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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小盒胭脂在手裡玩,往口中送了,笑道:“林妹妹嘴上不饒,心裡歡喜,我最明白。”

“你什麼都明白,姊姊妹妹的心思,你都明白。”黛玉將他手中胭脂奪過,不許他吃。指著他笑:“來日再有和尚道士來,你便隨了去罷,胡言亂語,倒是很像。”

如此調笑,他也不惱,隻取了一隻珍珠頭簪,往她發髻上比:“妹妹和寶姐姐都在這裡,我哪裡舍得去?”

林黛玉側頭躲了,道:“我不要這個。”

“是了,今日大姐姐回來,你戴這個,難免素了些。”說罷,又另取幾支出來,放在手心細細看過一回,一時究竟分不出那支更好些。

黛玉見他出神,回頭與寶釵相視一笑,暗示寶釵,寶玉又發癡了。

寶釵笑道:“寶玉挑的那些都不好。”說罷,自從妝盒中選了一支鏤空鸞鳥素蘭簪,自簪於黛玉發間:“此方是相得益彰。”

“到底姐姐挑得好!”寶玉鬆了手裡那些,又對著林黛玉看過一回,亦覺甚好。

林黛玉梳洗梳妝罷了,霽雪取了幾碟糕點來。寶玉抬頭去看,隻見有一份豆腐皮包子,一份棗泥山藥糕,另有一大碗米湯。

霽雪笑盈盈道:“老太太昨兒見姑娘用得少,今兒便叫廚房做了好克化的糕點來,姑娘嘗嘗。這米湯卻是滋養脾胃的,旁的也就罷了,這個姑娘須得吃一碗。”

寶玉因念著今日元春歸家,早飯也不曾仔細用,又見黛玉這裡有米湯,那棗泥山藥糕又是調理胃口的東西,便道:“老祖宗最疼妹妹,我借著妹妹的光,也吃一碗米湯罷。”

“旁人聽了還當是什麼,要借我的光,一碗米湯也值得你這樣。”林黛玉笑他不知羞,轉頭又叫寶釵也吃。

寶釵因是用了早飯才來的,也不覺餓。到底那棗泥山藥糕做得細致甜香,她取了略用了兩塊,卻也放下了。

黛玉原因著身子不爽,懶懶的不肯吃東西。寶玉陪著,好歹用了一碗米湯,兩塊棗泥山藥糕,後又用了三個豆腐皮小包子。

寶玉亦吃了大半,夾著那小包子笑道:“晴雯卻最愛這個。”

“瞧瞧,我才說什麼?”黛玉笑說,“誰喜歡什麼,心裡想的什麼,不必問她,隻找你問就是了。”

三人坐著用了寫東西,又吃過一回茶水。寶玉取了黛玉近些時日寫的詩詞看,讚妹妹近來進益了。

卻說林黛玉今次父母兄弟皆在,字句之中更少傷春悲秋,更多積分雅致灑%e8%84%b1,卻更出塵了。寶玉自覺不如,心裡念著,也唯有寶釵能與她一爭上下。念及此處,便起了心思。

才要說話,便聽外頭有人來請:“寶二爺、林姑娘、寶姑娘,大姑娘回府了,才與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說了話。老太太叫請出去,見見大姑娘。”

三人應了,這才自碧紗櫥內出去。

林黛玉自隔斷內轉出來,卻見賈母坐於軟榻上,四周圍著邢夫人、王夫人、三春等人。另有一個穿煙青宮裝的,正依在賈母身側,與她說話。想必正是元春。

將元春打量一會,覺其雖穿著一並規製的青色宮裝,到底容色出眾,肌膚瑩潤,明眸皓齒。套在這素衣裡頭,仍顯出格外出眾的氣蘊來。

寶玉一早撲了上前,喚道:“大姐姐!”

