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身形便瘦了一圈。

用得本就少,還兼並著要讀書抄書,又常被下藥,林玦的身子虛得極快。

歸霽又總為難他,抄書的時候總叫他重抄。林玦才抄了幾行,就覺胃部驟疼,手中發顫,卻是連筆都拿不穩,顫巍巍地掉在桌上,捂著發疼的胃部,麵色慘白。

“林大爺?!”歸霽也著了慌,上前扶他。

手才碰到林玦的肩膀,就被隔開。驚愕抬頭看去,卻是合睿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過來,麵無表情地將林玦抱起來,安置到床上。

林玦不肯讓他碰自己,胃部卻疼得厲害。本力氣就不如他,如今更是再沒半分掙紮的餘地。

合睿王放下他,又命邢季來把脈。邢季見合睿王將林玦抱起,也錯愕一番,卻很快收好。上前把脈,細細辨了一刻,才道:“林大爺並無大礙,不過飲食不調所致。再添上心思重,身子難免虛了些。”

“可要吃藥?”合睿王問。

“可用一些調養滋補的藥物。”

合睿王望了林玦的臉一時,才對歸霽道:“下去煎藥。”

歸霽麵色蒼白,身形不穩,待出了門,%e8%85%bf腳一軟,還是邢季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穩。

歸霽露出艱難的笑來:“多謝公公。”

“你若待那位林大爺能有現在半分尊重,也不必像現在怕得這樣。”邢季收回手,歎息道:“我瞧著欣馥不在,你們的心思也跟著浮了。原先看著你是個好的,怎麼也學的眼皮子發淺。”

“公公……”

“林大爺到底是世家大族的爺,你這樣苛責他,又是何必?王爺如今雖防著他,來日指不定有用到他父%e4%ba%b2的地方。明日如何,尚未可知。你將一切做在臉上,還不許人家記在心裡?王爺叫你下去煎藥的意思,是為著敲打你。若再有下一次,可就難說了。去吧,好生做事,彆再出岔子。”

歸霽千恩萬謝地去了,邢季在後頭搖頭感慨:“終歸不如欣馥,不堪大用。”

林玦縱然現在再不起眼,也是林海唯一的嫡子。她仗著合睿王的威風在這裡糟踐人家,便是林玦不提,合睿王也要為著顏麵處置了她。

更遑論……

那張床可不是人人都能躺得。看來王爺對其父林海,卻分外看重了。

第6章 識風月細辨脆玉秀,問緣由許嘗姑蘇味

欣馥是合睿王身側第一得力的侍女,自他十四歲時就在旁伺候。便是邢季等見了,也總是恭恭敬敬的。這歸霽也是合睿王大丫頭中的一個,卻在欣馥之下,重要些的事不用她。

這一回若非合睿王叫欣馥帶著東西先回京城,也不會將歸霽提上來用。

歸霽雖不是合睿王麵前頂尖的人,也早不是雜使丫頭。照理說,煎藥這種事是輪不著她的。隻是合睿王開了口,她便是再不願意,麵上也得歡歡喜喜地去。

這藥煎了許久,歸霽才端著藥進去。

林玦仍舊躺在床上,朝裡側臥著,從這裡看過去,隻能看見一個纖瘦的背影。合睿王正在床榻邊上坐著,拿了一本書在看,很認真的模樣。

歸霽心下打鼓,實在吃不準王爺對這位林大爺是怎麼個看重法。隻得端了藥碗上前,彎了雙膝,雙手捧著藥碗在前,道:“王爺,藥已煎來了。如今正是熱的時候……”

她才要說伺候林玦吃藥,合睿王便放下書,懶懶指了指邊上一個侍婢:“你來伺候。”

歸霽麵色發白,知道合睿王這是要敲打她。卻也隻能恭敬退下,將藥碗給了那婢女。被指出來的侍婢倒麵色平和,端了碗上前幾步,輕聲道:“林大爺,奴婢有嬗,伺候公子吃藥。”

林玦卻一言不發。

有嬗又喚了一聲:“林大爺……”

合睿王抬手製止,自湊過身去望了望,卻見林玦麵朝著裡頭,不知什麼時候已是睡熟了。側臉對著他,卻是精致的一道弧線,隻太過蒼白了一些。

便是合睿王出身皇族,見慣風月,也不由覺著,這林家嫡子生得實在太秀麗了些,麵若好女,卻沒幾分男子氣概。這樣脆弱地躺在這裡,讓他想起幼時母後給他的一塊羊脂玉佩。漂亮,卻很容易打碎。他那時候頑劣,那玉佩沒多久就折損在他手裡,還一度叫他十分遺憾。

如今細細看著林玦,卻覺,他和自己那枚玉佩,大抵是一樣的。

玦意美玉,他倒沒辜負自己這個名,林海取名取得好。

見合睿王不說話,隻一徑對著林玦看,有嬗自低頭死死盯著手中那碗漆黑的藥汁,隻當自己是個睜眼的瞎子,什麼都瞧不見。

直到合睿王擺手叫她下去:“不過是滋補的藥,吃不吃也沒什麼。”又命人道:“去將林玦平日裡用慣的人帶來。”

有嬗應了是,端了藥碗退了出去。

合睿王又將視線放到林玦側臉上,卻見他像是被魘住了,睡得十分不安穩,皺著眉,抬手亂舞,額上全是細密的汗。

“這樣沒用!”合睿王口中不耐,手卻不由伸出去,握住了林玦的手。倒也出奇,才握住,林玦就漸漸平靜下來,再不動了。合睿王才一入手,就覺嬌養的公子哥兒果然不同。手上一個繭子都沒有,握在手中宛若柔荑,潔白嫩滑。隻怕尋常人家的姑娘也比不上他。

