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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應是薛蟠。

林玦進了門先與賈璉見禮:“璉表兄。”

賈璉笑著與穿朱紅錦衣的說:“薛兄弟,這是我林姑父家的表弟,單名一個玦字。”又與林玦引見:“表弟,這位是金陵薛家長子,單名一個蟠字。”

二人又他引著見過一回禮,賈璉便命人擺飯,又命上酒來。

四人各自落座,桌上山珍海味豈能儘數。

侍婢取了酒來倒,林玦抬手止了,笑說:“實不相瞞,昨夜宿醉,殘酒未消,已覺不虞。你們隻管用你們的,好歹讓我吃些菜緩一緩。”

賈璉並寶玉知他昨兒去了王府赴宴,想必吃了許多酒,也不為難他。偏薛蟠為人最是豪放不羈,又是個愛玩愛鬨的,今在迎他的宴上,偏林玦一人不肯吃酒,又如何肯放過他?

當下便拿起酒杯,與林玦說:“林兄弟,我今才來,你便如斯,莫不是瞧不起我的緣故?”

林玦似笑非笑望過去,一雙眼中如嵌冰雪,叫人泠然:“我瞧不瞧得起你,竟要一杯酒來證,我倒不知,這是哪來的理?”

作者有話要說:

[1]惘然應歎碎金灑,一秋成芳,歲歲寒霜濕。許贈佳期償獨泠,怎忍塵沙埋風骨。飛鸞遠渡幽咽啼。雲中錦書,踏遍錦繡戶。應容墜月歸孤鶩,擇年認缺染碧血。:仿《蝶戀花》寫的詞,_(:з」∠)_ 隨意看看,不要細究。

翻譯: 最叫人歎息的應該是桂花的灑落,隻是一個秋天的芬芳,今後每天都要在地下被寒夜的寒霜沾濕。我或許應該許諾你一個日期,來償還你今後獨自的凋零。怎麼能忍心讓塵世的風沙,將你的風華與風骨掩埋?鸞鳥高飛,孤獨地飛向遙遠的彼岸,隻留下幽然悲切的啼叫聲,聲聲都如同嗚咽。是誰遙遙地寄來書信,卻在朱門中輾轉顛簸缺失。我猶如孤寂的鳥鴨,伴著月光漸漸墜落,我能回歸的地方是哪裡?來年應該能認出那方殘缺的碧玉, 上麵也曾染有你的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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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呆霸王言惹玉生怒,歸家近應辭榮國府

“這是自然。”薛蟠端著酒杯說道:“酒桌上吃出來的,才是真義氣。身為男子,若連一杯酒都吃不得,算什麼?”

林玦含著笑伸手過去,將自己的酒杯拿起來。酒杯是上好的越窯青瓷,他指尖白皙,握著拿到麵前,端倪片刻,意味不明地道:“你這話,說得倒也很是。”

“這是自然。”薛蟠一麵說,一麵伸手拿了酒壺,要給林玦的酒杯滿上。

林玦抬手阻了,側身躲過。麵上笑意已然儘褪,隻餘滿麵冰霜,叫人見之心顫。“來京城前我父%e4%ba%b2憐我年幼,從不叫我吃酒。來了京城也料到有這些場麵,曾交代我,母舅他們都知道分寸,斷不會為難我。”轉頭望向一旁賈璉:“璉表兄並寶表弟也是不好杯中物的人,也不必在這上頭費心思。另又交代我,說他今已做官至了這份上,能叫我陪著吃一盞酒的人已是寥寥。”

言至此處,他複又笑了,卻如風刀,字句割人:“昨兒合睿王盛情相邀,我推之不過,才略用幾杯。今兒既不想用,便是決不肯用的意思。”

薛家不過是堪堪要倒的巨樹,已不能庇護薛蟠多少時候。他又是這樣尋花問柳、草菅人命的人,林玦縱與他虛與委蛇片刻,都覺厭煩。

他這話說得分明,卻是半分臉麵也沒肯給薛蟠留。

字字句句都是問一聲:合睿王是王爺,才能叫我陪他吃一盞酒。你又算個什麼,我不想吃,你還能逼我?