元春入宮前便一直與寶玉同住賈母房中,教養%e4%ba%b2弟的事一貫做得得當,姐弟二人,情分自然深厚。

許久不見寶玉,元春摟著他,竟也不由雙目泛紅,淚光盈盈。“寶玉高了……”

千言萬語,竟也隻得了這一句。千般思念,萬種憂心,人至眼前,反無話可說。

林黛玉與薛寶釵上前見禮,喚道:“元春姐姐。”

元春這才回神,取出軟帕揩眼角細淚。抬頭看了一回,心底已有計較。口中卻問賈母:“這兩位是?”

賈母麵上帶笑,率先指了黛玉:“這是你姑母與林姑父的嫡女,%e4%b9%b3名黛玉,她當喚你一聲表姐。”又指向一旁寶釵:“這是你嫡%e4%ba%b2姨母家的嫡女,閨名寶釵,亦應當喚你一聲表姐。”

第87章 紛紛擾擾水中撈月, 虛虛實實霧裡看花

榮國府百般喜態, 此先按下不提。卻又提及林府,今日晨起, 賈敏便命秦媽媽開了庫房, 又命人取筆墨來, 細細挑揀幾樣稀罕東西, 將禮單寫了, 這才與琉璃道:“去, 瞧瞧大爺在做什麼,若是得空,叫他往正院來一趟。”

“是。”

琉璃應是去了, 才近圓鵲軒, 便聽裡頭一陣歡聲笑語,聽著如鈴鐺串串,引人心悅。

守在院門口的小丫頭見琉璃來了, 才要往裡傳話,琉璃便擺手道:“暫彆出聲, 我聽著這聲音像是霏思並霏椋,且等我悄悄往裡去了, 唬他們一跳才好。”

小丫頭抿著%e5%94%87笑了, 也不出聲,瞧著琉璃往裡去了。

不多時便聽著裡頭傳來幾聲驚呼,待這一陣過了,又是一連串的笑。

裡頭卻是霏思並霏椋他們, 取了草料在誘蘋芩來吃。蘋芩伸長了脖子,卻又將手收回。如此幾番,不由笑鬨起來。

琉璃從背後悄悄走過去,極輕緩地將手伸到霏思肩上:“好妹妹,瞧你這樣高興。”

霏思不妨背後有人,卻被結結實實嚇得不輕,不由地驚叫出聲,身側霏椋原不相乾,卻被這一聲唬得叫出聲來,亂哄哄鬨做一團。

霏思回頭見是琉璃,口中笑道:“大清早的,姐姐就來鬨我。”冰涼的手卻伸過去,要在琉璃脖頸處捂一捂,“今兒我不規矩一回,姐姐若不叫我報了這仇,我可就惱了!”

琉璃冷得一哆嗦,卻隻站著不動,麵上掛著笑,問:“大爺在屋裡做什麼?”

“早早地起身了,說是明兒要往陳大人府上去,才用過早飯,便坐下溫書了。”霏思上前,將門簾撩開,請琉璃進去:“姐姐請進。”

琉璃並霏思、霏椋三人進屋去,溫柔並有嬗正在裡頭坐著繡花。見他們進來,丟開手上的活計,起身迎琉璃。

“坐在屋子裡就聽著你們在外頭笑,是什麼值當這樣高興?”有嬗命霏椋去倒茶,自接了送至琉璃麵前:“姐姐吃茶。”

“多謝,我正缺這一杯熱茶吃呢。”琉璃笑著接過,這茶正是溫熱微燙,她也不顧燙嘴,一徑吃了半盞,才將茶盞放下。自往裡走了兩步,隔著一架沉香木框緞繡翠竹雙麵屏風略瞧了一眼。

隻見林玦坐於一張黃花梨木雕如意紋圈椅上,左手執書卷,右手執筆,看了一刻書,便要落筆,寫些心得意會。

琉璃略等了一刻,才見林玦將書頁翻過,而後將那卷書放在桌上,放下筆,往外道:“是什麼人來了?”

溫柔道:“大爺,是琉璃姐姐來了。”

琉璃徑直往裡,與林玦見禮,口中笑說:“是我孟浪,在外便笑笑鬨鬨的,倒擾了大爺。”

林玦溫聲笑道:“不過閒暇無事,略看兩三行閒書,不值當什麼。”又問:“這時候來,可是太太那裡有什麼吩咐?”