合睿王在軍營見著的全是莽夫,偶有幾個白嫩些的,氣韻風度也不如林玦。才十三歲,就已如大人一般,倒是有其父的風範。他覺著有趣,卻又說不出趣味在哪裡,握著他的手,又忍不住捏了捏。

喃喃道:“林家是怎麼養你的,養得這樣嬌氣。”

林玦在他眼中實在嬌氣。隻這幾日吃得不條理了些,就能虛成這樣。自己從前打仗,饑一頓飽一頓,渴飲雪水的時候,也沒像他這樣。

他對林玦十分嫌棄:“你這樣的,扔到軍營裡,隻怕不能活著出來……”

有嬗才去了一時,就帶著林玦的丫頭回來,正在外候著,向裡通傳求見。

合睿王這才驚覺自己在做什麼,竟握著林玦的手這樣久沒放。立時收回來,所幸四下無人。

清了清嗓子,道:“領他們進來。”

有嬗帶來的除了采意采心,卻還有玲瓏並上瓔珞。這卻是賈敏的意思,知道林玦這兩日住得十分不好,故而早早將自己身側的大丫頭賜下去,到底比采意等人用著更妥帖。

合睿王一見四個,皺了眉道:“不相乾的找個屋子安置,最常伺候的留下,我有話問。”

最後留下回話的唯有采意,她是林玦最為看重的侍婢一應事務都由她經手,再辦不完了,才交代給采心。

合睿王問道:“平日裡都是你在伺候?”

采意頭一回見王爺這般的人物,心中不由惴惴,聲音有些顫,卻終究還能端住:“回王爺,是奴婢平日伺候著。”

“你家主子,平日裡身子也這樣虛?”

“是有一些,隻彆累著,冷熱都照料好了,再沒旁的差錯。”

林家這一輩的哥兒姐兒也不知怎麼,都是胎裡不足,生出來一個個都十分文弱。頭一個林玦這樣,賈敏和林海還隻當是孕期調養得錯了。等生林黛玉時,又請了宮裡伺候過生養的老嬤嬤來調理,仍是不行,自一落地就開始吃藥。等第三個哥兒出來,更是弱了,堪堪養了幾年,到最後終是沒能留住。

細細算起來,林玦的身子算是兄妹三個裡最好的。

合睿王知道他素來如此,皺了眉,很快舒展,摩挲著手中的書脊,又問:“林玦往日愛用些什麼,你知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奴婢知道。大爺愛用甜淡的,最不能碰辣,重口也少吃。”

合睿王了然,難怪林玦在飯桌上總隻用那麼一些。他還當林玦真和女孩一般,胃口都一樣小。

合睿王望向有嬗:“既然脾胃傷了,今晚就熬粥上來與他吃,另配些小菜。我似思及,林家本籍姑蘇?”

有嬗屈膝道:“正是,林大人姑蘇人氏,又在揚州任職,林大爺愛用甜淡有理可循。”

“那就做姑蘇的菜上來。都說蘇幫菜很好,我今也嘗嘗,是什麼滋味。”

林玦自在合睿王這裡住下,夜間輾轉反側,拋開被下藥昏睡的時候,倒是許久沒睡得這樣香甜。一覺醒來,竟已是用晚膳的時候。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的床帳,他實在有些茫然。想了好一時,才算想起來,自己是被合睿王送到這床上的。

才發了一時呆,就聽耳旁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用晚膳的時候,大爺醒得可巧。”

第7章 驚秀麗暗思可藏嬌,數%e4%ba%b2朋暖燭透堅貞

林玦詫異望過去,果然是采意。采心竟然也在,和采意一並上前,一左一右將他扶起來,身後墊上枕頭,好叫他舒服靠著。

林玦睡了這樣久,頭還有些昏昏沉沉,聲音低啞:“你們怎麼在這裡?”

采意端了水與他漱口,一麵為他拍背,一麵柔聲道:“穆大爺叫人傳奴婢來伺候哥兒。”

“穆大爺?”林玦疑了一刻,才思及,合睿王是皇族,本姓慕容。他不欲叫許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稱姓穆倒也使得。

林玦雖醒,腹內卻仍舊隱隱作痛。大抵是這十三年過於養尊處優,才一點苦都不能吃,更何況這又算什麼苦呢。他才淑了口,就著采意的手吃了半盞茶,仍舊歪在枕頭上閉目養神。

采心跪坐在腳床上給捶%e8%85%bf,采意端了粥上來,坐在床邊,一勺勺吹涼了送到他嘴邊。林玦哪裡吃得下,隻是腹內疼痛,卻是提醒他,不能再由著自己。隻能皺著眉頭,勉強自己吃了。

合睿王才在外用膳,用罷進來,才剛踏進內屋,就見林玦歪在床上,蔫蔫的模樣,有一口沒一口吃著粥。

從這裡看過去,能望見他秀麗的眉目,在暖黃的燭光下,顯得比白日更柔和了些。

他這樣的人……

可惜托生了男兒身,倘若是個姑娘,這樣秀美,就是金屋藏嬌也使得。

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就令他覺得十分可笑,轉念便拋開,邁步往裡。

他才進去,采意采心就聽見了動靜,停了手下的事,轉頭行禮:“穆大爺。”

林玦也撐著身子要起來,合睿王卻快步上前幾步,將他肩膀一按,把他阻了回去。

“起來做什麼,你病著,我不會叫一個病人見禮。”他撩起袍子在床沿坐下,正是原先采意的位置。“你父%e4%ba%b2將你托付於我,我自然擔著照顧好你的責任。倘若出了事,不好向你父%e4%ba%b2交代是其一,心上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