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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落在手背上,不是雨水的冰涼,而是溫熱的,粘稠的,讓他手心連著手背,一起發燙......

............

長安,城門。

晏修白一步踏著一個血印,緩緩走來,巍峨的城門就在眼前,百步的距離就可以離開,逃%e8%84%b1這個囚籠。’

可那一排排熟悉的鐵騎,卻硬生生的攔在了他與城門之間,讓這百十步的距離成為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他苦笑,他今天也不知道苦笑了多少次了,晏修白彎腰施禮,“拜見秦王殿下。”和他以往每一次一般,恭敬而講究禮數。

“我以為我不會麵對你的。”李世民目光複雜,看著這個心腹謀臣道:“可我沒想到你竟能走到這裡。”

“我也沒想到我還能走到這裡。”晏修白歎氣。

“可你沒法繼續走下去了。”

晏修白感受了一下.體內空蕩蕩的真氣,他全身都被血水浸透,青色的衣衫染成深褐,有敵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他點頭承認,“確實。”

李世民慢慢抬起手,隻要他輕輕擺動一下,這支聞名天下的黑甲鐵騎就會踏過來,將他踩成肉泥,他甚至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就算如此,他的背依舊挺得筆直,他握劍的手依舊很穩,沒有絲毫顫唞。

他不會退縮,長歌門弟子從來不會退縮。

“你後悔嗎?”李世民如此問道。】

隻為了一個孩子,一個同自己毫不相乾的孩子,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你可會後悔?

晏修白扯了扯%e5%94%87,身上每一個地方,每一根手指頭都在叫囂著疼,他的這個笑笑的尤其艱難,可就是這樣一個似彎非彎的弧度,竟硬是生出種一往無前的衝天豪氣。

他不用回答,單隻這一個笑,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鐵蹄聲聲,水花四濺飛起,黑甲鐵騎隨著李世民的手勢,從中分開,露出了一條通往城門口的通道。

晏修白震驚,望向李世民的視線被雨水阻隔,可對方的話卻清清楚楚的響在自己的耳邊。

“當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還你一命,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下次見麵,你我是敵非友!”

晏修白沉默良久,深深地彎下腰來。

他如何不清楚,對方的這一放,等於是將自己陷在了困境之中,皇帝的不滿,朝臣的質疑,太子又有機會落井下石了,他接下來的處境會很難。

晏修白欠他。

城內城外,一門之隔,隔開了一個天地。

晏修白伏在馬背上,拍馬狂奔。

他身上很疼,如果剝開他的衣服,就可以看到,除了臉和背部,他身上幾乎就沒一塊完好的地方。

被燕長生知道的話,他又要擔心了,晏修白輕笑。

不過,他終究是逃出來了,帶著他家小孩兒一起。

夏末的陣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陽光剝開雲層探出頭來的時候,晏修白解開了小孩臉上蒙著的發帶。

看著那雙迷迷糊糊的眼睛,他捏了捏他紅彤彤的鼻子,輕聲道:“乖寶寶,睜眼啦,太陽都曬到%e5%b1%81、股了。”

武德三年九月,秦王長史晏修白私下藏匿隋朝遺孤,事情泄露後,唐皇李淵大怒,下旨捉拿叛臣。

晏修白一人一琴一劍,從千軍萬馬之中成功突圍,期間六位宗師死兩位,重傷三位,十三位頂尖高手死傷過半。

長安一役,原本名不經傳的晏修白聲名大噪,有人傳言,他的武功修為已經到了大宗師的境界,直逼天下第一的寧道奇。

是真是假沒人知道,隻是晏修白這個名字,天下皆知。

......

作者有話要說:  腎虛。。。。

第58章 突然冒出來

寇仲揮開下人,疾走幾步, 一下子將蹲在地上的小孩抱在懷裡, 高舉起來。

沒有防備的小孩嚇了一跳, 然後很快, 一點都不怕似的大笑起來, 笑聲清脆,讓人聽著也忍不住的跟著心情愉悅起來。

寇仲抱著人,越看越喜歡, 湊過去對著那張粉嫩嫩的小臉%e4%ba%b2了好幾口,一邊%e4%ba%b2一邊蹭, 剛冒出來的胡茬蹭的小孩又癢又疼。

小孩左右閃躲,極力掙紮著想要避開對方,結果卻是被對方捉住了小手咬了兩下,小孩委屈, 眼眶都紅了。

“叔叔壞!”

“錯了, 是哥哥!”寇仲不滿, “明明我也就比淩少大了一歲, 為什麼淩少是哥哥,我就成叔叔了!”

這後麵一句卻是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下的燕長生說的。

“沒辦法,徐公子麵嫩。”燕長生淡淡道。

寇仲嗤笑:“你這是拐著彎的說我皮相老哩,彆以為我沒聽出來!”

