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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雖不舍她,卻也知道林府才是她自個兒的家,她自然應當回去。聽了這話,便道:“是了,你湘雲妹妹,我也疼她。她在家裡住著,也常常地命人去將她接過來玩。你們都在我這裡,熱熱鬨鬨的,我見了才歡喜呢。來日黛玉回了林府,卻彆忘了今兒說的話。”

“怎麼能忘記……”

此話才說了一般,便見一旁賈寶玉正望著她,眉目之間又呈癡態,自有一股纏綿。

黛玉彆過頭道:“寶玉,你瞧著我做什麼?”

“妹妹要回家去了?”寶玉道,“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賈母見他犯癡,便執他手道:“又說渾話,你妹妹原隻暫住在此。林家的府邸修葺好了,自然要回去。怎麼能說是留你在這裡?”

寶玉隻是不聽,陡然站起身來,竟喃喃道:“妹妹回家去了,我在這裡做什麼,倒不如跟著妹妹一道去……”

這話豈是胡說的,唬得一旁襲人忙去捂他的嘴。眾人也恐他發狂,忙一疊聲地寬慰。

賈母也哄他:“你妹妹不回去,就在這裡!方才都是騙你的……瞧瞧,你又惹你妹妹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隨機抽取評論的小天使送紅包包。

珠璫是個重要角色,是攻受情感的重要伏筆,並未贅敘。

下一章預告:小受他去上學了~

第40章 解憂心雪雀暗調度,度回府子景心意決

賈寶玉抬頭望去,卻見林黛玉以帕掩麵,一手撐在小方桌上,抽泣不已。

林黛玉這一哭,一是為著不舍賈母寶玉等人,而是見了寶玉如此,心中不免羞惱。故有這一哭。

寶玉是最見不得她哭的,當下癡望著她,喃喃道:“不舍的是我,當哭的也是我。妹妹怎麼哭了?”

“你如今這樣,叫你妹妹怎麼不怕?”賈母忙一手摟了一個,急急地哄道:“真真的兩個冤家,隻胡亂地玩笑兩句,竟也叫你們當了真。你林妹妹就在這裡,能往哪裡去?”

寶玉隻是不信,兀自朝著黛玉看:“妹妹真不回去?”

黛玉將帕子往下移,怯怯地露出一雙含露目來。襲人在旁勸道:“林姑娘好歹說句話,快彆叫他傷心了。”就是哄騙著也可,先將今兒這一遭過去才是。

黛玉方才略微頷首,小聲道:“原是哄你的。”

聽了黛玉此話,寶玉方才止住。隻仍有些木澀,竟不複往日靈動。賈母恐他傷了身子,忙叫散了,又命襲人等服侍他先睡下。

一時襲人晴雯等伺候寶玉睡下,暗熄燈柱,眾皆退去。

黛玉在碧紗櫥裡臥著,左思右想,到底不能安睡。雪雀聽見她翻身的動靜,披著衣裳起來,將床帳撩開個小縫,問道:“姑娘怎麼不睡?”

黛玉再睡不住,坐了起來,雪雀忙又將繡枕墊在她身後,好叫她靠著:“天漸冷了,姑娘起來好歹披件衣裳,若叫受了涼,咱們被太太老太太等責備都事小,姑娘身子難受才是正經。”

黛玉隻作不聞,對著對麵桌子上的燈盞看了一回,卻是眼中含淚,末了化作淚珠,緩緩地落下來。其哀婉纏綿,叫人見之心澀。

她因道:“平日裡已叫人說嘴了,如今寶玉這一鬨,竟不知要被編排出多少真真假假來。”

“說嘴就說嘴,憑他們說什麼,姑娘都是正經的主子,他們扒著門簷且不配正經打量姑娘一眼呢。”雪雀取了衣裳披在她身上,勸道:“往日裡大爺說的話,姑娘竟都忘了嗎?姑娘待要落淚自傷的時候,還請好好地想想老爺太太他們。”

