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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去了。

三位姑娘也是午睡才起,正圍著小炕坐了,在一起吃小食。

近日因入深秋,氣候乾燥,林黛玉又咳了幾聲,孝義王妃便命日日燉一盅燕窩與她吃。今日璨萏郡主說也想吃了,小食便為三位姑娘上的是燕窩%e9%b8%a1絲粥,另有備了幾樣點心。其中有一碟翡翠玫瑰饅頭,做成綠玫瑰的樣式,樣子好,吃起來也好,三人興致大好,一人用了兩朵。

孝義王妃進屋時因見三人性質正濃,便命伺候的人不必出聲,自緩步地進去。走至炕前,坐在裡側的黛玉才看見她,放了勺要起身行禮,便被她抬手製止:“不必行禮了,吃罷。”

她因素日裡都是寬和慈愛的,黛玉並迎春見了也不覺有異,仍舊端起碗來吃粥。

璨萏郡主用得快,一碗早見了底,捧著碗要命人再上一碗來,孝義王妃按住她的手嗔怪道:“今日夜間有你愛的蝦仁鍋巴,如今再吃一碗,用晚膳的時候你便彆用了罷,瞧著黛玉他們吃。”

璨萏郡主立時將手縮回來,糯聲道:“我等了許久的,要吃的。”

孝義王妃取了手帕擦她額上的汗:“瞧瞧你,吃得這樣快。”擦過一回汗,又扶正了她額上的珍珠發釵,笑說:“如今才是個正經的模樣。”

她摟著璨萏郡主說了兩句話,那廂迎春並黛玉也用罷了,皆放了碗勺。孝義王妃命人將東西收拾下去,與黛玉說笑道:“林姑娘,我今兒派人去了你們林府,林家太太托趙媽媽傳話給你,說是家裡一切都好,不必你記掛著。”

林黛玉略頷首道:“謝王妃。”

“前些時候聽你提了一句兄長,我因想著那你們一母同胞,想必十分想念,原想叫趙媽媽也帶兩句你哥哥的的話來。誰料竟不曾見著。”

黛玉捧著茶盞含笑道:“勞王妃記掛著,哥哥一貫不愛見人的,若非不得已,尋常不肯見外人。”

“原當如此,你哥哥如今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著的。”

孝義王妃才說了這句,璨萏郡主便搖著她的手問:“母%e4%ba%b2,林姐姐有哥哥,我怎麼沒有?”

孝義王妃略愣了愣,旋即道:“隻有你一個,娘隻疼你一個,還不好麽?”

璨萏郡主因道:“林姐姐說她哥哥最疼她的,我也想要個哥哥疼我。”

孝義王妃撫著她的臉道:“凝凝你乖,你林姐姐體弱,又是如此的品貌。上天因憐惜她,才給了她一個哥哥護著她。你膽大心細,是上天賜來保護娘的,不可同日而語。”

聞言,璨萏郡主似懂非懂地頷首:“是,凝凝乖。”

林黛玉恐她再念及此事,便命雪雀將九連環取來。三人圍坐著解九連環,一時倒也忘了旁的。孝義王妃在旁坐著看了一回,因見三人其樂融融,這才起身靜靜地走了。

走至門外,抬頭看了一眼碧澄的天空,麵色悵然,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她也不回房,隻往花園子裡走。羨書伸手去扶她,她也不要,隻說:“起風了,你往房裡去取我的鬥篷來。”

花園裡百花已殘,不知覺中竟又至深秋。她又往前走了幾步,繞過一個轉角,卻見前頭一個水榭裡,沈側妃正帶著府裡的二姑娘。二姑娘%e4%b9%b3名青菀,隻比璨萏郡主小上半個月。當日先太子急病而去,孝義王妃並沈側妃都有孕在身。先太子去後,二人先後產女。隻歎他們二人都沒有福分,竟不能得子,未曾為先太子留下一息。