薛蟠縱然再呆,也能聽明白裡頭的意思,當下麵色不好,若非顧忌尚在賈府,隻怕立時就要發作。賈璉忙起身來打圓場,端了酒杯走到薛蟠麵前,橫裡將他截了過去,與他碰杯笑道:“薛兄弟,我今見你,隻覺一見如故。來,你我二人吃一杯。”

薛蟠到底念著初來乍到,忍著氣將那杯酒吃了。待賈璉回了位,又重將目光投向林玦。

卻見林玦渾然不管這邊的事,隻側對著他吃菜。側臉沉靜,輪廓柔和,膚色白淨,又兼秀麗清俊之彩,更添細膩潤澤之感。

竟橫生出一些彆樣的精致來。

薛蟠瞧得意動,不由朝林玦那邊坐了坐,低笑道:“林兄弟今歲幾何?”

林玦掃了他一眼,淡聲說:“十四。”竟是一個多的字也不肯給他。

薛蟠見他冷著臉與自己說話,卻更增興味。端著酒杯的手湊過去,碰了碰林玦的手背:“平日裡你是怎麼養的,這手竟比我房中侍婢的更細嫩一些。”

他房中的侍婢?!荒誕%e6%b7%ab亂如薛蟠,房中的侍婢還能是什麼?林玦猛地將手抽回來,怒氣叢生,陡然站起身來,冷笑著說:“我今好心好意地來迎你,薛大爺又何必說這些話來辱我!我縱再不濟,也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你卻將我同侍婢比,再沒這樣的理!”

賈璉不妨有此,也站起身來,拉著林玦勸道:“玦弟,這是怎麼了?你且坐下,若有什麼,咱們好好地說。”

林玦甩開袖子,冷聲說:“如今這模樣,還有什麼好說的?是了,薛大爺你們家是堂堂皇商,自然比尋常人家尊貴些。我不過是尚書的兒子,自然不配和你講話,也不配和你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酒。”麵色極冷,轉頭與賈璉道:“璉表兄,我酒意上頭,不能留了。”

說罷,也不顧身後的人怎麼個呼喚,徑直出了院子,再不回一下頭。

薛蟠站在那裡,伸長了脖子去往林玦離開的背影。

賈璉歎道:“薛兄,你這又是為著什麼去惹他?我這表弟最是說一是一的,來了榮國府這些時日,便是連我也不敢與他隨意玩笑。”

薛蟠卻渾然不放在心上,坐回位置,夾了一筷子鴨%e8%88%8c吃了,又吃了一杯酒,拍桌笑道:“有意思,璉兄,你這位林家的表弟可真是有意思。”

“你才惹他盛怒,我卻不知,這是你覺著一個人有意思的做法?”賈璉十分無奈,轉頭喚寶玉追上去,好歹勸一勸林玦,再彆叫他真往老太太那裡告狀去。

待寶玉去了,薛蟠方才握著酒杯,伸著脖子湊過去,麵上帶著肆意的笑:“我覺著,他生氣的模樣很有意思,竟比他麵無表情的時候更美一些。”

賈璉咋%e8%88%8c,他算是明白林玦這番怒氣從何而來,換了哪個世家公子,聽見旁人這樣輕浮地說自己的容色,能不生氣?

真論起來,林玦已算好聲氣,隻立時就走了,沒再給他兩拳。

林玦帶了怒氣,步伐極快。賈寶玉在後頭追至水榭,方才追上。見他氣喘不已,林玦也知此事與他無關,不欲將怒意發在他身上,便停腳轉身道:“這樣急做什麼。”從懷中取出帕子來給他擦汗。

賈寶玉接了,隻覺帕上有鬆針清越之氣,聞來令人心曠神怡。又見上頭繡著竹葉,栩栩如生,精致出彩。

便笑著送到袖子裡去,另又抽了一條帕子出來擦汗:“璉堂兄恐林表兄生氣,叫我來尋你。”