燕長生挑了挑眉,保持沉默,意思很明顯,聽出來了又如何。

寇仲無奈, 沒辦法,打不過人家,也確實沒辦法,他安慰自己,他這是成熟,是有男性魅力,彆的不說,論起討女孩子的歡心,淩少那張小白臉是遠遠不如他的。

稍稍安慰了一下自己那顆受傷了的心,寇仲揚了揚下巴,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道:“他怎樣了?”

垂在身側的手握緊,然後又在他人擦覺前鬆了開來,燕長生眼神平淡,沒有任何波瀾,“還好。”

寇仲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道:“這個月的藥材已經收集齊了,我待會兒讓人送來。”

“多謝。”燕長生聲音平淡,卻罕見的誠懇。

能得他這一聲謝的人著實不多,寇仲深知對方是個怎樣的人,竟詭異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寇仲將懷中的一疊資料遞了過去,這也是他這次來的目的,“李唐最近的消息都在這裡了,李世民這次被坑的可不輕。”

他的語氣頗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那也正常,他雖然有時候挺佩服李世民這個人的,也欣賞對方的才能,整個李唐皇室能讓他看在眼裡的也就這麼一個,但對方到底是他的敵人,是他爭霸天下最強勁的對手,對方不開心了,他當人就開心了。

燕長生接過那些資料,本來深邃平靜的眸底裂開一條縫,有什麼東西洶湧著掙紮著從裡麵一點一點往外冒,一旁的寇仲忽然打了個冷顫。

多年生死邊緣的遊走,讓他練就了一種野獸般的直覺,要不是站在他麵前的是燕長生,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他差點沒忍住拔刀出鞘。

太危險了!

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天,對方抱著身受重傷的人出現在他麵前時,那滿身的煞氣與殺意,就連他都心生恐懼。

他又顫唞了一下,怕冷似的抱緊了懷裡的孩子,轉身,一刻都不想停留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思¤兔¤在¤線¤閱¤讀¤

“小家夥乖,哥哥帶你去看漂亮姐姐去!”

話音未落,他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就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咬著他的%e5%b1%81.股追一樣。

燕長生閉了閉眼睛,好不容易克製住那股憤怒和殺意,他緩緩的吐出口氣,夕陽西下,暖色的光輝都無法融化他臉上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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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有些暗,門窗都遮得嚴嚴實實的,隻有一點餘輝頑強的穿過縫隙照進來。

一股濃烈的藥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裡,始終揮之不去,這也是晏修白一直不大願意讓小孩進來的緣故,雖然小孩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房門被打開,又關上,晏修白聽的清楚,來人並沒有立刻走近,而是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等到屋中的暖意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意,他才走了過來。

對方的腳步輕而淺,每一步的距離都一模一樣,精準到沒有絲毫偏差,是獨屬於一個人的腳步。

晏修白彎了彎%e5%94%87,頭一偏就對上了一雙黝黑的眼眸。

“小家夥呢?沒再哭了吧。”

燕長生皺了皺眉,將他手中的書抽走,淡淡道:“寇仲陪著,無礙。”

晏修白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就一本書而已,你總得讓我找點樂趣。”

他的表情有些可憐,與小孩委屈的時候竟有那麼一兩分相像,可燕長生卻絲毫不為所動,他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道:“光線暗,對眼睛不好。”

眼力好到無論是白天黑夜都沒什麼差彆的晏修白沉默,他是受傷,又不是修為被廢,可在對方眼中,他似乎成了一塊易碎的琉璃。

晏修白很不適應,但一時間也沒有反抗,彆看對方現在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這段時間又一直悉心照顧,可晏修白知他甚深,又那裡不知道,對方心裡其實硬憋著一股邪火,稍微一不小心爆發出來,絕對讓人死無全屍的那種。

晏修白自認是個鼎鼎聰明的人,他可不想往槍口上撞。

他眨了眨眼,乖乖的任由對方將書收走,順從的不像話。

可晏修白不知道,他這難得的順從不但沒有安撫的了對方,反而讓燕長生表麵上的平靜裂開了一條縫。

躺在床上的男人因為受傷,褪去了往日的銳氣菱角,俊朗的麵容瘦了好大一圈,透著不健康的青白,這個外麵盛傳的一琴一劍幾可問鼎天道的男人,就這麼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弱之姿躺在他的麵前。

燕長生是恨的,他恨每一個傷害過這個男人的人,但他更恨他!

這一個多月來,每當他看到這人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時候,他都想拿根鎖鏈,就這麼把他鎖起來,拴在自己的身邊,讓他哪都不能去,讓他時時刻刻的呆在自己的身邊,而不是又在某個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傷流血。

甚至是失去了生命!

這樣陰暗極端的念頭時時刻刻在他腦子裡繞上一圈,晏修白不知道,他也不會讓他知道。

室內的光線越發暗淡,燕長生沒有掌燈,黑暗逐漸爬上眼角眉梢,模糊了他的麵容。

“我要去趟洛陽。”黑暗中,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