心那隻酒盅已被捂得溫熱,在鬆手這一刻卻快速變涼。酒盅落地,碎裂聲清脆清越,總愛說歲歲平安,到底碎了就是碎了,往後也不會再有。

他雙手略有些顫唞,緩緩從懷裡取出那隻八角小盒子來,將盒蓋開了。隻見裡頭寶藍繡萬字紋錦帕一方,上壓羊脂玉平安扣一枚。

美玉要靠人養。原先慕容以致戴這枚平安扣的時候,玉色黯淡,已無玉之潤澤。林玦隻戴了這些時候,這枚平安扣就顯得格外溫潤了些,玉裡頭的柔澤幾乎洋溢出來。捧在手心,就能感覺那股子溫婉柔和。

自那一日下船給了林玦,慕容以致便再沒想著拿回來。

沒料到林玦竟將這個一並送了回來,半分不肯再與他糾纏。

慕容以致捧那枚平安扣在手心,冷笑道:“將這個送回來,你我就兩清了?我給你的,何止是這枚平安扣。”

林玦靠在窗邊,似要倚著窗才能堪堪站穩。他閉了閉眼,極度疲憊的模樣:“你要什麼,隻管說就是了,我都還你。”

“我要你跟我走。”

“我不能夠。”他伸手開了窗子,涼風席卷著外頭喧鬨喜悅的聲響吹進來,無端端就叫人一個瑟縮。那風吹得手涼心冷,偏偏那股子痛不肯跟著風一並走了。“王爺到這時候還想不明白,要我說得更直白些。慕容以致,你昔日是德政皇帝遺腹子,嫡%e4%ba%b2的哥子還百般看重你,我自然肯與你虛與委蛇一番。隻是現如今不同了,侄兒和哥哥當皇帝,是全然不同的天地。”他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不屑來:“今上與我明言,疑你擁兵自重。慕容以致,你且善自珍重罷,何必要拖我進這泥潭。”

這話說得實在刻薄直白,聽得人怒從心起。偏偏句句都是實話,慕容以致竟半個字無以反駁。永寬……他那侄兒……原隻當著他是最偏安一隅的人。慕容以致事事都想著他,處處照料著。沒料到現如今,是這樣的局麵。

可悔?

卻無悔。

他死死握著那枚平安扣,苦澀笑道:“是了,我本不該求你這樣多。便是要與我走,總不是現在。”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玦這話說得難聽,卻都是真話。

長長久久沉默,慕容以致才道:“今上……連這話都與你說……想必很看重你。”

這話說來,卻連自個兒都覺著虛假。慕容永寬一貫待林玦用心,隻怕不是看重,是看中。他從未想過,自個兒和慕容永寬竟能有一日,歡喜了同一個人。

“看重不看重,我都是皇上的臣子。”今日是臣子的兒子,來日登科,便是臣子。來日是,永遠是。隻是臣子,再沒彆的。

“是!”慕容以致狠狠一咬牙,眼中現出孤注一擲的猖狂。“你是他的臣子,永遠隻是這個。卻是我的人!與他沒半分相乾!”

這話裡頭摻著許多熱烈情緒,林玦心下略驚,隻覺不好。卻已是遲了……

轉過身去,便有一個黑影壓下來,將他雙手牢牢扣住,鎖在背後。慕容以致不知什麼時候已到他身後,麵色平靜,眼中卻像是已做了決斷。竟是全然不顧的模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林玦往後退了一步,才開口,身前的人便重重壓下來,與他雙?%e5%94%87相抵,不依不饒,半分柔情都無,唯有竭儘全力占有,似要借著這來證明些什麼。

“不!”他扭頭掙紮,偏又掙紮不開。窗邊擺著的瓷瓶摔了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是我的人!”慕容以致的舉動那樣決然,這狂熱的%e5%90%bb中透出絕望來。絕望中卻又帶著酸楚,這樣複雜糾纏。“便是我走了!你也是我的人!”

慕容以致一隻手扣著林玦雙手在背後,另一隻手已在遊走間將他衣領扯開。外頭錦袍不堪如此暴戾對待,發出細微的聲響,破損地掛在身上。他仍不滿足,伸手探入林玦中衣裡頭。手掌微涼,貼在肌理上頭,不由叫人瑟縮。

慕容以致道:“讓我摸一摸,你的心是不是冷的。”手指遊移到他%e8%83%b8口。

“混賬!”

林玦咬牙怒罵了一聲,偏這時候又聽外頭小二問道:“王爺、林大爺,裡頭可出了什麼差錯?”

想必是聽著這些瓷瓶落地的聲響才過來瞧一瞧。

林玦陡然噤聲,他如今這模樣,怎麼能叫人看見?

慕容以致低笑一聲,在他耳邊呢喃道:“叫他進來罷,收拾收拾屋子,咱們也要做得更舒爽些。”說著,他朝外道:“你……”

“你不許進來!”林玦幾近疾言厲色!慕容以致那隻手在中衣裡不停遊曳,偏偏他要強撐著與外頭小二說話。這樣不堪的事……

小二在外頭一頭霧水,不知裡頭是怎麼個原故。到底不敢推門進去,應了聲是,仍退了下去。

林玦略鬆一口氣,慕容以致卻冷笑一聲,強攔著林玦繞過屏風往裡。裡頭有張架子床,被褥都是香軟的。便是預備著人吃醉了,好在這裡歇息一刻。慕容以致偏不用床,將林玦推搡著壓在那架落地大屏風上頭。林玦衣襟大開,便是中衣也隻掛在身上,再掩不住什麼。

上頭懸掛的燈籠搖搖晃晃,邊上落地燈罩裡頭燭淚緩緩滴落。竟如紅燭帳暖,無端曖昧。

林玦才病了一場,卻比原先更文弱蒼白了些。燈光暖黃中,%e8%83%b8膛猶如美玉雕琢而成,極致賞心悅目。慕容以致的手掌就像黏在上頭,反反複複摩挲,不肯離開半分。

“唯有最不成器的人,才會用這種手段證明自個兒強大!”說罷這聲,林玦急促喘了口氣,再往後便是咬緊牙關一聲都不肯再發,不願叫他看低。他不肯與慕容以致在這時候做這種事,偏偏心裡頭又是酸楚的,便是推搡,也推搡得不夠堅決。

慕容以致冷笑一聲,低頭將他精致鎖骨吸住,又愛又恨,摻雜到如今,不得不鬆手的時候,便是連愛也變作了恨。他狠狠咬在上頭,清晰聽著身下人發出疼痛的悶哼,卻又從這裡頭得出一種快意來。

他這樣痛,偏要林玦也一並跟著痛。憑什麼他方寸大亂,林玦仍可繼續雲淡風輕?

他那一口咬得深,抬頭時口中幾乎有淡薄血腥氣。

“不成器又如何,你瞧不起的人,如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