林黛玉揩了淚,望了她一眼,道:“那桌上的燭光竟有些刺眼,叫人熄了罷。”

“是。”雪雀忙叫一旁紫鵑將燈盞熄了,見黛玉作勢要躺下,便收了罩在她身上的外衣和繡枕,服侍她睡下,將被角塞得嚴實,方才將床帳放下。

站在外頭細細聽了一時,見裡頭再無動靜,便朝紫鵑招手,二人退至一旁。雪雁一團稚氣,正捧著牛%e4%b9%b3在吃,見二人出來,便叫他們一道來吃。

紫鵑擰了她一把,嗔怪道:“整日地就知道吃。”

“到底還是孩子,貪吃些也無妨。”雪雀取了做了一半的衣裳出來,坐到炕上,輕聲與紫鵑說:“你下去安置罷,姑娘這裡我伺候著。”

林黛玉這裡的事都由雪雀管著,紫鵑雖是賈母賜下來的,到底也不能不聽她的調派。知道雪雀擔憂黛玉,今兒恐怕是要徹夜守著,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岔子。故而略微頷首,便往外退去了。

雪雀見她退出去,便於雪雁道:“紫鵑真心實意地關懷姑娘,說你也是為著你好。”

雪雁吃罷一盞熱熱的牛%e4%b9%b3,取了帕子來擦嘴,笑道:“我都知道的,姐姐打量誰是傻子的,誰好誰壞都分不清。”

“她雖是好的,卻到底出自榮國府,許多話不能與她明說。”雪雀往衣裳上補了兩針,拿起朝著燭光瞧了瞧,又覺不好,另又放下,取了剪子來絞。一麵又說:“明兒晨起你往大爺那裡去一趟,尋了采意姐姐,將今兒的事情告訴她。”

哪知雪雁歪了歪頭,卻說:“今兒白日裡我在路上遇著霏椋[1],閒話了幾句,聽她說采意姐姐像是病了。為著這事再叫姐姐費心思,卻是不能。又說如今采心姐姐也不在房裡伺候,因出了些許事,太太命她嚴嚴地查大爺院子裡伺候的人。也不知出了什麼事,這樣得用的兩個人,如今竟都不近身伺候了。”

“能出什麼事。”雪雀冷笑一聲,努了努嘴:“還不是那些小浪蹄子害人。”又道:“你可問了,如今在爺房裡伺候的是誰?”

“問了幾句,說是合睿王給了大爺,叫帶回來的四個侍婢,如今伺候著。聽聞裡頭有兩個是原先宮裡在禦前伺候的,另有兩個也是伺候王爺慣了的,都是體麵人。打頭的兩個喚作溫柔並有嬗。”

雪雀點了點頭,細細思索一回。林玦素來小心謹慎,既然肯將人提上去用,想必能夠放心。

“那你明兒將這些事說與溫柔知道,若溫柔不得閒,有嬗也是一樣。”

天色初曉,雀鳥輕啼。

溫柔一早起身,往林玦房裡看過一回,見他仍睡著,天色又尚早,便仍退至外間打絡子。才配好色,便見見一個身量未足的小丫頭撩開簾子進來,問道:“溫柔姐姐可在?”

溫柔恐她驚動林玦,忙叫停住。招手喚她與自己一道出去,二人站在廊下,她方才道:“你尋我有什麼事?”

來人正是雪雁,她細細打量溫柔一回,便道:“我是大姑娘處伺候的雪雁,雪雀姐姐叫我來回溫柔姐姐一樁事。”

溫柔知林玦素來愛幼妹黛玉之極,聽是她的事,便叫雪雁細細說來。雪雁將昨兒夜間諸事都說了,也沒說要她怎麼。她卻道:“事我都知道了,也不是什麼難的。你回去告訴雪雀,叫她放心。”

又略略地問過黛玉素日的心境,便聽裡頭有嬗叫水,知是林玦醒了,便說:“大爺要起身了,我也不留你。將我方才的話儘數說給雪雀聽,她自然明白。”