孝義王妃後將青菀也接入正房養著,權做半個嫡女。隻青菀同璨萏郡主不知怎麼,竟不能十分和睦。她這才動了另請世家女來陪璨萏郡主的心思。

孝義王妃遙遙隔著半個園子呢喃道:“永寧……我這樣地想念你……”竟是語至淚欲下。

“王妃?”羨書取了披風來,卻見孝義王妃麵上悲苦,嚴重帶淚,不由地低喚了一聲。

她眨了眨眼,取了帕子來擦淚,帶著笑說:“這風冷得很,罷了,回房罷。”

“是。”羨書也不多問,隻上前將手中鬥篷為她披上,細細係上帶子,再扶著她回房。

涼風瑟瑟,秋已至深,竟叫人連心都覺著有些冷。

合睿王騎著馬回了莊子,邢季來牽馬,他翻身下馬,將馬鞭送到邢季手裡。邢季跟著上前,道:“王爺,欣馥已經回來了。”

“知道了。”他隨意應了,便往莊子裡走。一麵走一麵道:“那個瓔珞,給我瞧好了。再叫聽見逃跑的話,你這差事也算是做到頭了。務必把她的嘴撬開,珠璫的事,我要詳詳細細都知道。”

“是。”

他隨意揮手:“不必跟來了,去辦事。”

邢季果然止住步子,再不往前跟了。合睿王兀自進了垂花門,又一路進了正屋。欣馥才換了衣裳,便聽見動靜,趕忙上前來伺候。

合睿王在外奔波了一日,已覺乏累,便道:“備水。”

“是。”欣馥轉身去門口傳話,命人傳熱水進來。又轉過身去,服侍他除了外裳。

合睿王星目半眯,任由她動作,道:“你今日往林府去,可見著了子景?”

“見著了。”欣馥回道:“奴婢將王爺的話都與林大爺說了,還碰見了孝義王府的趙媽媽,並上大皇子身側的鐘杏,都是往林府送禮的。”

“大皇子?”合睿王挑眉問:“送的是什麼?”

“一方白玉簫,上頭像是刻著一行字,奴婢不曾瞧得真切。”

欣馥不明白,合睿王卻知道。想必就是沅妃贈他的那一支,未料他竟然舍得拿出來贈了林玦。

“子景何應?”

“林大爺寫了字回大皇子,溫柔在側伺候,說寫的是‘揮醉墨,問枯榮’。”

合睿王聞言,不由蹙眉,凝眉想了一時,才道:“當日叫子景來府裡為大皇子念書,如今竟叫我有些悔。他們誌趣相投,年歲相差又不遠,我聽鐘杏說,二人私下皆以表字相稱。原念著並無大礙,如今想來,卻是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在裡頭。”

欣馥勸他彆多心,合睿王冷笑說:“這種事裡,怕的從不是多心,而是你肯不肯用心去想。”又說:“大皇子其人,麵上瞧著可%e4%ba%b2,實則內裡也是個揀人相交的。旁的不說,這些年,太後為他擇了陪伴的世家公子多少,什麼人在他身側能待上三日?你又何曾見過,他對一個人這樣上心?”

欣馥聽了,也略皺眉。一時甘卿又令人抬了熱水進來,合睿王暫收了話,往裡間去了。

“不必跟著。”欣馥待要跟進去,卻聞此語。隻得停住,卻又念及一事,喚道:“王爺!”

見他步子停了,欣馥自懷內取出一個湖藍的荷包來,邊盤金線,上繡竹葉紋,瞧著十分精巧。“王爺交代的東西就在裡頭,另有一闋小詞,是林大爺寫的。溫柔小心謄了,叫奴婢帶與王爺看。”

合睿王接過去,隨意在懷中藏了,輕聲“嗯”了一聲,便往裡去。

第52章 品心意表字藏詩魂,露善色勸慰透玄機

合睿王進了裡間,自除了衣裳往浴盆裡跨,至坐定了,方才自桌上取了那枚荷包來拆。裡頭是一張紙,攤開了看,上頭果然寫著一闋小詞。他順著看下去,乃至末句,方才呢喃道:“應容墜月歸孤鶩,擇年認缺染碧血。”\思\兔\網\

擇年認缺……則年是他的表字,林玦單名一個玦字,玦同訣,更有殘缺的意味在裡頭。

林玦這不經意寫的一闕詞,要表的是什麼情?

