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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許是幸運的,能夠安安穩穩的在所愛之人的懷裡閉上眼睛,他也是不幸的,臨死的時候心都是疼的,為燕長生而心疼。

他死的時候視線已經模糊了,可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身上巨大的惶恐和害怕。

晏修白想象以前那樣摸著他的頭安慰他,可他沒能做到。

我很抱歉......

這是他彌留之際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

巨大的疼痛似乎在停留在心間,他的眉狠狠的擰在一起,仿佛被某個可怕的夢魘深深的困擾著,忽然,他手一伸,極快的扣住了一人的手腕。

“嘶——”抽氣聲響起,一下子驚醒了睡在床上的人,墨色的眼睛驟然張開,正好看到了一張因為疼痛眉和眼都擠在一起的少年。

床上的人沒有說話,也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沒有任何動靜,少年忍了片刻,最後還是有些受不了了,跺了跺腳齜牙咧嘴的說道:“你可不可以先放手,我隻是來喊你起床吃飯!”

對方從床上坐了起來,手終究鬆了開來,他無視捂著手腕一連後退好幾步,正用一種如臨大敵般表情看著他的少年,而是沙啞著聲音問道:“什麼時辰了......”

少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好幾眼,才答道:“卯時了,齊英大哥讓我來喊你。”

床上的人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頭,道:“通知他們,今天不走了,休息一天,明日再啟程。”

少年有些驚訝,卻沒有說什麼,他轉身,幾乎是用跑的離開了房間。

房門被打開,又重新關上,房內一片寂靜......

此處是個驛館,雖然不大,但五臟六腑倒也齊全。

當少年蹦蹦跳跳的下了樓,找到齊英的時候,對方正指揮著一大幫子人在收拾東西,看到他下來,對方衝著他招了招手,少年趕緊跑了過去。

齊英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眉宇間英氣逼人,並不是非常好看的人,卻很是耐看。

少年剛走到他麵前,就被齊英一把勾住了脖頸,道:“大人呢?起來沒?我讓人熬了一些小米粥,待會兒你給大人送一碗過去,等他用完早膳,咱們就能上路了。”

少年原地蹦躂了一下,皺眉道:“抱歉,你這一早上是白忙活了,他說了,今天不走了。”

“不走?”齊英很是驚訝,“出什麼事情了?怎麼好端端的就不走了?”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要問就問你家大人去!”少年哼哼。

啪的一下,少年的後腦勺上挨了一巴掌,聲音還挺脆,“什麼我家大人,現在也是你家大人!”齊英一隻手便鎮壓了他所有的反抗,然後語氣懷疑的說道:“不會是你又惹大人不高興了吧。”

“哪有!”少年嘴巴一撇,很是不悅的說道:“明明就是他先動的手!”

說著,他將袖子撩了起來,將手臂上被禁錮出來的青紫作為證據在他麵前晃了晃,道:“看到沒,這就是他弄得,虧得小爺武功高強,不然這隻手非得被他那一下給折斷了。”

齊英又不是沒什麼見識的人,從他的傷痕上便可看出他言語中誇張的部分,隻是那塊礙眼的瘀紫終究在那兒,難不成真的動手了?

這麼一想,他反而有些擔心起來,麵色凝重的問道:“大人脾氣好得很,你究竟做什麼了,讓他氣成這樣?!”

少年聞言,嘴巴都氣的鼓起來了,“我哪有做什麼,不就是聽你的話上樓去叫他起床吃飯嗎,明明就是他的錯!”

“你保證你沒做其他多餘的事?比如惡作劇什麼的?”齊英也不是非要質疑他,隻是對方有不少前科擺在那兒,讓人想要相信他的清白都難。

“沒有沒有沒有!”少年氣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後索性甩開對方的手跑開了。

唯留齊英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不放心,往樓上去了。

天已經亮了,就算房間的門窗都關著,也擋不住外麵的光線透過窗欞照射進來。

床帳被放下,將這方寸之地圍裹的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

晏修白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躺在床上的姿勢規規矩矩,如果不是那雙眼睛一直睜著,直勾勾的盯著頭頂的紗帳的話,會認為他真的睡著了。

門外有人在敲門,一下又一下,不輕不重,不多不少,正好六下,停了片刻見無人應答,繼續六下。

敲門的人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隻是時間越久,便越是擔憂,晏修白被這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弄得心下煩躁,碰的一下,枕頭被他甩了出去,撞在門上,掉落在地。

“大人......”齊英更擔心了,手抵在門上,幾乎是想不顧禮儀的就這麼衝進去了。

關鍵時刻,一個熟悉的略帶了一些沙啞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今日暫歇,明日啟程,你退下,沒有重要的事彆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齊英本能的覺得或許對方是出了什麼事,可對方的命令卻也不能不聽,他猶豫再三,終究還是依言退下了。

人已經走了,晏修白再次變回挺屍狀。

按理來說,他現在最先要做的應該是起床,然後將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處境都弄清楚,以便隨時能夠應付即將到來的事情和各種各樣的人。

可知道歸知道,他卻完全不想動彈,向來清明的腦子亂糟糟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了些什麼。

“係統!”忽然,他直挺挺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眸中帶了些希望的問道:“他還會在這個世界出現嗎?”