“太太叫大爺往正院去一趟,想必是因著昨兒榮國府得今上賜婚的緣故,特意備了禮,要大爺往榮國府走一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如此……”林玦起身命溫柔取水來淨手,又換了一套衣裳,口中道:“表姐大喜,理當前往相賀。”

整頓一番,換了一套外出的衣裳,這才往從善院去。

賈敏已將物件備齊,此刻廚房才上了一道%e4%b9%b3鴿燕窩湯來,秦媽媽倒了一碗與賈敏,賈敏才吃了兩口,便聽人報:“大爺來了。”

須臾之間,林玦便已進來。他才要上前見禮,賈敏便道:“不必多禮,上前來我瞧瞧。”

林玦今日仍是寶藍的衣裳,上繡如意暗紋。這衣裳並上腳下的鞋襪,卻都是簇新的。頭發也梳得規整,瞧著精神奕奕的模樣。

賈敏上下打量過一回,眼裡便帶了笑意。伸手拉他在小炕另一側坐了,命秦媽媽也上一盅%e4%b9%b3鴿燕窩湯來與他吃。

她口中笑道:“這寶藍的衣裳襯你,更顯出神氣來。前兒我才得了一件寶藍的灰鼠皮鬥篷,才你父%e4%ba%b2試了,竟覺小了些,倒合你的身。”

說著,便命琉璃將那件鬥篷拿出來,交給溫柔,好叫她過會帶回去。

如此,交代了幾句瑣碎的,又與林玦對坐著,將剩下那半盅湯吃儘了,這才將禮單遞給林玦。

林玦翻開看去,隻見禮單裡有海外的玻璃風燈、成窯粉彩成套的茶盞、粉海棠大肚瓷瓶、紫檀木刻百年好合鎮紙、黃花梨木鑲金落地屏風……

諸如此類,卻是大手筆。

林玦抬頭,卻聽賈敏輕聲道:“裡頭原有幾樣是我從賈府帶來的陪嫁,如今元丫頭要出閣了,又是今上賜婚,這些權當是我為她添妝了。你往榮國府去,將這些送過去。見著你外祖母和兩位舅舅,就替我說幾句話。”

“是,兒子聽母%e4%ba%b2的吩咐。”

他應了,賈敏才緩緩道:“元丫頭出閣,是大喜的事。她又是榮國府正經嫡出的長女,又是給龍子鳳孫做妾室,應是榮耀至極的事。我這個做姑母的,也很為她高興。原是該%e4%ba%b2臨的,偏如今身子漸重了,竟不能成行。我的身子事小,若是衝撞折損了元丫頭的喜氣,事大。我膝下今有一子一女,女兒年幼,前日又往榮國府去了。故遣長子林玦,走這一遭。還請母%e4%ba%b2、兩位哥哥嫂子,寬恕我失禮。”

一番話說得十分懇切,可見賈敏對榮國府之情誼。

林玦應下,賈敏又拿出一封書信來,“你是小輩,有些話叫你傳,很不妥帖。有些緊要的,我寫了書信,見著你二舅舅,便將這個給他。叫他不必回信,心裡知道就是了。”說至此處,不由歎氣:“還望他,肯看進去一字半句才是。”

見賈敏心中自有成算想法、林玦也不多言,隻一一地聽了應下,便自從善院中退出。

秦媽媽一早命任辭套了車,林玦出門去就是。偏他見東西都往車裡放了,也不肯坐車,隻說近兩日在府裡帶著,竟連骨頭都有些發酥,隻叫任辭牽馬來,要騎馬去。

任辭心說如今天冷,林玦鬥篷也不曾穿一件,若是騎著馬去了,隻怕要吃風。隻是見他斬釘截鐵,竟是務必要騎馬的模樣。不由地心中叫苦,一麵命人去牽馬,一麵命人進去回太太。

那回話的人才進去三兩步,偏見溫柔提著一件鬥篷出來了。

任辭見狀,上前笑道:“可巧,就缺這一件呢。”

溫柔含笑喚了一聲:“任管事。”又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