霧氣繚繞,在合睿王臉上氤氳,慢慢地凝在一處,再聚成水滴,緩緩地順著俊美的臉滑落下來。

荷包裡另有一小縷烏發,是他一早囑咐了,叫溫柔暗中集的。他半眯著眼靠在桶壁上,手中握著那縷烏發,麵上神色難分。

合睿王有一雙出奇有神的眼睛,怒時看人,總帶著一種淩厲囂張,半眯著的時候,帶著情意的時候,卻又帶著一種彆樣的妖異誘人來。

當日他一戰成名,騎著戰馬凱旋歸來。肆意飛揚,相貌俊美,數之不儘的王公貴族想把家裡的妹妹女兒許給他。他當日一一地都拒了,卻未曾料到,最終來到他宿命裡的,竟然會是林玦。

他握緊了那縷烏發,伸到%e5%94%87邊,印下一個輕巧的%e5%90%bb來。

欣馥退出了門,甘卿上前來與她耳語道:“我爹方才使了人來,說是有事找姐姐,要姐姐抽個空,往升鴿院走一趟。”

甘卿是邢季認下的乾女兒,欣馥自然明白,她口中的爹爹是誰。頓了頓,伸手招來布穀,與她並甘卿道:“我有事往外去,你們好生伺候著,彆叫王爺那裡缺了人。”

布穀並甘卿皆應了,欣馥這才往外去。

邢季派來的是個小丫頭,喚作絮珊的。見欣馥出來,絮珊上前迎了。

欣馥小聲問:“升鴿院裡出了什麼事?”

“裡頭那位自跑了被抓回來,便一直不肯吃東西,現下水也不肯喝一口了。總管也是沒法子了,這才命我來請姐姐。”

聞言,欣馥不由冷笑一聲,道:“她倒是很有幾分骨氣,隻是如今這樣的作態,倒叫人有些惡心。”

合睿王原先母家有個表姐,是太後的%e4%ba%b2侄女。當日因夫家家中壞了事,被誣為亂黨,當日很是顛沛流離過一陣。她長了合睿王許多,先時也很疼這個年幼的表弟。合睿王並太後舍不得叫她吃苦,好歹將她買了下來。又不能明目張膽再接回京裡去,便在城外這莊子裡住過一些時候。她最愛鴿子,便在這彆院裡辟了一處,專給她樣鴿子用。升鴿院就是她當日養鴿子的地方,後那位表姑娘夫家沉冤得雪,便仍舊搬了回去,這鴿子卻仍養在這裡。她時時地要回來看一看的。

欣馥進了升鴿院,她原先照顧過表姑娘一陣,這院子裡的鴿子倒還認得她,見了她便有膽大的飛到她肩上咕咕地叫,一麵又湊過去蹭她的臉。

“小東西,難怪表姑娘喜歡。”欣馥伸著指頭逗了逗,便提起裙子往裡走。門口守著幾個小廝,見了她都笑著招呼:“欣馥姑娘來了。”

“你們當值辛苦。”又問:“邢總管在裡頭?”

小廝道:“可不在裡頭,難怪能做出爬主子床這樣的事,裡頭那個倒也真有幾分烈性。總管守著,恐她跑不了,便生了自尋短見的心。再彆話沒問著,人倒先沒了。”

欣馥蹙眉道:“我進去瞧瞧。”

“哎。”小廝將門推開,她抬腳進去。屋裡一派寂靜,便是窗子也被釘死,厚重的簾子儘數放下,一絲光都透不進來。青天白日的,這屋裡還點著許多蠟燭,平白生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