“不知道。”係統能夠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雖然想安慰他,可又不能說謊,隻能選擇實話實說,“前兩個世界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其他的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導致了你們身處同一個世界,可這次還會不會遇到就真的不好說了,對方的存在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

“明明同一個世界是不能有兩個異世之人的,可你們已經兩次遇到了,我甚至連具體的為何會造成這一情況的原因都不知道。”

係統第一次感覺到了沮喪這個詞的意思,他覺得自己這個係統有點沒用,給天底下所有的係統丟臉了。

晏修白再次變回頹廢狀態,他當然不會一直這樣下去,隻今天一天,他隻給自己一天的時間,用來適應那個人已經不在身邊的事實。

“我的琴呢?還在嗎?”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那把他用了一輩子的琴就出現在他身邊,琴身狹長,琴弦是亮眼的瑩白,琴尾用篆體刻著兩個小字:流寰。

那是他%e4%ba%b2自刻上去的,他到底還是選擇了這把琴。

而那把美人扇卻是被燕長生要去了,還記得當初,對方為了那把扇子可是拐彎抹角費勁了心思,晏修白心裡清楚,那人看著挺鎮定的,卻最會吃醋了。

他的扇子上一共畫了七位他見過的絕世無雙的美人,就連當初被係統選中離開大唐世界的時候被告知隻能帶走一樣東西,他也忍痛放棄了陪了他有將近十年的琴和劍,而是選擇了他的美人扇,可以想象他對這把美人扇的珍惜。┆思┆兔┆網┆

當初為了這把美人扇他可是費了不少心力的,舉世無雙的美人豈是簡簡單單就能遇到的?還得讓他們同意自己畫像,就更難了,他哪舍得放棄。

可他的這種珍惜落在燕長生眼裡就刺眼了,那醋是一罐子一罐子的喝,曾經有一段時間裡,他一直立誌於讓那把美人扇消失。

兩人為了這個事情也算是鬥智鬥勇了,最後醋海生波的人棋高一著,以索要定情信物為名,硬是將他的寶貝給誆了去。

晏修白心痛,最後隻能眼巴巴的將東西送出去。

說到底,他還是舍不得讓燕長生失望。

失了美人扇,而這把琴卻能一直留在他的身邊,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睹物思人什麼的,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慘,整個兒一個傷情傷心的失意人。

琴被他端端正正的擺放在膝蓋上,指尖劃過,一連串琴音響起。

於是,那天驛館裡的琴聲從早到晚響了一天,從《湘妃怨》到《長門怨》,從《秋風詞》到《長相思》,總之是怎麼淒慘怎麼來。

少年睜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終於受不了的跳了起來,“好端端的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都淒淒慘慘的彈了一天了,到底是老婆跟人跑了還是忽然發現自己得了絕症活不長了?!還讓不讓人活啊!!”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糊了上去,齊英抽了抽鼻子,哽咽道:“不許胡說,不許對大人無禮......”

“到底是誰對誰無禮啊!”少年肺都要氣炸了,樓上還傳來低低嗚嗚悲悲戚戚的聲音,他忽然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嚎了一聲就往外跑,“我受不了了!!”

“你要去哪?”齊英趕緊追在後麵問。

“找個地方自殺!”少年頭也不回的說道。

“哦!自殺完了記得回來吃晚飯,不給你留飯的啊!”

齊英掏出手絹擦了擦鼻子,順手攔住一人道:“大人從早上開始就沒出過房門,也沒吃過飯,你讓廚房做點粥給送上去。”

被他攔住的人抬起頭,一雙眼睛腫成了核桃,他幽幽怨怨的看了齊英一眼,直把齊英看的%e9%b8%a1皮疙瘩直冒,實在不能怪他心理承受能力差,換了任何一個人,被一個五大三粗,長了一臉的絡腮胡的大漢用堪稱幽怨的眼睛看著,都會受不了的。

他的胃有點泛酸,拉著那人的手下意識的就鬆開了,而就在他鬆開手的一瞬間,高高壯壯的漢子用和他的身材一點都不符合的靈活身手,風一樣的刮走了。

“屬下也去自殺,齊侍衛也彆給我留飯了......”

齊英:“......”

就在這個時候,樓上又換了一曲,更哀怨更淒慘更讓人想逃了,齊英已經儘力的想要去欣賞他家大人的精湛琴藝了,可最後還是沒忍住,落荒而逃。

那天的琴一直響到晚上,一曲完了停不了多久又是一曲,最後連驛館的人都好幾次出麵,拐彎抹角的問他們什麼時候走了,齊英作為一個有才有貌有武功,