說罷,再不多言,轉身撩開簾子,徑直往屋裡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玦已然起身,正坐在床沿,有嬗正取了漱口水與她。溫柔捋起衣袖,先淨了手,再伸手絞了麵巾,送至林玦麵前。

趁著他接下的工夫,便道:“方才姑娘那裡伺候的雪雁來回話。”

林玦手一頓,接著若無其事地將臉擦了,問道:“什麼事?”雪雀是他和賈敏細細選了一年才挑上來伺候黛玉的,此後又細細地調理過雪雁。他們都是第一衷心為黛玉的人,如今陡然尋來,想必有什麼岔子。

林玦蹙起眉,隨手將麵巾送回溫柔手中。自站起身來,伸長雙臂。

溫柔上前,與有嬗一左一右伺候林玦穿衣裳,一麵道:“旁的也沒什麼……聽著隻是同寶二爺絆了兩句嘴……”

她口中說得簡略,卻不由朝林玦臉上望去。卻見他麵色沉沉,清俊麵容之下,暗藏著鋒芒利刃。

“我今日去學裡,你去老太太那處去接了黛玉回來,就說母%e4%ba%b2在屋裡也沒人陪著,想叫黛玉回來與她說話。”另又朝一旁桌上抬了抬下巴,那上頭卻是一個九連環,是黛玉昨兒塞給他的,他夜間用了些許時候,又翻了書,總算解開了。“將這個給黛玉送去。”

“是,奴婢明白。”

林玦口中說得輕巧,卻隻舉家搬回林府之事迫在眉睫。換了衣裳,用過早膳,便往賈敏處去回賈敏,又與她提了此話。

複又退了出來,卻見賈寶玉仍未至。便命霏椋去請,霏椋往老太太院子走,趕巧在路上碰著寶玉房裡的秋紋。

秋紋道:“趕巧在這裡遇著你,我正要往林大爺處去,見了你,便告訴了你,也是一樣。”

“我們爺才命我往老太太屋裡去尋寶二爺呢,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卻被秋紋拉住:“你急什麼,我要說的正是寶玉的事。昨兒寶玉渾玩了一通,身上出了汗,又吃了涼風,今兒竟身子泛沉,竟不能起來了。老太太便叫寶玉再寬限一日,玦大爺先往學裡去。”

霏椋聽了便道:“原是這樣,我這便回去回我們大爺。”

秋紋又說:“老太太好幾日不曾見玦大爺了,昨兒口中還念。玦大爺下了學,還請去探一探老太太,儘一儘應儘的孝心才是。”

秋紋此話促狹,聽得霏椋不由蹙眉。上下掃過她,扯了扯嘴角,麵上帶笑,口中卻說:“真是難為你了,伺候著寶二爺,還要操心老太太房裡的事。鴛鴦姐姐近身伺候著老太太,都說她貼心,我瞧著她的貼心,竟然也不能及你。”

說罷,也不去瞧秋紋是什麼麵色,轉過身便往來路回去了。

霏椋往回去回了林玦,林玦也並未放在心上,隻揮手命她下去,自帶了祝遇、望遠等人,徑直出了垂花門。

這學堂乃是賈府所辦,請了賈代儒做先生,期間不止收了賈府嫡係,另有旁係%e4%ba%b2眷所出,也在此列。班長是賈代儒%e4%ba%b2孫賈瑞,林玦今日頭一遭來,便由賈瑞迎他進了學堂。

卻說賈瑞此人,平素便有些不大正經,又色心極熾,是個混不吝的。學堂中有些不成器的旁係%e4%ba%b2眷等人,因素日不被看重,又圖賈瑞有個班長的身份,好歹學中能幫襯些,叫他上手的何止一二?

如今賈瑞等在門口,卻見林玦自外頭踱步而來,身後跟著兩個書童,抱著東西。那兩個書童算得清秀,比學堂中尋常學子還出眾些,卻不及身前林玦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