林玦雖心中有氣,此刻業已壓下,不肯再表露出來。因平順地說:“我昨兒吃了酒,今日起身便覺昏沉。也並沒有很生氣,隻是想回去歇息片刻。你回去告訴璉表兄,叫他不必放在心上。”

至於薛蟠,卻是半個字未提。

賈寶玉並無多思,聽了這話,便笑著轉身,仍回院子去了。待他身影不見,林玦麵上笑方才緩緩地收起。

進了院子卻聽見許多動靜傳出來,也不見尋常時候的平靜。

林玦皺了皺眉,抬腳進了院子。

卻見琉璃正在院子裡交代人搬東西,林玦走近了問:“這是做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琉璃見他,初時驚訝,複又平靜:“大爺不是往前頭去赴宴了,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

“殘酒未消,又沒我的事,便仍回來了。”又問:“好好地搬東西做什麼?”

琉璃笑說:“是好事。方才老爺命單良回來報信,說是咱們林府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叫太太先吩咐人拾掇起來,說話間的工夫就能搬過去。”

此話一出,最為歡喜的自然是林玦。他早已厭了榮國府,隻盼著早早地回去才是。

他麵露喜色,琉璃自然也瞧見了,便掩%e5%94%87笑道:“瞧瞧大爺歡喜的模樣,也是,總算能回自個兒的家了,也是應當的。”

“姐姐忙罷,我不擾你了。”林玦含笑抬腳:“我去見母%e4%ba%b2。”

賈敏屋裡也在拾掇東西,擺件衣裳、細軟首飾,儘數都要細細地收起來。琳琅統領著侍婢辦事,林玦進了門掃了一圈卻未見著賈敏,因問道:“母%e4%ba%b2何在?”

“大爺回來了。”琳琅上前行禮,旋即道:“這裡亂作一團,太太又懷著身子,唯恐驚擾,秦媽媽在裡間陪著太太呢。”

林玦頷首:“我進去瞧瞧,忙你們的罷,不必通傳了。”

說罷,徑直往裡間去了。穿過隔簾,便見賈敏懶懶地坐在小炕上,有個喚作蓓晟的侍婢蹲著給捶%e8%85%bf,秦媽媽坐在炕另一側,正舉著小銀錘子砸核桃,桌上另放著一隻琉璃盞,裡頭已放了許多核桃仁。

林玦忍不住笑道:“嬤嬤砸核桃呢,莫不是也貪嘴了?”

賈敏嗔怪道:“貧嘴!連你秦媽媽也敢說嘴了,仔細我打你。”

口中如此,卻招手喚他上前來,與自己一道在炕上坐了,又取了桌上的核桃仁來喂他。林玦吃了兩口,便叫蓓晟:“去小廚房端些小點來。”

“哎,這就去。”

蓓晟起身出去,賈敏攬著林玦,一麵撫他腦門,一麵問:“在前頭用得不好?怎麼回來就叫吃的?”

林玦搖頭,自取了桌上的核桃仁來吃:“不過是吃酒胡鬨,能用得進什麼?打量著我在那裡也沒趣,便推諉身子不爽,早早地回來了。”

“照我說嘛,咱們玦哥做得很對。”秦媽媽敲著核桃,目光慈愛:“咱們玦哥才多大,還未及冠呢。這種時候就吃酒胡鬨渾玩,算個什麼樣子。酒這東西是助興的,拿它當飯吃怎麼能夠?”

說話間蓓晟便與另幾個侍婢端了點心上來,也不是正經用點心的時候,隻上了一碟子茶食刀切、一碟子合意餅,一碟子奶油菠蘿凍,兼並一盅荷葉膳粥。

奶油菠蘿凍林玦一貫不愛吃,一口也不曾動,隻取了荷葉膳粥,並上合意餅,熱騰騰地吃了一盅,再將茶食刀切用了大半。

賈敏自有孕便愛用些酸甜的東西,隻這菠蘿凍性寒,她略掰了一小塊吃了,秦媽媽便將碟子挪開,不許她動。

林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